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米醫院看望一個生病的同事,剛剛出電梯,便看見了她的前人趙默,他看起來很健康,也很開朗,離婚對他來講好像完全沒有什麼影響,張玉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跟他打聲招呼。
「是你。」趙默也發發現了她,他似乎也有一點點的吃驚,「好久不見。」
「是呀,好久不見。」
「你、你生病了?」
「沒有,我的一個同事病了,我來看她,她住四零五。」
「我也是。」趙默並沒有跟她多說些什麼,而且關於喬菲的事,解釋起來麻煩且欣信者無幾。
「那我先走了。」張玉對他點了點頭。
「再見。」這是離婚後兩個人第一次見面,趙默的心情出奇地平靜。
「你來了。」這間病房是整個醫院的VIP房,華麗的、齊全的設備讓人以為自已置身於星級酒店的客房,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窗口吸著煙,病號服被折得整整齊齊地放在床上。
「嗯,你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吧?」張玉貪婪注視著他的背影,明明不是第一次見面,為什麼她每見這個男人一次,就會渾身發抖,就會比上一次更加愛他。
「咳,沒有,只是普通的感冒,沒復發。」男人將煙掐滅,看也沒看她一眼地拎起自己的行李,「走吧。」
喬菲只是一般的感冒,醫院的病床又很緊張,所以只在醫院住了一夜,她就出米了,喬希因為差點轉成肺炎,還要在醫院觀察兩天。
「來,喝點粥。」從出院劍現在,趙默一直不離她身旁地照顧著她。
看著他端上來冒著熱氣的白粥,喬菲的眼淚再一次忍不住流了下來。她一向是很少哭的呀,難道生育使她變得脆弱了,可是她是最脆弱不得的呀?
「怎麼了?頭疼嗎?」趙默問道。
「嗯,頭疼,鼻子也有點酸。」喬菲眨掉眼裡的淚花,「趙哥你還要上班吧,快去吧,我這邊沒事的。」
「我請了半天假,你這間屋子從搬來就沒好好收拾吧,我替你打掃一下。」趙默笑了笑。
「不用了,等我好一點我會打掃的。」喬菲有些臉紅地看著白己周邊的環境,地板從搬米的那天就沒有掃過,雖然沒有什麼太髒的東西,但那一層厚厚的浮灰也夠讓人汗顏了,更別說買來就沒怎麼擦過的傢俱,什麼標籤呀,塑料包裝的殘漬呀,一直都還在,更別說洗衣機裡快溢出來的衣服了。
「沒關係,只足舉手之勞。」
他……也許真的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男人,可是……一股無名之火從她的心窩一直燒起,她突然覺得他收拾房間的樣子刺眼得像是直接刺到她心裡的刺,「真的不用了!」看著趙默打掃房減間的樣子,她忍不住吼道,吼完了,之後她看著趙默差異的臉色,心口又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拳,她這是怎麼了?「對不起,我是說你去上班吧,工作耽誤太多,老闆會不高興的。」
「好,我去上班。」趙默意識到喬菲情緒上的巨大波動,又思及自已的行為有點交淺行深的感覺,便什麼也沒說地走了。
他走了,像是帶走了整個屋子裡的所有空氣跟陽光……
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四周靜謐而空曠,喬菲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的孤兒一樣,她曲起膝,用自己的雙臂緊緊地抱住自己,希望能多獲得一點溫暖與安全感,只足……跟以往每一次沒什麼不同,除了孤寂還是孤寂,只是這次的孤寂更加讓她恐懼罷了。
摸出自己枕邊的手機,她手指顫抖地按下那個只用過一兩次,但被她深深印在腦子裡的手機號碼。
「喂……」
「趙哥是我……你到公司了嗎?」
「嗯,我剛剛岡到辦公室。」
「剛才對不起。」
「沒什麼,我逾矩了,我們……」雖然曾經一起朝夕相處,甚至兄妹相稱,但是終究……什麼也不是……
「不,小是你的錯,是發生了點事情,讓我的腦子很亂。」
「發聲了什麼事?」
「沒什麼,也許是我多慮了吧,事情也許沒我想得那麼嚴重,晚上你下班,我們一起去看希希。」
「好的。」雖然聽出了她言談間的怪異,但是趙默並沒有細問。
☆☆☆
六點鐘,已經過了醫院的探視時間,但是需要家長陪護的兒童病房並不在此列,喬菲站在醫院的門口等了一會兒,才等劍下班後匆匆趕過來的趙默。
「你等了多久了?」
「也沒多久,咳咳,在家待不住。」喬菲輕咳了兩聲。
「來之前吃藥了嗎?」
「吃了?」
「我們快進去吧。」趙默與喬菲並肩走進醫院。
兩個人,男的兩裝革履,手裡拎著公事包,女的薄施粉戴略有病容,手裡還拿著保溫飯盒,看起來就像是一對來看孩子的夫妻。
「趙先生,趙太太,你們來了。」兒科病房的護士跟他們打著招呼。
「是,希希今天好點了嗎?」拉住正想要解釋的喬菲,趙默笑道。
「好多了,趙先生是一下班就趕過來的嗎?」
「是呀,孩子病了,夫人上班也不安心。」
他表現得就像是一個父親,喬菲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的大掌,喬菲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我們進去吧。」喬菲笑了笑,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好。」趙默看了喬菲一眼,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之後自然地放下,跟護士再次微笑打過招呼後,兩個人推門走進了喬希的病房。
這間病房共有四張床,床與床之間以屏風分隔,喬希住在裡面靠窗的那張床上,所以他們剛進米的時候看不見喬希的床,靠門口的兩個患兒一個正在睡覺,陪護的大人在旁邊看書,另一個正在吃蘋果,家長正在替他削皮,兩位家長看見他們來了,都禮貌地跟他們點點頭。
喬菲拎著飯盒來到喬希的床邊,但是眼前的一切卻讓她大驚失色,床上空蕩蕩的,平整的床單好像根本沒人住過一樣,床頭櫃上的水果也擺得整整齊齊,好像從來沒有人碰過。
「希希!」正跟別的患兒家長打招呼的趙默被她的尖叫聲嚇到,急急忙忙地跑過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嚇了一跳。
「喬非,你先別著急,我問問別人。」趙默拍了拍喬菲的肩,低聲問跟喬希床對床的患兒家長,「看到我們家的希希了嗎?」
「我剛才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就沒看到你們家的孩子,是不是被小阿姨抱出去散步了?」
「散步會散到六點鐘嗎?」喬菲急急地吼道,「希希還生著病呢。」
「喬菲,你別吼……」見那位患兒家長被嚇得一縮脖子,趙默趕忙拉住喬菲,「你去找醫生問問,看看是不是在做檢查,我出上四處找找看。」
「不用問了,希希肯定是出事了!」想起莫名其妙出現的野攻瑰,喬非真的感覺大難臨頭,「他」不是來敘舊的,「他」肯定什麼都知道了,天啊,她怎麼會這麼單純,「他」不會放過她的,希希有可能就是被「他」帶走了。喬菲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頭髮,心跳得飛快,她長這麼大都沒這麼怕過,報紙上電視上孩子被拐賣,被殺死的新聞一直在她的腦子裡晃來晃去的,「他」就有這麼狠,甚至把小孩殺掉用身體帶毒的事「他」都幹得出來。
「不會的,他一個小孩子,這裡又是醫院,有這麼多人呢,不會有事的。」趙默雖也著急,但是終究沒有喬菲這麼激動。
「誰說不會有事的?!你知不知道『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希希肯定是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喬非在原地不停地打著轉。
她住病房內近乎歇斯底里的表現,嚇壞了其他幾位陪床的患兒家長,也嚇壞了原本安靜的小孩子們,其中有一個膽小的甚至當場哭了起米。
「喬菲,你冷靜點!」趙默顧不得許多,握住她的雙肩,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冷靜,你一定要冷靜,你嚇到別人了知道了嗎?希希只是出去了一下,我們去問問醫生好不好?」
「可是……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怎麼辦?我應該一直陪著他的,他還那麼小,又生著病……」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先出去,你看你嚇壞這裡的孩子了。」趙默擁著喬菲走出了病房,剛剛出病房的門,便看見小保姆小萍,抱著喬希走到門口。
「你幹什麼去了?」喬菲掙脫趙默的懷抱,將喬希搶到自已的懷裡,仔細檢查過後抬頭問小萍。
「我……我抱喬希去散步了呀,他每天出去慣了,總躺在床上會鬧的。」小萍丈二摸不著頭腦,不明白自己只是帶希希出去走了走,希希媽媽為什麼會緊張得好像她把希希賣了一樣。
「那你也不能不跟我們打招呼呀。」喬菲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小萍被她罵得一愣,眼圈立時就紅了,「你這個孩子做事怎麼這麼毛躁?而且希希的燒還沒有完全退,你說他如果病情嚴重了怎麼辦?你說怎麼辦?」喬菲越吼越大聲,旁邊病房的人甚至也被驚動,紛紛開門來一探究竟。
「唉,算了,本米就沒什麼事,小萍,你累了一天了,回家去歇歇吧,這裡有我們。」趙默對小萍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離開。
小萍委屈地撇了撇嘴,一扭腰離開了。
「喬菲,你今天怎麼了?」小萍走後,趙默問喬菲。
「沒事,可能是我太累了。」喬菲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看來他的歸來看來是徹底打亂了她的乍活,也攪亂了她的神經,她絕對不能准許這種混亂繼續下去,也不想過草木皆兵的生活,結論是,他必須消失,只是這次是永遠。
「喂,是我。」是夜,喬菲拿起了活筒,撥通了一個電話,「明大下午,來一下我的酒吧,『他』回來了。」
☆☆☆
翌日下午三點鐘,酒吧剛剛開門,客人級少,一個穿著黑色牛仔褲,黑色緊身無袖T恤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的身材粗壯,上身的肌肉更是發達得幾乎要衝破衣服,一張臉如刀削斧刻般地稜角分明,儘管已經進了幽暗的酒吧,但是他還是不脫下墨鏡。
「請……請……請問你找誰?」注意到這位額頭上寫著黑社會,胸口刺著不好惹的客人左順右盼就是不想找個地方坐下後,小蘭迎上前去,同時暗示同事,把手按在報警器上以防萬一。
「找你們老闆,我跟她約好了的。」
「找……我們老闆?你等一下。」小蘭嚥了嚥口水後答道,她剛剛一轉身,便看見她的老闆,從休息室裡走出來,「她來了……」
「好久不見。」客人問候道。
「你嚇到人了。」
「哦?小妹妹,我嚇到你了嗎?」客人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利眸。
「還好。」他不戴眼鏡比戴上還嚇人……饒是見過不少的風浪,小蘭還是忍不任腿軟。
「把眼鏡戴上吧,幸虧我兒子小在,否則也被你嚇死了。」
「真是的,現在的人真是以貌取人。」客人歎了一口氣。
「走吧,我請你喝灑。」喬菲沒有繼續同他寒暄,而是直接把他帶進了辦公室,「小蘭,送兩個果盤進來。」
「他回來了。」替自己跟客人倒上一杯九五年的葡萄酒,喬菲淡淡地說通
「為什麼到現在才通知們?」
「我是到現在才確定他是真的回來了。」
「他這次回來得很平靜呀,黑白兩道都沒什麼反應,除了你這邊之外。」客人笑了笑。
「你還好意思笑?我當初可是信了你,可是你並沒有把他抓到,現在他回來了,你說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抓人吧,我還怕他不回來,或者是死在國外呢。」
「說得倒輕巧,我懷疑當年的事他已經知道了,他最恨的就是背叛者。」
「哦……那你說他最恨的是你還是我?」客人從牛仔褲兜裡摸出一包已經有些皺了的雲煙,抽出一根遞給喬菲,喬菲接過煙,客人又掏出一把金屬質地的打火機,替她點燃香煙。
「這個重要嗎?」不論是對「他」來講,還是對他們兩個人來講,都一樣吧,反正「他」一樣要對付他們兩個,只不過從目前來看「他」好像對她的必趣濃厚一些。
「我就是一直很奇怪,照理說像他這樣的人,無論在哪個國家,都不會悄無聲息,為什麼他一躲就是六年,而且躲得一點痕跡都沒。現在又悄悄地入境,悄悄地出現在這座城市裡。」
「這你就要去問他了。」喬菲聳聳肩,她對他這些年的遭遇並不感興趣。
「快五點了,我要回去了,我老婆還住等我吃飯。」客人抬腕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告辭離去。
「喂,當年我信了你一次,現在……我不希望你讓我失望。」
「這次我不會失手。」
「當年你也說過絕對會抓到他的,但是他跑了。」
「同樣的錯我不會犯第二次。」伸出兩指從額角劃過,客人行了個美式軍禮後,很快離開了。
「……」用力吸了兩口煙後,喬菲將香煙掐熄。
當年「他」外逃沒多久,警方的人便找到了她,最讓她意外的是,「他」最信任的生死兄弟宋健,竟是警方的臥底。不過她只驚訝了兩秒鐘,又考慮了兩秒鐘,便決定跟警方合作,「他」疑心病重,販毒集團的真正證據在哪裡,宋健也不十分清楚,她也應該是不知道的,但只是應該而已,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尤其足跟她生活了幾年的女人有秘密是不可能的,於是她交出了那份關鍵證據,換來了,不予起訴,也換來了,一切一筆勾銷。
兩年後,她回到了這座城市,依靠當年的人脈,開了這家酒吧。
十四歲那年她可以跟他上山下海,闖遍天涯海角,但是她沒必要替他守什麼秘,先背叛的人不是她而是「他」,是「他」把他們兩個人的感情變得一錢不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