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下嘴。「是……因為我?」
真是傻丫頭。他睨她一眼,故意說著反話。「不。是因為早先那匹狼。」
啊?!她眼一瞠,直要看到他促狹的笑,才知他是在逗她。
「你捉弄我!」她一跺腳。
「誰叫你那麼傻——」還傻得那麼可愛,那麼教人心憐!
他湊過頭去,忍不住想親吻她,可就在兩人嘴唇堪堪相疊之際,他又突然想起。
「不行,今晚的獎賞已經給了,不能再多了。」
他是在開玩笑吧?翠微怔怔地望著他嘴,可眼神一往上移,才發現他說的是真的。
哪有人這麼捉弄人的!
不假思索,她用力扳回他。「您不是說只要我想通了——」
他輕點她額。「你只是想通,但還沒真的做到,所以還不能碰你。」
可是——她嘴張開聲音還未出口,又聽見他說了——
「但我也沒說你不能碰我。」
她眨了眨眼,半晌才意識到他剛說了什麼。
他又來了!她小臉爆紅,就連朦朧的月色也無法遮掩她的羞態。
「我不能碰你,但你可以碰我,只是……」他頓了下。「不知道你敢不敢。」
她不敢——她咬了下唇——她怎麼不敢!
小小身體裡的倔氣一爆發,可說千軍萬馬也擋不住。她猛地抓住他衣襟,唇就朝他嘴親了下去。
「極差。」被親之後他還馬上評等級。「我不記得我是這麼教你的。」
翠微俏臉又一次脹紅。
「要親我就要認真點親,說不準,我會因為你表現良好,提前結束懲罰。」
聽見後邊那句,她一下忘了羞赧。
她一心只想要再得到他的吻,別無其他。
「那您再提點一次,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
可愛的傢伙。他打趣望著她認真的表情,心裡邊想,他所以這麼喜歡她,真的不是沒原因。
在她心裡,他真的是第一位。
「你忘了我那時候是怎麼碰你的?」他一邊呢喃,邊把嘴俯向她唇瓣,最後再由她結束這短短的距離。「舌頭啊,你該把舌頭探進來,纏綿地吻我……」
開頭她表現還是拙,可在他半推半就幫忙下,生澀的她終於還是讓他呼吸急促,慾望如火騰燒。
兩人緊貼在一塊,她細嫩的舌尖輕蹭著他唇齒內側,他滋味如此醉人,她倏地變得無力的雙腿差一點支撐不住自己。
黑羽在她堪堪軟跌之際抱住她。
「噢……」她唇貼著他嘴不住喘息。「黑羽……」
黑羽低低笑著,再度將唇覆上。
他沙啞的聲音猶如愛撫,讓她肩膀畏縮了下,一副受不了刺激的模樣。
「怎麼了?」他察覺她反應。
「您的唇,我喜歡……」她迷醉地凝視他猶濕的唇瓣,吐氣如蘭。
「隨時歡迎取用。」他說了句俏皮話。
聽見這話,她眼倏地殼亮起。「您是說,我想吻您的時侯,您不會反對?」
「你想吻我,是你看重你渴望的舉動,我怎麼可能反對?」他湊臉蹭她鼻頭。
這會兒她又學到了,原來他說的「看重」,是重視自個兒心意的意思。
「那——」她再一次攀住他肩膀,嫣紅小嘴兒湊上。「我還要……」
聽著她口齒不清的喃喃,他忍不住破戒,親了親她臉頰。「不錯,剛才那個吻,就比先前那個好上很多。」
第7章(1)
翌日,黑羽招翠微來書齋,給了她一本《三字經》,問她認得多少。
說起這她可驕傲了。「別看我這樣,我小時候也是讀過《三字經》與《千字文》的!」
這倒稀罕。他微笑問:「誰教你的?」
「我爹。」翠微沒看書便誦出了《三字經》全文,接著歎口氣。「我爹是讀書人,年輕時上京趕了幾次考,還沒入過金榜,身子已經趕壞了。我娘是麻丘有名的接生婆,最後我爹死了心不再上京,留在家鄉開了小書塾。我比姊姊幸運,小時就常窩在爹身邊聽他唸書。」
難怪,黑羽心想,她容貌氣質就是跟一般鄉野村姑不太一樣,原來是家學淵源。
「你爹娘離世,你幾歲?」
她歪著頭想。「我爹走時,我大概七歲吧,娘是我十歲時走的。爹娘一走,生活擔子就全落在姊姊一個人肩上了。」
「難怪你拚死也要讓她幸福。」他輕摸摸她驀地黯然的臉龐。「別難過了,日子會越過越舒坦的。我已經吩咐朗叔,多加留意確認大姊何日成親,那一天,我會帶你到隱密處送她一段。」
他這提議,教她驀地濕了眼眶。「您對我真好,老在我還不知道我想做什麼之前,您就先準備好了……」
「要讀懂你一點都不難,」他捏捏她臉頰。「你的臉簡直就像張紙一樣,心裡想什麼全寫在臉上。」
她開頭不懂他說法純是比擬,還傻傻摸了摸臉,好一會兒才想到自己臉上不可能寫著字。
她傻乎乎的神態逗得黑羽好樂,還真抓起筆在她臉上欲提字。
「不要,您別老捉弄我……」她嬌呼地擋著他伸來的手。
「別動,我想想看該寫什麼……寫愛煞黑羽好了……」
「討厭!」她像小老鼠似地繞著圓桌竄跑,一不小心撞著書櫥,上頭「啪」地掉了本書下來。
「撞著哪兒了?」黑羽趕過來問。
「我沒事。」她笑著搖頭,他老當她是紙糊的,一撞就碎。「揉揉就好了。」
接著,她望見攤在地上的書冊,入眼便是一首古老的戀歌,叫《越人歌》。
她好奇拾起,念了起來:「今夕何夕兮,噯,下一字叫什麼?」
黑羽探頭。「叫『搴』,搴舟中流。整句意思大概是,今日是怎生一個夜晚,我正好掌舟來到河中?」
搴這個字正中她的回憶。她眼一亮。「您教我,我想知道它裡邊寫著什麼!」
他笑著拉她同坐桌前,一字一字念了起來。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頑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說君兮君不知!」
她跟著念了幾回,才又問:「歌裡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一個舟子因緣際會在她船上遇上了王子,她很開心,雖然覺得坦露心意是很不好意思的事,但是王子從沒笑過她。只是可惜,因為言語不通,王子雖然喜歡她的歌,卻好像沒感受她詞裡的情意——」
開頭她聽得開心,可一聽見末段,她不禁一愣。「耶怎麼辦呢?舟子唱的詞王子聽不懂?」
黑羽笑。瞧她急的,當真把舟子看做是她自己了。
「是有個傳說,說王子很喜歡舟子的歌聲,回頭找人家問了詞裡涵義,一聽就發現了舟子對他的情意,然後,他便派人接她進家門。」
「這才對嘛!」她喜歡這首有船有河有王子的歌,感覺就像唱他們一樣。「您說這是歌,能唱嗎?」
他微笑。「當然可以。我教一句,你跟一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等她開口和了之後,他才發現,她有副天生的嗓子。那歌聲之圓脆,有如銀鈴鳴轉,叮叮咚咚,悅耳極了。
徒兒質佳,黑羽這個當師父的自然教得更起勁。
他先唱:「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翠微接和:「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頑而不絕兮……」
「……」
過午,黑羽趁花嬸回房小憩,拉著翠微跟一匹白鼻的花馬,兩人悄悄溜出「浸月邸」。
「萬一花嬸知道,她會擔心吧?」翠微乖,要她瞞著極疼她的花嬸做事,她表情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