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剛剛離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她怎麼可能會憑空消失?」轟的一下子千井森來到她旁邊,可怕的怒吼聲讓她耳鳴了整整三分鐘。
「妳當時就躲在暗處,別告訴我妳沒看見,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可惡,如果不是他沉迷於雪兒難得的熱情裡昏頭轉向,也不會失去戒心上這種當,害得雪兒就這樣憑空消失在千井家的大宅裡,真是讓他既意外又憎恨自己的無能。
「大哥,我當時確實是躲在暗處,可是我在你們已經發現我之後,就準備離開了,所以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千井悠萬般委屈地咬咬嘴唇,就快哭了出來。「看到你出去後,我想去和雪霏姊姊聊聊天也好,沒想到突然看到她朝花園的另一邊圍牆走過去,像是看到什麼人的招呼一樣。接著大宅裡的警報器開始響,我就回到屋裡看看,再回去找她的時候,才發現雪霏姊姊不見了。」
真糟糕,如果自己當時在聽到警報後沒有離開花園,最起碼也會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帶走了雪霏姊姊。
究竟是什麼人會帶走雪霏?千井森緊皺的眉頭隨著理智漸漸地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樣的不冷靜肯定只會害了她,耽誤找到她的時間。
「敢來我們千井家公然搶人的,絕對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而且又知道我對清源組的那批貨早有準備,恐怕是我們日野組出了內鬼,要不然一切不會發生得那麼快速,也不會那麼篤定。」黑眸中一股凌厲的殺氣閃過。
千井森看看齊籐管家又瞧了瞧緊咬住嘴唇的千井悠,語氣中掠過一絲擔心。
「如果他們是衝著我們家來的,無非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他們把雪兒當成了小悠綁架錯人,而如果他們的目的一開始就是雪兒,恐怕就是因為之前在晚宴上雪兒的出現驚動了某人。但無論怎麼看,對雪兒和小悠感興趣,又敢在我們家搶人的,都離不開伊原那個老傢伙。」忿恨地咆哮著,他的分析有理有據,讓齊籐管家和小悠都忍不住點頭。
「可是,如果是我也就罷了,但雪霏姊姊呢,伊原家為什麼要帶走她?」千井悠搖搖頭,搞不清楚頭緒地皺起眉。
千井森歎了一口氣。他終究還是沒趕得及讓他的雪兒說出心中的秘密;但如果他料得得不錯,她的恐懼正是來自伊原父女,而她的心結,則是那天質問他時頻繁出現過的名字--伊原影子!
長指按壓眉心,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千井森心中更加擔憂,找到她的信念也更加地堅定。
雪兒,不要害怕,等著我,我一定會找到妳!
他暗暗地發下誓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驚喜的目光出現在他的臉上,長腿一跨,千井森腳步匆匆地離去。
如果他沒有料錯,他的雪兒一定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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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冰天雪地的山上,厚厚的積雪壓住了林雪霏的身體,無助的她一陣陣顫抖,更讓她想起就像那個恐怖的夜晚一樣,徹骨的凍寒讓她心神俱裂。
不,她真的不是故意害死影子的,影子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在日本時唯一用心對待過的女孩。她同情影子的處境,更欣賞影子柔美婉約的性格。自己怎麼可能會故意害死她,害得她懷著羞辱,孤獨寂寞地死去?
寒風中,林雪霏顫抖的雙臂擁住自己瘦弱的身體,心頭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伊原廣志的出現並不讓她意外,一趟日本之行,她本來就抱著贖罪的心情而來,只是沒有想到,意外出現了那個叫千井森的男人,不但打亂了她平靜的心,也讓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我會不會就這樣死去了?在春天就快要到來的時候連同雪花一起消逝?」她低低地問,在空無一人的荒山野嶺中,落寞無望的語調透著心碎。
如果是以前,就這樣平靜無聞的死去她不僅不會覺得難過,還很可能會認為是一種解脫。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在她面對滿心的寂寞與無助的時候,當她認為自己就快要死去的時候,那個人的名字和他眼中的倔強都不自覺地湧上心頭,讓她的眼眶一陣發熱。
「森……」林雪霏輕輕地呢喃出聲,淚已不自覺地變成冰凍的封印。「你知不知道我在這……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你……」
將臉埋於膝前,被綁住的手腳已然麻木到失去知覺,林雪霏在黑暗的冷山裡懷念著他的名字和他每個溫柔又霸道的命令。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急呼的男性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緒。
「雪兒……妳在嗎?回答我!如果妳在,告訴我妳在哪裡?」
滑雪山莊的山角下,幾十個人正手持電筒和火把而來,那為首的男人低沉卻讓人安心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野中傳得格外清楚,讓林雪霏不自覺地全身一震。
「不,不可能是他!」她搖搖頭苦笑萬分。「一定是我的幻覺,我要凍死了,所以開始有幻覺,以為聽到了他的聲音。」
「雪兒,是我,我來找妳了,妳在哪裡?回答我……」千井森一邊分配日野組的左翼堂成員分散尋找,一邊順著山間小道直線向上,一邊走一邊高喊。
「雪兒,如果妳聽見了就快點回答我,求妳快點回答我……」
寒冷的北風吹散了他起初猜想到她下落時的欣喜,無人應答更讓他全身籠上一層緊張的氣息,惶惶然有些不安無措。
妳千萬不能有事,一定要等我來!
千井森咬緊牙關對自己說,他的雪兒一定是最堅強勇敢的,一定會支撐到他的到來!
「森……」猛然抬起頭,林雪霏被凍得麻木的嘴裡發不出半點聲音。
是他,是他來了,她感覺得到,他溫暖的氣息就在她的周圍,他來找她了--
「森……我在這……」
雪地深處的她發出微弱又滿足的響應聲,只需一聲,就被千井森靈敏的耳朵清楚接收到,並快速地辯識出她的方向飛奔過去。
她的身子被雪埋進了一半,整個人臉上頭上被一層寒霜籠罩著。千井森快速上前,將她被束縛的手腳鬆解開來,攬進自己的懷中。
「雪兒,是妳!天啊,真的是妳!」他極快地脫下自己藍黑色的豐絨大衣將她整個人包起來,細心又心疼地揉搓她被凍得發紫的俏臉和手臂,整顆心被敲擊得四分五裂,心痛異常。
不多加思索,他起身擁緊雪霏用最快的速度趕下山,在組內兄弟的幫助下開車飛馳回千井家老宅。
細心地將她安置在溫暖的被褥之中,再餵她喝下一碗她最愛的熱雞湯,感受到她的體溫漸漸回暖,千井森一直緊皺的雙眉才略略放開。
「可惡,他們竟然敢這樣對妳,看我不拆了他們清源組、殺了那個可惡的老鬼!」他氣得語無倫次,擁緊她深怕她會消失。
他差點失去她了!千井森的高大身材在微微發抖,心又因為眼前失而復得又驚又喜。
「我是罪有應得。」拉緊他的衣服前襟,林雪霏將自己的臉貼上他的胸前。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不管是冰天雪地的山裡還是危險的境地,她的心都可以一下子變得那麼溫暖平和。
她幽幽地注視著千井森,開始為他講述他一直想知道的秘密,也是她隱藏了六年,從不輕易對人開口的心事。
「十六歲那年,我到日本學畫,那時候我對人就很冷淡,甚至有些孤芳自賞,不知道該如何跟人相處。我的同學裡,有一個女孩一直很欣賞我的才華,她是和我性格完全不同的日本女孩。伊原影子,一個很美麗的名字,她是那種輕柔婉約的淑女,嬌滴滴的她在我面前毫無保留地跟我分享她的心事。
慢慢的,我們成為好朋友,她一直很信賴我,有什麼事一定會對我說,包括她是伊原家的私生女,十歲才被接回祖宅,父親和姊姊都對她很不好,但她一直很樂觀,心態也非常平和。她十六歲生日的前夕,影子突然對我說,希望我能畫一幅畫送給她當成生日禮物。我答應了,於是一幅少女戲雪圖從我的手中誕生,只是我們都沒有想到,那幅畫竟然成了我們彼此悲慘命運的開始……」
雪霏淚眼濛濛地抬頭,對上了千井森黑眸中的柔情和擔心,低低歎口氣,繼續沉回自己的思緒中。「在那之後幾天,影子一直沒有來上學,我有些擔心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去她家問。就在我打定主意要去她家看看她的時候,有一群人突然出現,將我帶到雪山上,然後伊原廣志出現了,他忿恨地告訴我,他女兒死了,影子自殺了,而起因,就是我的那幅畫……」
淚,順著她的臉頰流淌進他的掌心。靜靜地聽著她回憶過去的千井森,無法言語也無法打斷她的悲傷,只能靜靜地將她攬進懷中,給予她無限的溫暖與支持。
「那幅畫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別人看到,影子漂亮的臉蛋身材和清麗婉約的氣質,為她招來了殺身之禍。那天晚上,和男同學一起出去聚會滑雪的她,被那群男人給……侵犯了。」痛,真的很痛,只要一想到發生在影子身上的不幸,她就心痛得難以自拔。
「她無法接受那樣殘酷的現實,在第二天醒來時就在滑雪山莊裡自殺,沒有留下只言詞組,甚至沒有給我一個贖罪懺悔的機會。」
「我很遺憾。」千井森緊緊地將她擁進懷裡,她的難過讓他心痛,她的故事則讓他不忍。怪不得她的心從那時就開始自我封閉,那麼殘酷的事實令她無法接受,因而強烈的自責。
「伊原廣志為了報復我,將我帶到影子自殺的雪山上,在十二月那個下雪的晚上,正好是我月事來的時候。我好怕好怕,怕我會就那樣死去,血流了一整夜,地上的雪都成了一片血紅。
從那以後,我的生命就被改寫,我變得怕冷,懼怕黑夜,也極度憎恨日本。可是我的心卻為影子自殺的事耿耿於懷,如果沒有我的那幅畫,如果郡幅畫不落到壞人的手裡,影子也不會被糟蹋,也不會在十六歲的花樣年華就失去性命,這讓我情何以堪?」
她抓緊他的衣襟,在他的懷中泣不成聲。
「傻女孩。」千井森的下巴揉搓著她的頭頂,悄悄地安慰著她。「那群混蛋不一定就是看到畫才有惡意的啊,照妳說的,影子那麼漂亮氣質又好,或許他們早就對她不懷好意才會鑄下大錯,跟妳有什麼關係?」
「不,伊原廣志他們恨我,他們說如果沒有我的那幅畫,影子一直被隱藏得很好的美麗就不會被別人看到而起了歹意。他們抓我是為了報復我,想在影子自殺的度假山莊裡讓我為她殉葬。」
雖然事後姊妹們多次把調查出來的結果給她看,告訴她那只是意外,跟她和她的畫沒有一點關係,但是她的心還是很難接受,伊原家的詛咒永遠都像噩夢一樣烙印在她的心版上,揮都揮不去。
「所以這也是妳不為人畫像的原因?」
終於瞭解,原來她還有如此痛苦的一段過往。千井森心有些發疼發緊,更多的憐惜湧上來,摟著她腰際的手更加用力,堅定地用話語開導她。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如果一切的起因是妳故意,發生那樣的事,妳當然不值得原諒。但那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她不想,妳更不想這樣!所以,妳沒有必要為了這場意外而陪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如果伊原影子把妳當朋友,現在她在另一個世界裡看到妳這麼難過,也同樣無法得到快樂。
如果妳真的有錯,整整六年,妳已經用對自己的懲罰不斷在贖罪,伊原家根本就不該要求妳什麼。他們傷害了妳,對心靈的傷害往往比對身體的傷害還要來得殘忍。整整六年,妳活在自責與恐懼的封閉世界裡,妳已經對這場意外,用自責與難過付出代價。
這已經夠了,甚至已經付出太多,伊原廣志向來只將女兒當成他往上爬的墊腳石,他這樣傷害妳無非只是在報復而已,並不會給過世的伊原影子帶來什麼。如果她看到她父親是這樣傷害她那本無惡意的朋友,或許她才是最難過的人。如果她真的把妳當朋友,就不會為自己當初的要求來怪罪妳,她一定不想再看到妳為這件事傷神,希望妳能擁有自己的幸福與快樂。」
「她真的不會怪我?」林雪霏的淚不停地流下來。
影子不會怪她嗎?影子也希望她能擁有自己的幸福與快樂嗎?
「如果她會怪妳,她會出現在妳的夢中,糾纏妳發洩對妳的怨恨。告訴我,她有嗎?她有在夢境裡對妳說,她恨妳,她想要妳去死這樣惡毒的詛咒嗎?」千井森敢下賭注賭她的清白。
他的雪兒,冰冷的外表下,藏著對朋友的懷念,也藏著對生命的熱情,她注定該綻放繽紛的色彩,不該再刻意壓抑自己的心情。
「沒有。」她搖搖頭,心情略微平靜下來,看著他專注的眼神,有些困惑。
「我倒是常常夢到,她一身白衣,頂著像天使那樣閃亮的光環,和一大群各種膚色長相的小朋友在一個好亮好美麗的地方玩耍。」
那是她每次想起過去的恐懼記憶時,都會反覆做的一個夢。夢裡的影子跟以前一樣美麗恬靜,笑容可掬的臉上根本沒有憤世嫉俗的怨恨。
「她一定到幸福快樂的天堂,重新擁有一份新的生命,妳看見那樣快樂的她,感受到她的熱情,難道不想解開心靈的枷鎖,重新享受生活,享受陽光和愛?」
見到雪霏瞬間發亮的眼神,千井森的黑眸中,熱情取代了剛才那抹擔憂。他知道,他成功了,他的小雪花就快要打破心靈的魔咒,重新發現了生命的意義。
「我可以重新來過嗎?快樂幸福的生活?」林雪霏閃著熱情的雙眸中掠過一抹擔憂。
她真的可以在他的保護下,重新獲得快樂的生活和心靈的無限自由嗎?
「我要許給妳一個將來。」千井森心疼地笑著點點她的粉唇,磨擦的身體上竄過一抹心動的火熱慾望,黑眸看進她的眼中,他一字一頓地承諾。
「妳的將來會是快樂幸福的,妳的將來會有很多的陽光和愛,妳的將來會有丈夫兒女,妳的將來有無限的呵護與寵溺,妳的將來也會有一個叫千井森的男人,願意當個傻瓜愛妳生生世世。」他俯下身吻上她因驚喜而發燙的唇,笑容因她的欣喜而綻放。
「愛?」
那個字眼輕輕地打上她的心,林雪霏在千井森的眼裡,看到自己的淚眼帶著驚喜。他的目光真誠而灼熱,語氣溫柔又堅定,他的俊臉上閃爍期待與滿足的笑意,無一不深深打動她的心。
他帶著他的愛來到她身邊,融化了她的冰冷,也一併替她分擔所有的包袱。
「我記得我說過,你是個會讓人安心的男人,跟你在一起,心情會一下子變得很好。」她笨拙地想給他一些讚美,卻又拙於表達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種融合感動與期待的心情,在遇到他目光的剎那間變得火熱。
「呵呵,那這麼說來我是不是該跟妳要一點獎勵,來激發一下我做得更好的慾望?」他的大掌撫上她的雪背,感覺到她輕輕地顫抖出跟他一樣的渴望。
火熱迅速壓倒她的軟玉溫香,濕潤的唇來到她的唇邊,啃咬出她的慾望,也吞掉她最後的那絲抗拒。
「唔……嗯……」感覺著他頎長的四肢滾燙地纏上她的嬌軀,林雪霏的臉上掠過一抹紅暈的瞭然,羞怯地閉上雙眼,不自覺地朝著那片溫熱的源頭靠近。
雖然兩人之前也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但這一刻似乎感覺又有些不同。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一室黑暗中,林雪霏攬住俯在她胸前的頸項,看清他眼裡的專注與溫暖。
因為他,她願意浴火重生,也願意讓自己的熱情歷經蛻變破殼而出,也因為是他,她知道做為一個女人的驕傲和幸福。
「從今天起,讓我來溫暖妳的心……」
千井森低啞著道出心中的慾念和對她強烈的渴望,火熱的唇從胸前的紅隅茖鴞o的腹部,再輕輕地向下移,看到她全身緊繃叫喊出她的慾望,弓著身子迎身他,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灼熱的堅挺,扶住她的細腰,向前猛烈送出自己的愛戀,與她合而為一……
窗外,一個頂著光圈的白衣天使見狀悄悄移開自己的視線,偷偷地低下頭輕拭自己感動的淚。
她的朋友終於走出心靈的桎梏,也終於看到雪霏擁有自己的幸福。
白色的身影伴隨著即將離開的冬天,留下誠摯的祝福,款款離去。
室內,交纏著身軀的男女盡情體會著那原始又驚心動魄的華美舞步,不理會室外如何的寒冷,溫暖從他們的心底油然而生化為熱血,不停地沸騰……沸騰……再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