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指名疑似國寶級大師陳耆孫女偽畫的「巖峻圖」,在藝文界引起不小的騷動,也讓一大早接獲消息的丁澄君,心情頓時陷落谷底。
「怎麼……會這樣?」看著早報,她喃喃道,覺得一切都毀了。
發生了這種事,外公會怎麼想?會怎樣看待她這個突然冒出來,卻敗壞門風的外孫女?
「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向媒體揭露此事的,想必是沒能從她身上挖得半點好處的籐田義正,但也是她自己犯錯在先,才會議人有機可趁。
無措的搖著頭,她好想就這麼從地球上消失。
「小澄,你怎麼了?」一早起來就瞧見她俏顏慘白,原雅夫還以為她病了。
「這該怎麼辦?雅夫。」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木,此時此刻,她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哦!原來是這件事。」
出乎意料的,他非但沒被報上的報導嚇著,反而還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讓她傻了眼。
「雅、雅夫?」他該不會是氣昏頭了吧?
「放心,大魚上鉤,我們收網的時候到了。」
「大魚?收網?」愣愣的重複他的話,她還處在狀況外。
將發愣的她推進房,他不忘殷殷叮囑,「快去換件稱頭的衣服,該是時候討回公道了!」
丁澄君呆呆的換好衣服,便不解的跟著他一起出門。
原雅夫一路驅車前往原品藝廊,而藝廊的大門落地玻璃窗上,掛著今日公休的牌子,他牽著她走進藝廊內特別開放的貴賓專屬展示廳,二十來坪的空間早已聚集了一群人,為首的是丁澄君的外公陳耆老先生、籐田義正,和那名曾被騙買下偽畫的日本男子橫山先生。
「雅夫……」揪緊了他的衣擺,丁澄君無措的低喊,她擔心對方人多勢眾專程來找她算帳。
雖然當初賣畫交易時,她始終躲在密室內監控,並沒有直接露面,但她仍感到心虛不已。
「別怕,等會兒你只要安靜看戲就好了。」面對這樣的情況,和瀰漫廳內的詭異氣氛,原雅夫顯得一點都不意外。
「陳老先生,您的外孫女終於肯露面啦!怎麼,做了虧心事所以不敢見人嗎?」首先打破沉默的是一臉氣焰囂張的籐田義正,他的一句話,引得大家都朝丁澄君身上望去。
「籐田先生,您要知道您今天的指控非同小可,倘若事實證明丁小姐是清白的,那……」一名相貌莊嚴的中年男子緩緩開口,他的話似頗具份量,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他正是藝文協會的理事長,也是特地前來當公證人的代表。
「哼!果真如此,那我籐田義正願意低頭認錯。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事,現在人都到齊了,可以叫專家出來鑒定,並請陳老先生替大家說明一下,橫山先生所買的這幅『巖峻圖』的真偽。」
籐田義正一席話讓眾人啞口無言,卻讓丁澄君氣憤的想衝上前去,扯下他那張虛偽的假面具。
「忍一忍,這口氣很快就能出了。」輕輕撫著她僵宜的背,原雅夫在她耳畔輕道。
無言的望著他,他溫柔似清泉的眼眸,為她心底注入了力量,她總算平靜下心情,耐心觀察局勢發展,等待他所說的重要時刻。
在眾人的讚歎聲中,一幅看似年代久遠的巨幅山水立軸,被人小心翼翼的呈上活動式講台,在場的每個人見了,都不免驚歎其磅礡的氣勢和意境,同時懷疑如此完美的一幅作品,難道真如籐田先生所說,是由二十出頭的小女孩偽畫出來的贗品?
「現在,我們請中日專家和陳老先生出來鑒定這幅畫的真偽。」公證人請鑒識專家至台前做仔細的評判,台下眾人則是議論紛紛。
「怎麼辦,雅夫?我不確定我的技術能不能逃過專家鑒定。」緊張的對他耳語,丁澄君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停止了。
雖然對自己臨摹的畫工頗為自得,但話如畫紙年代的仿製,墨色細部的褪色,這些都是偽畫最常被人忽略,也最難偽造的部分,她並沒有自信能逃過專家的法跟。
「你的畫?小澄,仔細看看台上那幅,你確定那真是你的作品?」原雅夫語帶玄機。
她定下心來,隔著一段距離仔細觀察著台上的巨幅畫作。
「啊!那是……」
那幅畫不是他收藏於室內的「巖峻圖」真跡嗎?
可是那畫怎麼會落到那個日本男人手中?難道……
「如何,這招偷天換日的手法不賴吧?」他得意的笑著。
她聞言頓時瞪大眼,「雅夫,你……」不會吧!他也玩陰的?
「別擔心,今天這場鑒定大會的主角是籐田義正,我們都不能搶了他的鋒頭,懂嗎?」趁眾人不注意時俯下身子偷吻她一記,看她迅速緋紅的俏顏,原雅夫滿足的笑著。
實在是因為她吃驚的模樣太誘人了,他才會認不住偷香啊!
「原雅夫!」
「嗚!」
又羞又惱的捏了他腰際一把,直到聽見他壓抑的悶哼,丁澄君才滿意的住手。
他真是愈來愈色膽包天了,想調情也不會看地點,這裡人那麼多,萬一被發現了,她的臉要往哪擺呀?
「啊!專家已經討論出結果了嗎?那麼您們的結論呢?」隨著公證人的話聲再度響起,眾人的焦點全又聚集到台上。
「咳嗯,『巖峻圖』是我當年的得意之作,畫的真偽,我想沒有人會比我更清楚……」首先開口發言的是陳耆,上了年紀卻精睿不減的眸子,銳利的瞪向台下的籐田義正。
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拋妻棄子壞事做盡,現在竟又敢合血噴人!「陳老先生?」連公證人都開始緊張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催促著。
「這幅畫的確是出自我的手筆,也是我失傳已久的得意之作。」
陳耆的承認,惹得籐田義正暴跳連連。
「老頭,你胡說什麼?該不會是想包庇自個兒外孫女,才這麼說的吧?」
「籐田先生,您這麼說簡直是污辱人!這幅畫經由我的鑒定,的確是大師真跡,無論筆法用墨、年代鑒定,在在都顯示這是真品,你又憑什麼說這是偽畫?」其中一名鑒識專家不滿的開口。
「的確,這畫是難得一見的逸品,能有幸收藏到名師之作,真是我大和民族的光榮啊!」另一名鑒識專家操著日本口音說著生硬的中文,還不忘拍拍畫作擁有者橫山先生的肩,臉上溢滿感動。
「紅豆泥?這、這真是大師的真跡?」
原本還以為自己被騙的橫山先生,在陳耆本人及多位專家的親力保證下,頓時一掃多日陰霾,笑逐顏開的覺得自己真是好眼光、好風采啊!
「現在事情真相大白,我想籐田先生也該為這幾日鬧出的風波,向陳老先生及其外孫女丁澄君小姐致歉吧!」將身旁的丁澄君向前推了去,原雅夫蘊藏怒意的眸光,毫不留情的射向籐田義正。
「雅夫……」
生平第一次受到那麼多人注視,丁澄君有些不安,藏在身後的手,在第一時間被一隻溫熱的掌給握住,無言傳遞支持的力量。
「怎麼可能?胡說,這明明就是偽畫、是贗品,是那個女孩偽造的畫啊!你們都瞎了眼嗎?」氣憤的直指丁澄君,籐田義正大吼著。
「搞什麼?他怎麼還在胡說八道?」在場沒人相信他。
「對啊!這畫怎麼看都是大師的真跡。」
「別開玩笑了,大師的孫女就算資質再好,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功力。再說,人家幹麼要偽書?簡直是污辱人嘛!」
台下眾人議論紛紛,許多替了澄君抱不平的聲浪開始出現,使得籐田義玉更加尷尬,原本的氣焰早就連—絲絲火苗都沒了。
像是嫌他出的糗還不夠似的,一聲高喊,劃破了眾人撻伐的聲浪——
「老公,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籐田貴子帶著女兒籐田佳奈,面色難看至極的站在貴賓專屬展示廳門口。
「貴、貴子?你來得正好……」雖不明白老婆怎麼會突然出現,但籐田義正卻巴望她能趕快替自己解圍。
「看到你做出這種事,真令我覺得羞恥,我們籐田家的名譽差點就被你毀了,若非原總通知我,我還不知道你竟會做出這種事!」籐田貴子掩面嫌惡道。
在場的人都豎起了耳朵,好奇究竟是怎麼回事,讓向來好面子的籐田夫人如此氣憤,不借與丈夫公然撕破臉。
「我做了什麼事?那混蛋男人究竟跟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氣憤的指向一旁一臉無辜的原雅夫,籐田義正雙目猙獰。
「爸,你別污辱雅夫哥,自己做的事,難道還不敢承認嗎?」氣勢一點也不輸給母親,籐田佳奈毫不顧父親的顏面斥道。
「嗚嗚嗚……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沉痛的向眾人揭發你的罪行,自從你在外頭有了狐狸精,就一直用以假亂真的方式欺瞞我的親友,明明價值百萬的真跡被你批評得一文不值,還拿去變賣中飽私囊,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真是丟人!」
籐田貴子的一番指控,讓眾人聽得義憤填膺,就連一旁的橫山先生都瞪大了眼,不齒的看著籐田義正。
「嚇!原來我差點被你騙了。」橫山先生滿臉慍色,氣憤地道。
「不是,我……喂,你們不能這樣,你們想幹麼?喂……」
話還來不及說完,由籐田貴子帶來的幾名警員已先一步上前,將驚惶失措的籐田義正銬上手銬,硬押了出去,為這場偽畫風波畫下完美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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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好戲落幕,眾多賓客也紛紛散去,只剩下原雅夫、丁澄君和籐田母女倆,沉默的望著彼此。
「沒想到你母親竟是陳耆大師的女兒。」看著丁澄君,籐田貴子突然開口。
回視著她,丁澄君只是沉默,畢竟和這個向來視她為眼中釘的女人,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當年義正外遇,拿了那幅畫向我陪罪,沒想到他竟是用了那種見不得人的手段,這次就算是我還你一筆,從今以後我們誰也不欠誰。」冷漠高傲的說完,籐田貴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居然會這麼說……」她是在向自己表達歉意嗎?
向來不把一般人放在眼中的籐田貴子,竟會拉下臉跟她說這些,老實說,她還真感到很意外。
「其實我們也過得很辛苦。」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籐田佳奈低語。
的確,有這種風流父親,一個家又怎麼可能安寧?
「不過這下倒好,過去我母親搶了你母親的男人,現在換成你搶我的男人,我們算是扯平了。」雙手叉腰,籐田佳奈不悅的瞪了她一眼。
她的話讓丁澄君頗為不滿,「喂,什麼叫你的男人?雅夫和你之間根本沒什麼好不好。」
一把將原雅夫拉到身後,她像只氣焰高張的小貓,揮起貓爪生氣勃勃的捍衛自己的所有物。
籐田家的女人就是太自戀,以為每個男人都是她們裙下的敗臣嗎?
「哼!反正我無所謂,男人多的是,憑我的本事,要找個比雅夫哥好的男人有什麼難,倒是你這洗衣板挺可憐的,雅夫哥我就讓給你嘍!不用太感激我,好歹我們也算姐妹,雖然我的姿色比你好太多。就這樣了,拜拜!」不改嬌嬌女本色,籐田佳奈話一說完,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她,就瀟灑的走人。
「喂,你站住!」瞪著遠走的女人,丁澄君氣得小臉通紅。
可惡!居然當著雅夫的面批評她是洗衣板,真是太過分了!
「別惱了,小澄。」微笑著,攬住一心想追打過去的丁澄君,原雅夫歎氣,「你沒發現,其實佳奈是在向你示好?」
「示好!那種態度也算是示好?」不可置信的瞪著他,她反駁著,「她說、說我是……」她一臉氣呼呼的支支吾吾開不了口。
「嗯,我聽到了。她說你是洗衣板,還說你姿色不如她。」隱忍著笑,他忠實呈現原句。
「可惡!連你也取笑我!」她氣得掄起小拳頭捶向他,俏顏羞紅得像盛開的花兒般動人可愛。
「可我就愛這樣的你啊!」抱著她吃痛的忍受她的攻擊,他甜蜜蜜的道。
「呃?真、真的?」停下揮舞的小拳頭,丁澄君紅著俏臉問。
「當然是真的。」愛憐的親吻她的額,他笑說:「見籐田佳奈有句話說錯了。」
「說錯了?是哪句話?」
心頭甜滋滋的等著他的讚美,任何女人都會希望自己在情人眼中是最美的,這點她當然也不例外,只是——
「她說你是洗衣板,這點我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你的身材雖不算豐滿,但也沒那麼糟啊!依本人的親身體驗,嗯,說是小龍包應該比較貼切……啊!小澄,你怎麼又打人?動手動腳想謀殺親夫嗎?」
「誰是我親夫?你想得美!別跑,原雅夫你這色狼——」
「好,不跑就不跑。」
「哎呀!」
原雅夫站在原地,一個穩健的擒拿,兩人立場登時對調。
「放開我,原雅夫!」氣呼呼的被他困在雙臂中,丁澄君直大叫。
「可是我不想放開你,一輩子都不想,怎麼辦呢?」性感的在她耳畔低語,他溫熱的氣息頓時讓她全身虛軟。
「雅夫……」紅著嬌顏望向他,她心跳卜通卜通跳得飛快。
「你說我該怎麼辦,小澄?」鬆開雙臂,他將她虛軟的身子壓靠在牆上,溫柔熱情的親吻著。
「唔……唔,雅夫,不要在這……」感覺他的動作愈來愈火熱,也愈來愈放肆,她害羞的按住他逐漸下移的手,慌亂低喃。
「也對,這裡不是好地點。」嗓音沙啞的自她嫩白頸間抬首,他猛地一個彎身,將身形嬌小的她一把抱起,走向最近的房間。
「啊!雅夫,這裡是……唔嗯……」才想開口提醒他,她欲出口的話就被他猛烈的唇舌吞噬殆盡。
漆黑一片的房間內,原雅夫動作十分熟練的將她放置在一處像是大型辦公桌的平台上,刷一聲狂野的掃開礙事的雜物,接著火辣辣的吻著她,愛撫著她身子每一處誘人的柔嫩。
「嗯……啊!雅夫……」緊抓著他結實的手臂,丁澄君咬著唇瓣隱忍著呼聲,卻每每被他刻意的挑逗,惹得嬌喘連連。
「你喜歡我怎樣待你呢?」狂肆的激情中,他在她耳畔呢噥低語。
她立刻羞紅了雙頰,嬌怯的望向他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的眸心。
「雅夫……」她失神輕喃。
就在彼此凝望的眼神愈見纏綿,火熱的情懷終將一發不可收拾時——
啪!
突來的亮光讓兩人同時僵硬住身子。
「呀!外、外公?!」
驚見陳耆站在亮光處,直直的盯著他們,丁澄君又羞又急的一把推開覆在她身上、背對光線的原雅夫,整理著自己凌亂的衣衫。
「對不起、外公……我們不是……」
「小澄,你別緊張,老師他看不到我們的,這是雙面鏡。」回頭一瞧,原雅夫鬆了口氣。
剛剛情意正濃時,他抱她進來的房間,正是面對貴賓專屬展示廳、設有落地雙面鏡牆的機要辦公室,而此刻老師在廳內張望著,大概是遲還沒見他倆出藝廊而來尋找,光線也是從廳內透射進來的。
「還好剛才忍住,沒在外頭就……要不然老師絕對不會讓你留在台灣,且讓你住我家。」慶幸的撫額低歎,雖然早就在那天去飯店拜訪時就跟老師說過,希望以結婚為前提與小澄交往,但方纔聽見她那聲驚呼,還真教他嚇出一身冷汗。
畢竟老人家的思想觀念仍保守,再加上小澄又是他唯一的外孫女,自是不能讓男人給欺負了去。
他剛才還以為自己完蛋了呢!幸好……
「原雅夫!」
噢喔!看樣子,他高興的太早了。
「小澄?」聽見她極度不悅的聲調,他小心翼翼的抬首。
「這東西,你要怎麼解釋?」指著落地雙面鏡,丁澄君發怒的眼不客氣的直盯著他。
「呃,小澄,就如你所見,那是面特殊鏡子……」冷汗不斷自額角涔涔流下,他討好的笑著。
「你居然在辦公室裡裝這種東西,太卑鄙了吧!」難怪他當初能一眼識破她的把戲,因為和他比起來,自己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看來,他才是真正的超級大奸商。
「小澄你別激動,你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藝廊的生意……」
「可惡!怪不得你老愛安排我在貴賓廳工作,原來你是想監視我。」
「什麼監視?很難聽的,我只是想說偶爾工作累了,可以看看你的身影調劑一下……」
「臭男人,你當我是什麼?工作閒暇時的調劑娃娃?」
「我當初是發現對你很有興趣,卻沒察覺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想多觀察一下找出原因。」
「原來你那麼早就對我心懷不軌了,可惡!我居然都沒發現,還……唔!」
喋喋不休的紅唇,最後終結在原雅夫狂野的吻中。
唉!他早就猜到,這件事若被她知道,自己鐵定有一頓苦頭吃,不過——
在被她狠狠教訓之前,先讓他嘗點甜頭吧!最好能就這樣吻到她氣消。
嗯!這主意不錯,他就加把勁,再接再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