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窩坐在父親的辦公椅上,看著鄭秘書長替她找來的公司簡介、各部門簡易位置圖,及各部門的機能與職責。
愈看她就愈覺得爹地是一個偉大的父親,不但白手起家,成功地擴展公司規模,還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她想,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她爹地這種又居家、又理外的好男人了,如果有,就算是長得平庸無奇,只要四肢健全,她都要嫁,她嫁老公一向不考慮外表的。
有些人外表好看,但嘴巴卻尖酸犀利得很,就像裴靖謙,好像一分鐘不損人,他體內的細胞就會造反似的,可惡的是,還懂得專挑她的弱點戳,氣得她啞口無言、恨得她牙癢癢的!
像這種人,她死都不會嫁!
唉!悠閒的下午時光是這麼的安靜舒服,實在不適合想那個欠扁的傢伙,和他鬥嘴了一早上,她的伶牙俐齒差一點被磨平,心臟差點被他氣爆,雙眼差點被他氣凸……
天!怎麼她愈想,愈覺得自己好像變成面目可憎的巫婆了?
她連忙從提袋拿出隨身鏡猛照,幸好雙眼還是那麼水汪汪,臉上皮膚還是白嫩白嫩的,沒有一條細紋……
呵呵呵∼∼幸好她天生麗質。
「還以為你多用功在研究公司內部資料呢,原來是在這兒照鏡子呀!」裴靖謙進辦公室後,見到的就是雪霓攬鏡自照,笑得燦爛的模樣。「水泥漿,你不覺得用董事長的位子來做照鏡子的事,有點大材小用了?」
「這是我爹地的位子,你管我在這裡做什麼?,還有,如果你再叫我『水泥漿』,我會揍得你認不出自己。」雪霓咬著牙立刻反擊,亮出粉拳威嚇著他。
裴靖謙完全沒把她的恐嚇放在眼裡,他反而笑著張大手掌包住她的拳頭。
「想揍我,把拳頭練大再來吧,不過等你練好之後,你臉上的皺紋恐怕可以一次夾死十隻蒼蠅嘍!」姜雪霓愈掙扎,他就愈緊抓著她的拳頭,害她整個身子幾乎快趴到桌上了。
「就算我變成巫婆,我也要揍扁你∼∼」她用力扯著,卻怎麼也掙脫不開,而裴靖謙竟然在她使力時突然放開,頓時她失去重心,直直地跌進偌大的旋轉椅內。
「你!你不是男人,只會欺侮女孩子!」雪霓氣惱地叫道,雖然不痛,但有些暈眩。
「啊!你是女孩子嗎?」他故作驚訝地瞠大眼,鏡片後的雙眼笑得戲謔極了。「喔,對喔,我忘記了,不過這也不能怪我,瞧你的頭髮比我的還短,還老穿著T恤牛仔褲的,加上胸無四兩肉,走路又大步大步的跨,我真的很難聯想你是女人。」他搓著下巴打量她,像是努力地找尋她身為女人的象徵。
雪霓被他評得一無是處,愈聽火氣愈是高竄。「你太可惡了!我要告訴爹地說你欺負我!」
「呵呵呵∼∼我只是點出事實而已,你要告狀就去吧,我想姜爸也一定會贊同我的論點。對了,我很好奇,你天天穿牛仔褲,該不會是因為你衣櫃裡連一條裙子也沒有,還是你有蘿蔔腿,所以不敢穿?」他朝她眨眨眼,又看向她曲線優美的小腿,一副想挖掘她秘密的八卦表情。
「才不是,我不穿是因為我不喜歡穿。」雪霓立刻把一雙小腿屈縮在椅下。
「別替自己找借口,承認有雙蘿蔔腿,我又不會笑你。」
「住口,我明天就穿來給你看!」雪霓放話,但看到他得意的笑臉後,才知道自己又禁不住地中了他的激將法,慘的是,她衣櫃裡真的沒有裙子這東西,有啦,不過大學學士服不知道算不算?
「那期待嘍∼∼」他是很想改變她的穿著習慣,他想,如果她穿上女性化的衣服,一定會更迷人,再加上姜爸剛才打電話給他,要他改一改她粗魯的動作,和直衝的性子,所以他只好冒著被她大卸八塊的危險,好好地給她「照顧」一下嘍!
「哼!」她決定下班後,把百貨公司的裙子全搬回家。
「喂,起來吧。」
雪霓瞪了他一眼,不動。
「你不起來,我怎麼批公文?」
「那是你的事,這裡是我爹地的位子,我以後就要坐在這裡。你想辦公,叫鄭秘書長在角落替你再安一套桌椅吧。」她揚起下巴,蹺起二郎腿,有點小得意,這是她今天以來得到的第一個小勝利。
「水泥……」看著她的怒眼,他改了口。「漿小姐,你該不會是想當空降部隊,攀著姜爸的裙帶直接坐到董事長這個位置吧?」
「你才是空降部隊咧!忽然從美國跑回來,一回來就當上伏理董事長,我想陳總經理一定會冷眼瞪你,拿防降樁戳你,你小心喔。」雪霓有些幸災樂禍,她就不信當不上代董的陳總經理,不會想辦法趕走他。
「呵呵呵∼∼水泥……漿小姐,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我能讓美國分公司的盈收占精達電子總盈收的所分之五十以上,當然是有我的能耐。不妨告訴你,剛進美國公司實習,我是從小小的一名助理做起,我的實力、耐力和毅力絕對是你沒有的。」
「誰說我沒有?這次為了交畢業報告,我也是三天三夜沒睡覺。你做得到的,我也可以!」她揚起下巴,不許自己矮他一截。
「那你可以從頭做起嗎?」
他看扁人的眼神令她很不舒服。「當然可以,就算是清潔工也難不倒我。」
「是你說的喔。」裴靖謙本想讓她從基層行政做起,希望她能從人際關係中學到圓融的待人處事,看能不能化去她高傲、任性的個性,沒想到她卻如此提議,那麼也好,他就順她的意,讓她勞動勞動了。
話說得太快,姜雪霓已經來不及後悔,只好硬著頭皮答應。「當然!」
「那你就從清潔工做起好了,表現得好,我自然會陞遷你。不過,如果你想後悔,現在還來得及。」說實在話,清潔工作真的很累人,他真怕自己一時的戲言,害她累得不成人形,那就太對不起姜爸了。所以,他給她一個機會收回自己的話。
「我姜雪霓能屈能伸,總有一天一定會坐到你這個位置的。」
姜雪霓非常、非常的∼∼想後悔,但她拉不下臉,也丟不起這個臉,只好硬著頭皮做了。
「很好,很有志氣,等一下我請總務主任分配工作給你。」
既然她堅持,那他也無話可說了。他也正好趁這機會,看看她的抗壓性和屈服度如何,畢竟她不可能當永遠的千金小姐,這龐大的家業,日後也是要交到她手上。如果能力不夠,只怕姜爸白手創下的事業,會在她手上日落西山,所以,他得趁這段時間好好地磨練她。
「對了,你該不會利用身份,讓別人幫你吧?」他忽然轉頭問道。
「我才不是那種人呢!不要老是看扁我!」雪霓眼底消失的火又燃了起來。
裴靖謙當然知道,以她倔強的脾氣和高傲不屈的性子,她絕對是屬於那種寧願做死也不讓人幫的,他會問她,純屬只想逗逗她,只想看她火光熠熠、朝氣十足的樣子而已。
呵∼∼她的活力,是他工作的動力!
※※※
「姜雪霓是吧?」總務清潔課長何罔市,瞇著細眼瞧不起人地打量著姜雪霓,眼上兩道人工眉毛活像兩條蚯蚓,圓滾滾的身體就像一顆大冬瓜。
叮∼∼大冬瓜上面鑽了兩條小蚯蚓?想到這景象,雪霓忽地噗哧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現在何罔市認為姜雪霓有輕度智障了。因為會被派來清潔課的人,全都是有一點問題的,當然,除了她自己例外。
「沒什麼。」看來清潔課還有點樂趣可尋,日子不會過得太苦悶。
下午雪霓看了公司部門資料,知道總務清潔課共有兩組,組員幾乎是輕度智障,或是輕度殘障的人,年齡層不一,從老到少,男到女都有,共三十六人,每四人負責一樓層的清潔工作。當然,他們只負責例行性清潔,若要大掃除,公司還是會請清潔公司來的。
「你能做什麼?」何罔市瞧她一副瘦弱的樣子,眼底全是不屑,高揚的姿態活像是刻薄媳婦的婆婆。
「我什麼都能做。」為了證明自己絕不是溫室花朵,她誇下海口。
「那你就和秋美負責二十一樓的廁所。」
雪霓間言忽然拍桌叫道:「什麼!你怎麼可以要我洗廁所?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她忽然住了口。
不行,她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否則裴靖謙一定會以為是她故意亮出身份,逼別人不得不幫她的。
「造反了!我管你是誰,來到我這裡,就得聽我的!」她現在認為姜雪霓不只是輕度智障還有暴怒症。
雪霓抿緊嘴,忍著氣,瞪著何罔市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叫囂什麼的嘴。
她真希望自己有長長的指甲可以抓花何罔市尖酸刻薄的臉,她沒想到世上竟還有人比裴靖謙還討厭的,比起她,裴靖謙簡直好上幾萬倍。
「……總之,我說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何罔市在念了一長串的緊籀咒後,下了結論。
「李秋美,帶她去換上工作服。」她又指使著。「六點半下班前,記得把所有廁所洗乾淨,衛生紙和洗手乳要補全。明天上班時,我不要聽到任何員工來跟我Complain」
雪霓頭大了,如果她沒記錯,一層樓男女廁所共有八大間,一整天也洗不完,現在離下班只剩下一個多小時耶∼∼這未免太苛求了吧?
而且清潔課都已經比其他部門早一個小時上班,晚一個小時下班了,現在還要她加班,太過分了!
「還有,洗完後,把我的辦公桌和公文櫃擦一擦,我不要看到半點灰塵。」
聞言,雪霓氣憤,但她忍著,這分明是欺負人嘛!日後她當了董事長,第一個要開除的人就是何罔市。
秋美帶她換了衣服,工作服是連身吊帶式的,前後都有兩個大口袋。
「姜……」患有輕微腦性麻痺症的秋美,困難地開口著。
「叫我霓就行了。」雪霓體貼地告訴她。
留著西瓜皮頭的秋美,雖然瘦得只剩皮包骨,還嘴角歪斜,說話困難和行動不便,但她純真帶笑的眼,卻令人感到很舒服,很想接近她。
「霓,你先跟我洗,看我洗,就會了。」秋美斷斷續續地告訴她。
「喔!」雪霓拎起水桶和工具,看秋美提著工具一拐一拐的走著,她不忍心,於是接手替秋美提著,秋美回她一個笑容,表示感謝。
進入廁所,一股難聞的騷味撲鼻而來,雪霓忍不住作嘔的感覺,連忙戴上口罩,但這刺鼻的味道,卻仍穿過口罩,直竄她腦門,她就快室息了。
就在雪霓舉步為艱的步入廁所時,秋美已經開始刷洗了,她動作雖然緩慢困難,但卻洗得很努力,看得雪霓一陣鼻酸,頓時,說也神奇,那股難聞的氣味似乎淡去了不少。
她拿起刷子,快速、用力地刷著,卻愈刷愈委屈,愈刷愈氣,氣自己禁不起激將法,氣裴靖謙竟真的把她丟給最尖酸刻薄的何罔市,讓何罔市來折磨她,她氣她氣她氣……
臭裴靖謙、臭何罔市,等她當上董事長,她一定要開除他們!
她一定要當上董事長,等著瞧吧!
※※※
晚上七點半,公司的人幾乎那走光了,站在辦公大樓前廣場的裴靖謙已經等了一個鐘頭,還是等不到姜雪霓出現。清潔課不是六點半就下班了嗎?
他有些擔心地又上了樓,但卻不知道雪霓被指派到哪一層樓打掃,只好一層一層的找,加上每一樓層幾乎已經熄燈,更增找人的困難度。
而且辦公樓層不僅面積大,還隔間多,如果有宵小藏匿在其中,她豈不是危險了?想到這兒,他不由得開始著急起來。
「水泥漿……水泥漿……」裴靖謙有些慌地喚著姜雪霓,可是從十五樓喚到二十二樓,始終沒人應答,他不死心地,又從二十二樓往二十一樓找。
「水泥漿……你在哪裡?快點回答我!」
「呃……」
一個細微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聽來像是被勒住了喉嚨發不出聲音,他不禁冒起冷汗,慢慢地轉身。
「先生……」
裴靖謙轉身後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她身穿印有公司標幟的工作服,原來是公司的清潔人員。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先生,你找誰?」秋美嘴角歪斜,笑容可掬地問逍。
「你好,請問你有看到水泥漿……不,是姜雪霓小姐嗎?」
「她在……她在……」秋美指著廁所的方向。
裴靖謙連忙奔過去,果然看見雪霓安好無恙,正專心地填裝著洗手乳。
他心安了下來,可是一想到自己心急地找著她,而她卻像個沒事人在填她的洗手乳,著急的情緒立刻被怒氣取代。
他繃著臉,罵道:「姜雪霓!為什麼你明明在,我叫你,你卻不回答我?」
「你又沒叫我,我為什麼要回答?」她佯裝專心地看著緩緩流進容器的液體,就是不看他。
其實剛才他那如雷的聲音,她怎麼會沒聽見?只是她故意不吭聲罷了,任憑他叫破嗓嚨,她就是不想理他,而且還拉住想回話的秋美。
誰教他「水泥漿、水泥漿」的喊,如果他叫她的名字,或許她還會勉強應上一聲吧?
「我沒叫你?你耳聾了嗎?」靖謙生氣地叫道,他深信自己剛才的大嗓門,都足以震破玻璃了,她怎可能會聽不見?!
至於秋美為什麼會在他第二次巡樓時才出來,絕對是因為她行動不便,而姜雪霓竟任由他找,任由他擔心!
見他提高嗓門還瞪著她,情緒有些失控,雪霓心裡不禁有點小小的勝利感,還很樂呢,被派來洗廁所的鳥氣,暫時消了一些。
呵呵呵,?原來他也有氣得想對她大叫的一天嘛!
雪霓瞅著他,故意間道:「你叫我了嗎?那請問,你是喚我的名還是喚我的姓呢?我怎麼一句也沒聽見呀?」
「我……」他方才心一急,叫的當然是最順口,最習慣的「水泥漿」。
「沒有嘛,對不對?裴代董請您讓一讓,我還有工作沒做完。」她提起水桶,經過他身邊還故意撞了他一下。
「別做了,明天再來。」他拉著她,但被雪霓機靈地掙開。
「很抱歉,當某位小眼睛、小鼻子的『小人』,把我交給尖酸刻薄的『某人』後,我就被規定要做完所有的工作才能回去,否則將有吃不完的苦頭。」
裴靖謙知道她所指的小人是他,但他沒應答,因為一應答,就等於承認自己是小眼睛、小鼻子的小人了。
「你要做到幾點?我等妳一起回去好了。」
「像我這種女人安全得很,不需要人陪的。裴代董,你不是才說過我是個沒氣質又粗魯的女人嗎?還是你年老癡呆,記憶力衰退?」她有些挖苦地回敬他曾說過的話。
「我當然記得你很安全,但是既然姜爸把你交綸我,就算你長得真的很守交通規則、很愛國,我都有責任把你送回家。」
發現她還在生悶氣,裴靖謙的情緒忽然平穩了,他神態輕鬆地回道,還說得一副為義捨身也在所不惜的樣子。
「你──」雪霓上風佔領不到十秒,又輕易被他挑起了火氣,但氣歸氣,她還是有聽見他說了一句話。她問道:「爹地什麼時候把我交給你了?」
「中午開會時,他用電話交代過我要好好照顧你。」
「不可能!」爹地知道她最討厭裴靖謙了,不可能還把她交給他。
「你不信可以問姜爸呀!」他看了一下表。「已經八點多了,以他虛弱的身體,應該會在家裡休養不會外出,所以你現在打給他正好。」
這個聰明狡猾的裴靖謙,分明算準了她不願意打擾爹地,才會這麼說的,真氣人,她瞪了他一眼,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隨即回道:「哼!我什麼都沒聽到,所以不算。」
「信不信由你,總之,我會等你一起回去的。」
「我才不要跟你回去!」她不依地叫道。
「我說過我的耐力十足,就算在公司過夜我也無所謂。」裴靖謙彈彈指甲,神態輕鬆卻很堅持,他絕不能讓雪霓自己回家,那太危險了。
「你這是和我槓上了?」雪霓氣呼呼地猛瞪著他。
「霓,妳回去,我洗。」秋美內疚地拉拉雪霓,要不是她動作慢,害雪霓得連她那份一起洗,雪霓也不會這麼晚還回不了家。
「秋美你別聽他的,我會陪你做完再一起走。」她不能將行動不便的秋美,一個人留在公司,萬一發生什麼事,她會良心不安的。
「可是……你已經……幫我……洗很多了。」秋美努力地表達著。
聞言,裴靖謙有些驚訝地看著姜雪霓,沒想到她不但真的能屈能伸,還極富同情心,明明是個千金小姐,卻願意為同事做這些粗活,而這個同事,她們還認識不到半天。
原來她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高傲、眼高於頂,或是個只會誇口,實則卻嬌弱禁受不住一點挫折的溫室花朵,反而強韌極了,當下,他完全對她改觀。
看來,他得重新認識雪霓,不能再以八年前,那個任性的小雪霓來看現在的她了。
「沒關係,反正臭都臭了。再說只剩下老巫婆的桌椅沒擦而已,很快的。」雪霓急急地安撫著秋美。
裴靖謙則在一旁看著雪霓熱心、卻又無措的可愛模樣,嘴角不禁咧開,心裡突然有種想寵溺她的沖肋。她是這麼也可愛、善良,難怪姜爸將她捧在手心疼。
雪霓牽著秋美,推開擋在廁所門前的裴靖謙。「走開啦,門神!」
不過她要是能好聲好氣地扣他說話,那就更可愛了──裴靖謙默默地想道。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雪霓乖巧溫馴,他受得了嗎?
他開始想像著雪霓輕聲細語、金瑤慢步或淚眼汪汪的畫面,想著想著……他忽然覺得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他發現自己一定會非常受不了這樣柔弱的姜雪霓,所以還是這個每次只要他輕易一句話,就氣得跳腳的雪霓比較好玩。
雖然她凶了點,但性格卻好玩逗趣,和這樣的她相處,日子才不會無聊嘛!
※※※
打掃好老巫婆何罔市的辦公桌位,已經九點多了。
而裴靖謙則從頭到尾沉著一張臉色,抿著嘴,皺緊眉頭,雙手環胸,看著雪霓和秋美努力打掃著何罔市的個人空間。
雖然氣,但他始終沒有出言阻止,只是把桌上名牌上「課長何罔市」這個名字暗暗記下,如此欺壓下屬的人,日後絕沒有陞遷的機會。
「秋美,我送妳回家吧。」雪霓收拾好東西後,強忍著疲累,貼心地問道。
「不用,爸爸載我。」她指指樓下,表示有人等她。
「那好吧,我陪妳下去。」雪霓牽著秋美按下電梯,下了樓。
而跟在後面的裴靖謙仍是不發一語。心裡還在想著有手有腳的何罔市竟然如此苛待人,他一定要給她一點處分才行!
出了公司,姜雪霓果然看見一個佝僂的老伯伯和一輛破舊的輕型機車,就停在花圃旁。
「我爸。」秋美有些驕傲地指著前面的老人。
「李伯伯您好,您來接秋美呀!」雪霓牽著秋美走過去。
「是呀、是呀∼∼」聽口音就知道李伯伯是山東人。「你也這時候下班呀?我還以為只有我家秋美最晚,呵呵呵∼∼」
見李伯伯臉上沒有擔心反而笑呵呵的,雪霓不禁猜道:「秋美每天都這麼晚下班嗎?」
「是呀、是呀……」李伯伯完全不在意,還是笑聲連連。
「可是公司不是規定六點半下班嗎?秋美天天加班,你沒有向公司反應嗎?」
「我們家秋美行動不便,有人肯給我們家秋美工作,我們就很感激了,呵呵呵∼∼」李伯伯很滿足了。
「李伯伯,這樣好了,以後我天天送秋美回家,您就不必這麼累了。」她忽然提議,正義感和同情心又開始作祟了。
「不用了,我來接就可以了,呵呵呵∼∼」
「李伯伯您不必客氣,反正我順路嘛。」
「呵呵呵∼∼好好好,謝謝你呀,娃兒。」李伯伯開心地直道謝,雪霓也笑著要他別客氣,直到他們的車子走遠了,她的笑容還掛在臉上。
「喂,看到你這麼笑容可掬,這麼有禮貌,這麼善良的一面,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雪霓斂住笑,瞪他一眼。「你不用習慣,我的笑容和善良是挑人給的,絕對不會用在你身上。」
「呵呵∼∼也最好不要,我恐怕無福消受你花癡般的笑。」
「裴靖謙!」她氣呼呼地又亮出拳頭。「你上輩子屬球的馮?所以欠扁是嗎?」
「惡!你臭死了,離我遠一點。」裴靖謙故作嫌惡地撥開她的手,還摀住鼻子,其實他什麼味道也沒聞到。
雪霓氣綺,但她靈動的眼一轉,忽然整個人像無尾熊似地抱住他。
「偏不!要臭一起臭吧。」
雪霓得意地緊緊抱住他,不留一絲空隙,彼此胸貼著胸,透過單薄的衣服,裴靖謙感覺到一陣體熱,身體倏地僵直,一種從未出現的熱流在他血管裡竄著,他不禁心跳加速,但姜雪霓這個單細胞女人,似乎不知道自己在玩火,還在他身上磨蹭。
他想推開她,但身體卻渴求她這樣抱著他。
雪霓放開他,見他凝著臉不說話,不禁得意地一笑,雙眼更加明亮,看得裴靖謙有些神迷。
「嘿嘿,怕了吧?」
裴靖謙覺得自己得說說話破壞這安靜、詭迷的氣氛,否則好像就會有某種東西縈繞住他的心,抓著它往下沉淪。
「我是怕了。你想想,這麼一大塊臭豆腐在身上,我能不怕嗎?」他開了口,但仍是一句損人的話。
「你你你你──你說我是臭豆腐!」這下子得意全不見了,雪霓氣得跳腳。
「差不多了。」他捂著鼻子,誇張地退了一大步。
雪霓氣壞了,她的眼眶泛紅,但仍逼自己絕對不能掉眼淚,否則就輸了。
「回家吧,臭豆腐。」裴靖謙垃著她,走向公司派給他的BMW。
雪霓被他拉著走,不斷地瞪著他的背。
奸,我忍你,我全部忍下來!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反擊,要你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