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戚風不可能會動手的!」於眉說什麼都不相信溫和的他會和人打架,且而對像還是學生會裡的幹部。
「是真的,學校還請來雙方家長,裁定後做出雙方都停學三天思過的處分,聽說還是會長先動手的。」祁可奈也不太相信,但這是事實。
「他為什麼會這樣呢?」
「聽說……聽說是因為你的關係。」祁可奈訥訥的說。但這也是由別人口中聽來的,是不是事實她就不清楚了。
「我?」於眉不懂,戚風打架是為了她?
「我聽人家說是因為會長和你交往,另一個男生為了件事和會長爭風吃醋,一言不合就在學生會辦公室打了起來,兩個人雖然只受了皮肉傷,但事情鬧得全校都知道了。」她和於眉雖然交情不錯,但她並不知道原來於眉和會長偷偷在交往。
「我和學長交往?」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雖然很想和學長在一起沒錯,但是明明沒有的事,卻讓大家說得繪聲繪影,難怪今天一進校門就不斷接收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異樣眼光。
「是啊,別人不說我都不知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於眉苦笑道。
她的心思愈來愈雜亂,理不出絲毫頭緒,可奈知道的都是旁人說的,不代表事情的真相,她得去問清楚情況再說。
「我出去一下!」她丟下這句話,急急忙忙奔出教室,祁可奈壓根來不及問她要去哪兒。
來到三年級的教室前,於眉找到和戚風同班、在學生會裡負責文書的學長,心想他當天應該也在場,應當知道事情的經過。
「學妹,你怎麼來上課?」
「我病了在家休息兩天,今天到學校才知道發生這樣的事。學長,你知道事情的經過嗎?」
「你生病啦?我還以為你是為了陪會長才沒來上課的。」顯然不是像自己和大家想的那樣。
「我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是班上同學告訴我的。你當天在場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相信學長會無緣無故的動手。」她相信戚風的為人,如果不是對方真的太過惡劣,他是絕對不會動手的。
「其實這件事算來是李培元的錯,要不是他說的話太過分,戚風也不會忍不住動手……」
李培元?於眉努力比對腦中的資料,想起他就是那個說喜歡她,還請學長把他調去活動組的男生。
又是那個討人厭的傢伙!於眉皺起眉頭,不悅的神色寫在臉上。
*****
時間回到四月二日的學生會辦公室。
戚風一進來就覺得氣氛怪怪的,大家的眼光有些詭異的注視著他,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穿著,很正常啊!
他坐在會議桌的主位,約略看了一下,確定所有人是否都到齊了。
咦,於眉還沒到,這倒是有些不尋常,她一向都是最早到的,今天卻不見她的蹤影,令他有些意外。
「於眉還沒到嗎?」他出聲問道。
大家突然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讓戚風更是不解,他問了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嗎?
「會長,你怎麼會問起我們呢?你都不知道了,我們怎麼會知道呢?」一個男同學以不屑的語氣說著,他正是李培元。
戚風察覺他話裡的不客氣,但仍舊笑笑的說:「我的確是不知道才問你們,大家不是比我早來嗎?」
「會長,再裝就不像了,自己女朋友的行蹤卻來問我們?真是太好笑了!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們偷偷交往的事了,你就乾脆點吧,別再遮遮掩掩的了,做人還真不老實!」李培元門氣充滿諷刺,還帶著些許的恨意。他對於戚風不讓於眉調組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在經過昨天後,他更是不諒解戚風。
戚風雖然覺得有些好笑又好氣,但事情總要解釋清楚,畢竟這樣的謠言對女孩子不好。前陣子就有類似的傳言,他沒有積極的去澄清處理,才造成今日大家的誤解,是有必要好好說清楚了。
「我想是大家誤會了,我和於眉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我們兩人更沒有偷偷的交往。」
「哦,那你們昨天偷偷約會的事怎麼說?大家都看見了,你們趁著我們沒到就高高興興的跑去看電影。」李培元衝口說出昨天大伙窺見的情形。
在場的眾人撫額暗叫,這傢伙真是白癡又衝動,一句話就道出他們昨天存心不良的舉動。
「昨天?偷偷約會?」戚風聞言心裡有了計較,原來昨天被放鴿子的事是出自於大家的設計,不單單是因為愚人節的關係,而是來自有心的操縱。他心裡一陣不悅,沒想到同學問也會這樣設計對方,但他不是愛計較的人,不會因此大發雷霆,只是流言非得澄清不可,他和於眉沒必要承受這種不白之冤。
「先不論大家是以什麼樣的眼光來看我和於眉,但是若非昨天大家失約在先,我和於眉也不會一起去看電影。我和她就像和大家一樣,只是單純的同學,若是大家心存臆測,要把一件單純的事情給複雜化了,我也無話可說。
「但是這樣的謠言對我與於眉的名譽造成了傷害,若是大家只單憑懷疑就去論定這件事,未免對我及於眉太不公平,畢竟沒有人願意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話題,更何況這一切根本沒有事實的根據。」戚風臉色嚴肅,讓在場的人紛紛面露愧色。
大家都覺得昨天的事的確是做得有點過分,但更過分的是他們單靠眼睛所見的畫面就擅自做出解釋,平日笑臉迎人的戚風如今端著一張嚴肅的臉孔,眾人也都知道自己的作為是錯誤的。
但還是有人聽不進解釋。
「X你娘!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說謊?我們明明看見你們一起進了電影院,難道你要說你們沒進去嗎?」李培元見大家一臉歉疚神色,只覺得他們有夠蠢的,戚風隨便說說,他們就相信了,這根本就是他的開脫之詞。
戚風臉色一變,他生平最受不得有人侮辱到他的家人。
「學弟,說話請放尊重點。」他沉聲道。
眾人覺得事情有些失控了,他們從沒見過戚風這樣陰霾的表情,紛紛勸阻起李培元來。
「學弟,說話別這麼沖嘛,跟會長道個歉就沒事了。」負責文書的學長急忙當起和事老。
其他的幹部也跟進,七嘴八舌的勸著李培元道歉。
「我為什麼要道歉?我說錯什麼了?什麼樣的母親生出什麼樣的龜兒子!不敢承認跟於眉在一起就算了,現在還要靠別人來出頭,你媽到底是怎麼樣教養你的?讓你像只烏龜一樣……」話尚未說完,一記重拳迎面落下,李培元被狠狠的揍倒在地。
事情頓時失控,兩人扭打起來,一旁的同學一時之間看呆了。
他們完全想不到平時溫文儒雅的會長會動手打人,而且那股狠勁嚇到了眾人,雖說李培元實屬活該,但看戚風的打法絕對會讓李培元受傷不輕,在場的男生紛紛圍上去拉開兩人。
事情很快就驚動校方,學校先將兩人分別送去醫務室,做完簡單的包紮後,雙方的家長也已到場,從在場的同學口中得知事情的經過後,校方認定雙方皆有錯,決定由家長帶回,停學三天略施薄懲。由於兩人身為學生會幹部卻做出不好的示範,校方也決議免除兩人學生會幹部的職務,會長一職提前交接給下屆會長。
事情暫且落幕,但學生們總愛拿此話題大作文章,言語上的渲染更免不了讓這件事有許多不少的版本。
*****
「呃……這個……學校也不是不准男女同學間的交往,只是……這個處理的方式……」老校長結結巴巴的說著,一面偷覷著於眉的臉色。
「校長,我都明白了,我可以出去了嗎?」於眉打斷他的叨念,起身告退。
老校長忙不迭的點頭,見她出去了,才呼出一口氣。
於眉的父親可是學校的理事之一,這次的事件他可沒敢讓於眉的父親知道,只是事情鬧得不小,總是要對相關的學生提點一下,不能高壓訓誡,但又不能不顯校長的威嚴,唉……校長難為啊!
祁可奈等在校長室外,見於眉面無表情地走出來,以為事情不妙了。
「你沒事吧?校長罵你了嗎?很凶嗎?」
放學時,於眉突然被叫到校長室,想來一定是關於戚風打架的事,祁可奈很擔心她會挨罵,便一路跟到校長室門外。
「沒事,他沒罵我,只是念了一些有的沒的,聽不下去我就先出來了。」
「真佩服你耶,要是我一定嚇死了。」祁可奈吐吐舌頭。
兩人相偕走出校園,於眉突然往反方向走,祁町奈愣了一下,急忙喚道:「你走錯路了。」於眉不過兩天沒來,就忘了回家的路怎麼走嗎?
「我今天要去別的地方,你先走吧。」
「你要去哪兒?」祁可奈覺得好奇。
「我要去找他道歉。」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戚風。
「於眉……你喜歡會長對吧?」雖然於眉說並沒有和學長交往,但從於眉的神色,她大概能猜出她的心意,尤其於眉聽見戚風被停學後的激動模樣,她更確信她的猜想無誤。
於眉沒有說話地看著她,然後點點頭。
「那你快去吧。」祁可奈沒有多問,只是貼心的笑著說。
於眉感動於她的貼心,回她一個笑容,揮揮手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
站在他家門口好久,於眉開始不確定自己這樣貿然的出現是不是正確的,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按下門鈴時,門霍地開了。
一名清瘦的中年婦人出現在門後,笑容很溫柔,就像是戚風。
「進來吧。」中年婦人說道。
「啊?」這位婦人會不會太親切了些,她都還沒說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你不是戚風的同學嗎?」見她點點頭,婦人又說:「那就先進來吧。」
於眉跟著她身後走進屋裡,裡頭的佈置乾淨而溫馨,讓人覺得很舒服,就像是戚風給人的感覺一樣。
「坐吧,我去打個電話叫戚風回來,他去朋友家打球了。」婦人走進房裡,一會兒後又鑽進廚房裡,端著一杯冰茶出來。
「天氣熱,你又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兒,應該渴了吧。」
於眉道謝後接過茶杯。伯母知道她站了好一會兒,那不就表示她剛剛那些猶豫的舉動她全瞧見了?
「伯母,不好意思,我突然來打擾,造成你的困擾了。」
「沒關係,不過戚風要等會兒才會回來,方便的話就順道在我家吃個便飯吧。」
「不用了,我只是來跟學長道歉的,伯母不用這麼客氣。」
「道歉?」章妤瓊倒感興趣了,戚風這孩子從沒帶女孩子回來過,如今有女孩子上門來道歉,真是有趣了。
「你欺負了我兒子嗎?」她笑笑的問道。
「我……我……不是……」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你別急,我開玩笑的。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我叫於眉,這次學長會被停學都是因為我的關係。」
「因為你的關係?」
於眉大致說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章妤瓊聽得津津有味,她現在才清楚原來事情還牽扯到這個女孩。
「所以我今天是來向學長道歉的。」她一臉愧疚。
「這根本不是你的錯,那個男生造謠生事是他的不對,活該被教訓。但是戚風也太過衝動,聽到有人侮辱他老媽就忍不住動手,是他自己的不對,所以被停學也是他應得的懲罰,這跟你沒有關係,畢竟你當天不在場不是嗎?更何況也不是你鼓吹他們兩人打架的,所以你根本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可是……」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讓她停頓了下來。
「戚風回來了。你們聊一聊,我先去煮晚飯,別忘了留下來吃飯。」說完,章妤瓊便走進廚房。
戚風帶著球走進來,看見客廳裡的人顯然很意外。
「學妹,你怎麼跑來了?」
「學長,對不起!」她站起來朝她深深一鞠躬,嚇了他一跳。
「怎麼回事?你對不起我什麼了?」戚風急忙將她按回沙發椅上。
「我害你被停學……」
「停停停,你聽我說,這次的事情不是因為你的問題,我會動手是因為學弟說的話實在太過分了,他嚴重侮辱到我的母親,我才會這麼生氣。」
「但若不是……」
「我知道大家都在傳我們的事,但是我們行的正、坐的端,他們的想法對我而言並不重要。這次的停學處分是讓我反省我的衝動,不過也讓我開開心心的打了幾天的球,況且卸下了會長的職務,我也能有更多的時間到球隊練習。所以,你一點都不用覺得愧疚,我只是做了我覺得應該做的事。」
於眉靜靜聽他說完,更覺得他是個有氣度的人。
「還有,我不是說過我們不應該老是說謝謝、對不起那一類的話。」他笑著拍拍她的頭。
「嗯,我明白了。」她笑著說,感受他話語間的溫柔,覺得心中名為愧疚的大石放下了。
*****
自從戚風將職務轉交給下屆會長後,於眉見到他的機會愈來愈少了,學生會裡再也看不到他的蹤跡,她又不能貿貿然的去找他,畢竟所有人都還好奇著他們的關係,她不想造成他的困擾。
隨著夏天的腳步,她也愈顯得煩躁,在夏天她完全是副病貓樣,動不動就中暑的體質讓她更煩惱。
才五月初,太陽已經很毒辣,但她捨不得錯過下午的籃球比賽,拉了祁可奈就往球場跑。
「你還好吧?」比賽進行到一半,祁可奈見於眉的臉色愈來愈不好,她知道於眉的身體狀況,尤其這幾天天氣更是悶熱,於眉常常到醫務室報到,但她也沒辦法叫於眉別來,畢竟這是戚風在學校的最後一場比賽。
「還好。」於眉撐起傘,但四周的溫度還是很高,要不是體育館正在整修,她也不用冒著烈日觀賞這場比賽。
場邊依舊是人群擁擠,全都是為了校際籃球賽而來,鼓噪聲讓熱度更加沸騰,於眉覺得頭暈得受不了,但硬生生忍住不適,想把這場冠亞軍爭奪賽好好看完。
「會長他們領先了。」祁可奈說道,雖然戚風已經卸下職務,但她還是習慣叫他會長,學校裡大多數的同學也是。
「會長加油!」
「戚風加油!」
場邊不少女同學吶喊著,戚風經過停學一事,人氣還是旺得很。
「比數還是很接近……」於眉突然覺得眼前黑了一下,她連忙穩住自己。
一旁的祁可奈專注在賽事上,沒注意到她剛剛踉蹌了一下。
比賽到了最後幾分鐘,球員們的動作愈顯激烈,而同時,於眉視線裡的人影也愈來愈模糊。
周圍鼓噪的吶喊聲消失,所有人的動作變得好慢好慢……最後她只聽見了長長的哨音。
比賽結束了!她心想,隨即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手上的傘跟著落了地。
「啊--」祁可奈的叫聲和場邊歡欣鼓舞的叫聲融成一片,不同的是那些人在慶賀著戚風那隊奪下校際冠軍,而她卻是驚叫連連。
「於眉!於眉!」她緊張的扶起於眉的頭,輕輕的拍著她的臉。
週遭的人發現有人暈倒,急忙叫嚷起來,頓時球場上的人注意力也被轉移過來。
「有人昏倒了!」圍觀的人喊著。
比賽時在一旁待命的校醫聞聲趕過來,他認出了昏倒的人是那個常常因為中暑到醫務室報到的女孩,他大聲喊著:「大家讓開點!誰幫我扶她到醫務室?」
戚風不知何時來到於眉身邊,他一把抱起於眉跟著校醫往醫務室跑去。
眾人一時反應不過來,戚風剛剛不是還在場上嗎?怎麼一眨眼就跑過來了?但大家不約而同想起一個月前弄得滿城風雨的事件,心裡又下了一番註解。
*****
醫務室「先把她放到床上。」校醫說著,邊打開窗戶通風。
戚風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看到她額上冒出的汗珠,想也不想地為她拭去。
「醫生,她怎麼了?」他發現她不但臉色蒼白,而且肌膚濕冷、呼吸急促。
「她中暑了。」校醫和祁可奈異口同聲道。
校醫將含有鹽分的飲料餵進她嘴裡,有些沿著她的嘴角流下來,祁可奈拿著面紙拭乾淨。
「等一下她就會清醒了,要是還沒醒過來的話,就要送到醫院。」
過不了多久,於眉就清醒了,讓祁可奈和戚風鬆了一口氣。
「同學,要愛護自己的身體啊,容易中暑就不要待在陽光太強的地方,還好你醒過來了,要不然嚴重一點引起休克就不妙了。」校醫對她說道。
於眉虛弱的點點頭,看到戚風在病床邊讓她驚訝,隨即想到自己這副虛弱的醜樣子竟讓他看見了,她有股衝動想把整個人埋進棉被裡,但她已經中暑了,根本不能這樣做。
祁可奈見她醒來,便笑著說:「會長,這兒就交給你了,我回教室幫於眉收拾東西。」她還不忘對於眉偷偷眨眼,美其名是幫於眉收書包,實際上她可是替於眉製造機會。
「你還好嗎?」戚風有些擔心地看著她蒼白的臉。
「嗯。」她想起身,以仰躺的姿勢看著他讓她很尷尬。
戚風扶著她坐起來,見她虛弱的模樣,讓他覺得心裡有點酸酸麻麻的,像是被某種東西啃噬著。
他一直到多年後才知道這樣的情緒叫做心疼,但年少時的他是不懂的。
「醫生說你容易中暑,為什麼不待在樓上看比賽呢?」
因為這樣看不清你啊!於眉在心裡暗忖。
「樓上看得不清楚,而且我有帶傘下去,誰知道沒用。」
「樓下的人這麼多,擠來擠去當然更熱了,下次別再這樣,就算有帶傘也不行。」他告誡著,沒發現自己的口氣帶著些專斷。
「不會有下次了。」因為這是他在學校最後的一場比賽。
「知道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就好。你同學回教室幫你收東西,等她過來我再送你回去。」
「你要送我回去?」於眉驚訝得檀口微張。
「我不認為你同學有辦法扶著你回去。」戚風可不覺得那個嬌小的女生有神力。
校醫聽到他的話,涼涼地插嘴道:「也是啦,他剛剛把你抱過來醫務室,讓他送你比較好。」
於眉腦子裡飛過無數個胡亂想像,他……他剛剛抱她?!天啊!她突然在意起自己是不是很重,昏倒的樣子是不是很醜之類的問題。但……他抱著她,她的臉色突然紅潤起來,腦袋無法做出正常的思考。
那……他等一下該不會又是抱她回家吧?她思索著這個可能性。不!不!不!用背的可能性還比較高一些,但是她光想就覺得害羞了,真的這樣她應該會爆血管吧?
但事實是,戚風扶著她上了計程車,護送她到家。她沒有爆血管的疑慮,相對的也多了那麼一些小小的遺憾。
*****
隨著六月的來,三年級的學生鮮少出現在校園裡,雖然學校允許三年級學生返校溫書,以迎接下個月的大學聯考,但戚風顯然不在其中。
悶熱的天氣讓於眉心煩氣躁,見不到戚風更讓她鬱鬱寡歡。隨著畢業典禮的來臨,她心裡某種奇妙的情緒攀升到了頂點,第一次這麼排斥畢業典禮,因為這代表她與他正式的分離。
同樣在禮堂,同樣是人聲鼎沸的情況,同樣地她在樓梯轉角遇見了他,與第一次見面不同的是,他的身旁多了其他人。
「學長,以後你一定要常回學校喔!」
「不可以忘記我們喔!」
一群親衛隊圍繞在他的身邊,帶著撒嬌的口吻嚷著。
「明年我一定回來看你們畢業。」戚風笑笑的說,用著一貫的溫柔語氣。
於眉站在台階上方看著這一幕,突然有些鼻酸。他還是很溫柔,但他的溫柔是每個人都能享有的,不單單只為她展現,她早該知道的,卻還是忍不住想獨佔那份溫柔。
心情突然變得好壞,乍見他的那份高興消失無蹤,她沒打算上前,沒打算和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一樣,明知道他看見她,她還是轉頭離開,沒有理會他用溫柔的笑向她打招呼。
她走到頂層的樓梯坐著,挫敗的將臉埋進雙膝間,她不想表現得這麼彆扭,但她就是忍不住這麼做。覺得不應該,可是又沒辦法阻止自己這種怪異的心態。
傻瓜!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喜歡他啊!她暗罵著自己。
「學妹,又不舒服了嗎?」戚風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十分刺眼,讓他有些擔心。
聽到他的聲音,她立刻抬起頭。
「你怎麼會上來?」禮堂頂層的樓梯應該是沒人會上來的。
「我看到你有些不對勁就跟著上來了。」加上她剛剛的表情讓他有些疑惑,不自覺就跟著上來。
他看過她開心、看過她憤慨、看過她虛弱,就是沒看過她露出剛剛那種神情--帶著一些心酸又混著一些氣惱,也沒看過她無視於他的轉身就走,不知為何這讓他有些不舒服。
「又中暑了嗎?」看著她問紅的臉,他猜測著。
「那些女生呢?」她牛頭不對馬嘴的問了一句。
「什麼女生?」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就是剛剛跟你在一起的女生。」
「你說那些學妹啊,她們進去禮堂了。」
學妹、學妹……她覺得自己和那些女生都一樣,只是個被貼上「學妹」標籤的人,沒有什麼不同,反正在他心中都是一樣,就是個學妹,沒有名字,也沒有特殊意義。
「對你而言我們都是沒有名字的人嗎?學妹學妹的叫,誰清楚你在說誰。我是學妹,她們也是學妹,你知道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嗎?還是你把每個人都當作是一樣的?我和她們不同,你別把每個人都套上相同的字眼。」她突生怒意,控制不住情緒地一古腦發洩出來。
也許是天氣太悶,也許是太陽大得不像話,她的腦袋糊成了一團泥,怒意、妒意、愛意混雜在一塊,組合成尖銳刺人的話語傾洩而出,刺傷了他,也沒饒過自己。
戚風愣在原地,本來欲上前的步伐停住了,臉上的表情充滿困惑,不解於眉為何突然說出這些話。
「學……」他直覺的又要叫她「學妹」。
「別叫我學妹!」她排斥這個字眼,旋風式的起身從他身邊跑開,快得讓他一句話都來不及說,也來不及攔阻她。
於眉一路跑出校門外,直到太陽曬得她眼花頭暈,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有多無禮有多傷人。她回頭看,他沒有追過來,定是討厭她了,連她都討厭那樣的自己,何況是他。
她蹲在路旁的行道樹下,樹葉縫隙沒能替她遮去那刺眼的光芒,烈日毫不留情地蒸發她體內的水分,從毛細孔、從眼角,不停滑落……
*****
然後,她的日記在那一頁完結,上面再沒有屬於他的東西,只有幾行寫著她的後悔的詞句。
她連續寫了幾封信向他道歉,甚至在信中表白了她的愛慕之意,但他一封都沒回,想必是不想再理她了。寄完信的那幾天,她總是期待著他的回信,但隨著次次的落空,她的心也冷了,沒再去試圖挽回些什麼,是她自己的錯,她不怪他,只是傷心地將那本寫滿他的日記藏到最隱密的角落,再不去碰、不去看。
直到一年後,換她迎接畢業典禮,在畢業典禮上,她看見他摟著一個女孩在鏡頭前笑得開懷。而她的歉意在見到這一幕時全數吞回了肚子裡,她不知道自己能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他,也不知道自己會笑著面對他,還是又再度失控。
那是她最糟的一個畢業典禮,看見她喜歡的男生親密的摟著另一個女生,加上她的好友祁可奈在畢業典禮上缺席,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之後,她就很討厭很討厭畢業典禮,也更討厭起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