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文納已年過半百,但仍舊是身強體壯,臉上健康的神采不輸給壯年人。
他的膝下有一子二女。兒子斐洛於四年前已正式由斐文納手中接掌「斐文納」財團。
另外兩個女兒,大女兒斐若彤是庶出,在斐氏家族中地位極低,她被安排在財團下的宇宙保全公司裡任秘書一職。
和斐若彤下同的是,小女兒斐若雅集所有嬌寵於一身,她因先天體質下佳,長年生病,自出生起便被嬌養在芝加哥的豪華宅邸中,平常有十名以上的傭人恭候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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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豪華客機緩緩地降落在一座私人的停機坪上,這座停機坪是屬於大富豪斐文納所有的。
一個理著五分平頭,身材高大的男人,在飛機停妥後,率先走下了飛機。他就是川介浩司,「風雲雜誌」推選出來的風雲人物之一。
「晚宴是幾點開始?」川介浩司健步如飛地走出機坪,他向跟在身後的秘書問道。
「七點開始,離現在只剩四十五分鐘,我們馬上趕過去,應該來得及。」斐若彤推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迅速地回道。
斐若彤是他的秘書,在川介浩司於三年前接任「宇宙保全」總裁一職時,她便受父親的安排,擔任他的機要秘書。
「戒指你有幫我準備了嗎?」時間緊迫,他腳步加快的穿過停機坪,跳上一輛勞斯萊斯的高級座車。
「有,我放在你公文包裡的夾層內。」斐若彤也跟著上車,她把他的公文包遞還給他。
川介浩司把公文包平擺在腿上,打開公文包,從夾層中拿出一隻粉紅色的心形絨盒。
他掀開絨盒,映人眼簾的是一隻設計典雅而大方的鑽戒。
三克拉的鑽石切刻成漂亮的兩顆心形,兩顆心重迭在白金環戒上。
「這是請蒂芬妮珠寶的首席設計師設計及親自打造的,全世界只有一隻。」斐若彤解說著。
「很美的鑽戒,很符合若雅的喜好。」川介浩司說道,這句話其實是在感謝斐若彤的費心。
「只要若雅能喜歡,就算要我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我都會拚了命去做。」斐若彤半垂星眸,低澀的嗓音在密閉的車廂內迴盪著。
川介浩司訝然地凝眸看著斐若彤,她眼鏡下的美麗雙眸半掩,長密的黑色睫毛掩去了她的思緒。
他和斐若彤共事三年,兩個人一直都保持著公事化的關係,他們之問所有的對話,全都僅止於公事上,從未涉及過私人層面。
今晚,她這一句話,打破了他們之間保持了三年的僵化關係。
「我能問為什ど嗎?」基於禮貌,他先詢問她的意願。
「很抱歉,我不想深談,這句話只是有感而發。」斐若彤拒絕。川介浩司很尊重她,沒有再探問下去。
「你會出席晚宴嗎?」他另找話題,內心很訝異自己怎ど會想問她這個問題。
「當然,這是我妹妹的訂婚宴,我能不到嗎?」斐若彤淺笑著回應。
她會笑?川介浩司怪異地盯著她。
和斐若彤相處近三年,他從來沒見過她那張美麗的臉上有淡漠以外的神情,就像她也沒見過他冷然之外的表情一樣。
「是啊,我怎ど會問你這個蠢問題,就像我這個當新郎倌的被問及出下出席婚宴一樣的好笑。你說是吧?」
川介浩司難得輕鬆,他挑眉回問她,向來只保持冶然的臉龐卻突兀地露出一抹淡淡的俊朗笑意。
他笑了!
這次輪到斐若彤感到怪異了,她的內心因他這個難得一見的俊朗笑容而感到一股異樣的感覺。
這感覺在電光火石交錯的剎那間產生了奇妙的變化,在兩個人的眸底,心中竄動著。
這種感覺真夠怪異的!
川介浩司和斐若彤雨人心中都震驚地響起這句話。
兩個人對視著,笑容凝結在唇邊,車廂內的空氣在瞬問也凝滯怠緩。誰要先開口打破這僵局?
從來就只是淡然之交的兩人,同時心忖著。
「到了,川介先生、大小姐請下車。」結果司機適時的打破了僵局,化解了這弔詭的氣氛。
川介浩司首先回神,他把絨盒收進西裝的口袋,打開車門,瀟灑地下了車,邁步向熱鬧的宴會現場走近。
斐若彤隨後才慢條斯理地下了車,她緩步踱往宴會現場,緩慢的步伐在進到宴會區時拐了個彎,轉進了大宅左側門。
今晚是她妹妹斐若雅的訂婚宴,基於尊重這場婚宴的主角,她必須稍作打扮才能出席。
她穿著一套淺灰色的中性褲裝,沒有費心思去打扮自己,是因為她剛從公事中抽身,沒有時間更衣裝扮。
她這模樣和在場的所有人格格不入,所以她只好無遠離人群,在大媽還沒現身批評她的穿著前,先回房間去更換宴會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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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園內,正舉辦著訂婚宴。
刻意營造的繽紛燈光下,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知名的交響樂團奏著浪漫的樂曲,樂聲飄揚於整座花園。
川介浩司穿著一身正式的深藍色西裝,他手端著酒杯,修長的腿略略交迭,一派瀟灑地斜倚在欄杆上。
他輕晃著高腳杯,深邃的黑瞳透過酒杯裡琥珀色的液體,看著花園裡來回穿梭的人群。
今晚是他的訂婚宴,而這場豪華婚宴的女王角則是斐文納的小女兒斐若雅。
他和斐若雅結識源自於三年前,他受斐文納所聘,任命為她的私人護衛,在那段非常時期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三個月兩人形影下離地相處下來,斐若雅對他產生了愛慕之情,繼而鼓足勇氣,在他即將卸任的那一個晚上,向他表白了她心中的愛慕之意。
他很清楚地記得那晚他們之間的對話——
斐若雅用她那雙慧黠的眸凝睇著他,她羞澀地說:「我想我應該是愛上你了。」
川介浩司顯得有點震驚,因為從來沒有女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她們總是被他臉上那股冷漠的表情給嚇跑。
「你愛上我哪一點?」他冷冷地瞥她一眼,語氣中並沒有過多的喜悅。
「我愛上你的不苟言笑,愛上你那淡漠又冰冷的神情。」斐若雅回道,心中的勇氣沒有被他冶然的眼神給嚇跑。
「你的意思是——你不怕我這副比冰霜還冷的表情?」
「不怕!我愛極了你這種表情。」她無邪地笑開。
她愛極了他這讓人退卻三捨的表情?川介浩司怪異地睨著她瞧了半天。
「川介先生,你……對我有好感嗎?」她被他瞧得手足無措,纖白的手指緊抓著白色蕾絲睡衣的裙擺。
川介浩司不置可否地點頭。
他對她是有好感,她如天使般美麗的容顏,和那嬌弱的氣質,令每個男人都想憐愛她。
「那你肯和我交往嗎?」他的回應讓她鼓起勇氣,更加大膽地問道。她要求和他交往?
和大富豪的女兒交往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事,而這種事競有幸落到他的身上來。
「我該拿什ど和你交往?」川介浩司問她,內心並未因受到她的青睞而欣喜。
他該拿什ど和她交往?他問她的同時也捫心自問。他只下過是個稍有名氣的護衛,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就只有這一身了得的拳腳功夫而已。
「你的心。」
她指著他的胸口,那雙清亮的眸中充滿期待憧憬。
心?這很困難。他對她除了有好感之外,再無更深的感覺了。
「我的心中現在沒有你的存在。」他老實地回答她,希望她能打退堂鼓。
「現在沒有我的存在沒關係,來日方長嘛,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她絲毫沒有退卻之意,這份執著和她那嬌弱的氣質完全不能調和。
總有一天?會有這ど一天嗎?
川介浩司想為這個問題尋找答案,在一時的衝動和被她的執著所感動之下,他答應了她交往的請求。而就在他們公開交往的隔天,他便被地產大亨斐文納聘請為「宇宙保全公司」的總裁。
很快的,他和斐若雅交往三年了。他的心中確實有她的存在,但……這份感情卻僅止於兄妹之情。
除了兄長般的關愛,他是無法再給她更多的心了。這是他強迫自己試著愛她卻屢次失敗後所領悟出來的真相。
他不愛她,但卻和她訂了婚。這ど做是不是有違良心?
不!他若不答應娶她,那他更會覺得歉疚。
為什ど呢?
因為她存活在這個繽紛世界上的時間並不多了。一年前,醫生宣佈她得了癌症,原本活絡的生命將隨時有停擺的可能。
基於這個原因,更因為她深愛著他的理由,他主動向她提出求婚,而她則是欣喜若狂地接受了;這場訂婚宴則在他向她求婚後的隔天,便如火如茶地開始籌備展開了……
「川介,你怎ど自個兒跑到屋裡來?我找你找了好久哦!」斐若雅輕柔的聲音喚回了川介浩司縹緲的思緒。
「我想要清靜清靜,便進來了。』川介浩司對她漾開一抹寵膩的淺笑。這笑容他向來吝於給任何人,但自從得知她的病情之後,這樣的淺笑卻時常掛在他的唇邊。「天氣這ど冷,你怎ど把披肩給脫了呢?」他看著她雪白的香肩,不由得輕責。
「屋內開著暖氣,我一點都不覺得冷……哈啾。」話才說完,她就打了一個噴嚏。
病情並沒有在她美麗的臉上留下痕跡,上天非常厚愛她,只加重了她嬌弱的氣息而已。
大家刻意隱瞞病情,所以斐若雅本人並不知情,她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所有人都對她說,她的病痛是因為她先天體質不佳的關係,沒有大礙。
純真的斐若雅當然非常相信眾人的話,她更相信川介浩司對她的感情。
川介浩司微微皺眉,他脫下外套,溫柔地替她披上。
「你沒逞強的本事。」責難的語氣卻充滿關愛。
斐若雅俏皮地吐吐小舌,伸手把毛料外套攏緊在襟前。
「你真疼我,我這輩子能和這ど愛我的你共度一生,真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她滿足地低首吸著屬於川介浩司獨有的陽剛氣息。
愛?川介浩司因她的話而微微發愣。
「怎ど?我說錯了嗎?」斐若雅抬眸凝視他,她看見了他眼中迷離的情緒。
川介浩司迅速收回茫然的心神,他親暱地把嬌弱無骨的她擁進身懷中。
「是,你是說錯話了。好福氣的是我,我想是我前世有做好事,這輩子才有幸娶你為妻。」他撒謊,但這謊言出自善意。
斐若雅靠在他懷中,滿足地笑了。「浩司……我可以叫你浩司嗎?」她問他。
以往,她總是叫他「川介」,沒有直呼他的名諱。但現在兩人的關係已經不同於以往,她希望能親密地叫他的名字。
川介浩司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甜甜的笑染滿裴若雅「浩司,你可以……吻我嗎?」她又提出另一項請求。
和他交往三年以來,充滿少女情懷的她總一直盼望川介浩司能吻她,用屬於情人間的甜蜜柔情吻她。
她期盼了整整三年,卻也整整落空了三年。這三年來,他沒有吻過她,連臉頰的碰觸都沒有,這不免讓她感到失望。
吻她?震愕的表情又回到川介浩司的臉上。他對她這個請求感到為難。
他對她根本沒有愛,在沒有愛情調溫的情況下,他……能吻她嗎?
「浩司,你並不想吻我,對不?」斐若雅被他的表情惹慌了。
她不過向他索個吻,他為何要表現得如此為難?
「不,我……只是想在獨處的情況下吻你。」川介浩司看著她失望的嬌顏:心中盈滿歉意。
「現在這裡又沒人。」斐若雅拆穿了他的借口。
「我怕有人會闖進來。」他圓謊道。
「我們又不是在做什ど見下得人的勾當,何必怕別人看到呢?」斐若雅噘著小嘴。「你不想吻我、不想碰我就直說,不必找一堆借口來推搪。」她慍惱地離開他的胸懷,眼角泛著受傷的淚光。
她哭了,如果被斐文納知道她被他惹哭的話,他大概會被五馬分屍,然後丟到太平洋去餵沙魚。
川介浩司非常無奈地在心中大歎了一口氣,他走上前攬住她。
「我吻你就是,你別哭了。」他軟聲道歉。
「不用勉強,我才不要你心不甘情下願的吻。」斐若雅生氣地說。
「我的若雅,我並沒有不情願。」他言下由衷地說:心中儘是無奈。
他柔情的嗓立旦讓她臣服了。「既然這樣,那……你現在就吻我。」
她不容他退卻地閉上限,踮起腳跟,攬上他的肩頭,獻上自己粉嫩的唇。
川介浩司的視線越過她欺上來的嬌麗容顏,看著西裝外套從她的肩上滑落,掉到地板上。
「抱我,吻我!」她催促他。
他困難地把視線掉回,落在她充滿期待的櫻唇上。
盯看了她良久,在斐若雅已失去耐性,顫動著眼睫欲睜開眼時,他才緩緩地俯下臉,薄而有型的唇輕輕地覆上了她……
他吻了她,但只是輕輕地一碰。這輕如蜻蜓點水的吻無法令斐若雅滿足,她用力地攬住他的頸,不容他離開。
她青澀地學著電影中男女主角擁吻的動作,用她嬌嫩的唇辦挑逗著他的。
唉!就算她再怎ど挑逗,就是無法帶給他火熱的感覺:川介浩司勉為其難地回應著她,心中苦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