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電梯前,電梯幸運地恰巧停在一樓,楚意涵開心地按下電梯按鈕。當電梯的門一打開,她正欲舉步進入時,後方卻突兀地響起一男生低沉富磁性的聲音。
「這位小姐,麻煩請你乘坐隔壁的電梯好嗎?」
「為什麼?」楚意涵略火大地側轉過頭,伸出的腳硬生生停住。若非這男子說話還算有禮貌,否則依自己焦急的心,怕不早就炮轟他一番才怪!乘坐隔壁的電梯?哼!他說的是什麼話!有人會放著到層的電梯不坐,而去一旁等候那不知已爬到幾十樓的電梯嗎?開玩笑!她楚意涵又不是白癡,更何況,她還在趕時間呢!
孰料,她才剛側轉過身,那男子已毫不客氣地繞過她,走進敞開的電梯中。男子欲按下關門按鈕時,她忙快速旋身,衝進電梯裡。哼!有沒有搞錯?居然想把她關在門外而獨自乘坐,真是太惡劣了!這電梯如此寬敞,大家一起乘坐又不會怎樣。再說,是她先到,是她先按下按鈕,這傢伙憑什麼要她搭乘隔壁的電梯,還小人作風地偷跑進電梯?可惡!若非她眼明腳快,這下子就真的淒慘地在隔壁等電梯。該下地獄的臭男人!她不問回一個公道,她就不叫楚意涵!
「這位小姐,你……」男子——宋書航微蹙眉,望向這冒失的小姐。事實上,他阻止她搭乘這部高級幹部的專屬電梯可是為了她好,因為舉凡來林盛船運之客戶,除經總裁允許外,均被告知不准乘坐,結果她仍衝了進來。唉!看來,她此行勢必將無功而返。
「喂!你卡差不多吧!什麼叫先來後到你知不知道?想搶我按的電梯?你也太沒品了吧!瞧你長得人模人樣,這麼沒水準!」楚意涵火大地開罵。呀哈!她還沒糾正他,他反倒先開口了。哼!要論「理」,大家就來試試看。
「什麼?你在……」宋書航錯愕地欲開口辯白,卻在看清楚意涵嬌美的容貌後霍然頓口。多美的女孩!瞧她兩手插腰、美目噴著火焰的俏模樣,還真像一朵帶刺的「辣」玫瑰,凶得令他耳目一新又印象深刻。凶女孩,他一番好意,卻換來她的誤解和怒意。
「怎麼不說了?知道理虧了吧?哼!這部電梯這麼大,擠十幾個人都沒問題,幹嘛要我去搭隔壁的電梯?這電梯又不是你家的。喂!你看什麼看?哦!我知道了,你不服氣是不是?想揍人呀?我告訴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楚意涵得理不饒人地大肆批評,待發現男子的眼睛竟眨也不眨地直盯著她,她霎時莫名地惶恐起來。事實上,是渾身均不對勁起來。老天!這電梯裡就只有他和她兩人,他若動粗,她哪是他的對手!雖說他一臉斯文,但這年頭好人壞人哪分辨得出來?看來,她還是識相點,少挑釁他,否則吃虧的可是自己。
「你……好!請問你是誰?」宋書航哭笑不得又無奈地照她的意思詢問。不過,他還真是好奇她究竟是何方神聖。瞧她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彷彿背後有著強大的靠山……嗯,有意思。
「我……等等,你先說你是誰。」哦,她這個大白癡!若對方真是個壞人,她報上名去,豈非是自尋死路?不行,她絕不能說她姓啥名啥,她得想辦法撐到目的地樓層,否則,後果真不知是如何呀!
「小姐,你不認為你該先回答嗎?」宋書航好笑地問道。這兒女孩的氣勢怎麼突然減弱了?再說,明明是她先「嗆聲」,現在又鴨霸要他自我介紹……奇怪的女孩,不過真有趣極了,害得他……心為之悸動。
「你不要說就算了。」楚意涵把頭一揚,趁機斜瞟一眼,看電梯已爬升到幾樓。
「小姐,請問到幾樓?」楚意涵的舉動均落入他的眼裡,宋書航備感有趣地問道。他的辦公室位於二十四樓,而林盛船運總公司總共也只有二十六層,這女孩究竟要到幾樓?
「咦?我……二十五樓。」楚意涵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忘記按鈕。天啊!長這麼大,她從未如此窘過,更丟臉的是還在這個傢伙面前……丟人哪!
「二十五樓?原來你是來找林進安啊!」宋書航頗具深意地望了楚意涵一眼道。一個年輕的女孩,難道……
「你怎麼知道?」楚意涵大吃一驚。
「這很簡單,因為二十五樓是林進安個人專用的樓層,而你應該是在樂兒幼稚園當老師吧?」宋書航苦笑著猜測。希望她不是那個令林進安為之異常的商老師,若是……唉!還是等證實了再說吧!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迷;只要她尚未結婚,無論對象是誰,他仍是有機會。
「你……」楚意涵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這傢伙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將她的工作地點給說得一字不差,未免太神通廣大了。
「我明宋書航,今年三十五歲,是這裡的業務經理。你牢記這個名字,因為從今天開始,你的生活裡絕對會有我存在,我們很快就會再度見面。」宋書航大剌剌地宣佈。電梯已爬升至二十四樓,宋書航他拋給楚意涵一個自信的笑容後,即頭也不回地步出電梯。
當電梯外響起的招呼聲傳進電梯,楚意涵這才驚醒過來;而電梯門早已在眼前關合,並迅速往上爬升,她的怒意與困惑亦如野火般迅速燃燒。那該死又狂妄的傢伙!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弄得她一頭霧水又心兒狂跳。多霸道的話呀!彷彿在向她宣誓或挑戰似的。但問題是——她才第一次見到他,而且兩人在電梯內的相處情形也不甚友好,這宋書航的言語又根本就像是個瘋子說的,但她的心卻如雷擊鼓似的「怦怦」狂跳個不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不可能對他動了心吧?她又不是商芷欣,沒道理對初次見面就發生爭執的男人一見鍾情。但話說回來,那男人從頭到尾說話的語氣都一派斯文有禮,只除了最後那一句……咦?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她來林盛船運的目的,是要和林進安談談,結果上一刻她滿腦子所想的均是那個名叫宋書航的男子。嘖!這怎麼行?她必須把他給踢到海角天邊,並辦好她來此的目的。哼!宋書航,閃一邊涼快去也!
一打定主意,楚意涵赫然發現電梯門不知已在何時敞開,而迎面就望見一嫵媚動人的女子正對著她露出盈盈一笑。天啊!看樣子,她剛剛杵在電梯中發呆的拙樣,全被這應該是林進安的機要秘書給瞧了去。霎時,楚意涵臉部一陣火熱地慌忙走出電梯,全想:又丟人哪!
「你就是楚小姐吧?你好,我是總裁的機要秘書,我叫周巧茹。真不好意思,總裁此刻正在和臨時來訪的商董事長進行會談,能否請楚小姐稍候片刻?」周巧茹巧笑倩兮地解釋。
「商董事長!你是說商鵬飛先生正在和林進安交談嗎?」楚意涵難以置信地詢問。這林進安也太積極了吧?動作這麼快,商芷欣簡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可怕的男人,幸好他不是看上她,否則他還真是個不好對付的傢伙;莫怪林盛船運的事業一日千里。而現在她必須盡快聯絡商芷欣,告訴她這則消息,因為情況已不容許她仔細想清楚,且她也該回家了。
「是的。楚小姐,你也認識商董事長嗎?」周巧茹好奇地問道。瞧她直呼林進安的名諱,和迅速猜出商董事長的名字時完全毫無猶豫,由此可見,她跟他們的關係應不單純。如此一位嬌俏可人的女孩,她究竟是什麼身份呢?
「我……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麻煩你告訴林進安,晚上我會去他家找他。謝謝,再見。」楚意涵一刻也不願停留地往電梯衝去,因為,她已沒時間了。
自從楚意婷上星期精心打扮赴約回來後,人就變了,變得像一顆不定時的土製炸彈;而最可憐的就是她,常常被炸得滿頭包。說到這裡,她就不得不佩服超商芷欣,因為她被「炸」是沒辦法,誰叫楚意婷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但商芷欣不是,她沒必要忍受她老姊莫名其妙又歇斯底里的轟炸。可商芷欣非但無一絲埋怨、生氣,反倒過來安撫她,簡直讓她感動得豎起大拇指喲!
「楚小姐,請……」周巧茹錯愕地注視著去似疾風的楚意涵,無奈地搖搖頭。算了,反正她照做即可,畢竟楚意涵的去留,她無權過問。
楚意涵衝到電梯前,倘未按下按鈕,電梯門即霍然在她眼前敞開。歸心似箭的她一看電梯門開,就慌忙欲奔進電梯中,但電梯中之人卻穩穩地橫擋在她面前,故意不讓她順利進入。
「是你!喂!好狗不擋路,你讓開好不好?」楚意涵火大地抬眼怒瞪著明擺不讓她走進電梯的臭男人,卻詫異地發現他居然是那剛剛和她搶電梯的宋書航。該死!怎麼又是他?難不成他真的和她卯上了?換作是平日,她一定不甘示弱地嚴陣以待;但此刻時間可是金錢,她若未在約定時間內回到樂兒幼兒園,不被她老姊炸成肉餅才怪!這傢伙分明想置她於萬劫不復,可惡!
「不好,我說過你一定會再見到我,我沒說錯吧?」宋書航嘻皮笑臉地拒絕離開電梯大門前。事實上,他發現自己非常喜歡看她盛怒之下的容顏,所以下意識就極盡惹怒之能事。當然,還有一點就是他並不希望讓她離去,因為他連她最基本的資料——姓名也無;若說要追求,傳出去委實會笑掉他人大牙,更遑論他出差前,林進安似乎對她有著不尋常的感覺。所以,若要抱得佳人歸,勢必得不擇手段且別出心裁。唉!誰叫他在時間上就已輸給林進安一大截,而根據他對林進安的瞭解,那傢伙可不作興細水長流那一套,所以他得更加把勁嘍!
「好,你見到我了,你可以滾開了吧?」楚意涵氣得青筋直冒,可又不得不壓抑住到喉嚨的怒焰。無奈何,形勢令她唯有低聲下氣,以求進入電梯之門,否則等她跑下二十五層樓梯,她鐵定遲到;若非他實在太「大種」,她早就試著推開他,而不是在此浪費口水。
「嘖嘖!你說話為何如此粗魯?女孩子應該要輕聲細語,你該向本公司的周秘書學習,她……」宋書航兀自滔滔不絕地建議。瞧周巧茹頻頻投來好奇的眼神,和一張臉已壓抑成略鐵青的楚意涵,相信他已成功地在她心中留下非常非常深刻的印象。不過善後工作可得小心規畫,否則可會弄巧成拙呀!
「關你屁事!姓宋的,我警告你,你再不滾開,休怪我對你不客氣!我是說真的,可不是在開玩笑!」楚意涵再也克制不住地吼道。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已經not一me啦!管他大不「大種」,她決定針對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給予重擊。哼!到時還怕他不閃開嗎?
「哎呀!我好怕呀!」宋書航誇張地衝著楚意涵一笑。唉!幸好這裡是二十五層,也幸好周巧茹非三姑六婆型的女人,否則他的好形象不出半個時辰,絕對會傳遍林盛船運總公司的每一個角落,但待會他可必須和她溝通一下。
「可惡!」楚意涵毫不客氣地抬起右腿,往目標狠狠踹去。但聽宋書航殺豬般的哀叫一聲,人便彎下去摀著受傷的部位,半天直不起身。楚意涵如勝利的女神般經過宋書航的身邊走進電梯中,並在電梯臨關上門前大聲拋下一句:「活該!」
「發生什麼事了?」聞聲而蹙眉走出總裁室的林進安,費解地注視著一臉豬肝色,且正以奇異的姿勢半蹲在電梯前的宋書航;而他的機要秘書正一臉想笑,又不敢笑地打著計算機。怎麼回事?氣氛似乎非常詭異。
「總裁,沒發生什麼事。」周巧茹盡量面無表情地回答,內心則對宋書航寄以無限同情。可憐的男人,竟不知道惹熊惹虎就是別惹凶女人的道理;不過,他今天的言行舉止可真異於往常。一向對女性同胞溫和有禮的他,居然一再挑釁楚意涵,試圖惹火她,當然,他的目的如願達成,但也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看來,他的動機實是昭然可揭。可令她費解的是——他若真要追求楚意涵,為何會用女人最厭惡的這一招呢?他又不是沒追求過女人,豈會不知這招的反效果?
「是嗎?對了,楚小姐還沒來嗎?」林進安仍相當懷疑地盯著宋書航,畢竟看那姿勢,凡是男人都會很自然地猜想到他發生何事。但這裡只有他和周巧茹,而周巧茹和宋書航又是多年的同事,兩人之間也沒聽聞有啥深仇大恨,所以兇手應不是她。但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他恐怕是無法從當事人口中聽到正確答案,因若換作是他,他也不會說。
「楚小姐剛來過,又走了。總裁,她請我轉告您,今晚她會去您家找您。」周巧茹微笑著將楚意涵交代的話帶到,眼角餘光則緊盯著正緩緩直起身子的宋書航。看來,他應不至於慘遭絕子絕孫的下場;而楚意涵的凶悍……不,只能說是宋書航咎由自取——活該!當然,基於同事立場,她的真實感覺也只有深埋在心中啦!
「哦!我知道了。宋經理,我建議你先去醫護室檢查一下會比較保險,若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請等我的客人走了再說。」林進安了悟地說完,即走回總裁室。
好不容易那劇烈痛楚才稍微能夠忍受,宋書航狼狽又尷尬地略整理一下儀容,即步向周巧茹。儘管命根子慘遭不仁道的待遇仍然很痛,但卻及不上他耳中所聆聽到的消息要來得重要。楚小姐?敢情那兒女孩不是他以為的商老師?
「宋經理,你好點了嗎?」周巧茹狐疑地揪著一臉發亮的宋書航。奇怪?遭到重創的人怎還這麼開心呀?
「唉!你一定在心裡笑我活該吧?我是活該,不過她真是狠!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宋書航苦笑著切入正題。唉!他真是錯得離譜,如今要追求她,恐怕很難哪!不過愈難才愈值得挑戰,不是嗎?
「她叫楚意涵。」周巧茹好心地回答。看在他受傷的分上,她委實不忍吊他胃口。男人哪!還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喲!
「謝啦!對了,總裁的訪客是誰呀?」一獲取想要的消息,宋書航即好奇地瞄向緊閉的總裁室大門。要知道,星期一可是林進安固定到船廠的日子,是一概不見廠商或訪客的;結果他非但見了,而且還兩個。在他出差去香港的這四天,林進安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和那個商老師有關?
「是商民財團的總裁。」
「商鵬飛!咦?他也姓商,莫非……巧茹,他是來談合作計畫的嗎?」宋書航若有所悟地問道。
「應該不是吧!因為他怒氣沖沖的,好像要找總裁拚命似的。」周巧茹回憶著說。
「怒氣?哈!有意思!麻煩幫我泡杯咖啡,謝謝。」宋書航略思索一會,即踱回沙發。若他猜得沒錯,這商老師應該和商鵬飛有著親密的家族關係,極有可能是他的寶貝獨生女兒——商芷欣;而讓那老奸巨猾,素有商界梟雄之稱的商鵬飛怒氣沖沖地來見林進安,這原因絕對是林進安「動」了商芷欣,但如何「動」法,他倒無法正確預測,不過應該是滿嚴重的。可那商芷欣是一名處女,林進安絕不可能拿婚姻伽鎖往自己頭上套,這……實在令他猜不透呀!
當周巧茹將一杯熱騰騰又香濃可口的咖啡遞至宋書航手上時,總裁室的大門再度打開。兩人有志一同地側轉過頭,只見林進安一臉意氣風發地陪同在一臉陰暗、卻無怒焰的商鵬飛身邊,兩人不禁相互交換一個納悶的眼神。
「你不用送了,事情就這麼決定。」商鵬飛冷冷地拋下話後,即朝電梯方向步去。周巧茹立刻輕移蓮步,陪同在商鵬飛身邊走向電梯。
「沒問題,那我就不送了。」林進安滿意地注視著周巧茹的舉動道。真不愧是他最得力的女秘書,他尚未向她示意,她已自動代商鵬飛按下電梯,並溫柔地寒暄致意。嗯,他得記得交代人事部給她一筆獎金。
「恭喜你呀!進安。」宋書航如牛飲般喝完咖啡,並待商鵬飛和周巧茹的身影隱沒在電梯門後,才開口道。
「你是該恭喜我。」林進安微微一笑。原以為商鵬飛會拒絕他的提親,孰料,他比自己還積極。話說回來,在他說出那件事的經過後,做父親的豈會讓女兒吃虧?當然,他也是損失慘重!一大堆條件開出來,看來,他若不真心對待商芷欣,就得傾家蕩產。唉!商場老狐狸,實非浪得虛名呀!
「合作計畫談成了?」宋書航狐疑地瞅著斜靠在牆壁上的林進安,試探地說。恭喜?但此喜究竟是何喜?
「那個……應該也算談成了吧!呼!時間不早,我該去船廠了。」林進安略思索了一下才回答。事情均已塵埃落定,現在他似乎更得努力賺錢,否則未來……天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等等,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你。」宋書航忙叫道。林進安的事暫且擺到一邊,此刻他急著想獲取楚意涵精密的資料。
「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問我?」林進安錯愕地重複問道,並有點難以置信地望著一臉凝重的宋書航。在公事上,他從未有任何疑問來請示他;而剛出差回來的他,相信尚未接觸任何case,如此說來……
「你和楚意涵是什麼關係?」宋書航開門見山地問。
「楚意涵?」林進安一征。
「對,請你老實說,這對我非常重要。」宋書航沉聲問道。儘管他認為林進安和楚意涵已無情愛關聯,但一顆心在未聽見當事人的回答前,他仍無法安心。因為有情敵跟沒情敵的追求方法可是有著極大的不同,而他已犯了一次錯誤,可不能再犯第二次錯。
「老師跟家長。」林進安簡單扼要地回答。原來那兇手真是楚意涵,而他的知心好友如此認真地質問他……看來,他的春天也來了。
「親愛的?」宋書航抱有一絲懷疑。家長與老師?
「親愛的。」林進安含笑領首。
「是嗎?那她為何要專程來此找你,甚至要到你家?」宋書航提出心中的疑惑。若真只是家長與老師的簡單關係,楚意涵的來訪似乎過於奇怪。難道她在這上課時間來此作訪問嗎?答案非常明顯,林進安對他說謊。
「她來找我是為了一個人。」林進安無奈地搖搖頭。宋書航語氣中的酸味濃得令他無法忽視,而這實在有點不可思議。他才第一次見到楚意涵,就算動心,這沉淪的速度也未免快得驚人。
「誰?」宋書航絲毫不放鬆地追問。他都三十五歲了,第一次遇見令他「辣」得過癮的女孩,他可不想錯過。
「誰?反正她沒有任何的追求者就是了。你與其在這裡把我當犯人一樣審問,還不如積極地採取行動。我告訴你,最近我會非常忙,想泡的妞請你自個解決,我可是有心無力。」林進安不耐煩地聲明後,轉身走向總裁室。事實上,他不想好心地知無不言,不過,追求還是要有一些困難才比較會珍惜。話說回來,他對宋書航還是很夠朋友,最起碼他想知道的訊息,自己已明白地告訴他。
「你……」宋書航目瞪口呆地注視著林進安走進總裁室,無法相信他居然用這種語氣和態度來對待他!他不在台灣的這四天,林進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商芷欣簡直無法接受自己居然慘遭禁足的命運;非但如此,她房內舉凡可以聯絡外界的東西一概被沒收,甚至連她的電話亦統統無法接聽,而這禁令要一直持續到她嫁出商家大門為止。
三天了,站在被封死的落地窗旁,面對著封閉的房間,她簡直快瘋了!她不明白,一向疼愛自己的爹地居然殘忍地對她不聞不問,還把她結關了起來……這究竟是為什麼?林進安在提親中是說了什麼?否則她怎麼會變成此刻這種局面?天啊!她完全無法接觸房間以外的世界,就連向人求救的工具也被剝奪,她是做錯了什麼?誰來救救她……
「啪」的一聲,房門由外打開,商芷欣不禁露出笑顏地測轉過頭。三天來,這由外上鎖的房門從未打開過,是誰來救她了?是親愛的媽咪?還是回心轉意的爹地?待看清門外站立之人——林進安,商芷欣笑容霎時凍結在臉上。是他!她心愛的男人,但也極可能是他造成她今日的遭遇。這一剎那,她頓覺心中百味雜陳。
「該死!你父親瘋了不成?楚意涵打電話給我,我還不相信,原來你真的被關了起來。」林進安難以置信地朝愣在落地窗邊,一臉無助的商芷欣大步走去。房內被封死的景像是歷歷在目,容不得他不相信;但說真的,他仍是無法相信。畢竟商鵬飛已答應自己的提親,他委實沒道理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像畜牲般的給關起來,他究竟是何心態?
「你走開!我不要看見你!」理不清此刻的思緒,商芷欣驚恐地想逃離林進安的接近,但後者早已在她反應過來前將她擁入懷中。
「唉!你一定嚇壞了吧?別怕,沒人可以傷害你,就算是你父親,我也容不得他胡來!」對於商芷欣的行為和言語,他完全不以為忤。被關了三天,她的反應是可以理解的;可令他火大的人是商鵬飛,這老狐狸是吃錯藥?抑或發狗瘋?還是他另有居心?
「胡來的人是你,你放開我!」商芷欣不悅地想掙脫出了的懷抱。沒辦法,只要看見他,她的意志力就會蕩然無存,更遑論是被他抱在懷裡,所以還是保持一點距離吧!
「我?哈哈……你真是被嚇糊塗了!再過幾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你父親……我會問清楚他究竟是什麼意思。」林進安失笑地抱著商芷欣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對她的掙扎視若無睹。事實上,他開始覺得商鵬飛將商芷欣給關起來是別有用心。打從他進商家就末見到商鵬飛,甚至在他表明來意之後,管家即帶他到商芷欣的房前,並遞給他一把鑰匙,之後就去忙著商芷欣出嫁的事宜。那表情就彷彿商芷欣的被關壓根不存在似的,而當時他淨顧著想快點見商芷欣是否安然無恙,也就疏忽了這種種明顯的跡象。看來,他是被設計了,但商鵬飛設計他的動機是什麼?軟禁商芷欣能達到什麼作用?
「這應該要問你吧!」商芷欣放棄掙扎地抬起頭質問,但一觸及了那雙柔亮的眼睜,她又慌忙地移開視線。
「問我?我不懂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林進安微蹙眉地注視著一下抬頭、一下低頭的商芷欣。對著她的頭頂說話,那感覺還真不是滋味!她分明是在忽視他的存在,就和那天在餐廳用餐時一模一樣;相同地,他的不悅亦有逐漸增加的趨勢。但話說回來,他發覺自己竟愈來愈在乎她的注意;他並不喜歡她,卻莫名地希望她的視線百分之百停駐在他身上。這究竟是什麼情懷?難道他真有點喜歡上她了?
「你怎麼會不懂?若不是你向我父親提親,他又怎麼會把我關起來?」商芷欣低著頭控訴,一顆心則因兩人相當親密的姿勢而狂跳個不停。唉!她八成是上輩子做了啥對不起他的事,今生才會因他一個眼神或一個舉動就為之傾倒,而對方卻對她無動於衷。
「提親?哦!原來你是在責備我。如此說來,你對我非常不滿嘍?」林進安總算明白商芷欣的話意。但她低著頭控訴算什麼?她究竟在搞什麼花樣?暫且拋開他有無喜歡她,此刻,她成功地攫住他的心,她的一舉一動都令他在意。
「我……」商芷欣一征。她對林進安有著不滿嗎?不對,她狂跳的心足以顯示她非常喜歡他,所以她不可能對他不滿。或許只是小小的氣憤,氣憤自己因他而遭到的待遇。但嚴格說起來,她似乎又有點撒嬌的含意;畢竟這三天來她真的好委屈又好害怕,而他則突然像是童話故事裡的白馬王子,揮舞著寶劍、劈荊斬棘地將她從痛苦的深淵中拯救出來。但是她一想到自己悲慘遭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埋怨的話忍不住就脫口而出;可私底下,她並不是想埋怨他,只是想換來他更多的溫柔,結果……
「既然不滿,就抬起頭來說話,難道你不知道這個舉動非常沒有禮貌?」林進安臉色一沉,並冷聲批評。哼!他一獲知她極可能遭到軟禁的消息,就心急如焚地一路開車飆到商家,紅單都不知被開了多少張;而她非但無一絲欣喜或感激之辭,反倒來責備他的不是,他還真是好心被雷親!早知如此,他乾脆就讓她被她那個發神經病的父親給關著算了。嘖!愈想就愈為自己的心急如焚不值。瞧,她根本不領情嘛!
「我……」商芷欣一征。她可以從林進安焉然僵直的身軀中感受到他的怒焰。天啊!他生氣了。她的語意並不是要讓他生氣,她只是覺得委屈,她只是想獲得更多的憐惜。他為什麼會誤解她的語意?他難道不知道她是深深地愛著他嗎?
「我什麼?我明白告訴你好了,我沒有向你父親提親,是你父親逼我娶你。我是個負責任的人,既然我是你第一個男人,我也認了。」林進安冷聲說明。一直看著她的頭頂已令他火冒三丈,而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則令他抓狂,他真是被她的低頭給氣死了!哼!他非要她抬起頭來不可。
「你……」商芷欣頓覺一股氣血上湧,抬起頭,但一抬頭就迎上林進安晶亮的眼眸,下意識地又想低下頭躲避那令她心醉神迷的靈魂之窗。孰料,林進安的手在她欲低下頭時,已搶先一步地握住她的下顎,並將之往上抬,使得她非但無法躲避,還很悲慘地近在咫尺。MyGod!遠距離的眸光她就已招架不住,這近距離的眸光……啊!她如何承受得住?不行,她必須想想辦法,但頭部已失去自由,眼看意志就要淪陷,眼睛……有了!她閉起眼來,不就成了?這樣他就無法得逞,而她也能正常地和他談話。
「你總算抬起頭……」林進安滿意地送出一絲笑容;待發現商芷欣居然閉上眼睛,而那略顯蒼白的嘴唇突地成為眼睛的焦點時,一股慾望猛烈、凶狠地由下腹直衝進腦門。他完全無法克制地低下頭,吻住那令他身體莫名亢奮的唇瓣。哦……甜美的滋味彷彿睽違已久,宛如瀕臨渴死邊緣,他恣情地物著。當感覺到懷中人兒的極力配合,他吻得更加欲罷不能,直到兩人均快無法呼吸,林進安才喘著氣移開那甜美的紅唇。嘖!若非環境不允許,他哪可能只滿足於親吻的需求!而最可憐的還是那話兒,非但英雄無用武之地,還得忍受那痛苦的折磨。唉!他還是快點將她娶進門吧!
「原來你是想要我吻你,那就直說嘛!」注視著全身泛紅且癱軟在他懷中,大口喘氣的商芷欣,林進安略調整呼吸就揶揄地說。他雖不明白自己是否愛上她,但不可否認地,他的身軀對她極度瘋狂,而原先的不悅,早因此刻的親吻而隨風而逝。
「我……不是的!」一陣狂吻,吻得商芷欣是頭暈目眩、神智不清。當林進安的話一傳進腦海,猶如一桶冰水當頭淋下,神情瞬間就清醒了過來,於是她慌忙申訴。她哪有想要他吻她!分明是他趁著她閉上眼睛時偷襲,他為何顛倒黑白?
「好了,我知道你嚇壞了,所以你的無禮我可以不放在心上。當然,待會我會去跟你父親說明。你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他沒有權力來傷害你,否則他可會吃不了兜著走,而你就放寬心地準備做我的新娘。」林進安完全不予理會地說。反正他和商鵬飛已簽下商芷欣的結婚契約,所以認真說起來,商芷欣早在契約生效當日就已算是他的私人財產。若非礙於傳統規矩,當然,他也希望兩人經由正式、合法的規則來成為夫妻;畢竟婚紗對一個女人來說,也許一生就這麼一次,而他不希望她有任何遺憾和怨歎地來成為他的妻子。
「但是你並不喜歡我,又何必勉強自己來娶我?我不用你負責任,我父親那邊我會說服他的,你不用擔心他會再去逼迫你。」"商芷欣沉重地聲明。她喜歡他,但卻不願讓他為難;況且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她不願令他痛苦。
「唉!看來,我說了這一大堆話,你仍是搞不清楚狀況。總而言之,我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反悔。無論我喜不喜歡你,我還是會娶你。你與其在乎我喜不喜歡你,何不試著如何讓我愛上你?話說到這裡,我還有事得先走了,待會記得打通電話給楚意涵,你交了一個好朋友,婚禮見嘍!」林進安長歎一口氣,緩緩放開商芷欣後站起身道。婚禮日期雖然倉卒,但過程他絕不讓它倉卒,畢竟南部兩大富豪聯姻,那場面能含糊的嗎?
商芷欣怔忡地目送林進安走出房門,腦海則不斷重複著他離去之言……讓他愛上她?讓他愛上她……她的一顆心頓時陷入了無邊無垠的思緒中……
「欣兒!」一句威嚴又親暱的叫喚聲,猛然拉回商芷欣游移的思緒。她有點難以置信地抬眸,望向敞開房門那頭共同生活了二十一年的父親——商鵬飛。慈祥的面容依然是她所熟悉的,但這三天來的待遇,卻令她對他覺得好陌生。這一剎那,她只覺腦中一片空白而久久無法言語。
「欣兒,讓你受委屈了。」商鵬飛激動地走進房內,心疼地一把擁住商芷欣。事實上,他會把商芷欣給軟禁起來,完全是想看看林進安的反應。雖說他已替女兒決定終生,但身為人父,他仍是希望女兒能嫁給一個愛她的男人,所以他才會出此下策,並拜託楚意涵代為傳達。如今林進安的反應他雖然不是很滿意,但卻能放心地把女兒嫁給他。儘管他並不喜歡他女兒,最起碼他很誠實。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林進安似乎對他的寶貝女兒非常有「性」趣;而根據楚意涵的說法,他女兒正無可救藥地愛著林進安。
「爹地……」商芷欣困惑地望著商鵬飛親密的舉動。老實說,她完完全全被弄糊塗了!委屈?既然明白她受了委屈,當初又為何將她給囚禁起來?難道真如林進安所言,父親另有居心?
「什麼都別問。你只要記著一件事,爹地絕不會害你,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你好。你安心地嫁給林進安,他還算是一個仔男人。」商鵬飛正色地說。
「我怎能不問?爹地,你莫名其妙地把我關起來,還說是為我好,我不明白你究竟是為什麼?還有,你為什麼要逼林進安娶我?難道你不知道他是因為責任才要娶我?爹地,我不想讓他對我有任何誤解與埋怨啊!」商芷欣難掩激動地問。因強迫而擁有的婚姻,她情願不要。
「欣兒,你愛他吧?」商鵬飛緩緩說道。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商芷欣的確如楚意涵所言地深受著林進安;當然,適才他從書房竊聽到的林進安臨去之言,亦是證明了這一點。既然確定女兒深愛著林進安,這樁婚事他豈能讓他取消?
商芷欣霍然無言地點了點頭。
「欣兒,你既然愛他,就更該嫁給他。」商鵬飛語重心長地建議。論家世人品,林進安的確是最佳人選;而在情感方面,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人是感情的動物,況且日久總會生情;只要她肯下一點工夫,男人的心其實是很脆弱、很好擄獲的,他就是一個成功的案例。
「為什麼?」
「男人和女人對愛情的定義是完全不同的。譬如說林進安好了,現在在他心中,可能他的兒子是他最重視、最在意的人,所以你若能讓他明白你對他兒子的珍視並不亞於他;簡單地說,你必須做到將他的兒子當作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般對待,而且最好讓林家的人都明白這一點,你才有希望擄獲林進安的心。這樣說,你明白了嗎?」商鵬飛分析著解說。
「爹地,我明白了。」商芷欣霎時茅塞頓開地叫道。
「你明白就好。總之,為了你的愛情,你必須盡可能地努力去做。」商鵬飛憐愛地摸摸商芷欣的頭髮。唉!一想到要把寶貝女兒給嫁出去,他還真有點捨不得!
「爹地,我會努力的。」商芷欣堅定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