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身像箭矢般沖射出去的瞬間,於睿修來不及壓下安全帽鏡片,直覺地趕緊抱住前方的她。
那雙手合掌就能整個圈位的腰膚纖細得令他讚歎,而儘管隔著衣物,貼放在她身前的他的手,都可以感受到她小腹完美的平坦。
而且,她聞起來好香,有一種淡淡的甜味……
唉,擁抱真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情,哪怕她的頭髮正搔得他鼻子好癢好癢。
車速帶起了一陣呼呼的風聲。唰的穿梭過這曾經熟悉、而令卻很陌生的大街小巷,活途的街景像一段快轉的影片,迅疾的飛掠過他眼前,不久之後,車身轉進巷子,經過一排低垂的椿樹,筆直的朝家門口而去。
一股熟悉感在心中竄了出來,於睿修的視線越過關品妍纖瘦的肩膀,看向前方的一排房子,感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
在這寸土寸金的都市,當附近紛紛蓋起新式電梯大廈對,沒想到老小區裡居然還保有這難能可貴的兩層樓舊式洋房建築。
他在想,倘若能夠在一樓種上幾株桂花樹,到了花季盛開的時候,香氣觸在風中,不知道有多棒……
他尚且陶醉在想像中時,車子已經緩下速度,在一戶灰牆大門前停下。
「到家了。」關品妍告訴他。
「桂花?!」於睿修對著眼前那高出圍牆的桂花大叫。
「是桂花呀,怎麼了?」她古怪的睞了他一眼。
他一征,旋即搖了搖頭,莞爾笑了。
原以為自己的腦袋已經徹底清空,忘得一乾二淨,沒想到滲意識裡還殘留著家的記憶,這對他而言,何嘗不是一種美好的撫慰?
摘下安全帽,他仰頭看著房子,儘管陌生,卻能隱約感受到一股欣喜。他知道,他真的回家了。
「如何?」她自信的笑問。
「你的腰好細。」
「啥?!」關品妍美眸微膛,兩頰發燙。
她明明就是在問她的騎車技術,他居然只注意她的腰好細?!什麼時候他變成心術不正的傢伙了?
意識到自己好像答非所問,於睿修尷尬的搔著耳後。
她哼了一聲,故作鎮定地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他正要尾隨進入,響亮稚氣的嗓音便驟然響起--
「計算機叔叔!」
計算機叔叔?
於睿修循聲看去,只見一男一女兩個小傢伙正咚咚咚的朝他跑來。所以……他是計算機叔叔?
「計算機叔叔,我可不可以去你家打電動?」年紀較大的男孩子說。
「叔叔,我們來比賽好不好?」小女生笑咪咪地拉他的手。
糟糕!他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
他正要求救,關品妍已經轉身往回走來,叉著腰,神情森冷的低頭瞪著兩個小傢伙。
兩個孩子當場傻住,笑容僵硬。
「哥哥,怎麼辦?是恰北北的警察阿姨。」小女生躲在哥哥背後問。
恰北北的警察阿姨?
要不是關品妍表情太嚴肅,於睿修肯定馬上笑出來。
「李大明、李小英,你們兩個作業寫完沒?」關品妍端著晚娘似的臉孔問。
「……」兩人心虛不敢回答。
「現在馬上回去寫作業,寫完拿來給我檢查。」
「啊!」男孩慘叫了。
關品妍更加嚴厲的低喝,「還不快點回去寫作業?」
「哥哥,走啦,恰北北的警察阿姨好可怕。」
男孩悻悻然的往回走,拉開距離後,不忘回頭扮個鬼臉,「恰北北。」沒等關品妍發作,他拉著妹妹又趕緊咚咚咚的跑回家去了。
於睿修記得關品妍告訴過他,他在一家電玩遊戲公司擔任軟件研發工程師,所以被稱呼為「計算機叔叔」不意外,可是,她被喊成「恰北北的警察阿姨」是怎麼搞的?
他正想發問,一道犀利的目光掃來,後來他想,不用問了,光看她臉上的表情他立刻懂了她為什麼會被叫「恰北北」。
「附近鄰居的小孩嗎?他們看起來……好像很怕你。」
「說來這還得感謝你幫我打響知名度呢。」她睨他一眼,轉身走向客廳。
「我?」當然,他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尾隨她入內。
這件事,得從去年夏天在小區活動中心開力的兒童計算機課程說起話說里長太太在菜市場看上了白淨斯文的於睿修,興起幫家裡滯鋪女兒牽紅線的念頭,知道他是軟件研發工程師,便慫恿里長伯打若愛心的旗幟,將附近小朋友聚集起來,再央請他來幫大家上計算機課。
而於睿修是有求必應的菩薩心腸,怎麼可能拒絕得了?自然是慨然允諾。偏偏不巧他開課前去了一趨日本,跛著腳回來,天生丫案命的她只好捨命啥少爺,身兼司機及助教。
現在小孩有多賊精,不用想也知道,結果他脾氣那麼好,大家自然爬到他頭上撒野,富正義感的她看不下去,索性跳出來扮黑臉,從此那群臭小孩便封她為「恰北北的警察阿姨」。
至於那條紅線……如果她沒記錯,據說里長干金很中意他,他也跟人家去喝了好幾次咖啡。她那對以為會事成,心情為此壞了好幾個月,可沒想到計算機課結束,事情就跟著不了了之。
實不相瞞,當對她簡直爽翻天了!
雖然跟里長干金的婚事沒成,於睿修後來卻成了附近的孩子王,直到現在,小朋友們三不五對還會跑到家裡來找他玩。
就只有她最可憐,一朝扮黑臉,這輩子泣定是黑臉。好在她也沒想翻身,畢竟太受小朋友喜愛也沒啥好高興,因為就曾有家長星期假日要去會司加班,直接誇張的把小孩送來給他帶--
「有沒有搞錯啊!我們家又不是安親班或托兒所,把小孩丟給我們是什麼意思?我要收費--」那時她氣呼呼的說。
「大家都是鄰居,偶爾幫幫忙沒什麼大不了的。有句話不是這樣說嗎,遠親不如近鄰。」他只是好脾氣地道。
「我只知道假期很重要,毀滅我的假期要付出代價!」睡眠不足的她殺氣騰騰地狂吼。
可窩囊的是,她嘴巴說的很狠,最後還不是鼻子摸一摸,陪他一起當保母……
儘管這些事情於睿修已經不記得了,也無從得知自己當時的心境,但他喜歡從關品妍嘴裡聽見她親口說那些他們一起參與過的事情。
不只是「曾經發生過」這麼簡單而已,那還象徵著「我們」的存在。而且就是得聽她說來,那些陳年往事才會顯得特別生動有趣。
「咦?」半晌,於睿修發出一記納悶的疑問。
「怎麼了?」關品妍看向他。
「你說那是去年夏天的事情?」
「對啊。」她不疑有他的點頭。
他更眉思索,「可爺爺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在我發生意外之前,我們已經交往了很多年,也早有結婚的共識……既然如此,去年的夏天我怎麼還會跟里長干金去喝咖啡?」他身邊不是已經有她了嗎?
關品妍當場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