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英琪的心情很春天。雖然,顏克典下周要去美國,開始一場舞劇的巡迴公演,但這還是不影響她的快樂心情。
基本上,他們必須分離兩個月的這件事,只有顏克典一人在苦惱──他擔心長距離的戀愛,會造成她對他試用期評分的阻擾。
可她真的滿開心的!因為那個孬種的顏克典不敢吃麻辣鍋,害她忌口了一個多月。等他去美國之後,她就要天天吃,吃到嘴巴腫成兩條香腸,吃到舌頭麻辣到沒有知覺。
呵呵呵。谷英琪越想,心情越愉快,就連小孩子在診所裡追趕跑跳碰,她也只是拿棍子站起來恐嚇,而不像以前直接把人掃地出門。
只是,在她看到本日最後一個患者時,眉頭卻整個擰了起來。
「對不起,麻煩妳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谷英琪的指節敲了兩下桌子,口氣不善地看著這位定期來報到的魚鱗癬女患者。
「有這種病,我真的想去死。」女患者看著手臂上剝落的皮膚碎屑,眼眶通紅。
「喂──妳有沒有搞錯啊?魚鱗癬的確會造成一些生活上的不便,但是妳的身體還很健康啊。如果妳這樣就想去自殺,那麼那些得了癌症的人,他們怎麼辦?直接坐電梯到地獄嗎?」谷英琪拔下眼鏡,不客氣地說。
「得癌症有可能化療成功,而我一輩子都要活在這樣的陰影下!妳看看我,像個怪物一樣!」女患者的手指隨便一撥,成片成片的皮膚碎屑就落了一地。「有這種遺傳的毛病,讓我不敢生孩子,也沒人敢要一個怪物!」
「科技日新月異,妳知道吧?」谷英琪把椅子拉近女患者,用一種很權威的口氣說道,「所有現在還沒法子解決的毛病,說不準明年、後年就可以得到解決了。」
「可是我捱不到那時候,我現在這副樣子連工作都找不到,吃飯都有問題,我已經失業半年了!」女患者情緒失控地叫了起來,淚水奪眶而出。
一旁跟診的護士嚇了一跳,急忙拿過面紙放到女病患手邊。
「妳這麼有心要工作,一定會有機會的。放心吧!」谷英琪拍拍女病患的肩頭,閒聊似地問:「妳的專長是什麼?」
「我沒有專長。」二十五歲的女患者垂頭喪氣地回答。
「小朋友,現在景氣這麼差,有專長的人都不見得混得到飯吃了,妳沒有專長找不到工作,還敢說得這麼大聲?」谷英琪的眼睛睜得圓滾滾的,還搖頭晃腦地歎氣三大聲。
女患者臉一紅,羞愧地低下頭,小聲地說:「我打字速度很快,一分鐘可以打一百多字。」
「了不起。」谷英琪笑著點頭,再度拍拍她的肩。「什麼排版軟體啊、OFFICE都會用嗎?」
「我會,我會。」女患者連忙點頭,曇花一現的靦腆笑容打散了原來的愁雲慘霧。「我在一家打字行待過,後來是小老闆嫌我有這種病,把我辭掉的。」
「行!我懂了,回家就把履歷表寄過來,我去幫妳找工作。」谷英琪右手一揚,一副事情已經解決的篤定模樣。「還有啊,把那家辭掉妳的打字行名號給我!我幫妳告死他!」病人也是人啊!有人自願生病的嗎?她最痛恨那種把人分等級的人了。
「谷醫生……」女患者一臉不能置信地看著谷英琪。「妳說的是真的嗎?妳真的要幫我找工作嗎……」
「不准哭──不准哭──」谷英琪伸出食指指著她的鼻子,出言恐嚇道。她最怕女人哭了!「再哭就不幫妳找了。」
女患者連忙擦去眼淚,站起來向谷英琪一連鞠了好幾次躬。「谷醫生,謝謝妳、謝謝妳。」
「不客氣、不客氣。」谷英琪急忙起身,也跟著鞠躬如儀。
一旁跟診的護士,忍不住笑出聲來。谷醫生又在日行「數」善了!當醫生就該有谷醫生這樣的古道熱腸嘛。別人看診三分鐘就解決一個病患,谷醫生則是什麼大小雜症全都問了個一清二楚,寧願把自己累得半死,也不願失去照顧病人的機會。
「好了,妳可以去外面等拿藥了。」谷英琪伸了個懶腰坐下,瞄了眼時鐘──一點半,難怪她餓得四肢無力了。
「谷醫生……那個……那個……」女患者起身摸著自己的大布包,表情略顯不自在。
「哪個?」谷英琪抬頭問道,把自己的髮絲往耳後一撥。
「谷醫生,我聽說妳認識顏克典……」女患者小聲地問。
「對。」谷英琪一挑眉,等她把話說完。
事實上,顏克典那個傢伙現在就坐在後邊的休息室裡,他們已約好要去吃一家日本料理。顏克典說他們的海膽握壽司,好吃得讓人連眼淚都會掉下來;而吃完之後,還要去看一場現代舞表演。
多麼安和樂利的生活啊!谷英琪慶幸自己這時候正戴著口罩,別人看不到她咧嘴傻笑的模樣。
「谷醫生……我是想……妳能不能幫我要到顏克典的簽名?」女患者拿出顏克典的一本寫真集。
「他這個騷包人,居然還拍寫真集?」谷英琪嘖嘖歎了兩聲,拿過寫真集,隨意翻了兩頁,接著就開始翻白眼。
瞧他在寫真集裡擺的是什麼勾引眼神啊!而且他不只賣肉,還露兩點?!谷英琪啪地闔上寫真集,不敢再細看下去──他的身材真的相當有看頭哩。
「這一本是顏克典的第三本寫真集,拍的是他練舞時的情形,賣得很好,才上市一個月,台灣已經賣了一萬多本了。」女患者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著。「我很喜歡看他的舞蹈演出,所以,不知道能不能請他簽個名。如果不麻煩的話……」
「妳只要簽名嗎?要不要寫些給某人之類的字?」谷英琪彈了下手指頭,一副顏克典可以任意取用的模樣。
「要!」女患者的精神立刻振奮起來。
谷英琪抿住唇,以免自己竊笑出聲。這是剛才那個想自殺的人嗎?原來顏克典還有這等出人意表的效果啊。
「妳等我一下。」谷英琪拎著寫真集,雙腳一蹬,附有轉輪的椅子馬上滑向休息室。
到了門口,她跳起身,一腳踹開門,再用力踹上。
休息室內,躺在沙發上的男人被撞門聲驚醒,一雙氤氳水眸似睡非睡地睨著她。
「顏克典,起來,我有事找你。」
谷英琪坐到他身邊,搶回她的抱枕。「跟你講一百遍了,不要拿我的抱枕睡覺,萬一你流口水在上面,很噁心耶……」
「妳很吵。」顏克典迷濛著眼,拉下她的頸子,本想偷親她的唇,不料卻被她的N九五口罩擋住了,只好頭一偏,倒在她的肩膀上繼續睡。
「大膽刁民,居然敢說我吵?」她拿起寫真集敲他的頭,不過力道用得極輕極輕。「給我起來簽名。」
「為什麼要簽名?妳要跟我求婚嗎?」他陡地睜開眼仰望著她,雀躍神情一如中了樂透。
「求婚個頭啦!」谷英琪翻了兩次白眼給他看。
「小聲一點,我昨天練舞,整晚都沒睡。」顏克典痛苦地按住自己的頭,一臉深怕雷擊的表情。
「關……」
「關妳屁事,對不對?」顏克典長歎了一口氣,依舊靠在她的肩上撒嬌。「我怎麼會喜歡上妳這麼沒情調的女人?」
怎麼最近的女人都這麼強悍啊?他昨天送一名女舞者回家,居然還被她強吻!真是世風日下啊。不過,如果谷英琪要強吻他的話,他是很樂意配合啦……顏克典揚起眉,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
「你幹嘛瞪我!」她吼了一句,心跳卻因為他誘惑的注視而少跳了一拍。
「唉。」對牛彈琴啊。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簽名啦!患者在外面等很久了!」谷英琪揪著他的衣領,把寫真集塞到他手裡,簡單地把患者的情形說了一次。
「魚鱗癬會傳染嗎?」顏克典拿著寫真集,問了一句。
「不會啦!」谷英琪不悅地瞪他一眼。患者怕的就是他人異樣的眼光,沒想到顏克典居然和別人一樣?!她板起臉,不想再跟他多說話。
「那我們走吧!」顏克典從沙發上躍起身,拉著她的手,拎著寫真集,走入看診室裡。
谷英琪一時沒弄清楚他的用意,也就傻傻地任由他拉著手走了進去。
女患者一看到顏克典,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動彈不得。
「嗨,我是顏克典,謝謝妳的支持。」顏克典主動上前和女患者握手,臉上俊帥的笑容滿分。
「我……謝謝……謝謝……」女患者興奮不已。
「要簽名,對不對?」顏克典翻開寫真集第一頁,龍飛鳳舞地簽下了名。
「最好再加上一個唇印。」谷英琪在一旁奸笑著,手上拿著找到的一支口紅,打算把他畫成血盆大口。
「蓋唇印幹嘛這麼麻煩?」顏克典朝她露出一個狡獪的笑容後,忽而傾身向前,在女患者臉頰上印了一吻。「唇印──送給妳。」把寫真集遞給她,還拍拍她的肩。
女患者嚇呆了,嘴巴完全閉不起來。大家對她都避之唯恐不及啊……
一分鐘後,女患者開始掉下眼淚。「謝謝……謝謝……」
谷英琪瞪著顏克典,萬萬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她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紅了眼眶,因為那是很丟臉的事。
「護士妹妹,妳陪她到旁邊休息,免得外頭等藥的病人以為我虐待她。」谷英琪大聲向護士交代著,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待護士和女患者走到角落,谷英琪立刻抬頭看向顏克典,朝他勾勾手指頭,要他進休息室。
顏克典吹著口哨隨她走到休息室,待門關上,他便親熱地握住她的手,笑嘻嘻地問:「我表現良好,可不可以記嘉獎一次啊?」
「放開我。」谷英琪冷聲說道。在他仍然錯愕之時,她逕自轉身走到洗手間裡,摘下她的口罩,洗淨了雙手。
顏克典瞪著洗手間,唇邊的笑容漸漸斂去,俊雅的眉毛也攢聚了起來。英琪一向不是那種情緒化的女人,怎麼突然說翻臉就翻臉?
他交叉著雙臂,情緒也變得不是太好。為了能在出國前多陪她一些時間,他才跑到診所來等她下班。他不要求她的感激,可也沒有必要忍受她無由來的脾氣吧?
「妳搞什麼鬼?」谷英琪才踏出洗手間,顏克典立刻粗聲問道。
谷英琪站到他面前,把他渾身的不友善打量了一遍,也跟他一樣交叉著雙臂,神態凝重地看著他。
「頭低下來一點,我有話要說。」她命令道。
「幹嘛?」他沒好氣地問。
下一刻,谷英琪冰柔的唇瓣已覆上他的,她的手攬住他的頸子,有些羞澀的唇舌輕拂著他的唇,學著他吻她的纏綿,輾轉吮入他微張的唇間。
他在作夢嗎?英琪主動吻他耶。顏克典被吻得醺醺然,手掌卻不忘扶住她的後背,以加深這個吻。
谷英琪咬了下他的唇,推開他還想纏綿的身軀,仰起下顎,把他的手握得牢牢地。「恭喜你,你的試用期提前結束了。要不要我寫張保證書給你,證明你從這一刻開始,已經算是我的男朋友了呢?」她綻出一個笑容,靈活黑眸水水亮亮。
「妳嚇死我了!」顏克典伸直雙臂,陡地抱緊她。「妳剛才的表情那麼僵硬,我還以為我被三振出局了哩!」他的下顎擱在她的頸背上,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大口氣。
「幹嘛這麼早就放心?萬一你去美國的時候,我在台灣另結新歡,那你還不是一樣會被三振。」她戳戳他的肚子,意外發現這傢伙的腹肌還滿可觀的。好吧,他確實還滿有本錢拍寫真集的。
「放心好了,這年頭的男人體力普遍很差,要找到我這樣能夠過五關斬六將,得到妳認同的人已經不多了。」他自信滿滿地伸出結實的手臂,擺出健美姿態。
「是啊,追我的男人是沒有追你的女人那麼有恆心、毅力,對吧?寫真集王子。」她挑眉揶揄著他。
「妳在吃醋嗎?」顏克典眼睛一亮,笑得很是滿足。
「我幹嘛吃醋?」她昂起下巴,一副很不屑的表情。
「偶爾也吃一下醋,好滿足我的虛榮心嘛。」他熱烈地要求著。
「無聊。」給他一記白眼。
「那我們來談點不無聊的事吧……」顏克典的手掌滑下她的腰間,手指揉撫過她向來敏感的臀部。
谷英琪身子輕顫了下,瞪了他一眼,卻沒有推開他的手。
「我現在既然已經通過試用期,那是不是可以從一壘晉級到三壘了?」顏克典的唇落在她的右頸側,灼熱呼吸濕潤了她奶油色的雪肌。
他低頭輕吮著她的肌膚,聽見她呼吸開始破碎的聲音……他低笑著,頑皮地咬開她的襯衫鈕扣,用舌尖輕拭過她鎖骨下方那片因為動情、而色若櫻花的玉肌……
「你是色情狂嗎?滿腦子都只想著一件事。」她星眸半瞇,仰起頸子,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激情。
第一次被他的唇舌如此碰觸時,她被自己體內的激切回應嚇到臉色發白,完全沒法子想像他的愛撫,竟會在她身上引起那般的強烈快感。
「男人想要心愛的女人,很健康也很自然哪。況且,就一個健康的男人而言,我已經憋到快不健康了。每次半途都有人變身為程咬金,阻擾好事……」他哀怨地從她的肌膚上抬起頭來睨望著她,萬般痛苦地強制住滿腔的熱情。「我已經沖冷水澡衝到快麻痺了,很慘耶……」
谷英琪作勢輕咳了兩聲,不好意思地偷瞟他一眼,又飛快地飄開了目光。之前有好幾回,兩人都熱烈擁吻到幾乎要發生關係了。
每每都是因為她害怕那樣親密的結合,才又不安地把他推開。雖然,她發現自己已經慢慢地習慣了激情的強度,也開始期待著與他更進一步的融為一體,可是,抗拒他似乎已經變成一種習慣了,她放不下身段讓他為所欲為啊……
谷英琪雙手捧住他的臉,安慰地在他的唇間輕啄了兩下。「對不起嘛……」她抿著嘴,圓眸可人地眨啊眨地。
顏克典緊盯著她的眼,最愛看平時大剌剌的她,只在他面前害羞的模樣。
可愛斃了!
他再次吻住她的唇,熱烈地侵入她的呻吟,同時,將她的雙手高置於頭頂,讓柔軟曲線與他的灼熱身軀熨合成一體,接著,他勾引的唇開始滑下她的頸間,身軀也以一種性感的節奏開始律動。
兩人肢體的每一次摩擦相觸,全都成了一種挑情的刺激……
「嗯……」她忍不住低吟出聲。
「谷醫生,我們先下班了。」一名已婚護士突然敲了下休息室的門,語帶笑意地說道。
谷英琪身子一僵,整個人瞬間凍成一支冰條。
顏克典一笑,朝著門口大聲一喊:「謝謝各位美女的辛勞,我會從美國帶禮物回來給妳們的。」
「那就先謝謝囉,祝你一路順風。拜拜!」
待護士的笑聲漸漸遠去,被嚇傻的谷英琪這才回過神來。她猛抽回手,懊惱地蒙住自己的臉。「我剛才是不是叫出聲音了?」她悶聲低問。
「有嗎?我沒聽見。」他故意裝傻,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我的形象全被你毀了啦!」她抬起頭來,凶巴巴地瞪他,絲毫未覺自己雙頰生煙的模樣,女人味十足。
「放心放心,妳本來就沒有什麼形象可言,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啊!痛啊──」顏克典的小腿被踹了一腳,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全倒向她的身子。
「活該。」她一側身,順勢把他推到沙發裡,心理有些不平衡地看著他連跌倒都優雅得像在進行表演。
顏克典半側起身,支肘撐住臉頰,修長身軀斜倚在沙發裡,背倚著抱枕,水眸凝然望著她。「寶貝,診所現在只剩下我們了。」他性感地低語,朝她勾勾手指頭。
谷英琪嚥了口口水,竟覺得他看起來像極了一道美味的大餐?!
她不是不想試試放縱的感覺,只是,第一次就在診所裡面,也未免太那個了吧……
顏克典看出她臉上的動搖神色,他心跳加速地放輕了說話語氣,朝她伸出手。「來吧──」
谷英琪受蠱惑般地朝他走近一步,卻又臨時打住了腳步。「不行!」她看著牆上的皮膚掛圖,滿腔熱情自此冷卻。「這裡是診所耶,我不要以後看到這張沙發時,儘是一堆胡思亂想。」
只是,看到他整張臉全垮了下來,她竟覺得於心不忍。其實,她也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可是現在的時間、地點都不對嘛。
如果是在家裡的話,那她可以和他這樣、可以和他那樣……腦海閃過的諸多念頭,讓她刻意板起臉,以掩飾自己的羞澀。
「那去我家?」顏克典眼睛一亮,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不行。」她故意擺出一本正經的表情,大聲說道:「總之,等你從美國回來以後再說。」
「天啊──還要等那麼久喔!」顏克典把臉埋入抱枕裡,苦情地抬起頭看著她,哀號出聲,「妳忍心看我死於慾求不滿嗎?」
「我只聽過有人死於縱慾過度。」谷英琪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顏克典咚地垂下頭,手臂往沙發上一落,整個人像消了氣的汽球。
「好可憐噢。」谷英琪不禁失笑,上前伸手去揉他的頭髮。
「同情我,就給我吧。」他握住她的手枕在臉頰邊,好不可憐地望著她。
「那麼想要的話,就去找別人啊!」谷英琪整理著他鬆軟有型的髮絲,不輕不重地捏了下他的耳朵,眼神卻相當凌厲。
他以前的事,她不是不清楚,只是,那與她無關。他不是不會看其他女人,而是每次看到時,就會跟她竊竊私語分享討論。這樣OPEN的態度,讓她就算想多心,也起不了作用。
顏克典拉過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印下一吻。「寶貝,除了妳之外,我不想要別人,我現在的外號是『台灣第一癡情男子』。」他凝視著她,眼神極為專注。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你們男人不都是下半身的動物嗎──」懷疑的話想也未想便溜出口來,谷英琪驀地打住話,皺起眉,別開眼。她不喜歡這樣愛猜疑的自己!
「我不會做出腳踏兩條船的事,相信我。」顏克典坐起身,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像抱娃娃一樣地把她整個人全環抱在懷裡。
谷英琪抬眸看他一臉的認真,心裡閃過一陣惆悵,她是想大聲地說「我相信你」,可卻說不出口,只因心裡有股抗拒,讓她不敢放心──
聽說爸爸剛結婚時,也曾經安分過幾個月;而她和顏克典也不過是幾個月的光景,誰曉得以後會如何呢?
顏克典挑起她的下顎,用額頭抵住她的,以手掌的溫度溫暖她的臉頰。他知道,要她現在就全然相信,或許是太快了點。愛情的一個元素,是體諒,他知道她的過去,所以更應該給她更多的時間,來適應他其實並不善變的心。
「路遙知馬力。」他低語著自己的堅定。
「是啊……日久見人心嘛。」她乾笑了聲,反諷他一句。
顏克典睜大眼,整整一分鐘都說不出話來。
「沒法子,我天性刻薄。」她再度乾笑出聲。
「沒關係,我就愛妳這副調調。」顏克典在她的額頭印下了一個大大的吻。「谷英琪,最可愛了。」
「騙子,我一點都不可愛。」她靠在顏克典身上,覺得幸福又滿足。
「我覺得妳可愛就好了啊。」他摟著她,輕輕晃動著身子,嘴裡唱起童謠。「頑皮熊、小小頑皮熊,自由自在多快樂……」
谷英琪心頭一暖,仰頭看著他自在的模樣,發現自己又想哭了。
怎麼辦?她真的好喜歡他──喜歡他喜歡自己的樣子、喜歡在他身邊可以做自己的真實感、喜歡他唱歌時的認真表情、喜歡他的每一個動作,喜歡他喜歡到已經想不出自己怎麼可能喜歡他那麼多……
她把頭窩入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混和著他的歌聲時,那種只屬於她的共鳴聲。
「琪琪妹妹,妳睡著了嗎?」一曲既畢,他低頭看著她。
「顏克典,你覺不覺得我們一直在說廢話?」她忍俊不住地笑出聲來。
「幹嘛那麼嚴肅呢?人生不過就是吃喝拉撒睡,只要是讓人開心的話,廢話也是好話啊。」顏克典輕彈了下她的耳朵,也跟著笑了。「我去美國時,妳可不要胡思亂想噢,如果有什麼報紙亂七八糟地報導我和誰誰誰吃飯、喝咖啡,那一定是無關痛癢的人,我可是很專情的。」
「這聽起來很像在預先為你自己找理由。」谷英琪玩笑似地瞄他一眼。「你說──你是不是一下飛機就要去找金絲貓了啊?」
「妳要對我有信心一點,不然我會生氣。」顏克典故意擺出黑道大哥的口吻,橫眉豎目地儘是威脅姿態。
「你要生氣嗎?那我拭目以待喔。」谷英琪在他面前正襟危坐,還睜大了眼,一臉看好戲的神情。
「妳怎麼這樣啦──」顏克典摀著自己的胸口,一臉心臟病發作的痛苦表情。「枉我對妳一片真誠、滿腔熱血……」
「我知道你不會亂來的。」她看著他的眼睛,溫柔地低語。
顏克典怔愣地望著她,知道這句話裡有她多少的信任。他的手緊抓住她的肩膀,倏地把她整個人扯進懷裡。
「我好感動,妳的話讓我好想哭。」他語音帶著哽咽。
「你別鬧喔,我最討厭愛哭鬼了。」谷英琪連忙捏住他的鼻子,又是威脅又是恐嚇地。
「連哭都不可以喔。我上輩子一定欠了妳很多錢,所以這輩子才會這樣任妳糟蹋。」顏克典吸吸鼻子,臉頰在她肩上摩蹭著。「一想到我有兩個月的時間看不到妳,我就很抓狂,怎麼辦?我已經開始想妳了……」
「你怎麼那麼會碎碎念?起來啦,我肚子餓了。」谷英琪扯住他的頭髮,硬是把他的臉拉起來。
「我怎麼覺得妳一天到晚在講這句話?究竟是我重要,還是食物重要?」他揉著頭皮,可憐兮兮地問。
「當然是──」
「算了,我知道食物比我重要。」顏克典伸手摀住她的嘴,長歎了口氣。
「算你有自知之明。」她皮笑肉不笑地瞄他一眼。
「谷英琪,妳真是個沒有良心的女人。」他喃喃抱怨著,卻任由她拉著他的手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如果我再餓下去的話,我會連你的良心都一塊兒吃掉的。」她冷哼一聲,因為真的快餓扁了。
「我很歡迎妳把我吃掉。」顏克典一個旋身,雙手忽而環上她的腰,雙眸發亮地盯著她。「妳真的不考慮晚上跟我來一場十八限的真情告白嗎?我明天下午就要飛美國了,要去六十天耶,留給我一點紀念嘛。」他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不行──」谷英琪斬釘截鐵地甩開他的手,逕自走出診所大門。
「唉。」
她假意沒聽見他的唉聲歎氣,因為──
好戲永遠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