同樣是熱鬧繽紛的十二月,冷冷的天氣澆不息歡樂的氣氛。包裹在大衣下的人們錯身走在熙來攘往的街頭,都有種莫名的幸福感。
她就是在這樣飄著小雪花的天氣裡認識了他。就是在這個角,她第一次見到他,她沒想過自己的眼中竟再也放不下其它男人。失去他的這三年中,她過的是自我封閉的日子,她自己的心封埋在紐約的冰天雪地裡,忘了帶回台灣了。
所以父母只能擔懮地看著她,從反對她身邊追求者到鼓勵她接受,這些轉變她很清楚是為什麼。
但她辦不到!她離開他之後才知道自己愛得那麼深!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要做什麼分開一個月的約定。對於這點她後悔過無數次了,但都無法改變歷史,也無法讓她尋著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走過街角,她緩緩地注視著這個城市。曾經她以為紐約彩色的,但是現在她卻看到紐約是黑白的。不只是因為去年的九一一事件讓紐約受創很深,更因為她失去了摯愛的人,眼底卻體會到了紐約另一種風貌。紐約是黑白的,深深淺淺不同層度的黑白,交織出一幕幕既屬於記憶又屬於內心深處愛戀的影像。
嘴裡的一陣歎息呼出了一小團白色的空氣。她陰鬱的眼裡依然有著不滅的希望,一個抬眼,那街角的影像卻像魔咒一樣讓她定住了身子。
她不敢呼吸,不敢眨眼,害怕這是另一個幻象,害怕這是另一場誤會。這些年她誤認了多少相似的身影,嘗遍了多少失望的滋味。這一次,她只能定在這裡,用眼裡熱切的渴望看著那個在街角報攤買報紙的男人。
他的身影是那樣熟悉,鐵灰色的風衣沒有讓他顯得老氣,反而讓他渾身散發的霸王之氣映現,他站立的慣有姿勢正一一昭示出他的性格,果決、活力以及固執。
男子將口袋裡的零錢給了報攤的老闆,在她的屏息中轉過身來。
「啊!」她倒抽口氣,摀住嘴裡的哽咽,眼底再也控制不住地盈滿了淚水。
是他!
跨過了一千多個日子,尋遍了台灣與紐約每個身影,她終天再次見到他!她激動得差點站不住……
此刻她口袋裡的行動電話震動了起來,她隨手掏出來接聽,是她在台灣的朋友。
「沐蘭,你平安抵達了嗎!紐約很冷吧!」手機裡傳來朋友溫暖的問候。
但任何問候都不及她看見的影像溫暖她的心。三年來第一抹溫度終於進入她的胸臆,她感覺得到血液在她血管裡興奮地流動的聲音。
「我找到他了!我終於找到他了!」沐蘭的聲音顫抖,但是激動、興奮無比。
對方似乎一愣。「他?你該不會還在作你那個白日夢吧?」只有幾個朋友知道沐蘭總在尋找一個男人,為此她出過的意外大大小小不知凡幾,但無論朋友怎麼罵她,她就是執迷不悔。「沐蘭,你不要再做那種傻事了。那個男人如果真要讓你找到,早就被你找到了……」
沐蘭緩緩地合上手機,她的目光不敢須臾稍離那抹身影。他正要離開報攤走開,她要過去攔住他,否則他走路那樣快,她就要錯失他了!
「季尋!季尋!」她急切地呼喚。
當那身影跟著這兩聲呼喊回過身來時,她看不見他跟底的陌生,看不見他目光中的冰冷,她撲進了他的懷中。
「我終於找到你了……」她盈滿淚水的眼睛往上看著他,淚眼中他的表情變得模糊。
「又來了!」他厭惡地推開她。「這一次你是怎麼知道我的中文名字的?我真佩服你們這些女人,如果那麼有空閒,不如多去做點事吧!」拍了拍被她弄亂的圍巾,他轉身就要走開。
「等等!」沐蘭跑過去抓住他的袖子。「你不記得我了!是我,沐蘭啊!」怎麼可能?他早就把她忘了嗎?
難道這幾年的疑戀都是一場笑話嗎?
不!她不相信!
季尋是個高傲的男人,但對她卻從不曾用過這種態度說話,他現在的表情彷彿她是倒貼他的花疑一樣。
「你不記得我了嗎?」男子用他假裝出來的女人聲調說話。「你們就只有這種台詞嗎?」翻翻白眼,他把他的不屑表達得淋漓盡致。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怎麼可能?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早該知道的,你從不是一個會失約的人,我早該知道的,你一定出事了……」這也是她這幾年來潛藏在心底的懮心。但是感謝上帝,他依然活著啊!
男子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慌。
難道這女人真的認識他?可他真的不記得她了。他失去過記憶,但是大多數都找回來了啊!這女人莫非居心叵測,連他三年前的意外跟曾經失憶過的事情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你以為編這種小故事就能吸引住我?你該不會又是從哪些小雜誌看來的吧?」他從報攤信手抓了幾本雜誌,封面恰好都是他。
英集爾集團令人難以抗拒的冷面總裁傑森·季
封面上印著的這些字樣,及其它雜誌大同小異的標題,讓她訝異地抬起頭。「你自己經營公司了!你沒忘記我們當年規劃的生命藍圖啊?!」她開心地抓住他。
傑森·季的眼中閃過一抹不確定,但冷硬隨即取代了動搖。「隨便你要掰什麼故事,不要再跟著我,否則我就報警!」說完大跨步地走開了。
他不認她!
沐蘭沒有時間品嚐那抹痛楚,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