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司徒章的大襯衫,她敲響小房間的門。
「怎麼又穿成這樣?剛才不是給你買了睡衣嗎?」司徒章看到她後劈頭蓋臉就問。
而袁莉完全忽視他的問話,她身形一閃,如一尾魚般成功潛了進去。
「好啊,竟然偷偷躲在這裡抽煙!」袁莉站在房子中間,嫌惡的揮揮手。
「我是正大光明的,沒有偷偷摸摸。」
司徒章拿起床上的毛毯丟給袁莉,袁莉接過毫不客氣的將之裹在身上。
這毛毯上,也有司徒章的味道。
「你先說還是我先說?」袁莉問,此時她正坐在司徒章的床上,兩腿懸在空中無聊的晃著。
站在窗戶前的司徒章驀然回頭,「說什麼?」他眉一皺。
「嘻,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欺負我比你小啊?」袁莉笑得無辜。
司徒章歎了口氣,他挪了下身子,將背倚靠在牆壁上。「想知道我的事?」
袁莉點頭。
司徒章用了兩秒鐘思考著,接著他毫不保留的將自己介紹一番,包括他的年齡、工作、還有婚姻。
「你結婚了?」袁莉有些不能相信,儘管之前她有過此種猜測。
司徒章肯定的點頭。
「那為什麼一直沒見到她?況且這裡並不像是個家。」有女人的地方與沒有女人的地方完全不一樣,這點毋庸置疑。
「她身體不好,一直與我的父母住在郊區。這裡不是家,只是住所。」
「對我來說,這裡就是家。」
「什麼?」
「沒什麼。」袁莉嫣然一笑,「好了,我知道得夠清楚了,現在我要回房休息了,你的毛毯借給我用一天。」說著,袁莉赤腳站到地板上。
看著袁莉平靜的離去,司徒章內心一片翻騰。
回到房間,袁莉將自己重重拋在床上。
好冷!
她沒來由的感覺寒氣逼人,上唇與下唇開始不停的打哆嗉,牙齒更是咯咯作響。她裹緊毛毯,閉上眼睛,兩行眼淚不自覺的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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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袁莉沒有出房間去吃飯。
第二天一早司徒章來叫門時,才發現她病倒了。
昏昏沉沉的睡了兩天之後,袁莉的身體終於好轉起來。
「你這丫頭,跟你說過不要光腳走來走去你偏不聽。現在是深秋而非夏天,而且你頭髮沒干就去睡覺,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生病才怪!」
「拜託,我才剛好些,你犯不著這麼折磨我吧!」
袁莉裹著棉被痛苦的皺起小臉,抗議司徒章的碎碎念。
「現在才知道難過?誰教你一直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司徒章語氣凶悍無比,動作卻是出奇的溫柔;此時他正小心翼翼的喂袁莉吃皮蛋瘦肉粥。
這真是一場來得及時的病,袁莉心想,
否則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司徒章心中佔多少位置。從她生病開始,司徒章就一直守在她床前照顧到現在,在她發燒熱得迷迷糊糊之際,睜眼閉眼看見的全都是司徒章憂心忡忡的臉。
就像現在,他明明雙眼佈滿血絲、臉上寫著疲憊,還一本正經的對她說教。
「你愛她嗎?」
袁莉沒頭沒尾的問話讓司徒章身子一硬,他臉上的表情更是瞬息萬變,各種複雜的感情交錯在一起,但很快的,他又恢復平靜。
「小孩子問這麼多做什麼?」
「如果我愛一個人,就不會介意其他人問。」袁莉說得認真,言下之意是,她已經看出司徒章在逃避問題。
司徒章無可奈何的笑笑,他深知袁莉的脾氣。要不是絕對的超然物外,就是追根究柢。
「有些問題是不能用愛或不愛來衡量的。」他回答。
「可婚姻不是其他問題。」
袁莉懾人的目光讓司徒章直想逃跑,好一會兒,司徒章才道:「丫頭,每個人都有隱私。我有,你也有,不是嗎?」
這是威脅嗎?袁莉因發燒而明顯消瘦的臉龐舒展開來,她輕笑出聲。
「如果你問我,我會告訴你的。」她無疑是在告訴司徒章,她一定要知道。
房間裡靜得出奇,只有秒針與分針在細微轉動。
如果這又是一場戰爭,那麼勝利女神又會眷顧誰呢?
兩人用沉默來對抗沉默,最後,又是司徒章投降。
「我父親與他父親學生時代起就是好朋友,從部隊退伍後兩人一起到警察局。在一次行動中,她的父親為掩護我父親而犧牲,她的母親跟著憂鬱成疾離開人世。後來我父母收養了她,照顧她是我責無旁貸的義務。」
袁莉大鬆一口氣,幸而只是義務,而非愛!
知道他結了婚又如何?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司徒章,真正關心自己,並被自己愛上的男人,這個事實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改變,
無論司徒章再怎麼遲鈍,還是從袁莉的咄咄逼人中看出了端倪。
他的心一顫,這該如何是好?而他為什麼會有一種滿足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自己喜歡上一個人,忽然聽聞那個人也喜歡自己一般。
司徒章的心陷入迷霧包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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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寒假就開始了,收拾好東西,袁莉與幾個女生結伴回家。
走出校門,她就看到了蘇傑。跟身邊的女生說了聲抱歉,袁莉朝蘇傑走去。
真沒想到,離開那個地方幾個月來,第一個來看她的竟是蘇傑。算了,反正袁家從來就不關心她的死活,自己又何須耿耿於懷?
「好久不見!」蘇傑輕聲說。
他曾控制不住自己跑來這個學校好幾次,每次還沒等她出來,他就已經離開了。想想自己也真是癡情,只要看看她就讀的學校他就覺得欣慰了。
袁莉回以淡淡的笑容。「有事嗎?」
蘇傑只覺得眼前一亮,就像白茫茫的雪野忽然出現一朵鮮紅的玫瑰。「沒有,只是想看看你。」他如實回答,「你……還好嗎?」
「還好。」袁莉又是一笑,「謝謝你!」
「跟我還客氣什麼?」蘇傑道。
他剛見袁莉一面,就已目睹她笑了兩次。看來,那個男人真的將她從頭徹尾改變了,在她過去的十六年來,笑容根本就屈指可數。
司徒章來到校門口時,正好見到袁莉揚起俏臉對一個男孩粲然一笑。他的心忽如像刺進一根鋼針,驀地劇痛起來,折磨得他幾乎要彎下腰。
袁莉看到司徒章後驚訝不在話下,她顧不上一旁的蘇傑,腳步一轉就直向他奔去。
「你怎麼來了?」走近後,袁莉才發現司徒章的臉色鐵青到了恐怖的地步,難怪在他一路走來之時,周圍的學生紛紛退避三舍。
「我不能來嗎?」司徒章冷冽的語氣足以凍死一隻熊。
袁莉一愣,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司徒章,真讓她無法適應。
「你到底怎麼了?」袁莉收起笑意,眼神也溢滿關懷,她心想也許他是在工作上遇到什麼變故心情才會這麼壞。
到底怎麼了?他還想問自己呢!司徒章望著袁莉清澈見底的眼眸不由得呻吟一聲,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否則一向自制力甚高的他,怎麼會因為袁莉的一個歡顏而心境大變?
「可能是頭暈的關係吧。」他不得不為自己找個理由,況且此時他的腦袋也許真的在充血。
「生病了還到處亂跑?」袁莉微嗔。
司徒章只得乾笑兩聲,其實他是特意來接袁莉的,寒假從今天就開始了。
他本想帶她出去慶祝,這幾個月的相處,他親身體驗到了一個高中生緊張而辛苦的生活節奏,心疼之餘一直考慮著要帶她去哪裡放鬆。
怎奈再完美的計畫終究趕不上一時的變化,剛才的一幕已讓他興致全消。
「那我們回家吧!」天氣這麼冷,她還真擔心司徒章會感冒。
「你現在有時間?」司徒章反問,他的目光注視著那個男孩正由遠走近。
袁莉回過頭,蘇傑已走了過來。
「謝謝你來看我,現在我要回去了,再見!」
說著,袁莉拉起司徒章的手走出蘇傑的視線。
「他是……」
走出老遠後,司徒章的好奇心實在按捺不住了,他裝作毫不在意的提問。
「我以前的鄰居。」袁莉迅速回答。前後思索一番後,她約莫猜到司徒章情緒變化的原因。
雖然書上說莫名的飛醋能讓男女雙方彼此增進感情,但她根本不需要,現在問題的關鍵不是考驗司徒章是否重視她,而是如何讓司徒章愛上她。
想到這點,袁莉的心迷惘了。不過沒關係,反正她有的是時間,遲早有一天,她會讓他愛上她,她堅信!
袁莉的回答讓司徒章頓時舒服多了,以袁莉的性格,他不該懷疑她會偷交男朋友。有什麼事情她一定會第一個跟他說,他們之間早已經無話不談了,不是嗎?
「現在頭還暈嗎?」袁莉問。
「好多了。」司徒章回答,都雨過天青了,怎麼還會頭痛?
「那我們出去吃飯吧!」
「沒問題。」
「我要去麥當勞喲!」
「這個……不行,油炸的東西太沒營養了。丫頭,你跑那麼快做什麼?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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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中的袁莉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是窩在自己房間看書就是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天冷後她又多了個不良嗜好,喜歡將司徒章的大衣裹在身上御寒。
下班回到家的司徒章,總能看到蜷縮在沙發上的袁莉從厚重的男用棉衣中探出個小小的腦袋,然後用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啊眨的望著他,那感覺就像豢養的寵物正在向主人獻媚。
若真要用一種小動物形容袁莉,那還非小貓莫屬。她怕冷,一到冬天就進入冬眠狀態,她喜歡在陽光底下睡午覺。
因為寒冷,她變得懶散,早上賴床就不說了,讓司徒章無法接受的是她竟然懶得連飯都不吃。
司徒章經常發現她的早餐、午餐連動都沒動,他真是又惱又怒,偏偏袁莉總是用清澈的眼眸望著他。在那種眼神的注視下,司徒章滿腔怒火根本無從發洩。
他只能在晚餐上加強營養,但人一天生活所需要的維生素哪能在一餐就能補齊?無計可施之下,司徒章只好在家中塞滿毫無營養的零食,再怎麼說,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餓肚子吧。
年關將近,司徒章在家中父母再三催促下,不得不準備回家過年。大年三十那天下午,他將袁莉日後幾天的生活必需品準備妥當後,帶著一顆不安的心登上了回家的巴士。
他有邀請她一道去他家,袁莉只是清冷一笑,連拒絕的話都沒說就自顧的繼續翻閱小說。
窗外的風景向後,每過一秒鐘都意味著離家更近一步,這對於忙碌一年的人來說是一件欣喜的事。
與滿車廂的熱鬧喜悅相比,皺著眉頭的司徒章顯得格格不入。他真的很不放心,想著袁莉一個人過年的冷清,司徒章的心開始隱隱作痛。早知如此,他真應該用繩索將她綁起來,硬拉她與自己一起回家。
那丫頭,總能輕而易舉的扯動他魁梧身軀下深藏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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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家的大宅院今夜燈火通明。
司徒矍與柳秋終於盼回半年未見的兒子,杜林兒亦見到久未謀面的丈夫。
將司徒章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一番後,婆媳倆揉著淚汪汪的眼睛鑽進廚房,把客廳留給了表情一樣嚴肅的父子。
司徒章與其父司徒矍非常相似,兩人的身形、相貌如出一轍,就連性格也都一樣的剛毅。
只是據柳秋所言,司徒章有一項優點是他父親望塵莫及的,那就是心思細膩,但柳秋所說的優點在司徒矍眼中卻成了「婦人之仁」。
「近來工作怎麼樣?有什麼大案子?」
這是司徒父子每一次見面的第一句話,接著,司徒章會就父親的問題做最詳盡的回答。
男人與男人之間,除了工作之外很少有話題可談。
這一次在司徒章匯報完後,司徒矍出人意料的說了句題外話。
「工作固然重要,也不要忽略了林兒。」這是與談工作時截然不同的柔和語氣。
司徒章瞳孔一黯,「我知道。」
語氣很淡,淡到以司徒矍的敏銳也沒聽出其中潛藏的無奈。
廚房中,柳秋用手肘碰碰兒媳。
「林兒,要加油喔!」
她的眼睛直瞟著杜林兒的肚子,另有所指。
杜林兒臉一紅,「婆婆!」她嬌羞得直跺腳,
「傻孩子,還害羞什麼?」柳秋毫無取笑的意思,「阿章那孩子跟他父親一樣,辦起案子來什麼都忘了,這些年來可苦了你。」
杜林兒忙搖頭阻止婆婆說下去,「我就喜歡他對工作認真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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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用過豐盛的年夜飯之後,柳秋就將司徒章和杜林兒趕回他們的房間。
「媽也真是的。」司徒章坐在床沿抽著煙直抱怨。
杜林兒莞爾一笑,她哪會不明白婆婆的苦心。
「婆婆一定是擔心你太累了。」她一邊將司徒章帶回的換洗衣服整齊的放進衣櫃中,一邊回答。
司徒章看著杜林兒的背影,心中像是忽然打翻了調味罐子,百味雜陳。
這些年來,真是苦了她,他這個老公太不稱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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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不知何處的爆竹燃放,響在空曠的天際,特別刺耳。
至少司徒章是這麼認為的。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在黑暗中努力辨別房間的擺設。
他的身旁躺著的是他溫柔的妻子,此時她正緊靠著他的胸懷,不用燈光,他就知道她現在的神情一定是安逸而又滿足的。
唉!黑暗中,司徒章長歎一口氣。
他真的生病了嗎?
為什麼剛才與妻子繾綣纏綿,他竟有完成任務般的感覺,甚至在他達到高潮的時候,他的腦海浮現的居然是另一張清艷的笑臉。
他怎麼了?
他是男人啊!男人都應該有生理慾望的。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的慾望居然不用肉體發洩,單憑一張明媚的小臉就能克制。呵,這究竟是叫性無能還是柳下惠?司徒章自嘲的苦笑。
這個時候她在做什麼,睡了嗎?
大年夜她是怎麼過的,出門了嗎?吃飯沒?是不是又在餓肚子?
滿腦子的疑慮逼得司徒章快發瘋了,最後他輕輕挪開杜林兒搭在他腰際的手,躡手躡腳的下床。
走到客廳,司徒章拿起電話撥了號碼,鈴響數十聲後,還無人接聽。
她……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光是用想的,司徒章已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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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年關自己是怎麼過的?
袁莉站在陽台上不住回想,去年、前年她是在網咖裡玩了個通宵,日子再往前推些,她都是一個人在房間迎接新的一年。
其實新年都是有朋友、有親人的人在過的,而在袁家,她完全是個局外人。
她曾想過也許今年會是例外,因為她認識了司徒章。
豈料他仍是不得不離開她回家,又留下她一個人。
袁莉絕對沒有責備司徒章的意思,為人子、為人夫,她能體諒他的難處。何況在他臨走時再三的嘮叨和猶豫的眼神,這一切對袁莉已經足夠了。
她是一個會用月光取暖的女孩,這樣的女孩在寒冷的時候知道從哪裡尋找溫暖。
不去想他今夜不在她身邊,不去想他今夜會和誰度過。
不去想,不要想,不能想!
近十二點了,黑夜一下子亮了起來,煙花染紅了整個夜空。
整個世界彷彿沉浸在辭舊迎新的欣喜中,忽明忽暗的火花映得袁莉的小臉越發脫俗。
她笑了笑,又大了一歲,可喜可賀。
曾經聽袁芙、袁蓉提過,說新年夜零點許下的願望在來年一定能夠實現。
對此,她總是偷偷嘲笑,如果真有神的存在,那賣火柴的小女孩還會死嗎?袁莉不會天真到把自己的人生交給願望,如果她有想要的,她一定會憑自己的能力去爭取!只有懦弱的人才會祈禱,而她,絕對不再是個弱者。
不知在陽台站了多久,袁莉一點睡意也沒有。
零點過後,沒有煙火的渲染,夜空明顯寂靜了下來。
該睡了吧!不然讓他曉得又該動怒了。
她印象中的司徒章好像一直都在吹鬍子瞪眼的,不是對她說教就是囉唆個沒完。
拉緊身上的男大衣,袁莉回到房間,吃了三粒安眠藥,走進司徒章的小房間。
這一夜她睡得很沉,不知是藥物的作用,還是有司徒章的味道包裹著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與踏實。
半夜的電話鈴聲瘋狂作響,然而沉睡在深沉的夢鄉中的袁莉根本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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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丫頭……」
迷迷糊糊之中,袁莉好像聽到司徒章焦急的呼喚。
看來她還沒睡醒,才會在夢中見到他,袁莉翻了個身子,再次沉睡過去。
司徒章一顆高懸的心隨著她這一小小的本能動作而放下。
她沒事,太好了!
一向無神論的司徒章激動得只想跪地禱告。
一夜未眠之後,司徒章以突發工作為由,坐上最早班的巴士告別家人趕回這裡。
當他回到這裡,直覺就告訴他氣氛不對。
果然,袁莉的房間竟空蕩蕩的毫無人影。那一刻司徒章痛苦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幸而在他要出門找尋她之前先回了趟自己房間,推門之後,他就看到在自己的床上熟睡的袁莉。
走到床前,看到袁莉的睡姿後,司徒章又慌了起來。袁莉睡得太安詳,就像死掉般安詳。
這個念頭讓司徒章大驚失色,想也沒想,他立即大聲叫喚,只希望她能回應他。在她毫無反應的那兩分鐘裡,對司徒章來說就如過了兩個世紀般漫長。
難怪有人說,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之前的過程。
司徒章從來沒想過在他生命中會有人比自己的存在還重要,在意識到有可能會永遠失去袁莉的剎那,他完全忘記自己的存在,在短暫卻又無限漫長的兩分鐘裡,司徒章頭一次體驗到了什麼是刻骨銘心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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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莉醒來後,聞到空氣中充滿食物特有的香味。
看來她這一覺睡得好長,將胃都睡空了。
她的腸胃開始咕嚕嚕作響,這聲音讓她昏沉沉的大腦流進一絲清新空氣,如果再不吃東西真的不行,想到這,縱然百般無奈,袁莉也只能從溫暖的被窩起身。
冰箱裡還有餅乾,廚房裡還有泡麵,不管啥東西,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打著呵欠,她光著腳開門走了出去。
氤氳的熱氣讓袁莉以為自己在作夢。
她一定是餓糊塗了,否則怎麼會看到一桌豐盛的佳餚。
這菜色,每一樣看起來都讓人垂涎欲滴,她呆呆的睜大眼睛,唯恐錯過什麼。如果真是夢,就請讓這夢境再延續一些時間吧!
司徒章端著煲好的湯走出廚房,正好看到袁莉發呆的樣子,他噗哧一笑,這傻丫頭肯定以為自己在夢遊來著。
「還不快去刷牙洗臉,再發呆下去菜都涼了。」司徒章朗聲道。
順著熟悉的聲音,袁莉抬頭,眼裡除了疑惑還是疑惑。
司徒章大搖其頭,這丫頭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他大老遠的跑回來,她竟未表現出半絲欣喜,虧他還那麼擔心她。
「真的是你?」袁莉喃喃出聲。
司徒章迎上她的目光,四目相遇後,他的心沉淪了。
不知何時,袁莉已站在他面前,她顫抖的手試探性的觸向他,就在她的手要抵達他胸前時,他已一把將之握住。
真的是他,他回來了!袁莉的視線變得模糊,她感到一股暖流正自他的手心傳到她冰涼的身體。
原來爆竹除歲後,春風真的能將溫暖送來。
司徒章亦默不作聲,或者說根本沒有言語能表達他此時的心境。
第一次,他發現她的手好小、好軟、好涼……
第一次,他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與她雙手交握。
在司徒章的陪伴下,袁莉度過一個非比尋常的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