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做了三次……夠了吧……快回去……」
單人床幾乎被裴程高大的身軀佔滿,方柏樵渾身無力的伏在他懷裡喘息,強撐著眼皮抵抗一波波向他襲來的睡意。
「三次?你是不是搞錯了?兩次而已吧!當點心都嫌太少。」
裴程不知何時竟點了根煙,好整以暇的抽起來。方柏樵見狀忍不住皺眉,卻也無力阻止他。
「明明就有三次……混蛋……」
看他完全一副沒事的樣子,之前打的球賽似乎也沒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他不禁懷疑這個人的身體究竟是用什麼做成的,體力竟如此深不可測,彷彿永遠沒有用鑿的一天。
「反正你父母今晚又不回來,我們就做到天亮如何?我的氣可還沒消,你得全部負責。」
「…你別開玩笑了……」他忍不住顫抖。「我不記得有惹你生氣。」
「哼……」裴程吐出一口煙,冷道:
「光是那群聒噪記者就夠讓我火大,你居然還敢放我鴿子?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去找那些你所謂的『女朋友』發洩嗎?作夢!」
「我沒有這樣想……」方柏樵擁著薄被吃力的撐起身子,俯頭看他:
「今天的對手不弱,我知道這次你確實為籃球隊付出不少,晚上是該跟你回去……但我真的累了——」
「你不要開口閉口籃球籃球的,我聽了就煩。」裴程抬起手,拂開他額上凌亂垂落的髮絲,輕撫著已結了層迦的傷痕,道:
「這種投球遊戲真有這麼大的魅力?海格那群混帳居然為了這玩意來找碴,而你這白癡被人暗算了,還默不吭聲的要繼續跟對方比賽?」
「不要這樣。」方柏樵推開他的手,臉轉向別處。「…這只是小傷,比起他們被你打的,根本不算什麼。」
「他們是垃圾。」裴程蹙起眉,被推開的手猶停在半空中。「你幹嘛?把臉轉過來。你傷口去拆線了嗎?」
「明天。」方柏樵緩緩轉回臉。「別碰,醫生說不能亂摸。」他低聲道。
「是嗎?」裴程將手收回。「不會留下很明顯的疤痕吧?」
見方柏樵搖頭,他哼道:「那好,我姑且就放過那群垃圾……喂,有沒有煙灰缸?」他取下嘴裡的煙。
「這裡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方柏樵不悅瞪視他,指著書桌旁的垃圾桶道:「丟那裡。」
「不能丟在地毯上吧?」他起身朝書桌處走去。
「你掉下來的煙灰早就弄髒了。」
「我買更好的賠你。」他漫不在乎的道,兩指一捏將煙捻熄,往垃圾桶拋去,並隨意瞄了那張整齊到不行的書桌一眼。
忽然一樣物事吸引住他的目光。
「……這是什麼?」
他拿起放置在架上的一大束信箋,皺眉看著那充滿少女風格的樣式和上頭娟秀的筆跡。
「女人寫給你的?」他眼裡光芒一閃,突然動手就拆。
「裴!」
方柏樵不敢置信於他無禮的舉動,但一時仍沒力氣走路,只能坐在床上斥道:
「你做什麼?別擅自拆別人的信!」他沒注意到裴程倏然轉為鐵青的臉色,見那傢伙完全不理,又道:
「你聽到沒有……啊!」
他驚愕的瞪大眼,看著那堆信一瞬間皆被撕成兩半,進了垃圾桶。
「裴程!你瘋了嗎?那是我的私人物品,你怎麼可以……」
「閉嘴!」裴程大吼,轉身緩緩向床走來,表情危險的瞪視他。
「為什麼把信收下來?你答應她們了?」
「什麼?」他全然不解。答應什麼?他連信都沒看,怎會知道她們想幹嘛?「你莫名其妙發什麼火?把信收下是基本禮貌,你不懂嗎?再說這又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把那些信——」
他話還沒說完,下顎隨即被粗暴的抬起。
「我警告你,你是我的東西,你敢背著我跟別的女人亂來,就試試看!」
裴程的話令方柏樵震愕不已,臉色瞬間刷白。
「你…你胡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她們!更何況……」
他毫不讓步的回視一臉山雨欲來神色的裴程,一字一字清晰道:
「我也不是你的東西!請你搞清楚!」
裴程眼神陰鷙的怒瞪他,突然一把掀起他掩在身上的薄被,撫著滿佈肌膚之上點點唇齒肆虐過留下的淤痕——
「那這些是什麼?這全是我留在你身上的印記……代表你是我裴程的!」
他的手恣意的游移愛撫著,一路滑下來到雙腿之間的私密地帶,覆上那經歷一場大戰後正沉沉睡去的部位,猛然用力一握,隨即熟練的摩擦起來。
「嗚……」
方柏樵全身顫抖,極力忍耐又逐漸被挑起的昂揚欲焰,咬牙道:
「你忘了我們協議過的事嗎……若不是為了這次的籃球聯賽……我才不會……讓你動我一根寒毛!絕對不會!」
「住口!」裴程怒極的封住那張該死的嘴,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殘酷。
「說夠了沒……」他放開紅腫的唇,冷冷看著方柏樵在他手裡不由自主呻吟震顫的模樣,輕喃道:
「看來你是打算要讓我搞到天亮了……」
那個人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不清楚。
陽光從窗口射進來,逐漸移到床頭處,輕刺著緊閉的眼。他微微蠕動了一下,突然睜開眼,整個人坐起。
棉被立時從肩頭處滑下,露出赤裸的身子。他抓著棉被怔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九點三十五分。
他從未睡到這麼晚過。平日就算沒有社團的晨練,他也是不到五點就會起床,出門繞著附近的社區慢跑數圈,這習慣已經保持多年。儘管如此……他的體力還是無法和那個得天獨厚型的人相抗衡。
折好棉被後,他咬著牙硬是下了床,慢慢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不意在其中發現一包已拆封的香煙,他無聲的歎口氣,心想這東西被家裡其他人發現就麻煩了,猶疑了一會,還是將香煙放進書桌抽屜裡。
接著他轉身步履蹣跚的走入浴室,扭開蓮蓬頭洗去一身歡愛整夜後留下的殘痕。
十點整,他小心翼翼保持自然的狀態走下樓,一踏入飯廳,便有點意外的看見父母也坐在裡頭。
「真是稀奇啊!柏樵,你居然會睡到現在?昨天的球賽有這麼累嗎?」方父呵呵笑著,總算給他逮著機會調侃這個向來完美到無趣的兒子。
「還好。」方柏樵緩緩坐下,接過安娜端來的早餐,問道:
「昨晚動大型手術,怎麼不多睡一會?」。
「手術很順利,凌晨三點多就提早結束了。」方母微笑接口:
「媽和你爸回到家時,還看到你那個同學正好從玄關出來呢!你有同學會來家裡過夜,怎麼不早說呢?媽都沒好好招待他一下。」
「你們……有遇到他?」方柏樵握著叉子的手一僵。
「對啊,不是老爸在說,你那些籃球隊的朋友怎麼都長得這麼可怕,尤其今早那位……嘖嘖嘖……」
方父心有餘悸的搖著頭,他差點被嚇到心臟病發,還以為是哪來的流氓闖進他家咧!
「嗯,不過那長相……倒是有點眼熟。」他摸著下巴喃喃的補了句,但怎麼想就是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類似的長相。
「抱歉。」方柏樵突然低聲道。
「你幹嘛道歉?」方父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話說回來,難得你會邀朋友來住咱們家,怎麼不多留人家一會?竟然天還沒亮就要走,好歹叫他留下來吃個早餐啊!」
面對父親的責難,方柏樵無奈的垂下眼。「他……有事。」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方父喝了一口咖啡,換個別的話題道:
「對了,你的腳——真的還是不行哪?咳,雖然老爸的確比較希望你能去念醫學系,但如果你想打職業籃球,其實…老爸也不會反對的啦,你自己的意願最重要——」
「爸,我已經決定了。打完一個月後的冠軍戰,我就會退出籃球隊,到聯考前,都不會再碰球。這個決定不會再更改。」
「咦?真…真的嗎?你不打籃球了?」方父臉上雖難掩欣喜的表情,但仍不太放心的道:
「兒子,你要確實考慮清楚,咳咳……老爸真的真的,絕對不勉強你喔……」
「老公!」方母忍不住皺眉嚷道:「柏樵的腳沒辦法再打籃球,他已經很傷心了,做什麼還一直提呢?」
「我……」方父一臉委屈。他怕又會有變數嘛。
「不要緊。我比較想當醫生,沒有任何人勉強我,也和腳傷無關。籃球只是……學校的社團活動而已。」
方柏樵避去母親投來的不贊同的眼神,起身將空餐盤和杯子刀叉拿到洗碗槽,道:
「我出門了。你們慢慢吃。」
「柏樵,難得你籃球隊放假,等一下不陪老爸一起去釣魚啊?」
「我得先去醫院拆線。」方柏樵看看表,「十一點前會回來。爸可以等我嗎?」
「可以、可以。」方父高興的揮揮手:「路上小心啊!」
待兒子走後,方母瞪了丈夫一眼,道:
「柏樵原本打算拆完線後要去圖書館唸書的,你隨口一句話,他馬上就改變行程配合你。」
「咦……真的嗎?」方父一臉驚訝。「那…那他剛才為什麼不說?」他怎麼知道嘛!
「他就是這種個性。」方母歎了口氣。「不知道是像誰……」
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負手立於三樓落地窗前,挺直的背影一動也不動,看起來冷硬而難以接近。
透過窗外,底下是一大片壯觀的花圃。晚冬早春時節,已有不少花綻放。
「你還知道要回來?」
冰冷的聲音隱隱夾著怒氣,打破一室窒悶的沉默。男人回過身,一雙厲目狠狠瞪向那身著黑西裝,正慵懶坐在沙發上抽菸的傢伙——
他最小,同時也是最麻煩的……弟弟。
「我人都到了,你還囉唆什麼?」裴程不耐的說道,根本沒把那張人人看了都會畏懼的冷臉放在眼裡。
拜父親中年時又娶了個年輕老婆所賜,裴家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最大和最小的整整差了二十五歲。年齡差距最大的兩人,同時也最不對盤。
「你昨天晚上跑去哪?我找不到你。」裴胤思見他不答腔,哼了聲道:「又在哪個女人家過夜了,是不是?」
「你既然這麼清楚,何必問我?」他懶懶瞥了大哥一眼。
「你到底打算混到何時?叫你去美國修學位,早點進公司幫忙,你當作耳邊風,揍了人家教授把一切搞得不可收拾後,居然跑回台灣念那種普通高中,轉眼間已經浪費了半年時間……」
裴胤思不禁頭痛的按了按太陽穴,有拿MBA實力的人竟這樣糟蹋自己——
「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麼。」他挑起眉。「…聽說你在打高中籃球?我有沒有聽錯?」
「你管不著。」裴程臉色一沉,冷道。
「哼!現在你愛做什麼,我都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裴胤思緩緩踱回沙發,坐下來點了根煙。「…不過,別給我找麻煩。」
「怎麼?」應該是這老頭愛找他麻煩吧!
「為什麼把紀家的兒子打到進醫院?他們和裴家有一點生意往來。」裴胤思冷淡的將視線又移向窗外。
「…就算是他先找上門的,你下手好歹也輕一點。富家公子哥,禁不起一下子斷五根肋骨。」
「別開玩笑了,他哪是普通的富家少爺。」裴程撇撇唇角道:「所謂的『一點』生意往來,就是代表沒有也無所謂,是吧?」
「拿你沒辦法。」裴胤思搖著頭將菸捻熄,看了眼壁鐘。「……時間差不多了。出發吧。」
他走到辦公桌前,按下對外的通話鍵。
「小陳,備車。——記得把花束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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