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返回墓前,兩人也已結束談話。看來是自忖得到了滿意效果,老女人出乎意料的乾脆離去,臨走前她拋來的眼神,和餘下那傢伙看不出心緒的面無表情,都叫他看了便心頭火起。
掃墓後安排的節目不變,但本該悠閒愜意的湖上垂釣,氣氛卻已變質。
「我不覺得無聊。」方柏樵在鉤柄上綁上最後一個結,剪掉多餘線頭,一個精巧的蛙型飛蠅假餌便在他手中成形。「這件事其實我一直有在想,只是從沒去面對。你姐……你姑姑有她的立場,說的話也有她的道理在。」
「有道理?這就是你的結論?」獵物驀地破出水面,是一尾大得超乎想像的黑鱸,裴炯程手臂一振,眼眨也不眨的將迎面彈回、掙扎力道驚人的大魚一舉擒住扔入繫在船邊的網袋內,轉頭冷笑看他:「還有沒有別的?我要聽你的真心話。」
「……」
「那我也告訴你我的結論吧。」裴炯程脫下手套朝旁一扔,「有種老女人就自己當面來跟我說,不要在背後玩離間計。不過就算她把嘴說爛,我也不會鳥她。」
方柏樵若有似無歎了口氣,垂首將假餌的重量分配做了些微調,裝上釣竿準備下水。才弄到一半,下顎就被人抓住抬起,強行轉向男人那側。
「而你,就該死的被煽動了。老女人很聰明,知道要找你,我也自信過頭,以為不論怎樣你都不會受影響。」
「我沒有被煽動。我說過,這件事其實我想很久了。」方柏樵蹙了下眉,移開目光避去逼視。「會痛……放手。」
不但沒放,力道還施得更重,迫他與那雙淡眸四目相對。他又歎口氣,抬手覆住男人剛硬如鐵的指,輕輕挲摩。
「裴,我不想跟你為這個吵架。」
「是你挑起的。」
「……我只是不想逃避了。」
方柏樵垂下眼,將放鬆力道的大掌整個握住,貼在被風吹涼的頰側汲取溫度。屬於二十五歲男人的厚實掌心,的確已具備以父親姿態輕撫孩子發心的資格。
「你不喜歡小孩嗎?其實你可以有的。」
「怎麼有?去跟女人上床?你敢點頭,接下來一個禮拜你都別想去上班。」
「不是那個意思……」被狠捏一下的面頰染上紅潮,很快氾濫開來。「現在醫學技術發達,有很多辦法……」
「就為了『傳宗接代』這四個早該扔掉的字眼?」在美國長大的裴炯程完全無法苟同。「很好,那生了誰來養?」
「……?當然是……」
「別想。」
斷然拒絕,毫無轉圜餘地。方柏樵一怔:
「你這麼討厭小孩?」
「無所謂討不討厭。」裴炯程輕哼,「你還搞不懂嗎?不只我,你也一樣,這輩子都別想有小孩了,不論是親生的還是收養的。因為我不會允許……」
他俯近他,一字一字吹拂在幾乎要相貼合的唇瓣上:
「你眼裡有除了我以外的存在。就是這麼簡單。」
「啪」一聲輕響,手裡的假餌掉落於船板,還來不及逸出驚訝,雙唇便被野蠻的侵佔了。方柏樵怔然微張口由著男人掠奪其中一切,血液大舉逆流的腦袋昏昏沉沉,唯有方才接收到的話語仍清晰迴盪。
……原來如此。
還是沒變,果然是個自私到底的男人啊……
他必須握緊擱在男人肩上的手直到指節泛白,才能壓抑某種情緒翻騰湧上。某種想將男人緊緊擁住的衝動。
「獨子又怎樣?老頭活著時都沒說話了,輪得到她來囉唆?自以為是的老女人,我明天就去結紮,看她還有沒有興致搞小動作!」
「可是我覺得……其實她是很替你著想的……」方柏樵氣息微促,五指插入了銀灰色的發中。男人幾乎是用啃咬的方式侵襲他向來敏感的耳後。
「你再說啊。」利齒用力咬下,惡意的感受那股立現的痙攣震顫。
「…你們兩個其實很像……」勉強忍住抽息,方柏樵閉上眼,無視威脅續道:「看起來好像不睦……感情卻很深厚……」
「媽的,你說什麼?」裴炯程倏地抬起頭瞪視他,粗話衝口而出。「你該死的踩到地雷了。這代價會很大,你確定你付得起??」
「我……」才說了一字就被攔腰抱起,男人平衡感絕佳的大踏步下船,直朝座落湖邊的小別墅走去。
「……你做什麼?」
沒想到會演變成這樣,方柏樵真的嚇了跳,迅即睜開眼,掙扎著想下來卻無法如願。晚餐預定是烤魚,炊具食物都搬到外頭來了,魚也釣了一袋,難不成這人真要在這種時候……
「你說呢,還能『做』什麼?」
「太陽都還沒下山,你瘋了嗎……」他驚愕的掙動著。「至少先把那些魚……」
「不行,我就是要現在懲罰你。」
「什麼懲罰?」方柏樵也不禁動氣:「我說的明明都是實……」他突然頓住,閉上了口。
「很好,看來晚飯不用吃了。」裴炯程不怒反笑,語氣如常得恐怖:「放心,到天亮我都不會讓你有機會感到肚子餓的。」
「裴……」他倒抽口氣。「不要鬧了。快放我下來——」
「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大筆債,剛才在老女人面前你曾用耳語跟我說了些什麼?」
「那是……」方柏樵一時啞口。置於臀上的大掌選擇於此時故意在雙丘間狠狠一掐,更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血色洶湧襲上雙頰,全身氣力瞬間被抽乾。
「覺悟吧你。」
勃發的怒意讓男人原就旺盛的行動力愈加可怖,他將懷中人朝柔軟床鋪一放,整個人隨即壓了上去,動手便撕扯他的衣服。侷促的掙扎抗拒聲響中,鈕扣紛紛蹦落,綴了一地。
「你確定只休明天就足夠了嗎?」裴炯程瞇眼,稔起了因雙膝分別被迫壓至肩頭,而以分外恥辱的姿態暴露於空氣裡的蟄伏脆弱,在那雙難掩驚惶的黑瞳注視中,緩緩俯下了頭。
「我可是會做到你腰直不起來,連一根腳趾頭都動不了,別說走路!」
……他說,「不允許他眼中有除了他以外的存在」。
眼裡只有彼此的存在……
那,其中一個若是不在了,唯一的風景消失了,另一個人……要怎麼辦?
他想著,始終沒有說出口。從來沒思考過的事,竟是由一個初次見面,笑得像狐狸般的女子來提醒他。
從來沒想像過的情景,不代表它永遠不會發生。如果可以,他希望那會是很久很久以後……
久到他已經可以去面對它。
「嗯、嗯……嗯嗯……」
甜膩的嚶嚀,從沁滿細密汗珠的鼻端一聲聲逸出,深深埋入了被十指抓得變形的軟枕裡,迷離曖昧不清。
幾次了?做多久了?裴換了幾個姿勢、變出多少花樣來折騰他?沒一樣數得清。
方柏樵無力趴伏在床上,只有臀部被迫高高抬起,雙膝大張,就著從後方進入的姿勢被男人兇猛的反覆攻擊。相形之下瘦弱許多的身軀如無依的柳絮,在狂風中身不由己的來回擺盪。
下半身早已失去大半知覺,惟有緊密相連的部份仍被迫吞吐著男人炙熱的巨大,燙鐵般的硬物無半絲憐惜的激烈摩擦著柔嫩的內壁,火熱中帶著辣痛,一次比一次企圖衝撞進更深更脆弱的秘地,試探他的底限。
「裴……快……快不行了……拜託……放過……啊……」
氣若游絲的哀求。放下一切尊嚴,遵從身體本能的向背後男人告饒,明明知道得不到回應,還是企盼男人能施予一絲的慈悲。
裴炯程自然聽見了。他腰間一記狠挺攪得身下戀人幾欲斷息,順著深埋姿態伏在他抖顫的耳邊低問:「放過?說啊,放過你『哪裡』?」
「……」持續一陣的輕喘。好半晌,才細若蚊蚋響起一句:「前面的……後面的……都……」
裴炯程低笑起來,吮了一口發燙的耳垂。意外的是,他果真乾脆的在一退過後就沒再挺進,連以絲線殘忍縛起的脹紅慾望都毫無預警鬆開,方柏樵猝不及防,所有囤積許久的漿液幾乎如噴射般一舉解放出來,濺了對方滿手。
「好快,差點就沒接到了。」裴炯程惡意道,將滑稠的液體悉數抹在猶未解放、青筋賁張的昂然性器上。
「啊……裴……!!」連窘迫的低斥都不及,方柏樵驚呼一聲,整個人隨即被攔腰抱起。
裴炯程兩手托住他膝部內側,輕易的將他翻轉過來,由趴姿變為小腿懸空分掛兩側的坐姿。他背脊向身後牆壁一靠,擁著方柏樵貼入他胸懷。
「不!不要……」驀地察覺男人意圖,方柏樵撐起上身掙扎著想脫離這難堪姿勢,但,當然只是徒勞。箝住他虛軟兩腿的懷抱一個使勁下壓,堅挺硬物登時沒入他體內,一頂到底。
「……!」他仰起臉,連叫都叫不出聲來。飽受摧殘的充血內壁幾乎承受不住這等衝擊,差點暈死過去。
若真能就此昏去就好了……可是他仍醒著。方柏樵咬牙閉上眼,整個身軀開始隨男人動作上上下下晃盪,但不管怎麼被野蠻狠搗、言語煽動,他始終緊閉雙眼,堅決不張開一絲縫隙。任透明水珠大滴大滴滲出,不去眨落。
腿被扳得更開了,髖關節發出不堪負荷的哀鳴。男人誘哄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張開眼睛看啊!這個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的。你這裡越來越厲害了,再大的東西都吞得下去……吐出來的時候還緊吸著不肯放,整張嘴吸得又紅又腫……」
「閉嘴,閉嘴……拜託不要說了……」眼睛可以閉起來,耳朵卻不行。想捂耳,但他的手早已軟癱了,抬都抬不起。
「你看不看?不看就再加兩個指頭進去。」
「不……」又是這種蠻橫的威脅,方柏樵睜開眼轉頭瞪他,卻被趁機壓住後腦,被迫視線朝下。
垂下眼,跳動的視野中,所有的不堪皆赤裸裸橫亙在展開的腿間。大片柔滑的白皙上淌著的些許殷紅早已乾涸,到處沾滿了呈塊狀或液狀的白濁物,曖昧穢亂。那處被猛刃瘋狂進出的劇痛,不知不覺間也被洶湧襲來的歡愉取代,染上了紅豔的潤澤,彷彿貪得無厭般的不斷開闔吞吐著……
方柏樵倒吸口氣,看著前頭再度復甦的慾望,難以置信。
「真淫蕩,光這樣就興奮了。」裴炯程涼涼的在他耳後道。「不乖的東西,還是再把它綁起來好了?」
「……是誰害的……」
明明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卻說得彷彿一切都是他的錯。但同樣的,他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在連續一陣猛然加劇的抽插後,他失了一會兒神,待他被一股不適的悶痛拉回意識,絲線已重重纏了上去。
「看看你這回能撐多久。」堵住戀人欲發出斥責的雙唇狠狠吻到他只能無力喘息,裴炯程明顯心情變佳的揚揚嘴角:「老實點認錯求饒的話,就考慮放過你。你當實習醫生後體能就越來越差了,不會真的想被我搞到天亮吧?」
……如同裴所言,他的體力的確是大不如從前。儘管有盡量抽出時間運動,但很難保持規律,再說若真有空閒時間,也幾乎都被獨裁的男人佔去了。
「我也在幫你『運動』啊。」寬大的掌拂過濕透的烏黑髮絲,捻在指尖輕輕搓摩著。「瞧你流這麼多汗。與其去慢跑打球什麼的,不如來給我上一次,運動量就夠了。」
「……夠的人是你吧。」方柏樵癱靠在精壯胸膛前,連瞪人的氣力都喪失了,只有雙頰無法克制的微微緋紅。
「我?」裴炯程不以為然的挑眉:「是你體力太遜不能『配合』到底,要不我可從來沒覺得足夠過。」
「體力太遜」這四字由裴炯程口中說出來,不知為何方柏樵就是無法反駁。上個月他實習的醫院辦了場馬拉松比賽,他得到男子組第二名,僅次於另一位曾是校內田徑隊主將的六年級學弟,跑完當晚他照樣進手術房跟刀到凌晨,也不覺得如何。但此時他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大腿處只要稍稍一動,立刻酸疼難當,全身因出了太多汗而有些脫水現象,但他拿不住杯子,只能依賴男人以口渡水。也許……他的確是需要好好反省了吧。
相較於他,工作同樣繁忙、還有菸癮的裴卻彷彿不受任何影響,在體能上仍猶如怪物般,每次溫存都能將他折磨得不成人樣,連續好幾個小時在昏迷與清醒間反覆徘徊。不想承認……但若不是體力超群者,根本辦不到。
他沒去過裴的工作地點,但據他二哥所言,他個人辦公室旁的專屬休息室就像一間小型健身房,每當有橫跨一整天的冗長會議召開,散會後裴總會把自己關在裡頭,光拳擊用的沙袋一個月就要更換好幾個。
「……簡直就是過動兒,坐都坐不住。幸虧他的耐性這幾年增進不少,不然場面就不太好看了。」裴胤玄笑著下了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