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冉初易那可惡的男人,竟然使出小人路數,害她摔得四腳朝天,還差點裙底春光外洩,平白無故便宜了兩個男人!
她從沒遇過這種死命槓上自己的男人,瞧對方一臉冷酷的模樣,竟然連一點虧也吃不得,對她也毫不憐香惜玉。
好在她也不是省油的燈,第一場正面衝突,她摔飛對方也算是略佔上風。不過未來發展將會如何,陸遠媛自己也很難預料。
「好痛……」體質容易瘀青的她,小小碰撞都會容易留下青黑色的瘀痕,何況這一摔力道不輕,夠她腫上一個禮拜。
檢查著滿手的傷痕,少說二十來個跑不掉,好在今天她穿長袖的秋冬套裝,否則這副鬼德性讓客戶看見,準把對方嚇得半死,以為她遇上什麼流氓惡漢。
哼!冉初易,你根本稱不上正人君子!
陸遠媛很會記仇,天性好惡分明,一根直腸子通到底。
「陸姐,不好了!不好了!」捧著一份傳真和中午到便利商店買的報紙,小雅著急的衝進來,還差點跌跤。
「小雅,你小心點。」瞧她慌慌張張,陸遠媛也覺得古怪。
「這是今天登出的廣告!」小雅攤開報紙,客戶全版的廣告頁上頭竟然被放了一張遭人畫鬼臉的面膜,完全遮住模特兒姣好的面孔。
「這什麼東西?」陸遠媛看見後,嚇得差點沒吐出血來。「我們的廣告呢?」
「陸姐,這就是我們的作品呀。」就連剛入公司的小雅也知道事態嚴重,一個好好的廣告頁竟出這種大紕漏。
陸遠媛氣急敗壞。「你胡說八道什麼?」
做廣告多年,她知道廣告對產品銷售好壞有絕大部分的影響力,好廣告可以帶動買氣,刺激消費者購買的慾望,而這頁的廣告稿,根本就是在嘲諷客戶的產品,簡直是開了一個毫無底限的大玩笑。
「這是客戶剛剛發出的嚴正聲明稿,說要控告『日亞廣告』……陸姐,你說怎麼辦才好?」一份厚厚的聲明稿,在在顯示出對方為此十分震怒,小雅也急了。
她的工作第一次發生這麼重大的危機,陸遠媛困難地嚥下一口氣。「別擔心,有事我會扛。」
兩掌撐在桌面上,陸遠媛清楚感受到自己渾身顫慄,但即便如此,固執驕傲的她,仍然不願在外人面前洩露一絲一毫的弱勢。
打起精神,她強迫自己做出最快的決定,彌補看來已無法挽救的局面。「我立即打電話過去和客戶道歉,你幫我查查究竟是哪個環節出錯,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可放過。」
「是。」小雅連忙應聲。
「另外,我下午有個會要開,暫時先改日期。我先和對方的主管談談,立刻登門道歉,盡可能將大事化小。」拿起話筒,陸遠媛抽出一張名片,按下一串號碼。「小雅,你還杵在那邊發愣?我們沒有時間了!」
小雅經陸遠媛這麼一喊,終於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我馬上辦!」一下子衝出辦公室。
直到辦公室內只剩下自己,陸遠媛掛上電話後,一舉捶往桌面。
「可惡!」遭人惡整的面膜廣告,裡頭的鬼臉好似在嘲笑自己的下場,已經是一片昏暗,毫無退路可言。
她不傻,她曉得這個錯誤將引發一連串無可預料的麻煩,尤其是關係到企業的形象,不是自己鞠幾個躬、說幾聲抱歉、賠幾毛錢,就能平息的。
她已做足了心理準備,自己可能會丟飯碗,甚至是……賠上「日亞廣告」的聲譽,以及自己往後的生路。
突地,一陣暈眩教陸遠媛有些腿軟,差點站不穩,噁心感油然而生。她剎那間有種走入絕境的感受。
可是,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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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辦公室的門,陸遠媛整理完情緒後,就急著到客戶公司登門道歉。
當然,先前那通電話不免被對方罵得狗血淋頭,自己已做好最壞打算,也願意負責到底。雖然親耳聽到對方決定往後法庭上見,但她仍然抱持著十二萬分的誠意解決。
她打算先和客戶當面溝通清楚,後續該做的動作也會一併向古玎競報告,眼下十萬火急的事,就是先安撫對方的情緒。
哪知,她才一轉身準備走到電梯口,卻見到冉初易離開頂頭上司的辦公室,筆直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她低吟一聲,想要視而不見,死命按著電梯鈕。「天殺的,還不來?」現在的她已無力跟他鬥法,只想和這男人保持距離。
可惜天不從人願,那扇該死的電梯門,竟然在冉初易站定在她面前時才緩緩打開。
「要去開會?」一身筆挺西裝的冉初易,和當初在攝影棚隨性的模樣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他身後那束黑髮依舊乖順服貼,更增添他瀟灑落拓的氣息。
「嗯。」進了電梯,她按下「1」的位置後,就退到電梯最角落。
他隨後關上電梯門,站在她身旁,兩人並肩,直盯著電梯從二十五樓慢慢往下降落。
「你還好吧?」冉初易指的是中午她因自己而跌的那一跤。
說也真奇怪,彼此見面也不過才幾次,他卻有種好熟悉的感覺,彷彿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如今因為緣分的牽引,再度讓兩人重逢。
「我的情況應該比你好太多。」陸遠媛並不想舊事重提。
「對我說話何必如此帶刺?未來咱們都是同事。」他揚揚眉,聽得出心情頗為愉快。
陸遠媛冷嗤一聲。或許她今晚就得準備收拾東西,滾回家吃自己了。
「你看起來精神有些差,難不成是方纔那一跤,造成你哪裡重創?」其實,冉初易也沒料到自己竟會出此狠招。
總之遇上她後,他一切都不對勁了起來,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是面對這種種改變,他不但不排斥,反倒整個人都振奮起來。
冉初易已經迫不及待,在工作上與她擦撞出炫目的火花。
「沒事,我跟那種嬌滴滴的溫室花朵不同。」她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話了。
冉初易抓住她在半空中揮舞的手,看見細腕上竟多了原先沒有的瘀青,讓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一把拉高她的袖口。
果不其然,那一跤果真摔得她滿身傷。「噢,該死!」他低咒一聲,濃眉擰得死緊。「還說沒事?」
陸遠媛欲抽回手,無奈卻遭他緊抓住。「不過是幾塊瘀青,有必要到大驚小怪的地步嗎?」這種小傷,試問哪個人從小到大沒有過?
「你滿手臂瘀痕!這還叫沒什麼?」尤其她皮膚白皙透亮,更顯得那些傷勢怵目驚心。
冉初易看似粗魯,動作卻意外的輕柔,迅速地拉開她另一隻手臂的衣袖。「我的天!你怎麼會摔成這副鬼模樣?」他雖然有惡作劇的念頭,可從沒想要造成她滿身傷。
「冉先生,我累了,請別再討論我身上的傷勢,這全是我體質特異。」用力抽回手,陸遠媛顯得很冷漠。
「我很抱歉。」板起面孔,冉初易嚴肅地向她道歉。
「無所謂了。」她倚在電梯一角,冷冽的鏡面忠實反映出她的疲憊。「我們就這樣,保持距離,好嗎?」
聽她這麼說,他臉色一沉,轉眼間又恢復到原先冷淡的表情。
很快地,電梯到達一樓,陸遠媛邁開腳步準備踏出,一股天旋地轉的暈眩無預警地朝她襲來,她措手不及,就要直往地面跌去。
冉初易及時反應過來,見她身子略搖晃,馬上將她拉進自己懷裡,謹慎地護在胸前,免於她再度摔傷的命運。
「陸遠媛,你還好吧?」
倚在他寬大的胸膛裡,陸遠媛更顯得蒼白虛弱。「我沒事……真的……」她甩甩頭,欲拋開滿腦的暈眩感,試圖憑藉他的扶持,重新站直身軀。
「你不舒服要說,別老是勉強自己,為了那不值幾兩的面子把身體搞壞,是最划不來的事!」他疾言厲色,看不慣她死硬的臭脾氣。
「拜託你別管我,行嗎?」她緩緩退離他的懷抱,再也不願接受他的關心。
「陸遠媛,你這愚蠢固執的女人!」瞧她連路都走不穩了,嘴巴卻仍硬得不得了。
「既然看不慣,那就走吧!我沒要你留下。」說她固執,他還不是比誰都堅持要靠近她?
冉初易抿起薄唇,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暴怒,他從沒對哪個女人又愛又恨過,而她——就是那唯一的一個!
見他不再亦步亦趨,陸遠媛轉過身,拖著疲倦無力的腳步走向大門,卻在半途不爭氣的蹲下身去。這回,可不止襲捲而來的暈眩感,還包括了令人作嘔不已的噁心感。
「陸遠媛!」冉初易大步奔向她身邊,俊容夾雜著為她而起的擔憂。
這陣子天天加班,案子接踵而來,再加上公司面臨嚴重的危機,陸遠媛深知自己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見到她死白的面容,冉初易擰緊眉。「你需要好好休息,別再逞強了。」
「我還有工作。」強忍著湧上心口的噁心感,她希望自己看來沒那麼糟。
「你看起來快死了,你知不知道?」冉初易大聲咆哮,若不是他還抓著她,只怕她僅能趴在地上喘息。「是工作重要,還是你的生命重要?」
「我的工作重要!」揮開他的手,陸遠媛掙扎地站起身。「比任何事都來得重要!」
「你瘋了!光憑你這要死不活的模樣,能做好什麼工作?」沒見過比她還要固執的女人,他的冷漠全然瓦解,怒火竄升。
她還沒反駁,一開口就忍不住捂著嘴,蹲在地上乾嘔半天。
「嘿!你振作點。」冉初易見狀,拚命拍著她的背,想順順她的氣。
「我現在好想吐……拜託你別再拍我了……」想吐卻吐不出半點名堂,而他的多事無疑是雪上加霜,陸遠媛只覺得他越幫越忙。
冉初易緊急收手。「該死!」
「你現在是在咒我還是你自己?」陸遠媛虛弱的問,意識開始有些昏沉。
「如果我沒把你拖進醫院,那句『該死』將會送給未來的我。」冉初易將她扶起來。「我的車就停在外面,很近。」
「冉先生,如果你真要幫我,就麻煩請載我去這裡。」陸遠媛掏出名片,就是這回廣告出差錯的受害公司地址。
「你這模樣還要去開會?只怕會教人看笑話。別因為你一時的意氣,造成『日亞廣告』的損失。」就算再拚命也該有個限度。冉初易就事論事,絲毫不留半點情面。
「我是去道歉的。」她暫時止住了噁心感,繼續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為什麼?」
「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她不太確定的問他。
「載你去這個地方?」抄起名片,上頭的地址離「日亞廣告」似乎有段不小的距離。「沒問題。」
陸遠媛難得對他釋出笑容。「那我們邊走邊講。」
「要去之前,你先到醫院。」冉初易堅持。
「我已經沒時間耽擱了,若你真想幫我,當務之急,就是載我去那裡。」陸遠媛從提包內拿出那張該死的廣告頁。「算我拜託你!」
乍見那張廣告,冉初易覺得還滿有趣的。「這是你的新創意?滿不錯的。」在模特兒臉上貼了張面膜,還畫個生動的鬼臉,算是別出心裁的點子。
只是,這作風也未免太大膽了!
以台灣目前的化妝品廣告來說,幾乎沒有像這樣反向操作的廣告。沒想到他這幾年沒在台灣,這裡的大環境還真是日新月異。
「我將會為了這張鬼臉,付出慘痛的代價。」她歎了口氣。這傢伙這時還要消遣她?她真是瞎了眼,才會找他幫忙。
聽她這麼一說,他臉色一凜。「你……這該不會是你遇上的麻煩事吧?」
「如假包換。」她垂頭喪氣。「既然事情的來龍去脈你都曉得了,還想浪費我的時間嗎?」
冉初易搖搖頭,只得扶著她離開公司大廳,暫時充當司機。
「你確定自己還撐得下去?」冉初易再確認一次。
「可能是我忘了吃東西,才會沒什麼體力吧?」幾步路遠的距離,陸遠媛卻已經累得兩腿無力。
「中餐沒吃?」忙到忘了顧肚子,的確很像她會做的事。
「嗯,或許也是這陣子太過疲累。」最近的工作大概真的太多了。「對一杯咖啡,還真是無法有太多奢求。」
「你別告訴我,早餐只喝一杯咖啡就讓你撐到現在。」她最好別那麼瘋狂,這般壓搾自己的身體。
「現在我得到教訓了。」她見他體貼地替自己打開車門,小心地攙扶她上車,不得不承認,她的內心裡,第一次想感謝這高傲無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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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冉初易替她買了份份量不小的漢堡,和一杯她要求的特濃黑咖啡,方便補充她的體力和能量。
車內頓時瀰漫著濃濃的咖啡與食物香氣,令她暫時舒緩不少壓力,足以思考接下來該如何扭轉這次的危機。
「你先把東西吃下去才能喝咖啡,免得傷胃。」空空的胃袋,一下子湧進刺激的飲品,只會讓她的不適更加嚴重。冉初易好心的提醒。
「好。」陸遠媛順從他的話,也很感激他的細心。
「有什麼是我能夠幫忙的,但說無妨。」冉初易手握方向盤,其實他對台北的路況並不熟悉。若不是對方的公司和自己下榻的飯店在同一條路上,他絕對會迷路半天,然後被被陸遠媛給活活掐死。
「你已經幫我很多了,真的。」她捧著手裡的咖啡和漢堡,朝他微笑。
「我是指實質上的幫助。」他睞她一眼。「你應該曉得,這事倘若處理不好,不僅你有麻煩,連『日亞廣告』都會有問題。」
「我知道。」否則她也不會壓力大到頻頻作嘔,累到體力透支。
「這樣好了,我陪你—起去跟對方道歉,商量接下來的後續動作,盡量減少客戶的不滿意,如何?」
「這案子是我負責的,理應是我一肩扛起,你是個無辜的人,何必跟我一塊找罵挨?」他何時變得這麼有義氣?
冉初易揚起嘴角。「還好你措詞得宜。要是你說我是多管閒事的路人,我會馬上把你踢下車去。」看樣子,他們倆似乎能夠和平相處了。
「謝謝你。」
「待順利擺平客戶的火氣後,再謝我也不遲。」隨著車內播放的流行樂在方向盤上敲打,等紅綠燈的冉初易顯得極為輕鬆。
相較之下,坐在旁邊的陸遠媛,就一臉愁雲慘霧了。
「這應該是場惡作劇,但我相信是誤會的成分居多。」見綠燈號志亮起,冉初易平穩的駕駛車子。還好午後三點路上並不塞,他已經受夠了台北混亂的交通。「有查到是那個愚蠢的傢伙搞的鬼嗎?」
「我已經請底下的人去追那張廣告頁是誰的傑作,最晚明天應該會有結果。」以小雅的做事態度來說,陸遠媛有這個把握。
果不其然,她話才剛說完,手機來電就顯示公司的號碼。陸遠媛從容地接起電話,語調平穩,沒有讓人察覺自己的情緒。
冉初易一邊善盡司機的職責,一邊思索著該如何與對方交涉。直到陸遠媛掛上電話,他才開口詢問。
「知道結果了?」
「是報社那邊出了狀況。」陸遠媛歎一口氣,雖然曉得不是自己的團隊出錯,但他們終究難辭其咎。「裡頭有個小姐,不悅我們一直退他們的彩稿,心生不滿在上頭畫了這張鬼臉,結果印刷時拿錯,才演變成今日的局面。」
她見過太多廣告上的小紕漏,通常都被同行拿來當做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沒想到今兒個風水輪流轉,反倒是「日亞廣告」成了最大的笑話,鐵定好一陣子都會鬧得沸沸揚揚。
「好,既然已經知道是誰搞的鬼,那麼『日亞廣告』也同是受害者。照理說,對方真要刁難,也不該只針對我們。」最大風險已分散掉,倘若對方硬是緊咬著「日亞廣告」不放,那麼他們也能對報社進行相當程度的求償動作。
至少,將傷害減至最低,又能保護「日亞廣告」的立場,這是冉初易最主要的想法。
「你覺得我們能順利度過這個難關嗎?」陸遠媛並沒有他那麼樂觀。
「相信我,可以的!」冉初易莞爾一笑。「因為,我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