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東!我愛你!東東……」
在X電視台的大門口聚集了上百名的青年男女.個個拉長著脖子放聲嘶吼。依據他們得到的可靠消息,目前人氣指數最旺的巨星夏可東在錄完影后將會從大門離開,所以他們緊緊守在門前等苦心中的偶像出現。
本來擠在門口的人並不多,但許多路過的青少年一聽到能見到夏可東的消息,也就歡歡喜喜的加入行列,一起高呼「東東」,希望有幸能一睹這位天王巨星的真面目。
夏可東,是目前紅遍台、港、大陸和東南亞的影歌雙棲明星,他的一舉一動皆牽動著時下少男少女的心,因此被喻為「台灣之光」,更讓亞洲三大媒體評選為最傑出的藝人。
只要是夏可東所到之處,只能用「萬人空巷」來形容。他的名字一出現便會引來一陣尖叫,他是流行的代稱,是偶像的代表,更是白馬王子的最佳表徵,當然也是大眾最心愛的超級明星!
這樣的一個人,他的出現自然是一件大事了,會引起騷動絕不讓人意外。
「門口的情形怎麼樣了?」夏可東看著身旁的經紀人,掩嘴打了個呵欠。他已經熬了兩個通宵接受各個節目的訪問,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躺平睡覺。
蕭仲凱揉揉額角,沒精神的回答:
「電視台的主管去疏散人群了,也在增調保全過來。」四十來歲的他體力不如年輕人那般能撐,縱使打盹瞇了下,但仍是疲累得全身骨頭像要散開般。
就算打著呵欠,又一臉的倦容,仍掩不住夏可東俊帥迷人的臉孔;這個被媒體形容為「完美無缺」的面容,想來也是他紅通大街小巷的主因之一。
夏可東的唱片宣價王鈺婷,見他這麼累,忙表現體貼:
「小夏,想不想喝個飲料提神?」她漾著自認為最美麗的笑容面對夏可東。為了做夏可東的宣傳,她可是使盡氣力、千方百計打敗公司裡十多位的對手,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得到這個差事。當夏可東的宣傳,便能和他朝夕相處,這可是每個女孩夢寐以求的。
夏可東懶得說話,搖搖手效為回應。
好酷、好帥呵!王鈺婷在心中吶喊,整顆心都為夏可東著迷了,就算他態度慵懶散漫,一樣是帥得沒話說。
「小馬,你再去問問,我們可以離開了嗎?」蕭仲凱對坐在另一邊兩個高頭大馬中的一位吩咐。小馬、小林是唱片公司為夏可東請來的全天候保鏢。
小馬點點頭,正要走出房間,電視台的主管就進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夏先生,讓你久等了,因為門前的歌迷越聚越多,因此能不能委屈你們從後門離開呢?」他對夏可東直點頭賠禮。
「這怎麼可以?堂堂的天王巨星走後門,傳出去多難聽!馮經理,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王鈺婷馬上反對。
馮經理迭聲解釋:
「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門前堵了那麼多歌迷,夏先生若從前門走,肯定引起騷動,一定走不了;後門現在沒有歌迷,還可以順利離開,倘若歌迷聽到風聲又擁到後門,夏先生可能就真的離不開了。這是不得已的辦法,還望夏先生海涵!」
「馮經理,小夏可是來貴台錄節目,你們沒做好防範工作就不對了,還……」王鈺婷話沒詛完就被夏可東打斷。
「好了,鈺婷,不要說了,走後門就走後門,我只想快點離開。」他的體力已經不能再支撐下去了,只求能快快回家睡覺。
「夏先生,對不起,實在很抱歉!因為事出突然,也讓我們措手不及,但這是一個例外,下回我們一定會好好注意的,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真的抱歉。」馮經理好聲好氣的道歉。夏可東這個超級天王,誰也得罪不起。
夏可東對馮經理沒有怪罪意思的淡淡一笑。
「不要緊,我們走吧。」站起身,修長的身形在保鏢、經紀人、宣傳,還有電視台裡的保全護衛下走向後門。
不過,夏可東才踏出後門一步,馬上又有大批的記者湧上,鎂光燈閃個不停。
夏可東斂眉無語,讓經紀人去應付記者,自己則在保鏢開道下,坐上了休旅車。
小馬跨進司機的位置,小林護送夏可東上車、關好車門,再跳上前座,休旅車立即急駛離開。沒跟上來的經紀人會自己坐計程車,每回遇上這樣的事,都是如此解決。
解脫了!夏可東神情一鬆,頭靠在椅背上,閉眼休息。
同在車上的王鈺婷不敢吵他。私底下的夏可東和螢光幕前的形象差不多,俊帥中帶著些許酷勁,態度淡,話不多,還略帶一絲憂鬱的氣質,輕而易舉就捉住人們的目光,明星架勢十足,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受他吸引。
夏可東的崛起也像個傳奇。他到廣告公司面試工作,結果被挑上拍廣告,一個運動飲料的廣告讓他展露頭角,引來大家的注意;而K唱片公司慧眼識英雄,馬上就簽下他,為他發片。此後夏可東的星路就扶搖直上,竄紅的速度今人咋舌,不過一年的時間,他便坐穩天王巨星的寶座。
不過夏可東是個很注重隱私權的藝人,若非遇上出唱片或電影上映宣傳期,他一定是遠離螢光幕,不會接受訪問或任何通告;就算要配合宣傳,他也會過濾節目,不是隨便就答應,一定要他審查合意才會接下;因此他的曝光率並不高,可是他的人氣指數卻依然水漲船高,不但唱片賣得好,電影賣座佳,連廣告的產品都有超買氣。
總之,現在所有的事物只要和夏可東沾上邊都能撈到好處,「夏可東」這三個字就是賺錢的保證。
內湖有座號稱全台最大、最豐富的新綜合商圈:載著夏可東的休旅車駛入了這商圈裡的一楝嶄新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這組雙併大樓,金色樓身的金星大樓是商業大廈,台灣多家著名的唱片公司、電影公司、雜誌社都設立在此;而銀色樓身的銀月大樓則是純住宅大廈,裡面住著許多影視界的明星,夏可東就是其中之一。他住在頂層十二樓。
但這兒只是他有發片或電影活動時的住所,其餘時間他並不住在這裡,他會遠離記者、歌影迷和鎂光燈,選擇與家人住在新竹鄉下老家,並且謝絕任何媒體的打擾。這一向是夏可東最堅持的原則。
見夏可東還熟睡著,王鈺婷便趁機靠近他,多看了眼他迷人的臉後再柔聲叫醒他:「小夏,小夏,到家了,回到你家了。」
夏可東睜開眼醒來,率性的伸個懶腰後便拿起隨身的背包開門下車。
「我自己上去,有什麼通告節目,你和蕭哥聯絡就可以了。」夏可東見王鈺婷也跟著下車,便對她揮個手交代,說完,模樣瀟灑的轉身進電梯。
王鈺婷很失望的咬咬唇。夏可東未婚,雖然時常有誹聞纏身,但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這些誹聞大多是為了宣傳效果而特別放出的消息,真有其事的不過才兩、三件,而且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夏可東還沒動心前便結束了,所以能談得上真正戀情的幾乎沒有。並不是他心湖無波,身旁的人都看得出他只是沒遇上喜歡中意的女子;因此,有許多小姑獨處的名門淑媛、藝人明星都想擄獲這個單身貴族;而他也連著三年都榮登雜誌票選的最佳鑽石單身漢,是全亞洲身價最高的未婚男藝人。
王鈺婷一直盼望能藉著這回當夏可東宣傳的機會,和他多親近,希望能近水樓台。但是她和夏可東朝夕相處已有半個月之久了,別說有進展,她甚至連夏可東的住所都沒踏入過,怎不教人懊惱!不過她並沒有放棄。不是有句話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嗎?繼續努力下去,她還是很有希望的。
王鈺婷為自己打氣,看著電梯門關上後,才回到車上,休旅車戴著她,來到隔鄰的商業大樓停放,夏可東所屬的K唱片公司便位在此棟大樓裡。
夏可東在神智模糊的狀態下回到家裡,關好門,直接走入臥室,倒進床,幾乎是頭一沾枕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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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夏可東感覺到臉上有東西在騷動,手無意識的揮了下,翻個身再睡。
但是那個東西可沒放過他,仍在他臉上又揉又壓的,擾得他睡不安寧;可是他真困得不想睜開眼,索性整個人換成趴睡,用手掩著臉繼續睡。
不過,顯然上天就是不讓他睡個好覺,那東西從他頸子上開始作怪,再沿著下巴移動,還推開他的手,摸上他的鼻子,最後竟用力捏住了他的鼻翼。
再想睡的人被人捏著鼻子不能呼吸,鐵定也會醒來,夏可東心裡已經很肯定有人在作弄他,他火氣驟升,翻正身體馬上就張開了眼。
「可惡!做什……」「麼」字還沒說出口,當他看到出現在眼前的人時,夏可東的語氣立時就改成驚喊:「哇!你……怎麼是你!」瞪大眼盯著俯視自己的女子,有一剎那的時間被嚇呆了。
「阿瑁,好久不見了!」穿著寬大襯衫的女子拂了下長髮,對著夏可東微笑出聲,還不客氣的一屁股重重坐在夏可東胸膛上,用此來讓他清醒。
夏可東痛叫,急忙推開那個女子,抱著胸滾到一旁呻吟:「混蛋,你想殺死我呵!」這一定是惡夢!她不可能在這裡的,一定是惡夢,是惡夢!
夏可東大力深呼吸著,好減輕胸口的痛;一邊還不願意接受事實的自我催眠,但是胸口傷來的痛教他想當鴕鳥都不行。出現了!讓他又恨且怕的魔女真的又出現了!
那女子對夏可東齜牙咧嘴的模樣絲毫不感到愧疚,她盤腿坐好,說著風涼話:
「這樣就叫疼?你真老了。」
夏可東等痛楚褪去,才從床上爬起,怒視著那女子。
「你都幾歲了,還玩這樣的幼稚把戲!你以為自己仍是小女孩嗎?」
「這是習慣,改不了!」女子很帥氣的甩個頭回答。
「你……」夏可東氣得想罵人,但強忍了下來。現在不是和她生氣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弄明白。
「你何時回台灣的?怎麼會在這裡?是誰讓你進來的?」夏可東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我不進來怎會在這裡呢?所以你說的三個問題,其實是兩個。」她先糾正夏可東的問法。
「你別管我問了幾個問題,只管回答我!」夏可東大聲叫。
夏可東這樣怒目橫眉的模樣很是嚇人,可惜對那女子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她依然一副輕鬆模樣。
「我昨天才回台灣,但是夏爸、夏媽已經定好行程要去歐洲玩,所以他們拿了這房子的鑰匙給我,要我來這給你照顧。」
「給我照顧?這話有沒有說錯?要我照顧你?爸媽不會這樣對我的!」夏可東的語氣接近哀嚎。
「夏爸、夏媽的確是這樣說的,你若不信,可以打手機去問啊,他們有辦漫遊,歐洲也可以通的。」女子笑靨如花的告訴夏可東。
夏可東臉色很難看,既氣憤又無奈。他當然知道一定是爸媽給她這裡的地址和鑰匙;爸媽有多疼這個小魔女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只是他無法置信爸媽明明知道他對小魔女的感覺,竟還要他來照顧她!這分明就是在虐待他嘛,天啊!
那女子看夏可東沒動靜,就自行拿起床沿的話筒按電話。
「或許你將你爸媽的手機號碼忘了,我幫你打吧。」
夏可東沒好氣的一把搶下電話。「不用打了,他們現在在飛機上,打不通的。」重重的將電話掛回。
「呃。」那女子不在意的輕應了聲,晶亮的大眼睛含著笑意直盯著夏可東打量。
「你看什麼?」夏可東瞪回去。
「你越來越英俊好看了。」她讚美他。
夏可東的回答卻很冷漠——
「你是在誇獎我,還是你自己?」所有的人說他英俊都可以,唯獨她不行;他現在的模樣,全都是拜她所賜!
那女子開心的笑瞇了眼。
「阿瑁,你還是這世上最瞭解我的人了。來!給我抱抱,我好想你呢!」大方的撲上去抱住了夏可東。
夏可東身體僵硬的讓她抱著,鼻端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女人香氣,也聽到了她的咕咕濃嚷:
「阿瑁,我終於回來了,你知道我有多想念台灣嗎?我想念台灣吃的、玩的,連濕濕黏黏的天氣都想;但最最想的還是夏爸、夏媽,還有你,常常都讓我想到哭呢,我真的好想你,阿瑁。」
她柔弱可憐的語氣讓夏可東心軟了下來。想到她在異鄉的情況,他心中的火氣瞬間減去大半;緩緩的,他也伸手樓住了懷中的女子,氣氛由對峙轉成了溫馨。
但也只有一下下的柔情,她又馬上推開夏可東,直接提出要求:
「我肚子餓了,想吃炒麵,」
「寒薔。」夏可東咬著牙擠出聲音,他就知道這個小魔女不能同情,她生來就是要奴役他、欺凌他的!
「我還以為你忘了我的名字呢!」寒薔皺皺鼻子笑著,不在乎的秀出她那張美麗動人的臉蛋,配著她不整的衣衫,既嬌媚又可愛。
夏可東沒被她的媚態給吸引,但是氣發不出來倒是真的。寒薔永遠都有法子惹他氣得半死,嘔到想吐血,不過就是怎麼都拿她無可奈何,這是他從小累積而來的認知、不會改變的真理。
「你為什麼要穿我的衣服?」夏可東注意到寒薔身上套的是他的襯衫,大得像個布袋,而下半身穿的也是他的短褲,但穿在她身上就成了及膝的半長褲。
「我的行李在機場弄丟了,我洗澡後沒有衣服可以換,只好拿你的衣服來穿了,你這兒有沒有我可以穿的內衣褲?沒穿還真不太習慣呢。」寒薔眨眨眼,用很自然的語氣問夏可東。她和夏可東太熟了,就算討論這樣私密的事也無妨。
不過夏可東卻不像寒薔那般坦然,他臉色微紅,受不了的斥責她:
「笨蛋!我家怎會有你可以穿的內衣褲!弄丟了你不會買新的嗎?還是……寒薔,你別告訴我你笨得連錢包也弄丟了?」眉毛揚起盯著她。
「錢包當然沒丟啊,不過我帶的錢不多,而且全花在車費上了,連吃早餐的錢都沒有,幸好你廚房裡還有一些麵包可以暫時填肚子,不過我仍是好餓。阿瑁,你快去煮麵啦!有話你邊煮我再邊和你說,快嘛!」寒薔催著夏可東,她的食量一向驚人,一餐就算吃兩個便當都不是問題,所以幾片麵包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夏可東自然瞭解寒薔的食量,她長得一副弱不禁風的體態,卻有著嚇人的胃口,而且怎麼吃都不會胖,讓人又羨又妒她的好運氣。他氣歸氣,對她的不滿也有滿坑滿谷,但是她的要求他卻無法拒絕。這已經變成一種習慣了。
所以夏可東垮著張臉、不太情願的下床,到廚房做寒薔的傭人。這世上也只有她不將他當成大明星看待,一樣愛指使他。
「怎麼手頭這麼緊?你在美國開的醫務所生意不好嗎?」夏可東問起。
寒薔跟著夏可東來到廚房,卻給了他一個嚇人的回答——
「醫務所被查封了,被驅逐出境的人又不能帶太多錢,只好來依靠你了。」
夏可東的腳步猛然停下,讓走在他後面的寒薔收不住腳,頭撞上他厚實的背,她搗著鼻子叫疼:
「阿瑁!你做什麼突然煞車啦,害我撞到鼻子了!」
夏可東飛快的轉身面對寒薔,捉著她纖細的肩膀驚叫:「你被驅逐出境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是小事而已,你幹嘛那麼緊張!我快餓死了才是大事,要說也要等我吃飽,你趕快炒麵啦!」寒薔現在關心的是吃飯大事。
「被驅逐出境還是小事?你到底還有沒有大腦?!快點說清楚來,否則你別想吃東西!」夏可東鐵青著臉,他真想將眼前一副沒事樣的女子吊起來揍一頓,看她腦袋會不會清醒正常一些!
寒薔馬上軟趴趴的靠在夏可東身上,雙眸楚楚可憐的望著他。
「我好餓,餓到沒力氣說話了。」
她就會用這種方式對付他!夏可東又怒又火,卻仍是拿寒薔沒辦法,只得一把將她抓到旁邊的高腳椅上,自己則擺著張臭臉在廚房裡做事——找面、打蛋、洗青菜切肉,大動作的將鍋碗瓢盆弄得乒乓作響,來發洩心中的火氣。
為什麼他要關心這個小魔女?她被驅逐出境是她自己的事,他何必多擔心?他被她整得還不夠嗎?所吃的苦頭還不夠多嗎?怎要再自找麻煩?!他早已發誓不再管她了。不管,就不該管,他不准自己再多事!
寒薔倚著小小的吧檯看著在廚房打轉的夏可東,嘴角有絲笑意。
「阿瑁,你還是沒變啊!」語氣理滿是瞭解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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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和寒家是世交,兩家的家長原是軍中的同袍弟兄,退伍後又被分發在同一個眷村裡,交情好自不在話下。夏家生有三個兒子,寒家則有兩個,都是男生,所以兩家人都迫切希望能有個女娃娃。夏家父母尤其喜歡女兒,因此還把最小的兒子取名夏希妹,就是希望有個妹妹的意思;後來考慮到男孩子有這樣的名字似乎不妥,夏爸爸就將妹改為同音的瑁字。阿瑁、阿妹,祈願喚一喚就能喚出一個女兒來。沒錯,夏希瑁便是夏可東的本名。
結果果真有個女娃兒投胎到這兩家來,不過不是在夏家,而是寒家,她便是寒薔了。
寒薔是在眾人千盼萬盼下出生的,自然也是在大家百般呵護疼愛中長大。除了有自己的爸媽、哥哥們疼外,夏家一家人也非常喜歡寒薔,尤其是夏氏夫婦,更將寒薔給疼入心,直將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看,除了少了拜乾爸乾媽的禮數外,簡直和乾女兒沒兩樣。夏爸夏媽故意省去這層禮,也是私心希望寒薔將來能嫁入夏家當媳婦,夏家的三個兒子可以任她挑選。
因為年齡的差距,寒薔和夏希瑁的感情最好。夏希瑁大寒薔四歲,所以自小起他就被兩家大人慎重交代要當寒薔的護衛,保護寒薔不受到一絲一亳的傷害。為此,夏希瑁便成了寒薔的保鏢兼使喚傭人,什麼事都要以寒薔為主,寒薔就是夏希瑁的生活重心。
當寒薔一天天長大,出落得標緻漂亮時,夏希瑁這個護花使者的責任更重大了。為了寒薔,夏希瑁可說是鞠躬盡瘁,付出了所有心力;他第一次和人吵嘴是為了寒薔,第一回與人動手打架也是為了她;連首次出車禍都是為了寒薔,那是他趕著要去接補習下課的寒薔,不幸與轎車相撞。
那次車禍夏希瑁傷得不輕,在醫院裡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臉上多處受傷,使得他額上有疤、鼻樑歪了、下巴骨折,讓原本不錯的相貌變得歪斜怪異;他自己當然難過了,但看大家為他擔心的模樣,卻反過來安慰家人。
而一向嬌弱愛哭的寒薔那時卻沒掉一滴眼淚,個性也由嬌滴滴的小姐脾氣轉為堅強獨立,也決定了她的志願——她要做個整形醫生。
大家都明白她這種改變是為了夏希瑁,但是寒薔自己卻嘴硬不肯承認。
夏希瑁對這個他自小就護著長大的寶貝一向抱持著忍讓的態度。人說日久生情,他們相處那麼多年,當然會有深厚的感情。不過若要說是喜歡,還不如說夏希瑁對寒薔有種無奈的畏懼,因為只要兩人意見相左時,寒薔都要強爭到贏,而且好處佔盡;只要他不如她意,她就會向夏爸夏媽撒嬌使壞,他不但要受頓教訓,到最後也一定會被迫附和寒薔,讓他嘗盡有苦無法訴的痛苦。
夏希瑁出車禍後,他以為寒薔轉性了,對他的態度也會跟著改變;但教他跌破眼鏡的是,寒薔非但沒對他好一些,反而變本加厲的驕縱。在旁人面前她是可圈可點、甜美可愛的可人兒,在他面前卻仍是個不折不扣、教他氣得牙癢癢的小魔女。
雖然夏希瑁面容有異,但憑著自身的才華,在念大學時,他一樣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同樣有人愛慕,可是他在大學裡的第一段戀情卻飽受寒薔的搗蛋,最後以分手收場。此後只要有女生喜歡他,寒薔就有辦法嚇得那些人落荒而逃。
或許寒薔是因為喜歡夏希瑁,所以才會這麼做;但她卻又男友一個換過一個,不曾中斷過,而反都會故意帶到夏希瑁面前示威,總要氣得他火冒三丈才罷休。
多次下來,夏希瑁非常相信寒薔就是他天生的剋星,她就是以捉弄他為樂,他越是氣得跳腳,她就越開心,若不是夏希瑁心臟夠強,恐怕真會英年早逝了。
這樣的苦日子在寒家大兒子於日本成家立業、將家人都接到日本定居後才暫時解脫。不過夏希瑁也沒過多久好時光。寒薔在日本真就攻讀整形醫科,而且還是日本最著名的千葉醫學院。當她讀完四個年級之後,接著便是實習夏希瑁不知道她是怎麼說服他父母的,竟然要他到日本做她的實驗品——讓她整形。那時他才剛剛退伍。
夏希瑁當然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在夏爸的叨念聲中、在媽媽的眼淚攻勢下,他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屈服,坐上飛機到日本做寒薔的病人。
在日本的半年裡,夏希瑁先從鼻樑整形起,用最先進的固體矽做成人工鼻骨植入,矯正了他歪斜的鼻子;再動下巴手術,然後抽去兩頰過盛的脂肪,改變臉形。寒薔甚至為他割了雙眼皮,給他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再磨皮除去臉上的疤痕。
夏希瑁的整形全是用最先進的手法,許多技術仍還在研發階段:他雖然是個試驗例子,但受到的也是最好的照顧,最後還以雷射消除手術後的痕跡,做到了完全無痕,就算讓一般的整形醫生檢查,也保證看不出所以然來。
在整形過程中,寒薔不讓夏希瑁看鏡子,所以當一切大功告成,夏希瑁首次站在鏡前看到經過改造後的自己時,震驚不已!除了他再有張俊帥出眾的險孔外,他還在相貌上看到了往昔的自己。其實他的外貌並沒有改變,整形手術只是將他恢復到車禍前的模樣,再加以巧手雕塑,讓他變得更加出色。
因為是熟悉的輪廓,因此他很容易就接受了手術後的自己。對於寒薔,他也破天荒第一回衷心的想感謝她。
只是,當夏希瑁抱著誠意對寒薔說謝謝時,寒薔竟是態度傲慢地回覆他。
「弄好你的臉,就表示我不欠你了,省得你找不到老婆,拿我來充數。」
夏希瑁再一次對寒薔死心。小魔女就是小魔女,不會變成小天使的。夏希瑁被寒薔氣得差點腦充血,沒有第二句話,立刻訂了機票,隔天便搭機回台,連和寒薔道別都省了。
在飛機上,他只下了一個決定:他要和那個魔女劃清界線、一刀兩斷、割袍絕義、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反正他就是再也不要和寒薔扯上任何關係,他們是恩怨永絕!
不這樣做,夏希瑁認為自己可能會活不過三十歲。
可惜夏希瑁擺脫寒薔的陰影不過才四年,他最懼伯的小魔女又回來找他了。而今年,他正值三十歲。
老天爺當真要教夏希瑁的預言成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