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只剩一個月就要畢業,原本他應該期待萬分,現在卻希望時間過慢點,否則進了公司實習,天天和琴姊面對面,他一定會羞愧至死。
學校裡,阿升發現好友垂頭喪氣,自然要加減關心一下,「我說安東尼,你最近很頹廢喔!」
「別叫我安東尼。」聖希第二天就染回正常髮色,他不配扮演那個純情角色。
「到底發生啥事了?就算被甩了也不是世界末日……」話沒說完,阿升已知自己猜中答案,聖希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阿升,你以前失戀都是怎麼熬過的?」
「呃∼∼我想想……」阿升轉了轉眼珠,「要難過就難過到底,盡量唱悲傷的情歌、喝失戀的苦酒,等你全部吐出來以後,失戀的感覺也消了一大半。」
聖希點個頭,「好主意,幫我開個失戀Party怎麼樣?」
「我本來就有在打算了,這週末剛好是你生日,別說你連這個都忘了,人生只有一次十八歲生日耶!」阿升摩拳擦掌、蓄勢待發,他對玩樂的事最在行了。
「對喔……」聖希真的忘了,他曾經那麼期待十八歲,可以喝酒、抽菸、考駕照,還可以變成真正的男人。
「慶祝失戀,也慶祝生日,果然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阿升真是佩服自己,想得出這麼棒的句子。
「說得好!多找幾個人來,我家很大,吃的喝的都免費供應,只要你們來陪我。」聖希怕一個人的寂寞,更怕和琴姊共處的寂寞。
「放心!」阿升拍著胸膛保證,「包你High翻天,忘了自己是誰。」
聖希聽了只是苦笑,或許他能忘了自己是誰,卻不能忘了心中的人影……
白日依舊漫長,夜晚依舊難熬,直到他生日那天,葉燦升帶來二十多人,有男有女,全是精采人物,擅長各種表演,討好聖希有如討好王子。
這就像皇家的選親舞會,各家美女使出渾身解數,只要能讓聖希多看一眼,就有機會成為這棟豪宅的女主人,還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呢!
「HappyBirthday!」香檳開了一打又一打,就算不為慶生,也為這夜晚、這音樂、這氣氛,一切多完美。
阿升對自己的安排相當得意,湊到好友耳邊問:「怎樣?看上哪位公主了沒?」
「她們都很漂亮。」聖希已經醺然,不免吐出真言,「只是少了點什麼……」
「你呀!癡情病,無藥可醫。」阿升搖搖頭,轉身去找小慈跳舞。
聖希靠在露台邊,默默咀嚼這句話,癡情真是一種不會痊癒的病嗎?要多少時間、多少歷練,才能讓他好起來呢?
這時,管家老蔡躡手躡腳走近,低聲問:「聖希少爺,小林打電話說章小姐快回來了,你看慶生會……該不該結束了?」
聖希胸口一陣火熱,故意大聲說:「我就是要等琴姊回來,歡迎她參加我們的瘋狂Party!」
聞到濃烈的酒味,老蔡心中暗叫不妙,這下章小姐一定會生氣,他們可有得受了。
沒過十分鐘,小林開車送章詠琴返家,一打開門,但見大廳滿目瘡痍,除了倒臥在沙發上的男女,還有散落的酒瓶和零食,酒精和香水混合成奇特的氣味。
聖希嘴邊叼根菸,故意高聲叫,「歡迎回家,親愛的琴姊!」
章詠琴沒說半句話,伸手就給他一巴掌,打掉他的香菸,也打消他的醉意。
她的手指冷冷的,他的臉卻熱熱的,先是一愣,繼而大吼,「你憑什麼打我?我已經十八歲了,我想做什麼都行!」
「那是你的自由,我立刻搬走。」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走向二樓。
「你走呀!你走了就不要管我,我是死是活都不關你的事!」望著她的背影,聖希忽然想笑又想哭,為何面對最在乎的人,他總表現得像個小孩?為何想說的話一開了口,卻變成傷人傷己的利刃?
眾人皆醉我獨醒中,阿升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中已猜到十之八九,聖希喜歡的人應該是這位「琴姊」,她看起來就是個厲害角色,高深莫測卻又神秘誘人。
眼看聖希落寞的靠在牆邊,阿升走上前問:「喂!她真的要搬走了?是不是我們害的?我幫你去道歉好不好?」
聖希搖搖頭,「不用了,反正她永遠不會喜歡我。」
「別這樣,國父革命十次才成功,我跟小慈告白三十次才得逞,你這麼點小挫折算什麼?」阿升拿罐啤酒給他,「至少跟她喝一杯,讓她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有必要嗎?她都說要走了……」一想到此,聖希的心情更加沉重。
「當然有必要,垂死掙扎是人類的本能,就算只有一根稻草也得抓住啊!」阿升推好友走上階梯,「要死就死得爽快點,先干為快。」
「好吧∼∼我試試看就是了……」聖希拖著緩慢步伐走上樓。
「加油!」阿升給他一個愛的鼓勵,轉過身叫醒女友小慈,「我們該閃了,下一攤到我家頂樓,別在這裡當電燈泡。」
小慈醉得迷迷糊糊,「你不是說要幫聖希介紹女朋友?他決定選誰了沒?」
「他的天命真女已經出現了,剛好不是這堆女生,真抱歉。」阿升一一踢醒大家,「走羅、走羅!讓我們迎向嶄新的一天,準備看日出去!」
當老蔡和小林送走客人,家裡終於恢復清靜,這一夜也該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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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聖希等了兩分鐘,沒人應門,他只好自己開門,「琴姊,在你走之前,陪我喝一杯好嗎?」
「你還想討打?」章詠琴正在收拾行李,她言出必行。
反倒是安東尼走向聖希,在他腳邊摩來擦去,不管是人或動物,相處久了總有感情,聖希摸摸肥貓的頭,苦笑道:「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你真的不知道?」
她停下動作,終於正眼看他,「抱歉,我忘了。」
「現在還沒十二點,你可以祝我生日快樂嗎?」他心中一痛,問自己為何不放棄?這似乎不是意願,而是能力的問題。
「生日快樂。」她主動接過啤酒,跟他手中的酒瓶輕碰一下。
「謝謝!我可不可以要禮物?」希望之火再次燃起,她總能輕易操縱他的心。
「禮物?」她稍微思考一下,「先考上駕照,給你買機車和汽車。」
「我不要用錢買的禮物!」聖希的大嗓門嚇著了安東尼,躲回女主人身後。
「難道你要我勾毛衣?還是做蛋糕?」她喝口啤酒,自嘲的說:「我沒那麼賢淑,女人該會的我一樣都不會。」
酒意使他變得勇敢,吞吞吐吐的說:「我、我不要你做任何事,我只想……只想……成為你的安東尼。」
「我已經有安東尼了。」她指向腳邊的大肥貓。
拜託,這女人真會謀殺他的浪漫心情!「我的意思是,我想成為你的情人、你的愛人、你的男人、讓你幸福的人!」
時間和空間都凝結了,她皺起眉頭,「這酒好像怪怪的……」
「你別轉移話題,我已經表白我的心意,至少你要給我一個回答!」生死存亡就看今晚了,但願老天保佑,別教他死無葬身之地。
「我是說真的……我頭暈眼花……」她忽然腳軟,站也站不好,安東尼緊張得大叫,女主人萬一倒下來它可接不住。
「琴姊!」聖希及時抱住她,不敢相信這事實,難道是阿升搞的鬼?
不管怎樣,他得先扶她上床,看她一臉難過的樣子,他心急如焚的衝向客廳,抓起手機還沒打,就先收到一通簡訊——
兄弟一場,別說我不梃你,啤酒裡面加了好料的,還有別忘了打開禮物,有很多種款式喔!
早就轉大人的阿升留
「好料的?」他腦中浮現幾個名詞:忘情水、銷魂散、快樂丸……
刪掉簡訊後,他趕緊call阿升,卻得到如此回應,「您播的電話目前無法回應,即將為您轉接語音信箱……」
「馬的,這隻大豬頭!」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如果要送醫,就得先叫醒老蔡和小林,等醫生驗出琴姊被下藥了,他豈不成了最大嫌疑犯?可要他吐出阿升的名字,又未免太對不起哥兒們的好意,他也不想害阿升從此有前科。
如今唯一之計,只好當作琴姊喝醉了,還得湮滅證據,把啤酒倒進馬桶再說!
「對了,阿升說有禮物,會不會是解藥?」他四處尋找,很快發現一個粉紅色禮盒,只可惜跟他想像的相差十萬八千里,竟然是一大堆保險套!
卡片上有十幾個簽名,原來是大家合送的禮物,紛紛祝福他——
「解放人生!」
「想愛就要快!」
「有戴有保險!」
天啊∼∼這些傢伙到底在想什麼?除了性愛之外,十八歲就沒有更好的禮物嗎?
當他走回琴姊的房間,剛才的想法卻完全消失,確實,十八歲最好的禮物就是如此,眼看心愛的女人躺在床上,不但無力抵抗,而且春情蕩漾。
由於藥效的關係,章詠琴全身發熱,即使扯開了外套,露出細肩帶上衣,仍然香汗淋漓、臉紅如火,連發出的聲音都不像她了。
「給我……給我水……」
「是!」他慌忙倒了開水,靠近她唇邊餵她喝下,看她以舌尖舔水的模樣,教他每絛神經都戰慄起來。
「還有毛巾,沾點冷水……」
「噢!」他第一次闖進她專用的浴室,碰巧又看見了那些內在美,不禁想像今天她穿的是哪種款式?
「快點,我好熱……」
她的呼喚更加深他的慾念,卻不能在這時發作,強忍下綺麗的幻想,他必須以她的身體為第一考量,這才是真正的愛!
終於,他拿毛巾替她輕輕擦汗,儘管雙手顫抖,他試著保持冷靜,「我把冷氣打開了,這個溫度可以嗎?」
「還是很熱……」她一個翻身,長裙變成了短裙,露出白嫩的小腿。
「室溫只有十七度,更低的話你會著涼。」他為她蓋上薄被,卻立刻被她踢走,「呃……我先幫你脫鞋,好不好?」
不等她回答,他便動手為她脫去高跟鞋,並解開胸前兩顆扣子,免得她因高領襯衫悶壞了,但他其實也瞭解,這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我……我可能中暑了,你去找醫生來。」她極少承認自己的脆弱,現在卻不是逞強的時候,她需要專業的醫療照顧。
他勉為其難的解釋,「琴姊,對不起,你剛喝的啤酒被下藥了。」
「什麼?」她一時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藥,但我猜你可能會有某種需要……我看書上寫說,女人不一定要有性行為,也能達到高潮……所以我來幫你解脫一下……」說這話的時候,他自己都臉紅了,亂不好意思的。
「你……你瘋了?」儘管身體不聽使喚,她仍保有一絲神志,不敢相信的望著他。
「算了,你就當我瘋了,反正我本來就沒清醒過!」褪下她嚴肅的外衣,那煽情的內在美教人屏息,他不覺得是自己在幫她「解脫」,根本是她讓他「崩潰」。
「你好大膽,你住手……」她又驚又怒,卻無力推開他的糾纏。
「你在流汗,很熱嗎?」他先吻去她肩上的汗滴,雙手捧住她最柔軟的部位。
「不要……你的手不要……」她作夢也沒想到,這男孩竟敢對她無禮,他不是一向最聽她的話?是什麼讓他變得如此大膽?
「抱歉,我的手不太靈活,彈吉他老是卡到手指,那我用嘴好了,我的舌頭很厲害,可以拿櫻桃梗打結喔!」憑著淺薄的知識和過多的幻想,他在她身上掀起溫柔風暴。
「你這笨蛋……」她被他舔得更熱了,甚至有種溺水前的預感,下一秒就要沉淪、就要深陷。
他看她咬著唇,主動探入她口中,「沒關係,你可以喊出來,不要忍著。」
她直接咬住他的拇指,也是洩怒也是折磨,她拿自己的反應沒辦法,或許是藥效太強,或許是夜色太美,或許是兩人交纏的身體太惹火。
「琴姊,你好可愛∼∼」他被咬了反而興奮,更徹底「舌吻」她全身,直到她一陣陣的顫抖,他卻還不放過她,開始下一波攻擊。
「你鬧夠了沒?」她的小腿被高高抬起,這姿勢丟臉死了!
他彷彿上了癮,要看盡她的嗔怒嬌啼,要發掘她的敏感地帶,說不定這是唯一機會,他怎能放過大好時光,今朝有酒今朝醉!
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再來四次、五次也不嫌多,莫非他也喝了特效啤酒,否則這番精力從何而來?她邊喘息邊問:「你……是不是……吃了什麼藥?」
「愛情釀的酒,聽過沒有?」他暢快大笑,酒後吐真言,「從第一次見面我就想要你,想得腦袋快爆炸了,你總以為我年紀小,在這方面我可早熟得很!」
「荒唐!」她想給他一巴掌,力氣卻使不出來。
「打呀!你快點打我,不然我又要發瘋了!」他乾脆吻上她的唇,盡情吸取,既然做都做了,還怕什麼下場?
虛弱的她無法閃躲,承受他積壓已久的慾望,那麼坦率、那麼強烈,雖然欠缺技巧和經驗,卻有種融化人心的力量。
除了她的櫻唇,他還想佔有她的嬌軀,完整而深刻的,然而她已意識模糊,即使他對她霸王硬上弓,她也沒有任何感覺了,她只記得,在她閉上眼睛後,仍聽到他聲聲的呼喚,「琴姊、琴姊……」
就算是在夢中,他也要追上她,好不容易縮近的距離,絕對不能再次拉開,那寂寞將粉碎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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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奇妙的夢境後,聖希悠然醒來,發現床上只剩自己一人,枕畔的淡香卻證明那並不是夢,他和琴姊確實有過肌膚之親,除了最後一個步驟,他們幾乎是結合了。
「喵∼∼」安東尼躺在窗台上,對他打了聲招呼,轉頭繼續睡大覺。
「早呀!」聖希走下床,正想摸摸肥貓,看到桌上有張紙條,那是琴姊的筆跡。
我全都忘了,你最好也別記得,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這留言真像她的作風,乾淨俐落、毫不留情,即使曾經天翻地覆,在她看來也是雲淡風輕、水過無痕。
只可惜,他不是那種說忘就能忘的人,相反的,一旦留下痕跡就會一輩子記得。
穿好衣服,他走出琴姊的房間,並不想閃避其他人,看到管家老蔡直接問:「琴姊呢?」
「章小姐去上班了。」老蔡稍早準備要叫醒少爺,發現他不在房裡,現在從章小姐房裡走出來,還一副理所當然、非我莫屬的態度。
看來昨晚發生了不少事,老蔡決定靜觀其變,他沒資格多問什麼。
聖希雙手擦腰,氣呼呼的罵,「她現在的情況怎麼能上班?這個笨蛋!」
少爺竟敢罵章小姐?看來真是造反了!老蔡識相的假裝沒聽到,改問:「聖希少爺,你已經遲到了,要不要吃早餐?」
「不用了,今天我要去學校請假。」
「去學校還要請假?」老蔡真不懂這邏輯。
「我都十八歲了,自己做的事要自己負責,你說對吧?」陽光從窗口照進,使他充滿勇氣和活力,就像個真正的男人!
「對、對。」老蔡點頭再三,雖然他還是不懂。
總之,聖希前腳一踏出家門,大夥兒立刻聚在一起討論,「我早就料到了,少爺一定會對章小姐出手的。」
「搞不好是章小姐誘惑殷少爺。」
「說不定是兩情相悅,你們怎麼都滿腹陰謀論?」
「雖然年紀有差,不過我很看好他們,少爺就是要章小姐才管得住。」
「沒錯!娶個姊姊做老婆,小弟弟也能變大人。」
「咱們在旁邊守著就對了,以後放聰明點,別打擾了人家。」
得到結論後,各人去做各人的事:同一時間,聖希抵達清傳高中,已是第三堂下課,葉燦升對他擠眉弄眼,笑問:「怎麼樣?昨晚很激情吧?」
「激情個大頭啦!」聖希把這白目的傢伙拉到角落,開口就罵,「拜託你腦袋清醒一點好不好?沒事給我搞這種飛機,差點害我人格分裂、名譽掃地!」
「少來,看你滿面春風,一定成了好事。」阿升賊兮兮的問:「保險套用了沒?各種口味都有,包君滿意喔!」
「那是我的私事,我才不會告訴你,總之你少自作聰明,買賣那種藥品是違法的,你還想活就別再鬧了。」
「我是上網郵購的,我也是第一次,以後不敢啦∼∼」阿升不是笨蛋,只不過愛開玩笑,有時開過了頭。
「你自己看著辦,我是來請假的。」
「啥事這麼了不起?還得勞動你親自來請假?」
「既然滿十八歲了,我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聖希停頓了一會兒,「不告訴你。」
「真不夠意思,耍我啊?」阿升氣得想揍人,「那十八盒保險套可是我們逛遍大街小巷才買齊的耶!」
「多謝你們的雞婆。」聖希朝他吐個舌,「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的人是琴姊?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
阿升從鼻孔哼了一聲,「那還用問嗎?不告訴你。」
「行,咱們扯平了。」聖希朝他揮揮手,「我去找導師了,Bye!」
「客人請慢走∼∼」阿升站在原地想了又想、猜了又猜,喃喃自語,「滿十八歲,除了抽菸、喝酒、泡Pub,還可以做什麼?」
看來聖希除了太有錢之外,還太純情了一點,這可真糟糕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