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挺的男子騎馬來到驪山下,他要上山,聽說驪山的路只能用走的,他使將馬兒寄在山下客棧裡,獨自上山。
尋妻心切的事耀祖在下決心要找史靈回府後,便沒再浪費時間,他明白齊伯住在驪山山頂,隔天他就出發了,沒有帶隨侍僕人,因為他不是去遊山玩水,他要憑自己的力量,用誠心帶回妻子。
花了五天行程,季耀祖來到了驪山下,在客棧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就出門上山。
多日的奔馳和相思之苦在他俊帥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人也瘦了一圈,不過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妻子了,略顯憔悴的季耀祖難掩興奮,上山的腳步更快了。
驪山山路果真難行,既小又滿佈石塊,有一段還必須緊靠著山壁、面對底下的萬丈斷崖走過,若不小心踩空,便會摔得粉身碎骨,他好不容易走過了這段危險路,卻出現一條湍急的河流阻在前面,河上又沒有任何的木橋,季耀祖焦急的在四周找尋渡河的方法,最後他找上了河岸兩旁的大樹,大樹枝葉濃密伸展在河面上,雖然兩相對的樹之間有段不小的距離,但憑他的輕功應該可以通過,他想這也是齊伯和史靈渡河的方法。
季耀祖攀上大樹,找到最近的距離,提氣躍向對岸的大樹,平安的過了河,他很高興,急急再往山上走去。
奇異的是通過了重重險阻後,自半山腰起,山路變得平順好走,而且景色絕佳,在這隆冬時節,兩旁的山路上竟然還開滿了野花,草木翠綠,氣候涼爽宜人,有如初秋般,這樣的情景教季耀祖看傻了,原來前面山路的險難只是一個考驗,若不能通過考驗便無法看到後段的佳景,天地造物的神奇真是讓人敬佩。
禱願自己和靈兒的感情也像這山路,通過了困苦磨難後便是平順幸福了。
季耀祖腳步不停,在午後時分終於到達山頂,他在溪旁找到一間木屋。是靈兒的住所嗎?他的懷疑在看到垂立在溪水上的木樁時就消失了,史靈曾告訴他這是齊伯為了訓練她的步法所特別設計的木樁,表示這兒是史靈的住所沒錯了,他欣喜的上前敲門。
「靈兒,靈兒……」叫喚數聲卻不見史靈來應門。她不在?還是她根本沒回山上?季耀祖的臉色轉白了。不會的,他已不能再接受這樣的打擊了……季耀祖逕自推開門進入。
小小的房子裡擺設簡單,進門便是廳堂,牆上掛著幾把劍,除了桌椅櫃子外,沒有多餘的東西。有兩扇門,一扇是通向廚房,廚房非常的簡陋,只有灶、柴火和木櫥。而另一扇門上掛著淺藍色的簾子,他猜那是史靈的臥房。
季耀祖走入觀視,果然沒錯,掛著紗帳的床,一個舊舊的梳妝台和一個大木櫃,簡單得讓他感到心疼。靈兒在山上一定吃了很多苦!
不過他很高興發現屋裡打掃得很乾淨,水壺裡也有水,表示史靈住在這兒,只是她出去了。
季耀祖不知道史靈去哪兒,什麼時候才回來,原以為能馬上見到她,她卻不在,讓他想見她的心更加的迫切,他不敢離開去找,怕與她錯過了見面的機會,所以他留在屋外等。
看著河上的木樁,木樁離水面有兩個人高的距離,粗細只能讓兩隻腳相並站立,而木樁和木樁間距離不小,就算要個大男人在上面練功也會感到畏懼,何況是個小女孩,想到史靈失足掉下水的模樣,他的心好痛,當年只為自己不喜歡她,就設計讓她跟著齊伯練功,教她嘗盡該是男人才要承受的磨練,應該他才是她的災星呢!
而河的對面也有個小木屋,季耀祖明白那是齊伯的住所,他踩著木樁到對面看了下,齊伯也不在,不知道是不是雲遊還沒回來?
回到史靈屋前,季耀祖倚牆而立,靜靜的等著史靈歸來。
本是蔚藍的天空多了幾道色彩,慢慢的顏色增多了,霞光滿天,是黃昏的時刻了,季耀祖等得心焦。為何靈兒還沒回來呢?
才如此想,便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一身白色衣裙,手上拿著竹籃,奇特的是她臉上也用塊面紗蒙住,只露出了眼睛,雖是如此,季耀祖一眼便認出了她是誰。
「靈兒!」他歡喜的奔上前。
蒙面女子聞聲望去,看到季耀祖她眼中露出了震驚,竹籃從她手中滑落地上,但回過神後她卻立刻轉身飛快離去。
「靈兒!」季耀祖急急提氣一個翻身,人落在蒙面女子面前,張手阻擋了她的路。「靈兒,別走!」
蒙面女子別開臉,「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不,你是靈兒,就算你蒙了面,我也能認出你來。你是史靈,我季耀祖的愛妻!」季耀祖轉到她面前堅定地說。
愛妻兩個字讓蒙面女子渾身一顫,錯愕的看著季耀祖。
季耀祖回視她的目光,溫柔地告訴她:「靈兒,我明白我錯待你了,對不起,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愛你好嗎?和我一起回季府吧!」
蒙面女子只能定定的瞪著季耀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在作夢嗎?他的人、這些話都像是一場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現在卻那麼真實的出現在她眼前,這一切是真的嗎?
看她沒說話,季耀祖笑笑想上前擁住她,更想掀去她臉上的面紗看她的臉,好久沒見到她,他好想她的嬌客,更想念她的笑。
季耀祖伸出手要碰到蒙面女子的面紗時,她卻像受驚的兔子般急急避開,眼神也在瞬間轉為冰冷,「你真的認錯人了,請你馬上離開這兒!」話說完,蒙面女子避過他急奔回木屋,用力關上了門。
季耀祖追上,拍打著門,「靈兒,你是靈兒,我知道是你,我絕不會認錯人的!靈兒,你氣我、恨我我都能諒解,過去我真是對你太壞了,我是個最失敗的丈夫,我承認自己的錯,不敢要你原諒我,只希望有機會彌補你。靈兒,我是真心的,你開門聽我說,開開門!」
史靈痛苦的閉上眼,季耀祖說的每句話都令她心如刀割。為什麼他這些話要留到現在才說?在她最希望聽到時沒聽到,卻在她最不願明白時他竟然親口說出,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如今人事已非,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沒聽到史靈的回答,季耀祖還是不放棄的繼續說:「靈兒,你離開後,我起初不肯承認自己對你的感情,我去青樓玩樂,和以前一樣享受,可是她們每個人的臉都變成你,我一直叫錯名字,到那時我才明白你對我的重要性。靈兒,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這些日子你不在我身邊,我吃不好、睡不好,心中只想到你,我從不曾這樣的,因為你,我終於明白什麼叫相思之苦,原來相思的滋味這麼難受!我相信不只是我在受苦,靈兒,你一定也不好過對不對?否則你不會瘦那麼多。別再折磨我了,靈兒,讓我看看你,你開門吧!」真心誠意的語氣教人難以拒絕。
史靈更是聽得傷心悲痛,她掩住嘴不讓自己開口,怕一開口事情會變得更糟。她不回答,耀祖便會以為她拒絕他,一向心高氣傲的他受不了幾次被回絕,很快就會死心下山忘了她的,這是對彼此最好的解決方法,她不能出聲。
季耀祖更急了,好害怕她不再理自己,他拍門拍得越發大力。「靈兒,開門,我拜託你開門,我想見你,好想好想見你,你開門吧,開門!」
屋內的史靈緊咬著唇,狠心不回應,只能在心中吶喊著:耀祖,我們注定有分無緣,你走吧,快走啊!
「靈兒,你開門,你怎麼都不說話?至少要出個聲讓我明白你有沒有事。靈兒,你說話啊,你再不說話我就要硬闖進去了,靈兒!」逃避不說話不是史靈的個性,季耀祖不放心,只好用話要挾。
聽他這麼說,史靈才開口:「你……你走吧,我在山上很好,不想再回季府了,我討厭季府,那兒不適合我,你若真為我好,就別來打擾我,快點離開!」她盡量讓聲音變得冷硬無情。
季耀祖拍門的動作停住了,好一會兒後他困惑的聲音才響起,「不,你在說謊,我知道在這世上你最愛的地方便是季府了,你絕不可能討厭季府,你在說謊,靈兒,你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
「沒有,我不必說謊,我是真的討厭季府,我更討……討厭你,季耀祖,我討厭你,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只剩下恨,我恨你!所以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今生今世我都不要再見到你!」史靈握緊了拳頭,逼自己說出最絕情的話,她明白這些話一定能趕走季耀祖。
果真門外的聲音沒了,四週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他走了,他還是走了啊!史靈腿一軟坐到地上,掩臉垂淚,以後的人生她也只剩下眼淚相陪了。
忽然,她聽到了踢東西的聲響,窗子砰的一聲被踢開,季耀祖飛身進入屋裡。
史靈嚇了一大跳急急站起身,瞪著他怒叫:「你……你怎麼進來了?!走,你快走,我不要見你,你快走!」
「我不走,沒弄清楚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前,我絕不離開!靈兒,你說你恨我,但是我不相信,除非你能看著我說你恨我,我才會相信,你看著我說啊!」季耀祖走到史靈面前盯著她,雖然已是黃昏,但還是能看得清楚彼此的眼神。
史靈抿唇不語,逃避著季耀祖如火炬般的眼睛,面對他,那樣的違心之話她如何說得出口呢?
「靈兒,你說不出口對不對?證明你剛才的話都是謊言,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若非遇上天大的事情,你絕不會逼自己說出如此的狠話。靈兒,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季耀祖關心地問。
「沒有,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只是累了,不想和你在一起,我怕再受到傷害,而我也不再像以前那麼喜……喜歡你了,因此我們還是分……分手得好,你走吧!」史靈鼓起勇氣看著季耀祖,堅強的一字一字說著。
「既是這樣,你為什麼要掉眼淚?話能騙人,晶瑩的淚水卻騙不了人,靈兒,別再說謊了!」史靈眼中的傷心欲絕,讓他看了好不忍。
「我沒哭,你……求求你放過我,別理我了,放了我……放了我……」越想不哭,眼淚卻掉得越凶,她難過得泣不成聲。
「靈兒,別哭,別哭,你哭得我好心疼,別哭……」看她掉淚,季耀祖想將她摟入懷中安慰,可是他一伸手,史靈又是一副急著逃開的模樣,這讓季耀祖看出了不對勁,他想原因就出在她臉上的面紗,於是他快如閃電般的揭開史靈的面紗。
「啊,不要!」史靈驚聲尖叫,小手急急要護住臉,但被快一步的季耀祖阻止,她的面容毫無遮掩的暴露在季耀祖面前。
季耀祖的呼吸在瞬間停住了,史靈原本無瑕美麗的臉蛋被醜陋的傷痕所取代,大片糾結的傷疤佔據著她的雙頰,顯得猙獰駭人,任誰看了都會被驚嚇到。
既然被看到了,史靈索性抬高臉讓季耀祖看個清楚。「很可怕是不是?你看明白了嗎?現在可以走了吧!」語氣冷然。
季耀祖只受驚一下臉色便恢復了正常,他反問史靈:「我為什麼要走?」
「如此簡單的問題還需要我多說嗎?好,你想聽,我就說。因為我沒有了容貌,因為我不再美麗,因為我這張臉會嚇到人,因為沒有人會喜歡有這樣可怕模樣的妻子,這些理由夠清楚了吧?請你趕快離開,快點下山!」史靈撐著最後一絲的尊嚴回答。
季耀祖輕笑了聲,將史靈的臉轉回面對自己,大手撫上了她已毀的容顏。「我若真走了,不是和於楚楚一樣,只是膚淺的愛一個人的外在嗎?那我何必爬山涉水來找你呢?傻靈兒!」
「你……你說什麼?」史靈倒抽口氣,瞪著季耀祖。
「靈兒,你能看出於楚楚愛的只是我的外表和家財,為何卻看不出我愛的是你呢?不管你外表變得怎麼樣,不管你美或醜,你都是靈兒,我的妻子,也是我最愛的寶貝啊!」季耀祖用輕鬆卻堅定的語氣告訴史靈。
淚水從她的眼眶直洩而下,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但仍是搖頭。
季耀祖定住史靈的小腦袋,「你搖頭是代表不由得不相信我愛你是不是?今日若是我被毀容了,你還會愛我嗎?如果你的答案是會,就應該能瞭解我那顆愛你的心了。」
「別……別這樣……戲弄……我了,這……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不……是!」史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話也說得結結巴巴,無法相信上天會這麼厚待她,耀祖是在騙她的。
季耀祖將史靈的手拉貼在自己的心口上。「我說的若不是真心話,這顆必將不再跳動。」
史靈再也忍不住,偎入丈夫懷中放聲大哭,哭出這些日子自己所承受的委屈和痛苦,哭出喪失容貌的哀痛,更是感動於丈夫對她的愛而哭,淚水宣洩出她積壓在心中的苦楚,她盡情的哭著
季耀祖抱著史靈,讓她哭個痛快。以後他就是靈兒的靠山了!
史靈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到聲音沙啞、眼睛也在疼,但是心中舒坦多了。
「乖,還想再哭嗎?想哭就哭吧,不管你哭多久,我都會陪著你的。」撫著史靈的背脊,季耀祖的語調好溫柔。
史靈又想掉淚了,但是她忍下來,埋在季耀祖懷中悶聲回答:「今天我哭夠了,我的淚水能存起來留到下次再哭嗎?」
她的玩笑話讓季耀祖笑了,史靈的嘴角也不禁上揚。
「我愛你!」季耀祖低頭親了下她的額角。
史靈抬頭看著丈夫,不再隱瞞真心,「耀祖,我也愛你!」
彼此相視而笑,最後笑停在吻裡面。
☆☆☆
暈黃的燈火使得屋裡一片溫馨。
季耀祖坐在椅子上,史靈在他懷中,兩人相依偎著吃果子。
「原來你只吃水果沒吃飯,難怪瘦了那麼多,回府後我要好好幫你補補身子。」季耀祖疼惜的看著妻子。
史靈吞下嘴裡的蘋果,臉上有擔憂之色,「耀祖,你真的要帶我回季府?」
「當然是真的,你是季府的少夫人啊!」季耀祖理所當然的回答。
史靈卻猶豫不已,「可是我的臉變成了這樣,我不想因為我讓季府名聲受損,耀祖,要不我就在城外找個地方住下來,你有空就來看我,好不好?」
季耀祖搖頭拒絕,「不好,我們是夫妻,本來就要住在一起,我不會再重蹈覆轍和你分房,只要我不在意你的臉就好,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事!」
「耀祖……」史靈想說話,季耀祖手指點了下她的小嘴阻止她。
「靈兒,別說了,我絕不會答應你離開我身邊。若你還不能釋懷,我也用火自毀容貌,與你作伴。」說完,他的手真的去拿燭台,嚇得史靈急忙捉住他的手,答應絕不會離開他,才打消了季耀祖嚇人的主意。
「你差點嚇死我了,耀祖,你以後別這樣了。」史靈抱著丈夫要求。
「可以,只要你永遠都陪著我。」季耀祖提出條件。
史靈點點頭,臉上有羞怯更有歡喜,她偎在丈夫懷中開心的笑了。
就算史靈臉上有疤痕,但在季耀祖心中她仍是美得讓他炫目,他的小腹又有股熱流在亂竄,低頭在愛妻耳旁輕言幾句,惹得史靈燒紅了臉,又羞又咦。
季耀祖長聲大笑,抱起了妻子就往臥房而去。良辰美景,豈能浪費呢!
☆☆☆
隔天一早,這對夫妻神清氣爽的在溪邊釣魚當早膳。
可惜殺機又現,一股凌厲的劍氣直追而來,削斷了季耀祖手中的釣竿。
「師父!」史靈看著持劍站在面前的齊飛,莫名又驚訝。
「齊伯!」季耀祖拱手為禮。
「靈兒,過來,為師不准你和季耀祖在一起!」齊飛嚴聲命令。
「為什麼?」季耀祖和史靈面帶愕然,齊聲問道。
「靈兒,你竟然問我為什麼?!難道你忘了就是他害得你差點命喪火窟嗎?若不是為師剛好經過救了你,你現在焉有命在?這樣會置髮妻於不顧的男人,你還敢和他在一起?師父要你離開季耀祖!」齊飛正色對徒兒說完話後,換上冷厲的臉色看著季耀祖。「而你,是最沒資格問我為什麼的人。自從靈兒嫁給你之後,你捫心自問,你對她如何?你是個好丈夫嗎?你除了冷淡她、給她臉色看外,又做了什麼?今天她為你毀了容,難保下回她不會為你丟了命,所以我不會再將靈兒交給你這樣的男人!」怒眉撂下話。
「齊伯,我知道我以前是虧待了靈兒,我錯了,如今我瞭解靈兒對我的重要性,我只會愛她、對她好,絕不會再委屈靈兒了,我保證會讓她幸褔一輩子的,請齊伯放心將靈兒交給我!」季耀祖誠心懇求齊飛。
「別和我說花言巧語,我不會上當的。自我將靈兒帶回驪山後,就發誓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我不可能讓靈兒和你再在一起!」齊飛斷然拒絕。
史靈聽了連忙哀求師父:「師父,靈兒相信耀祖,他會對靈兒好的。師父,您就成全徒兒,讓靈兒和丈夫能團圓吧!」
齊飛蹙著雪白眉毛,滿臉的不贊成。「靈兒,你怎麼還執迷不悟,會傻得去相信一個花心少爺的話?何況你現在連容貌都沒了,他能愛你多久?你終究還是會被季耀祖拋棄的,師父是為你好,絕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師父,靈兒愛他,不管以後會變得怎麼樣,靈兒都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求師父成全靈兒。」史靈哭著跪下來。
齊飛狠下心不肯就是不肯,硬要拆散這對有情人。
看愛妻如此傷心,季耀祖心疼不已,對齊飛棒打鴛鴦的決定很不滿,他拉起史靈,大聲告訴齊飛,「齊伯,靈兒只是你的徒弟,卻是我過門的妻子,你沒權利阻止我們夫妻在一起,我要帶靈兒離開這裡。」
「耀祖,別這樣!」史靈拉拉丈夫的手,擔心會惹怒了師父。
「哈哈哈……羽翼未豐的小子,你憑什麼在老夫面前說這樣的話?就算靈兒將老夫的絕招教給了你,你又學到多少,會是老夫的對手嗎?好,若你能接得下老夫二十招,我就讓你帶走靈兒;否則你就死心不准再來糾纏靈兒。季耀祖,你敢接招嗎?」齊飛冷眼斜睨著季耀祖。
「不要,耀祖!」
只是史靈的聲音被季耀祖更大聲的嗓音掩蓋,「好,我接受,我要用自己的能力來證明我對靈兒的感情。」
史靈流淚望著丈夫,有感動,但有更多的憂慮。「耀祖,不要,師父的武功那麼高強,你會有危險的,不要……」
季耀祖溫柔的對妻子笑笑,用手拭去她的淚水安慰著:「靈兒,別擔心,我相信老天會幫我的,放心吧!」他回屋拿了把劍,走到齊飛面前,持劍與他昂然對立。
齊飛眼中閃過一抹幾不可查的讚許,不過臉上仍是一副不屑樣,「好,小子,注意了!」
了字一落,齊飛有如大鵬展翅般直撲向季耀祖,季耀祖回劍沉穩應付,使出全力,務求撐過二十招。
一旁的史靈見師父出手是招招不留情,而季耀祖雖然應付得宜,但也險象環生,讓她焦急得不得了,暗中祈求上蒼保佑季耀祖平安接下師父的招式。
季耀祖雖是武功初成,但天資不凡,縱使有些手忙腳亂,但仍是硬撐著接下齊飛的招式,一連十九招都勉強通過,但是就在要面對第二十招時,突然聽到齊飛出聲叫道:「靈兒,小心!」
這讓季耀祖心一驚急忙分神看向史靈,齊飛便乘機劍氣直入,震掉了季耀祖手上的劍,逼得他跌坐在地。
「耀祖!」史靈大叫,急急奔到丈夫身邊。
「你輸了,靈兒留下,你走!」齊飛用劍指著季耀祖,命令道。
「師父,你使詐,不公平!」史靈為丈夫叫屈。
「戰場上只談勝敗,沒有借口,輸就是輸,要甘心服從。」齊飛語氣得意。
「我不認輸,我也不會離開靈兒的。」季耀祖摟著妻子大聲對齊飛喊著。
「小子,那就是死路一條!」齊飛手上的劍更貼近季耀祖。
史靈見狀連忙捉住師父的手,傷心地哭喊:「師父,靈兒不和他在一起了,靈兒願意留在山上永遠不離開,求師父放過耀祖吧!」她不能見丈夫被殺,只能忍痛斷情。
季耀祖大力將妻子拉回懷中,「靈兒,你怎能說這樣的話?!失去了你,我生和死又有什麼差別?你若要離開我,我還不如死在你師父劍下。」他的語氣無比的認真。
史靈用力抱緊丈夫,心情激動。雖然滿臉淚痕,她卻笑了,轉頭看著齊飛,「師父,你若要殺耀祖就連徒兒一起殺了,靈兒不管生死都要和耀祖在一起。」
「能和靈兒同死,黃泉路上有伴,我季耀祖也無怨無悔,想動手就動手吧!」季耀祖一臉無懼,夫妻倆擁抱得更緊密了。
白髮、白眉,容貌卻不老的齊飛眼睛轉了下,收回劍,哈哈大笑了起來,「老夫一生試人無數,終於給老夫試到一對最恩愛的夫妻了,嗯,好,好!」
季耀祖和史靈聞言一頭霧水,不明白的互望一眼後轉頭盯著齊飛看。
齊飛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鬍子,「靈兒,你也知道師父愛找人玩,所以就和你們兩個小娃兒開個玩笑,試試愛情有多偉大,原來愛真的可以教人生死相許呢!耀祖、靈兒,你們要多多包容,別生氣啊!」
「齊伯!」
「師父!」
知道被戲弄了的事耀祖和史靈同時臉色漲紅,生氣怒喊。
齊燕後退三大步,嘻嘻笑著,「哎,不過是開個玩笑,別氣、別氣?哦,對了,耀祖,這罐藥粉給你,你倒一些溶在水裡,讓靈兒早晚洗臉一次,三天後靈兒臉上的疤痕就會消失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黑瓶子去向季耀祖,季耀祖伸手接下。
「師父,這怎麼可能,靈兒臉上是被火燒傷的疤,怎去得了?」史靈驚訝不已。
齊飛面露心虛,「呃……為師有說那是燒傷的疤痕嗎?應該是『不小心』碰到毒才會那樣吧!靈兒,這……這也是師父的一番好意,對耀祖做個小小的試煉嘛!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使出絕妙輕功,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了。
史靈愣了好久後才回過神來,氣急敗壞的大吼:「師父!」
季耀祖哈哈大笑了起來,直叫絕,天下有這等愛捉弄人的師父,真是一大奇聞。
「我被師父捉弄了,你還笑人家,耀祖,你和師父一樣壞,我不理你了!」史靈氣得拿丈夫發洩,小臉一轉不看丈夫。
季耀祖忍住笑抱著妻子,「靈兒,其實我們應該感謝齊伯的捉弄,否則你怎會明白我那麼的愛你,而我也不會知道你能為我連命都不要啊!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褔。」
史靈轉回頭看著丈夫,氣嘟嘟的臉色漸漸轉好,最後也笑了起來。
夫妻倆摟著大笑,心頭上的烏雲也在這時全都散開了。
季耀祖自懷中拿出一個紅色絨布包,將放在裡面的金鎖片取出。那正是史靈當時留下來的金鎖片,朱總管怎可能真的熔了它呢!他慎重的將金鎖片再掛到愛妻頸上。
「以後不能再拿下來了,知道嗎?」他柔聲吩咐。
「是,夫君。」史靈回丈夫一個絕美的笑靨。
金鎖片仍是成就了一段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