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為什麼會這麼肯定?」他替她接續話語。
「是算命……是巫師告訴你的嗎?」畢竟這兒的人是如此信任巫師,她相信這個預言一定也是某個巫師告訴他的。「人的命運不是不能變的。」她試著說服他。
「索日……索日不會滅你們的族的,因為我會……」夕川突然紅了臉。「我是說……如果他願意,我會帶他回家的。」
扎格在聽見她的話時沉默了一下,他低頭盯著地上的草,而後蹲下身以樹枝挑起一條綠色的毛毛蟲。
「扎格?」夕川不安地叫了他一聲。
「你說這蟲知不知道它今天會讓人這樣挑起?」他自問自答地繼續說著,「我想,它絕不會料想得到。」他讓蟲爬到他的手背上。
夕川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用意,只能沉默著。
「我不是一個殘忍的人,不過必要的時候……」他抬眼瞥向夕川。「我也可以冷酷無情。」他以樹枝穿刺過毛毛蟲的身體。
夕川皺起眉頭,一臉的不忍。「你為什麼要這樣?它又沒有得罪你。」
扎格看看她,又看看蟲,笑道:「是啊!我也這麼想。」他走到她面前將還在蠕動的毛毛蟲遞給她。「我這輩子最怕這種毛茸茸又會噴綠汁的東西,幫它治好吧!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夕川瞧他一眼,沒說話,隨即合起雙掌,開始專心的幫毛毛蟲治療。
「這世上有殺戮人,也有像你這樣的療愈者。」扎格仰望星空。
他的話讓她想到另一件事。「高大人真的過世了嗎?」
「嗯!」他的回答有些漫不經心。
「怎麼會,我明明——」
「我說了,有療愈者,就有殺戮人。」
夕川杏眼圓睜。「你……」
扎格轉向她,在瞧見她驚駭的表情時露出笑。「不是,我可是希望他活到百歲的人啊!」
聽了他的話後,夕川才安下心。「那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朝廷裡的人。」他簡短地回答。
夕川心中掠過一抹身影。「是鄭大人嗎?」
扎格驚訝地看著她。「你為什麼會認為是他?」
夕川急忙道:「我隨口猜的,因為之前他去看過高大人,可是高大人好像不喜歡他。」最主要是之前與他錯身而過的時候,她在他身上感受的殺戮之氣。
扎格看著她,忽然說道:「如果沒有你,他一個半月前早死了,我本來以為救活他能改變一切,可實際上根本什麼也沒改變,他還是死了,讓人毒死的。」
夕川驚訝地聽著,但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於是只能保持沉默。
「你看,月亮又大又圓。」他忽然又扯到別的話題,甚至隨性地一邊往後退,一邊望著明月。「我小時候很喜歡這樣一邊走一邊看月亮,因為覺得月亮會跟著自己走。」
夕川微微一笑。「小時候都會這樣想的。」
扎格點點頭。「我現在還是這樣,我往前走,以為月亮會跟著一起走,可它其實一直高高地掛在天空,動也沒動。」
「你說的話,我真的聽不懂。」夕川老實地說,他一下扯東,一下扯西,她不明白他說這一長串到底是要表達什麼。
「這樣說或許你就清楚一點了。」他走到她面前,在她面前蹲下,雙眼直視她的眸子。「索日的生命裡本來沒有你的,可是你卻平空冒出來,你到底是誰?」
見她嚇得不敢言語,他狹長的雙眼瞇起,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你不用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如果我想對你不利,你早就沒命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夕川結巴地問。
「我想知道你是什麼人,你想知道我是什麼人,這不是很有趣嗎?」他忽然又笑了起來。
夕川卻是一點笑容也擠不出來。
「坦白跟你說了吧!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見她訝異地張大雙唇,他卻面無表情地觀察著她。「如果我記得沒錯,你跟我在同一天出現,只是我當時並沒有好好的靜下來思考這代表什麼意義,更別說去注意你當時的穿著,還有,你還到市集問過一位漢人現在是什麼年代,對嗎?」
夕川閉上嘴巴,嘴唇抿緊,不知該如何回應。
「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呢?」他又開始自問自答。「因為我一直跟在你們的後頭。」
夕川大吃一驚,衝口而出,「為什麼?」
他微笑地指著昏睡的索日。「因為我要殺他。」
夕川本能地護著索日,一臉戒備。
「我說過,要殺早就殺了,你不用緊張。」他仍是咧嘴笑。
雖說如此,可夕川還是無法放鬆下來,他到現在仍盡說些讓她心驚的話,而且目的不明,萬一他突然改變主意……
他率性地在草地上坐下。「我跟你說個故事,你有興趣聽嗎?」
夕川頷首。「什麼故事?」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沒出現,他現在會怎麼樣?」扎格瞄了一眼索日。
她搖首,聽他繼續說道:「記得大厘城那個大胖子嗎?說要買走阿比甘莎、普布跟索日的人。」
夕川點點頭。
「他本來應該在那天的市集上買走他們三個人的,沒想到卻被你半路劫走。」他以樹枝指了一下她的手。「好了嗎?」
「啊?」夕川愣了一下,這才想起手中的蟲兒,她連忙打開手心。
「果然好了。」扎格露出笑,以樹枝勾起在她手上扭動的毛毛蟲。「我見過你醫好兔子。」
雖然剛剛聽他提起,他一直跟在他們後頭,可沒想到他跟得如此之近,這不由得讓夕川忐忑不安,腦中不期然的想起一件事,難道……他也瞧見索日親她了?一憶及此,她的臉蛋頓時緋紅一片。
幸好夜色昏暗,他又只顧著玩毛毛蟲,所以沒注意她異樣的神色。夕川整理一下思緒後才道:「請你繼續說。」
「如果事情一開始就沒出錯,買走他的主人會是那個胖子。」他頓了一下。「那個胖子跟你很不一樣,他對奴隸一向不好……」扎格啊嘴一笑,「不該這麼說,而是說,其實這兒很少有對主人好的奴隸,尤其這奴隸如果又是戰俘的話,那就更悲苦了,剛剛那群人就是從別處擄來的戰俘,他們要被送到麗江淘金,再不然就是去建佛寺。
「這裡大部分的奴隸都很認命,除非真的活不下去了,才會有農奴的暴動,不管是奴隸,還是老百姓,在惡劣的環境下都可簡單的分為兩種,一種是只要能安身立命就好,另一種則會起來反抗。」他將毛毛蟲放回草地上。「不用我說,索日屬於哪一種,你心裡應當很清楚。」
「這裡的奴隸制度並不好。」夕川說道。「很多人都在受苦。」
扎格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我故事還沒說完。那胖子有一次生氣,拿燒紅的鐵在奴隸身上烙印,結果他的左臉被燙壞了一半。」
夕川瑟縮了一下,無意識地抱緊索日。
「他的臉毀了一塊,而那個胖子被他扭斷脖子。」他皺了一下眉頭。「這個大概是發生在胖子買了他一個多月後的事情,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夕川不安地動了一下,不知該說什麼。
「你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了嗎?」扎格緊盯著她。
「什……什麼……」她隱約覺得不對勁,卻無法確切的說出哪裡有問題。
「高大人原本該在一個多月前過世,結果你救活了他,可他最後還是被毒死了;索日原本應該被那胖子買走,然後在一個多月後殺了他,可你改變了他的命運,買走了他,但跟著你一個多月後,他在今天殺了一名士兵。」
夕川的脊椎竄過一抹寒意,臉色微變。
扎格的神色難得地嚴肅起來。「你發覺了嗎?這命運到底是變了,還是沒變?」
「我……我不知道……」她緊張地說。
「如果我的想法沒錯,那胖子應該在近日就會死掉,也或許已經死了。」扎格隨意撿起小樹根咬著。
「你……你說得好可怕……」夕川發現自己起了雞皮疙瘩。
「我自己也覺得很可怕,所以要找個人一起來害怕。」他笑著摸了一下自己嘴上的鬍子。「這些話我又不能對其他人說,只好找最可疑的你講,誰要你擾亂了這一切。」
「我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夕川著急地想解釋,卻不知該怎麼解釋起,回到過去並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如果一切都不能改變。」他忽然歎口氣,仰望星空。「我來這裡就沒有意義了。」即使現在殺了索日,但如果老天存心想滅他的族人,另一處必會再出現一個取代索日的人來亡他的族人,若真是這樣……殺不殺索日都不會改變這一切。
「扎格先生。」夕川擰緊眉心。「我相信上天是有情的,人的命運是能改變的。」
「你真這麼想?」他將視線移回她身上。
她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後才透露道:「我的姊姊……她是個有預知能力的人,簡單地說,就是她能瞧見未來發生的事,因為這樣,她救了不少人,這些人後來也都活得好好的。」
「是嗎?」扎格露出滿是興味的表情。「你的姊姊現在人在哪裡?」他很有興趣見她。
「她……」夕川立刻露出為難的表情。「她現在不在這裡,但我說的是真的。」
「我相信,我也認識能看見未來的人。」他說道。
「是他瞧見索日滅了你的族人?」夕川采問。
「不是。」一提到族人,扎格忽然沉默下來,不曉得他們現在如何了?
等了一會兒,見他一直下吭聲,夕川只得出聲喚道:「扎格先生?」
「叫我扎格吧!沒人叫我扎格先生。」
夕川點點頭。「請你告訴我索日後來怎麼樣了,我是說,他殺了那個胖子以後。」
扎格將小樹枝從口中拿出。「他在山林裡藏了一年多,後來一些因緣際會,他有了一批手下,又過幾年,他的勢力愈來愈大,成了這兒的三大勢力之一。」他簡短地說。
「三大勢力?」她不解地問。
「現在都還沒崛起。」他閉眼算了一下時間。「不對,一個已經蓄勢待發了,未來二十幾年,都會在這三大勢力下。」
夕川不自覺地順著他的話走。「然後就是大理國了,對嗎?」她對中間的過程不甚瞭解,只曉得局勢不穩,不過她有印象南詔之後就是大理了。
扎格忽然睜開眼。「什麼國?」她剛剛說的不是納蘇話。
「大理,」夕川以國語說道,「我不知道納蘇話叫什麼。」
扎格眨了一下眼,強記下她說的「大理」二字。「沒錯,第一位國王叫什麼名字去了?」
「段……」夕川努力回想,她以前有念過,而且前不久姊姊才在夢裡又跟她說了一次。「段思平。」
「什麼?!」扎格一臉狐疑。
夕川不好意思地說。「段思平三個字我不會用納蘇話說。」她方才是用國語說的,所以扎格才聽不懂。
「你用寫的吧!」他立刻道。「我看得懂一點漢字。」就算看不懂,他也能去問人。
「哦!」夕川頷首。「可是我的紙筆不在身邊,晚一點再寫給你看。」她的背包現在都是石拍在保管。「我記得他是白族人,他在南詔是六大姓之一。」姊姊跟她說過南詔後期,強族林立,其中鄭氏、楊世、趙氏、董氏、高氏、段氏這六姓都是有地有民有兵,一舉一動皆能幹系政局。
「所以你也知道南詔今年會亡?」扎格試探性地問,他在溪邊時曾聽她說過南詔會滅亡的話。
夕川微驚,他果然也知道,難道他真的跟她一樣是從未來來的人嗎?雖然他說過他不是這個年代的人,但這也可能是巫師算出來的結果,唉……她到底該不該相信他呢?
姊姊一再告誡她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怕她被當作稀有動物關起來,她自己當然也很擔心會因而引來麻煩,可是之前在溪邊發生爭鬥時,她真的很想告訴贊路,希望他能及時省悟,畢竟這一切在她眼裡看來都是歷史了,再者,南詔已走到盡頭,不可能因為她說的兩句話,歷史就會更改。
見她沒說話,扎格心裡已有了譜。「今天就說到這兒吧!他們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扎格瞥了一眼站在幾尺外,不停往他們這兒看來的人。
「我可以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夕川急忙道。
「什麼?」
「你知道索日的親生父母在哪兒嗎?」夕川問道。
扎格大吃一驚。「你怎麼……他告訴你的?」
夕川頓時有些坐立難安。「不……不是,這有些難解釋……」她不知要如何告訴他說她是在夢中知曉的。
扎格盯著她不安的神色,說道:「這件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有些事我要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你還想殺索日嗎?」夕川緊張地問。
「暫時不會。」他站起身。「以後再談吧!」
「等一下,我……」夕川話未說完,他已走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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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日在黎明前醒來,乾澀的嘴唇讓他想找水喝,才動一下,肩膀便傳來痛楚,記憶倏地湧上腦海,他忍著痛苦撐起自己,黑眸在四周搜尋,意外地發現她就睡在他身旁一臂之遙,她的另一邊則睡著阿西木嘎,想來她是想就近照顧他們兩人,所以睡在兩人的中央。
他習慣性地蹙下眉頭,抬手撫過她的臉,她動了一下,忽然緊皺眉心而後睜開眼,他瞧著她睡眼惺忪地眨著眼,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醒來。
「索日。」她忽然知覺他的存在,隨即不停地眨眼想在黑暗中認出他的模樣。「你不舒服嗎?」
「沒有。」他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近。「你沒事吧?」他輕撫過她的臉頰。
一感覺到他的氣息,她便羞赧地低下頭。「我很好。」她小聲地說。
「我是怎麼回來的?」他只記得他攻擊了士兵,之後則全無印象。
「是扎格背你回來的。」
「扎格?」他不解地蹙著眉心。
「他是我們在羊苴咩城遇到的男子,大腿被劃了一刀——」
「我記得。」他輕聲打斷她的說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路過這裡,發現有暴動,就順道進來瞭解發生什麼事。」
夕川有些結巴地解釋著,要她說謊,實在是為難她,可扎格對其他人也是這麼說,她只好配合,雖然她發現普布與古比根本不信,不過他們也沒多問什麼,但卻讓她心生愧疚,她真的不想隱瞞他們對他們說謊,但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索日沒有繼續追問關於扎格的事,而是將注意力放回她身上。「你有受傷嗎?」
「沒有。」
她才說完,他已舉起她的手,撩起寬大的袖子,注視她手臂上的鞭痕。她的肌膚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一絲青白,血痕像一條黑色的毒蛇,彎曲地橫過她的手臂,看來令人沭目驚心。
「索日,這個不要緊的。」夕川低聲說著。「你的傷比我嚴重多了。」
他沒說話,只是一直盯著她手臂上醜陋的鞭痕。
「索日……」
「打你的那個士兵怎麼了?」他不帶感情地問著,他記得自己好像被擊昏了。
她抿了一下唇後才道:「死……死了。」
索日冷哼一聲,像是在說著死有餘辜這樣的話語,完全沒有任何愧疚憐憫之意。
他的態度讓她的胃糾結。「索日,你答應我……以後不要殺人好不好?」
「什麼意思?難道別人要殺我,我也不能殺他嗎?」他的語氣中有著怒意。
「索日,你別大聲,大家在睡覺,會被你吵醒。」她緊張地說。「我知道你很生氣,對很多事情都憤怒,可奪人性命不是好事——」
「你這些話應該去跟那些士兵、那些奴隸主說。」他轉過頭,不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索日。」她撐起身子,將他的臉轉過來。「你聽我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不想聽。」他的黑眸閃了一下。「你有仁慈之心,我沒有,也不想有。」
「不是這樣的。」她焦急地說。「我知道這話你一時之間難以聽進去,但殺戮沒辦法讓心平靜的,以牙還牙只能得到一時的快活——」
他抬起手,按住她的唇,阻止她再說下去。「我不想聽這些。」
夕川垂下眼瞼,長歎口氣。「好,我不說了,你休息吧!」她躺回原位。要改變他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的,她要有耐心才行。
聽見窸窣的聲音,夕川轉頭,發現他坐起身來。「索日,你要做什麼?」
「我口渴——」
「這裡有水。」她在自己頭頂後方一尺處放了一碗水。「我怕你們半夜會口渴,所以先放了。」
她移開碗上遮塵的大葉片,將碗遞給他,他接過碗,一邊喝水,一邊瞧她。
「還要嗎?我再去取,我在樹下放了一桶水。」
他點點頭將空碗給她,夕川起身舀了一碗水回來,他接過碗,仍是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瞧。
夕川感覺到他的視線,靦腆道:「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瞧?」
「我說了我喜歡你。」他直言不諱。
夕川垂下臉蛋,感覺手上一緊,雙頰不由得紅潤起來,他將她的手握在手心,沒有言語,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握著她的手。
她低首無語,靜靜地讓他握著,她的心有些慌、有些亂,卻又有著少見的決心,像是決定與他一起前行,他既已握起她的手,她便要牢牢守護,無論如何是不能丟下他的,鬆了手,他走進的便是無底深淵,她只盼自己能阻擋他要走的命途。
「索日,跟我一起回家鄉好嗎?」她輕聲地問。「離開這裡,你心裡的不平會少很多。」
他沒說話,只是沉默著,原本他並不排斥與她離開南詔到中原去,但今天發生的事,讓他的心又生出許多的怒火。為什麼奴隸就必須如此被奴役,要打便打、要殺便殺,他想報仇的心態再次燃起,他要讓那些人有一天也被他踩在腳下,如此一來,他的怒火才能獲得平息。
「索日。」她喚他一聲。
「你不能留在這裡嗎?」他反問。
她愣了一下,眉心擰著。「我不能在這裡,這裡……有太多的痛苦,我的身體沒辦法負荷。」
「到樂山後,你的姊姊就會來接你?」他說道。
她遲疑地應了一聲。「嗯!」姊姊一直告訴她說會想辦法接她回去,但其實她自己也無法確信姊姊真能將她接回二十一世紀。
「為什麼你的姊姊不過來南詔接你?」他問道。
夕川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他,頓了一會兒才道:「來這裡路途太遙遠了,我們說好在那裡會合的。」
「為什麼你會一個人在這裡?」他又問。
「我跟你們說過,我出來遊玩,然後迷了路。」她說得心虛,所幸他沒再繼續追問,只說天快亮了,她最好再躺下休息一會兒。
為免他又追問她一些難以回答的問題,夕川聽話地躺下來休息,但胡思亂想一陣子後,才漸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