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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犯的錯 第8章(1) 作者:森冉
    紀悠的身體被他弄得有些痛,而心中隱忍已久的痛楚又氾濫起來,閉上眼,不願再看他,「你沒有權利過問我的事。」

    「他是我的孩子!」鍾寧的聲音壓抑著一絲憤怒,「再過一天,你就要接受手術把他流掉,對不對?」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紀悠也開始生起氣來,「呵,我沒想到你們鍾家的財勢居然可以大到搜羅一切的地步!」

    「小悠,他是我們的孩子——」鍾寧痛苦地看向她。

    但紀悠的心比他更痛苦,她扭轉頭,咬著牙冷冰冰地開口:「可惜他降臨錯時候了,我不會生下當初自己恥辱的回憶。」

    她的話讓鍾寧怔了一下,他的手縮了回去,整個人退後一小步,面色沉痛地低下頭,「……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該怪罪到孩子身上。」

    紀悠止不住冷笑,用一種近乎絕望的聲音,「不該怪罪?你喜歡那樣的一幕嗎?如果我一時心軟生下他,以後他日日夜夜都會提醒我們,他是爸爸迷姦媽媽得來的——」

    「小悠,夠了!」鍾寧衝上來,以吻封住了她的嘴,紀悠想掙扎,但身體卻被他牢牢地禁錮住。

    他第一次這樣霸道,全然不顧她的意願,也不給她一絲逃脫的機會。

    紀悠被迫仰著頭,承受著他唇舌的糾纏,腦中昏沉一片,幾乎快癱軟在他的懷裡,直到一個聲音在他們身邊響起,鍾寧才微喘著放開了她。

    小林正拿著兩串還在冒熱氣的魷魚燒站在路邊,傻呆呆地看著他們。

    「小悠,原來你有個這麼帥的男朋友呀……嘿嘿,」她忽然紅了臉,不好意思地乾笑,「你們別管我,繼續、繼續吧。」說完,一蹦一跳地走開了。

    紀悠無力地把臉埋入鍾寧懷中,而眼淚再也忍不住,哭泣著攀住他的手臂,低低地道:「你為什麼總要讓我這麼難受?」

    他們不該再見面的,她心頭的鬱結如果一直無法解開的話,他們在一起只會以痛苦來告終。

    「小悠——」鍾寧歎了一口氣,無聲地擁緊她。

    紀悠卻推開了他,逃難般地跑回了湖畔。

    那一群同事依舊一個個在那邊嘻嘻哈哈地烤著東西,說著笑話,不時有幾個過來招呼她一起加入。

    沈柯和小林最早發現了她,他們兩個一左一右護坐在她身邊,沈柯一見她跑回來就急切地問:「出了什麼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邊說邊脫下外套披在紀悠身上。

    沈柯忽然伸指在她臉上一抹,語氣變得更為焦急:「你哭了?」

    螓首輕搖,紀悠不知該說什麼。對於沈柯的關懷,她此時只感到越來越多的愧意,因為今生今世,她知道自己再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回應他。

    「小悠,你們是不是吵架啦?」小林的魷魚燒還拿在手裡,烏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紀悠。她的臉還有些紅,忽然很不好意思地扇扇睫毛,「那個……其實……我剛剛看你們感情挺好的……」這個爽朗的大女孩第一次變得忸怩起來。

    她的話又讓紀悠忍不住落淚了。

    為什麼她永遠都看不清自己和鍾寧之間到底有沒有感情?

    就算有,那樣的一份感情,掩埋著曾經的傷痛,它可以帶給她一生的快樂嗎?

    「喂,你別哭嘛——」接收到沈柯埋怨的眼神,小林急得把魷魚燒都扔在了地上,急急地用手把她粉頰上的淚水抹掉,「我可求求你了,就當我說錯話了,行不?」她無意間轉頭往邊上一望,立刻嚇得站了起來,退離開紀悠前面,站得像個犯錯的學生,「完了,你男朋友來了,要是知道是我把你弄哭的,肯定沒我好果子吃。」

    紀悠的心隨她的話語一顫,轉頭果然看見鍾寧一步步向她走來。

    隨著他的走近,她的胸腔內卻感到越來越難受。

    「他就是還佔據你心裡位置的那個人?」沈柯忽然站了起來。

    紀悠不願承認,但也知道自己否認不了,或好或壞,就佔據她心中的位置而言,鍾寧的確做到了。從他出現在她的世界開始,她的生命就注定再也回不了無波無瀾的狀態。

    「哎呀,小悠,你怎麼啦?」小林忽然大叫起來,手足無措。

    天!是孩子在為自己的命運做出抗爭嗎?

    紀悠臉色慘白,雙手顫抖著緊摀住小腹。

    「快送她去醫院!」

    沈柯的聲音裡也透露出一種心慌意亂,轉身就要抱起紀悠,但小林制止了他:「沈經理,你別忙了,反正現在小悠的男朋友在這裡。君子不奪人之美——我們還是把機會讓給人家吧。」

    沈柯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怒容,「你閉嘴!」他呵斥住小林,然後轉頭繼續凝望向紀悠,眼神深摯得令人容易陷落進去,「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他的聲音很低沉,似乎在苦苦壓抑著什麼。

    紀悠此時的心神已經有些散亂,不敢再碰觸他的目光,只得無奈地轉了開去,眼看著鍾寧越走越近,腹中加劇的痛楚讓她不由自主地喚出了他的名字:「鍾寧——」

    原來在這樣的一刻,她還是渴求他的懷抱。

    「小悠,你怎麼啦?」嬌弱無力的低喚讓鍾寧一下子繃緊了神經,衝過來順勢跪倒在紀悠面前,伸出雙臂扶住搖搖欲墜的嬌軀。

    「我沒事。」紀悠看著他氣若游絲,勉強搖搖頭,「快點抱我……我好想睡覺……」

    「好,我帶你去看醫生,乖乖的,你千萬別睡……」鍾寧一把抱起她。

    不知過了多久,紀悠才幽幽醒轉,身體已再無一絲痛楚,卻像陷在柔軟的棉花雲裡,又像有熱水徜徉在四周,帶給她無比的溫暖和舒適感。

    「小悠,你醒啦?」睜開雙眸,第一眼就看見是鍾寧的臉,一如既往的俊美,只是下巴處多了些泛青的鬍渣子,漂亮的黑眸中多了些焦慮和細細的血絲。

    呵,他一直陪在她身邊嗎?

    紀悠看著他的模樣,心裡滑過一絲憐惜,也滑過幾許寬慰。

    他是真的很關心她,對嗎?

    「感覺還痛嗎?」鍾寧的一隻手移下來,隔著絲被撫在紀悠的小腹上,一臉緊張地問。

    紀悠搖搖頭,想伸出手臂,卻發現渾身無力,「……現在是什麼時候?我們在哪裡?」

    鍾寧急忙側身抓過扔在床邊的一塊表,舉起看了看,然後回答道:「現在是晚上八點整,天已經黑了,這裡是酒店,我的貴賓套房內。」

    「我已經睡了這麼久?」紀悠皺了皺眉頭,不敢相信自己從上午一直昏睡到了晚上。

    「一點也不久,」鍾寧看著她,有一絲埋怨的語氣,「我等待的時間比較長。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他的手指輕輕在粉頰上滑動,「你也許不會相信,在你昏迷的每一分鐘,對我而言就像經歷了一世紀的漫長。」

    「小悠,如果你再不醒來——」他忽然轉而用雙臂支撐在她兩側,上身危險地壓在紀悠的上方,當然並沒有真正地接觸,只是俯下頭在她乾澀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我就要不斷地吻你,讓密密的吻落在你的臉、耳朵、脖頸……直到把我的睡美人吻醒為止。」

    紀悠對上他半是戲謔半是真摯的目光,忽然生出一種衝動,而雙臂也恰巧在這一霎那間有了知覺,於是主動環抱住鍾寧的後背,含笑著對他說:「不是王子才有故事裡的本能的,睡美人也會有想吻王子的時候。」

    而她的話一說完,鍾寧就以實際行動認同了她的見解。

    在長時間的唇舌纏綿之後,鍾寧懊惱地逼著自己退離令自己著迷不已的嬌軀,然後下床走到落地窗邊,拉開窗簾向外望了一眼,喃喃道:「天已經全黑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紀悠望著落地窗外僅可見的一片暗夜,低聲問。

    鍾寧的神色頓時黯淡了許多,「小悠,別以為鍾家的財勢能發揮所有的作用,當你一心要躲開我的時候,我雖然用盡全力派人去找尋你的消息,但也一無所獲。到最後是大哥——」說到這裡,他停頓了,然後用歎息般地語調繼續道:「你還記得嗎?我曾告訴過你我哥哥不喜歡家族的事業,他遵循自己的意願,做了一名醫生……幾天前我奶奶身體抱恙,他作為長孫,趕回來照顧她,在無意中跟我說起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要拿掉她的胎兒,我才——」

    紀悠在驀然間醒悟,「他在這個城市擁有自己的一家診所,對不對?」

    鍾寧點頭。

    紀悠苦笑,「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天意。」

    原來那位年輕溫和的鍾醫生竟是鍾寧的哥哥,鍾氏財團的皇長子。

    她對鍾寧的逃避,兜兜轉轉,無形中竟還是被一根線牽了回去。

    「小悠,留下孩子好不好?」鍾寧帶著希望看向她。

    紀悠的心一顫,手縮回絲被下握成了拳,「他是我恥辱的印證——」她知道這一刻,自己的心腸又硬了起來。

    「你說過你已經原諒我的——」鍾寧不死心。

    紀悠不願再承受他熾熱的目光,倔強地扭過頭去,「是,我可以原諒你,但我可以接受的卻是現在的你,溫柔有度的你,至於那一晚發生的所有過錯,我是不可能原諒的!而這孩子就是那所有不堪的印證,如果生下了他,就無異於一個活生生的鬧鐘,每時每刻都在不斷提醒——」

    「小悠——」鍾寧俯下身來緊緊抱住她,「他是我們的孩子啊!他是無辜的!」

    紀悠仰起頭承受著他的擁抱,而淚也從眼眶中滾落下來,「我已經受夠了,他是你當初的遺禍,我求你不要第二次把我推入痛苦的深淵!」她帶著哭腔抗拒他。

    「不,他不是!」鍾寧忽然像被什麼震住,徹底放開嬌軀,站起來,他望著紀悠的目光裡有一種沮喪到極致的絕望,聲音裡卻有一種絕望到深處的平淡,「推源禍始,你該恨的人永遠是我,是當初那個十惡不赦的我,你不肯包容我們的孩子,不過是因為在你內心深處,對我的恨意根深蒂固、難以磨滅罷了。」

    「那麼,」紀悠的心也碎了,「求你放我走吧,還我當初平靜的生活……」

    「不可能的。」鍾寧搖頭,忽然露出淡漠的笑意,「小悠,你真傻——」他又俯下身來,輕輕吻著粉頰上的淚痕,「我怎麼會允許自己與你分開?!既然你曾屬於我,就一輩子再也別想逃開。」

    紀悠的心思有些被他溫柔的聲音麻醉了,「你明知道我放不開,我們……不會有快樂的。」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鍾寧急急地抬眼看她,「如果你堅持不要孩子,我……我尊重你的選擇。」話音落下的時候,他的眼神也無比得落寞。

    面對著他的堅持與退守,紀悠不知該如何回應。真的只有腹中的這個孩子是她跟他在一起的障礙嗎?難道拿掉了這個孩子,她就可以毫無芥蒂地和他重新開始嗎?

    「小悠,我已經不惜放棄這個孩子了,你到底還要我怎樣做?」鍾寧看著她,眼裡泛起晶亮的光澤。

    紀悠忍不住用手輕輕在他的眼角碰觸,「你哭了?」指端有微溫、濕潤的感覺。

    呵,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啊,生來便戴著所有的光環,為什麼也會哭?

    當一個男人落淚的時候,又對他意味著什麼呢?

    鍾寧抓下猶在他眼角逡巡的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吻著,喃喃道:「我愛你,我不可以沒有你,小悠……」

    紀悠怔住了,指端傳來如觸電般的麻熱感,一路延伸到她的心房。

    天!她現在已經分不清是誰折磨誰多一些。

    她一直苦苦掙扎於與他的糾葛,卻沒想到他對她的愛意竟是那樣深,而她的一再逃避也讓他備感痛苦了吧?

    「小悠,答應我,不要再試圖逃離我的身邊,好不好?」鍾寧緊緊地抱住她,話語是那樣沉痛。

    而這一刻,紀悠知道他的愛,今生今世她是再也逃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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