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歡經過了一年,心好像還停留在巴黎塞納河畔那個浪漫的夜晚。縱使那個男人可惡的教她生氣,可是她仍忘不了他。
她拉回了思緒,望著裴珊。
裘歡的公司不大。可是她的頭銜卻挺唬人的,名片一遞出去,就先令人心生三分敬意,這一點對談生意還挺管用的。
裴珊跟裘歡是同時考進公司,可是老闆卻升了裘歡作副理。自己卻仍是業務主任,心理上就有點不平衡,裘歡人長得漂亮,公司裡的男人全喜歡她,裴珊心中就更不是滋昧,她把這回副理之爭,全歸於自己略遜裘歡半分的姿色,絕不以為與工作能力有關,所以平常她從不喊裘歡為副理,故意漠視兩人在職位上的差距。
升上副理,裘歡當然開心,至少這也算是對自己工作能力的一種肯定。她倒不像裴珊得失心那麼重,這是一間不到五十人的小公司,一個經理都沒一間大公司裡的主任管的人多,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副理。
還記得人事命令剛貼出來的時候,裴珊幾天都沒給自己好臉色,現在算是比較好了,雖然時時話中帶刺,不過總算是開口說話。
裘歡知道裴珊只要以「裘副理」作開場白,下面的話不是酸就是刺,她早習以為常。
「什麼仰慕者?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其實裘歡覺得這個神秘者挺浪漫的,她的心中不無憧憬,不過這個人老是令她想到巴黎那個玩世不恭的男人,但表面上仍故作不在乎。
「喂!這樣天天一束紫羅蘭,如果沒有相當的財力,恐怕也辦不到吧?」裴珊自付自己長得也還在水平之上,怎麼就沒人送花。
「阿珊!你錯啦?!這只送花不現身的男人,也許其貌不揚!」
裘歡見她好一會兒沒說話,以為她要走了,才低下頭準備做事,她又開口說:
「你知道霍氏企業那個文案嗎?」
裘歡抬起頭說:
「不是你在做嗎?」
裴珊一臉懊惱地說:
「是呵!做了幾次都被打回票,我私下打聽的結果全是他們總經理打的回票,我去見過那個總經理,可是……」
「可是什麼?」裘歡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不知道那個霍仲白,年輕、瀟灑,長得又帥,不知道是我心不在焉還是抓不到重點,這回送去的文案又被退了回來,我想問你今天有沒有時間,陪我再去見他一次,再討論一下!」
裘歡笑著說:
「你是要去討論案子,還是只是想去見那個又帥又瀟灑又有錢的男人同?」
「哎呀!到底怎麼樣嘛?」
「幾點?!」,
「十點!」
「好!你去拿資料,一會兒我陪你去總可以了吧!」裘歡答應裴珊也不只是為了她的要求,畢竟一件案於被退了好幾回,對公司的聲譽多少都有影響。
裴珊一想到又可以見到霍仲白就滿心歡喜,她猛點著頭說:
「好!我這就去準備!」
裘歡站在霍式大樓前,不禁感慨著。大企業就是大企業,辦公大樓都建得氣派非凡。」
「裘歡!快走啊!發什麼怔?!」裴珊一下車放催著。
裘歡回過神搖著頭說:「你緊張什麼?早約好的,還怕他跑掉嗎?」裘歡和裴珊兩人上了十樓。因為約好的,所以通報倒沒什麼困難,他們一進去一就被帶到一間小型的會議室,霍仲白還沒出現,裴珊卻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裘歡本來在翻閱手中的資料,卻被裴珊的不安到得自己也有些緊張,她忍不住說:
「阿珊!拜託你坐下來好不好?我們是來討論案子的,又不是來相親的,你這麼緊張於什麼?」
裴珊坐了下來說:
「這可很難說,也許他是對我有意思,才故意退我的文案啊!」
裘歡搖著頭。
「你也太會想像了吧?」
「想像有一天也有可能成為事實啊!」裴珊又站起來問:「你覺得我穿這樣還可以嗎?」
「可以!可以!美極了!」裘歡實在有點無可奈何。
裴珊高興而滿意地又坐下來說:
「算命的說我將來會很有錢,也許他就是改變我一生的男人!」
裘歡聽了又是一陣搖頭。
過了一會。門被打了開來。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裴珊早在霍仲白開門的那一剎那,就站了起來,還堆著一臉的笑容。
裘歡是背對著門,她見裴珊站起來,也站了起來,只是她聽到熟悉的聲音時、卻沒敢馬上轉過身。
不會吧?!不可能!會是他嗎?
「沒關係!我們也才來!」裴珊暗扯了扯裘歡的衣服。
裘歡緩緩地轉過身,抬起頭,一看真的是那個男人!雖然她剛才從聲音已經有了懷疑,不過在確定是他之後,仍怔怔地半天說不出話……
仲白面帶笑容地走到裘歡的面前說:
「裘副理,久仰大名!我叫霍仲白,請多指教!」
霍仲白?!
裘歡做夢也沒想到,霍氏企業的總經理,裴珊口中這個可能改變她一生的男人,竟會是自己心底牽索了一年浪漫插曲的男人,在她的心目中。這段插曲早已在她搭機返國的時候就畫上了休止符,在她早已死心的時候,這段插曲竟會有如此戲劇性的發展,而這個埋在記憶中的男人,現在就站在她的眼前,臉上沒了玩世不恭。卻多了份穩重與成熟,所有的記憶都在她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鮮明瞭起來,記憶活了起來,一片緋紅也迅速地在她臉上擴散!
裴珊要裘歡陪她一起來的時候,隱瞞了霍仲白指明要見裘歡的事情,她本以為霍仲白覺得她能力不夠,所以才指明要見自己的上司,可是現在見裘歡臉上那股驚訝和羞怯的表情,顯然兩人根本就是舊識,那麼先前裘歡為什麼又要裝作不認識霍仲白呢?
「你……」裘歡一時還是無法將仲白的新身份跟她的舊記憶分開,不知該怎麼稱呼他。
「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仲白接著裘歡的話說。
裘歡點了頭,但隨想點了頭不就承認有己在直惦著他,又搖了搖頭。
仲白見到自己在裘歡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出現,竟然帶給裘歡如此心慌意亂,證明裘歡並沒有忘了他.他雖然高興,表面仍不動聲色地說:「我們還是談文案吧!以後我們有好是時間可以敘舊,是不是啊?裘副理!」
仲白這一說,裘歡更是不知如何反應,一年沒見,他一樣可惡,別過頭看見站在一旁的裴冊臉色難看,她只希望霍仲白別再開口。
整個討論過程,裘歡跟裴珊都顯得相當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出了雷氏大樓,裘歡才吁了一口氣。
裴珊憋了一肚子的疑惑,一出大樓就迫不及待地問:
「你們認識!」
裘歡心想如果現在否認.反而顯得暖味,所以點點頭,又加了句:
「見過幾次,不是很熟!」
「不熟?」裴珊不太相信地說:「可是我看霍仲白見到你的神情可不像不熟的樣子!」
「我們真的不熟嘛!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裘歡現在心中一團混亂,對裴珊的逼問,有點招架不住。
「那你對他的感覺怎麼樣?」裴珊仍不放鬆地問,她看得出來,霍仲白對裘歡有相當的好感,她必須確定裘歡會不會成為她的情敵。
裴珊那一副要自己表態的樣子,裘歡雖然有點煩了,但又不好發作,只好忍著氣說:
「我對他沒什麼感覺!」
「真的?!」
「真的!真的!你滿意了嗎?」
裘歡以為這下裴珊總可以走了吧,沒想到她卻仍沒動。
「那太好了!」裴珊拉了裘歡到大樓前的噴水池邊坐下來,一副準備長談的樣子。
「你幹什麼?」裴珊這個少有的笑容,令裘歡不禁心生戒意。
「裘歡!我們的交情怎麼樣?」
從平日對自己滿是敵意的裴珊口中問出這個問題,裘歡覺得很難回答。
她跟斐珊因有公事上的衝突,先前又為了副理一職弄得心結更深。雖然自己並不在意,但以裴珊平日的言行來看,她肯定是心有芥蒂,要說沒有交情,幾年的同事也不是假的。
「怎麼樣嘛?!」
裴珊現在連催似的語氣都軟軟就像兩人平常多親密似的。
「還不錯吧?!」裘歡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預留假想空間,免得進退不得。
「如果我有事情請你幫忙,你一定不會拒絕我的,對不對?」
裴珊越是客氣,裘歡就越是嚴陣以待。
「那也得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裘歡先給自己鋪條後路。
「對你而言,那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對我可是終生受惠,就看你肯不肯?」
裴珊都這麼說,再推辭好像真有點對不起這幾年同事了。
「好!你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我是想,既然由仲白跟你是舊識,是不是可以介紹我們認識,認識!」
「你?!」裘歡訝異地問:「有這個必要嗎?你們不是已經認識了嗎?」
裴珊搖著頭說:
「那不一樣!我是想請你從中攝和我和霍仲白!有你居中穿針引線,進展會快一點。」
裘歡簡直不敢相信裴珊會在第二次見到仲白,就對自己提出這以荒謬的要求,自己都還不知該要怎麼調適霍仲白之間突然轉變的關係。
「阿珊!何必呢?他女朋友那麼多,你又何必去湊熱鬧?」裘歡委婉地推卸。
「你不是說跟他不熟嗎?怎麼知道他女朋友很多!」裴珊盯著裘歡,她從頭到尼就不相裘歡「不熟」的說詞。
「我的意思是:像他那樣多金又游灑的男人,女朋友一定不少!」裘歡忙不迭地解釋。
「我就不相情我比不上其他的女人,而且有人是個舊識,從中穿針引線,他至少也賣三分面子,我的機會就更大了!」裴珊仍是自信滿滿。
裘歡真沒想到裴珊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
「阿珊!這不是比較的問題,我只是覺得與其跟那麼多人爭塊餅,倒不如找塊餅獨自擁有!」裘歡又想起在巴黎霍仲白身邊出現的不同女人。
「裝歡!你是不想幫忙還是想把這塊餅留著自己用啊?!」裴珊挑著眉故意激著裘歡說:「既然你對霍仲白沒有感覺,而我也不過是請你居中介紹,為什麼你又推三阻四?這也難怪啦!畢竟霍仲白的條件太好了,就算你對他食之無味,這棄之也是可惜了!」
裴珊說完。站起來作狀要走。
裘歡儘管心裡老大不高興,可是又不好發作,否則不就成了裴珊說的裝模作樣假清高,為了澄請她跟仲白的關係,也為了表示自己的言行一致,她只好忍著氣。
「阿珊!我是怕你將來會後悔!」裘歡再一次表示自己的推辭完全是為她好,雖然她知道裴珊一定不會領情。
「後不後悔是我的事,我也不會怪你,怕只怕將來後悔的人是你!」裴珊見裘歡已有答應之意。又加重了語氣讓裘歡早下決定。先將她一軍,免得將來她跟自己爭霍仲白。
「好!我會盡快安排時間,介紹你們『認識』,不過總得過段日子,讓我找個適當的機會跟他說。」裘歡還真不知該怎麼跟霍仲白提這種事。
「真的啊?!」裴珊的冷臉一下子急轉直下,換了張熱絡的神情說:「我早就知道你是最夠義氣的!」
裘歡勉強笑了笑。
裴珊這才滿意地站了起來。
裘歡搖搖頭,如果仲白知道自己要幫他牽紅線,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自己又希望他能有什麼反應呢?巴黎那段邂逅或許在他心中早已成為過去式,再見面純屬偶然,她如何還冀望自己能在他心中激起什麼漣漪呢?
她不自覺的想起神秘浪漫的仰慕者,每天一束,整整二十朵的紫羅蘭,兩個月來,除了例假日外,從沒斷過,裴珊說的沒錯,這個人不但要有心,還要有財,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現身?難道他真的其貌不揚,所以想用「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方法來打動自己?如果真是這樣,裘歡寧可他永遠別現身,免得破壞那份美感。
這個神秘的仰慕者沒出現,一個活在他心中的男人卻先出現了,打亂了她平靜的生活,也打亂了她對這個仰慕者原有的期待,如果他真出現了,自己又該如何?
裘歡甩甩頭,甩掉了煩雜的思緒,留下了現在該面對的重點。她現在只擔心,萬一仲白看不上裴珊,自己跟裴珊的過節豈不又記上一筆?如果仲白真看上了裴珊。對心中這段被喚起的感情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