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嬋興奮得兩頰粉咚咚,甜美的酒窩隨著勾起的紅唇淺露著,水晶般的眸瞳充滿好奇的波流,一下掀開轎子的窗簾看左看有的,忙得不亦樂乎。
「幹麼?第一次外放啊?」在她興致匆匆的相形之下,方世傑的樣子就明顯的擺著意味闌珊。
「哼!今天過節,本姑娘心情好得很,不屑與你生氣,你儘管放馬過來好了。」牛嬋手舞足蹈、興高采烈到幾乎忽略了方世傑似乎正在忍痛的咬著唇。
奇怪,最近怎麼老覺得突然渾身痛、全身虛?方世傑揮一揮汗,在此朝代不知不覺已過了三個月吧?爸媽不知過得好不好?大哥、大嫂、小弟呢?還有他那群花花草草?「人世宇」呢?每逢佳節倍思親吧?他忽覺感傷起來。
除了身體狀況外,他的電子錶也停了,不過在這不需要戴那會讓其它人以為是怪物的「武器」,所以他是無所謂,只是現在連與「人世宇」聯機的掌上型計算機,似乎也在失能中,這是非常怪異的現象,因為此計算機型體雖小,但它的容電量和記憶庫是不輸給「人世宇」本機的。
最重要的是,它可謂惟一他能與現代接觸的希望呀!如果這希望也斷掉了,是不是意味著他永遠回不去了呢?雖然他喜歡這裡,喜歡眼前這女孩——她是惟一能讓他輕鬆以對,而且願意花心思在她身上的人哩!
然而,如果他真的回不去,他能平安生存下來嗎?是否會像電影中的男主角一樣有慢慢消失的跡象?
「喂!喂!」牛蟬連叫了好幾聲,總算發覺他的不對勁,難得說話他沒頂,而且他的氣色頗蒼白,「不舒服?累了嗎?是不是昨晚睡太晚了?所以我說你年紀大了還不服老,老跟我這『年、輕、人』比,真是……」她大肆的數落著。
昨晚,牛嬋拉著他吵著玩電解質釋電的遊戲,自從方世傑教會她那原理,她就常拖著他到處試驗。
「哈!」方世傑從容不迫的看向外面,身體似乎恢復了些。
「看,每次不知要講什麼時就『哈』。」牛嬋笑咧著嘴,好似握有他把柄般得意。
「難得今天穿這麼體面,好歹裝一個女人家的樣子吧!」方世傑好心提醒她。
由於是特殊的日子,今天城內的大廟有祭拜活動,善男信女無一不梳裝打扮前去析福、求平安,因此,牛家莊的眾爺們皆攜家帶眷的坐著轎子齊往,一路上排了十幾座,好不壯觀。
原本牛嬋理應與牛大、媚娘坐同轎,但小妮子硬是不肯,非要與方世傑坐,最後排了半天,只好讓原與他同坐的牛十跑去和牛五、張克坐一轎,這才順了小丫頭的意,畢竟她打大早就開始裝扮哩!
別瞧這一身,她可是換了又比、比了又換,折騰了半晌才決定的,發上的玉簪更是搭配了良久才插上去的。
所以對於方世傑此番帶刺的話,她也不以為忤,起碼表示,他注意到她今日的不同。
「誰像你?也不注意一下穿著。」牛嬋喜樂樂的回嘴,語氣中一點也沒有平時的辛辣,不過,即使他隨便披掛,還是好看到足以招蜂引蝶!想到剛才她叔伯的女兒們甚至老婆,尤其是媚姨,全都充滿飢渴的望著他,她心裡便有氣,沒由來得,她踢了他一腳。
「喂!幹麼,哪惹到你了?」方世傑體力已全復原了,撫著脛骨叫出來,「你腿長好不好?」
「誰教你四處勾引人。」
「我哪有?」
「你就有!」
「好、是,你說的算。」方世傑沒好氣的將身子擠向另一邊,委屈的縮成一團。
「你那什麼態度?好像我欺侮你一樣。」牛嬋嘟著嘴喃喃道。
「本來就是!」方世傑裝腔作勢的喊冤。
「誰理你這愣小子。」牛嬋忍住笑意故作姿態。
「什麼愣小子,我可是相當有『為』的青年ㄝ!」方世傑將臉移到她的正前方,扯著標準的無辜笑容。
「我看是危險的危。」牛嬋推開他,想來自己的臉一定很火紅,被他這麼近距離的侵襲,到現在四周都還有他的氣息存在。
「也無不可呀!」方世傑覺得無妨的搖著腳。
兩人就這樣鬥來鬥去的消磨時間。
不槐是大日子,人山人海的將廟裡廟外充斥得熱火朝天。
方世傑拿出搶籃板卡拉的好功夫,幫牛嬋佔了一個好方位,兩人準備跪拜祈神。
「要求什麼呢?」牛嬋還在考慮,是求神讓方世傑一輩子陪著她?還是不要太自私的助他能早日回去?
「我知道,嘿嘿嘿!」方世傑兩手在前,非常虔誠,「希望牛嬋的脫線病能夠有救。」
「什麼?」牛嬋笑罵推他,於是不甘示弱的反擊,「希望方世傑乖僻的性格和幸災樂禍及狗嘴偏想吐象牙的毛病可以治好。」
「犯規!一次只能說一個,一個、一個。」
「沒辦法嘍!你問題太多了,不知該選哪一個嘛!」事實上,她要說的、要求的不是這些。
「賴皮!賴皮!」
兩人只顧嬉鬧,根本沒注意到旁人的眼光。
光是一個方世傑就夠引人注目了,尤其他身材又高、長相又英挺、輪廓又深,不管是在今或在古,無疑都是位英姿颯爽的美男子。
現在又多個了明眸皓齒的牛嬋,因為他的玩笑而露出顧盼生姿的風釆,猶如一對金童玉女,看得眾人好生仰慕。
而張克和媚娘看得滿腹妒忌,兩人怨恨的對象相反,心思倒相同,為什麼他(她)不曾對我這樣笑過?總有一天,我要把你(你)弄到手……
「如何?」方世傑放下衣袖,中醫他懂得沒牛十多,最近這有一痛沒一痛的症狀愈來愈明顯,所以大清早便來找牛十幫他把脈,也許能發現西醫上無法解釋的病理。
牛十不知該如何回答。
最初遇到這小子時,也是在未知的情況下把到脈,那時他使覺得這脈氣不對,奇怪的不應存在人間,現在氣更不順了。
「我先開一些順氣通血脈的藥,你吃看看。」牛十轉身從櫃內取出大大小小、粉狀、塊狀的上等藥材,一包包的配好。
「其實這些藥都沒有用對不對?」方世傑口氣冷諷的不像在說自己的事。
他早想到了,也許懷袋中的小計算機所代表的就是它的生命,而它的功能沒理由的正在遞減。
「昨天我和老五談過。」牛十繼續磨著最初方世傑進門時就在磨的藥材,「你知道老五深知奇門遁甲,我們都覺得應該想辦法送你回去,畢竟你本不屬於這裡。」
「我想也是,誰教我生在未來。」
「人本來就應當生活在他自己的年代中。」
「如果我能回去,我不會忘記你們的,起碼每天生活在你們這群牛叔牛妹中,我的過敏症竟然好了。」方世傑解嘲的笑著。
「我不敢說:『有空再來。』終究你不能生活在古時候啊!」
「應該是吧!」
兩人自顧著說話,完全沒注意到張克正巧經過,而躲在門邊將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
三更半夜,月色暗淡,萬籟俱寂,白天下所呈現的萬紫千紅,也因夜色而蒙上了一層烏紗。
百花的旁邊是座假山、假水,中間還有一段古樸的石橋穿跨其間,張克和媚娘躲在假山後面竊竊私語。
「我就說這小子有問題,看吧!」張克將今早聽到的談話,一五一卡並添油加醋的說一遍,末了還不忘擊掌表示自己的神奇妙算。
「該不會是和邪教巫術有關吧!不然怎麼可能什麼過去啦、未來的?」媚娘面有驚懼,撫著胸口,真是可惜,這麼俊的人,都還沒嘗過呢!「如果是這樣,還是少惹吧!」
「搞不好這整個家的每個人,除了我之外,都已被他下蠱了,所以才會把他當神崇拜,幸虧你有我,才救了一命。」張克邪邪的輕笑,「我要揭開他的真面目,讓大家把他燒死。」一想到這點,他已忘我的大笑。
「要死呀!小聲點。」媚娘比著食指在嘴間要他噤聲,「等下把別人吵醒了,看是你要被燒死。」左顧右盼確定無人後,她挑起抹得艷紅的唇角,「我倒有不同的想法,何不乘機利用他、收買他,然後藉此良機讓牛大那肥團把寶藏拿出來,咱們把其它人弄不見,把這莊佔下來。」
「好主意。」
黑夜中,於是傳來陣陣壓低強忍的賊笑。
看到琳琅滿目的東西散在地上,方世傑不得、大叫,「哇塞!是搶劫還是搬家?」
「都不是。」牛嬋好是得意,有點忘形的笑著,「我只是打抱不平而已。」然後她便鉅細靡遺的敘述經過。
原來上次去廟會,正好聽到隔壁鄰莊的孫財主,為富不仁又欺壓百姓,火大之餘,正義感大作,便利用夜深人靜之時到他家逛了一逛,臨走前還將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要他磕三個響頭並交出一堆銀兩、珠寶。
「我看你這叫作『打家劫舍』!平時教你多續書不信,拿著成語到處亂用,孔夫子都被你氣死嘍!」方世傑其實有些擔心,雖知她武功有那麼個三兩下,但若有個萬一,他會心疼的。
「他死關我何事?」
「唉呀呀!」方世傑搖著頭,用手指頭點著她微翹的小嘴,「他死是不關你我的事,但若是你死,你看關誰的事呢?」
「我呸!你少咒我。」擰眉瞪眼,牛嬋鼓著腮幫子。
「我哪敢打你?」
「什麼『打』?」
方世傑眨眨眼,俏皮得很,「你不是說你少『揍』我嗎?」他右手揮拳打在左掌上。
「你……每次就會硬拗!」她噗嗤笑出,清純可愛的模樣令他忍不住伸手撫著她的臉。
原本的笑靨突轉僵硬的停在那兒,兩人眼對眼,互相注視了良久,牛嬋才驚覺自己那雙像要生吞他的目光是多麼入骨,羞愧的立刻低下頭來想找個洞鑽進去。
方世傑卻只是畫過她的紅頰,將手移至她漂亮弧型的下巴輕抬起,接著,他慢慢把臉靠近,此時,真是無聲勝有聲……
「嗯——」媚娘故意用「有聲」惡意打斷這「無聲」,她慶幸還好自己出現得正是時候,站在門樞,以她特有的嬌嗲對著方世傑道:「方公子,我房裡有樣東西壞了,你——幫我修修如何?」那雙眼卻有意無意的瞅著牛嬋,那耀武揚威的樣子好像在宣告什麼。
對於她暗地的較勁,牛嬋倒不在意,反正在這莊中,惟一令她會裝作看不見的,除了張克便是這位她從不當是娘的媚姨,但是她卻相當在意方世傑那開心且似差點要流口水的態度。
「好!沒問題。」他點點頭。
媚娘立刻花枝招展的將手塞入他的臂彎中,拉著他轉身就走,還不忘昂起她那張濃妝艷抹的臉用眼角瞄牛嬋,繼而猛對方世傑大送秋波的拉細嗓音,「也不知怎的,它突然斷了,害得人家……」
而他居然沒有推開,反而還一副聽得津津有味的色狼樣,男人都是一個樣!
牛嬋瞪著牛眼,使出牛力,狠狠的將地上那堆本來就很亂的戰利品踢得更亂。
進了房間,媚娘嬌柔的用蓮花指比了比擺在床上的抓癢棍,那是當初方世傑見牛大人肥手短,每次搔個癢半天卻抓不著,不是需要別人幫忙,就是靠在牆上磨,情況極為可憐,於是便利用木棍,以他慣用的萬用刀雕刻出一端像手抓的模型製成。
他走至床邊拿起,「咦?好好的呀!」
背後卻突然有雙手從他腰際圈住,接著媚娘像小狗般粘著主人,將自己的全身貼過來,並沿著他的身軀磨上磨下還發出一陣陣曖昧的呼吸聲。
方世傑一動也不動,任由她放浪的挑逗,俊臉上卻是仍然從容不迫的悠遊。
媚娘將他輕輕轉過身,欲意難挨的喘著息,眼神露骨的睇著他,兩手也沒有休息的愛撫著,此時方世傑注意到房門不知何時已被她闔上。
像惡虎撲羊似的迫不及待,她開始解掉他的衣服,卻被方世傑一把將手抓住。
她想做什麼,方世傑不是不清楚,女人勾引他只有兩個意圖,一個是滿足她自己的需要,另一便是別有所求,不巧眼前這徐娘半老的女人是兩者兼具。
他也不是瞎子,早看出這後娘不簡單,光是每天瞧她和張克私底下眉來眼去的,就知兩人的交情不單純,又聽春香提及兩人之間的「親戚關係」,更加可以確定。
只是他倆竟然可以「安靜」的讓這個家度過那麼多年.表示背地裡一定還有什麼可圖卻仍未到手之利。
呵!這種事,光是八點檔的連戲劇就已演爛啦!
現在是怎麼了?算盤打到他方某人的身上了?想用美人計?不會吧!也不自己去撤泡尿照照,都多大年紀了,還當自己風韻猶存,姿色猶在?哈!哈!
「嗯——」媚娘見方世傑拉著她的手半天不說話,又見他似笑非笑的,還道他現在已被自己撩得心癢癢,乃笑倩兮的,她瞇起眼,仰頭送上自己的吻。
「你知道什麼叫作禮義廉恥、四維八德嗎?那麼三從四德呢?」方世傑不慌不忙的磁性嗓音從上頭傳來。
「呃?」媚娘摸不著頭緒,不懂他為何提這些?這和他們現在有什麼關係?
「我走啦!媚姨——」他惡毒的學牛嬋叫她「姨」,以區分出他和她之間的年齡和輩分。
媚娘恨得切齒腐心,完全不能接受有人可躲過她的媚力,驚愕之餘,只能怒沖沖的看著他瀟灑離去,心中卻仍盤繞著他剛才的話,不禁納悶的思索,三蟲四得是什麼?
才跨出門,方世傑便看到張克躲在門邊,一見到他出來,立刻眼神閃爍的想躲但已來不及,於是尷尬的轉過身假裝只是經過。
方世傑若無其事,拐彎抹角的打著招呼,「這麼巧啊?」
「是、是,巧、巧。」張克進退兩難的只有硬著頭皮回笑,笑裡卻是明顯的不自然。
一直到方世傑的影子消失在庭園中,那假笑才「砰——」的立刻垮下來,人也快速的閃進屋內。
「怎麼會這樣?」他有點生氣的質問媚娘。
兩人原本說好的計畫是由媚娘主動誘惑方世傑,在正精采火熱之時,躲在一旁等待時機的他適時出現,她再一副楚楚可憐的告姓方的非禮,此時方世傑必是百口莫辯,兩人再以受害人及見證人要脅方世傑替他倆做事,豈料……
既然如此,為免功虧一竇,浪費這八年的努力,媚娘決定一不做、二不休。
商量之後,兩人打算下星期牛嬋生日時動手,因為那時全莊人一定會到齊,如此一來,便可一網打盡而不會有漏網之魚以造成後患。
對於自己如此完美的計畫,張克和媚娘禁不住的相視而笑。
難得前莊如此安靜,就連平常穿梭其間的僕人也不見個影。
原來這會兒,所有的人全集中在宅後的庭院裡,就連大著肚子的牛四嫂也捧著大腹夾雜在人群中,大家聚精會神或皺著眉宇或汗流浹背的將牛大和張克團團圍住,媚娘則咬扯著手絹,拉絞著衣袖甚為憂慮的混在人堆裡。
牛大臉色凝重的握了握手中的圓球,目光如炬的死盯著前方距離五十公尺處的張克。
張克則手拿木棍,誠惶誠恐、如履薄冰,面對牛大如此眥裂的模樣,不禁雙腿發抖,全身冒出冷汗,心裡直顫,完了!完了!
果然,在牛大如狂牛般猛吸一口氣後,他使出全身的力道,將圓球奮力向張克投出。眼看圓球就要打到身上,張克只好閉著眼睛用力揮動木棍,眾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半張著嘴巴……
「ㄝ!揮棒落空,三振出局!」牛嬋興奮的手舞足蹈,立刻拿出準備良久的大飯碗在週遭圍觀的人們大聲喊叫,「輸者願賠!錢、錢、錢,拿出來、拿出來。」
於是幾家歡樂幾家愁,贏者咧嘴大笑,輸者嘴歪眼悲。
可憐的張克面色如土的軟坐在泥地,心裡恨得牙癢氣悶,要不是方世傑出什麼餿主意,教大伙玩棒球,說那是啥新運動,他也不會被牛大和牛二硬拖來參一腳,而嚇得如今幾乎站不起來,還自白輸了六文錢。
「老爸,你真厲害!」牛嬋樂透的捧著裝得滿滿銅錢的碗誇耀的說。
「當然,老爸就說我是那個最佳……投手啦!投手。」牛大得意洋洋的挺著原本就大得不能再大的胸膛,沾沾自喜的接過媚娘遞過來的手絹,擦著流得滿臉的汗,然後眼尖的瞄到坐在一旁休息淺笑的方世傑,「老弟,好侄兒,過來呀!」牛大是粗人,對於輩分根本弄不清楚的想到就叫。
「甘拜下風呀!我可是輸隊哩!」方世傑是另一隊的投手。
「哈哈!」牛大還沉醉在剛才的勝利中。
「這玩意真棒,不虧叫『棒』球。」牛嬋笑歪嘴的數著錢。
「嘿!它可不是因此而得名的,而且這是項神聖的運動,並非讓你用來賭的喔!」
「有賭才有激發力嘛!」牛嬋吐吐舌頭,可愛的模樣逗得牛大、方世傑和幾位叔伯哈哈大笑。
一旁站立的張克和媚娘也跟著笑,但卻相當勉強,尤其再遇到方世傑那雙犀厲的黑瞳及好似看透他們的表情,兩人更是下意識的撇開臉,心中對於他的怨氣更愈積愈多。
一手挽著牛大,一手勾著方世傑,牛嬋拉著他們往飽食堂的方向去,一路上還嘰嘰喳喳個不停,「我餓了,去補個糧吧。」一會兒又說:「你上次不是說還有另一種新鮮遊戲叫撞球來著的,什麼時候再教我們呀?」
方世傑只能一直笑著點頭,甚至都沒機會插話,怪只怪當初為了怕牛嬋再纏著他去騎馬,為轉移她的注意力,才想到教她一些二十世紀的運動,未料及小妮子的活動量驚人,每天不僅玩得樂此不疲,還吵著要玩其它的。
結果,本來以為她會受不了而喊累的他,卻已渾身酸痛,四肢無力,真的是年紀大嘍,體力有差吧?尤其是最近,不吃藥的話就會……
方世傑暗暗的握著拳,忍受著又一股疼痛襲上身。
「你還好吧?」牛十關心的問,他是除了牛五之外,惟一知道方世傑目前身體狀況的人。
躺在牛十藥堂後的臥床上,方世傑已痛得說不出話來,但仍安慰牛十似的露出微笑,身子卻忍不住的直打顫,不一會便已難挨的翻滾著。
「來了,來了。」牛五終於端著煎熬好的藥出現。
好不容易讓方世傑喝了下去,疼痛漸漸減少,他的顫抖也不再強烈,牛十擰著布幫他拭去冷汗,牛五難過的在一旁打氣。
總算,一切又恢復了正常,方世傑像沒事般坐起。
「好了些吧?」牛五不確定的抓著自己白髯的鬍子。
「嗯!」方世傑感激的和兩人點點頭。
這陣子,每次一接近發作時間,牛十就會找盡各種理由將方世傑留在這密室中,牛五也會自動過來幫忙煎藥,然後等候疼痛發生,藥力才能生效之時餵他吃藥。
今天,因為病發提早,所以沒來得及立刻為他止痛。
「看來日子不多啦!」方世傑還是溫吞吞的氣息,臉上沒有勺點擔心的懼意。
「我……昨天算過了。」牛五實在捨不得這麼一個好青年,認識方世傑,真的、真的、真的是他的福氣,「這月十五的正午,天狗會吃日,那時你必須回到你最初來的地方,不然可能……你會……」
「那不是牛嬋生日的第二天嗎?」方世傑第一次少了笑容。
牛五哀哀的低下頭,他不是不知道小丫頭的心。
「問題是,不知道要如何送你回去,怎麼送?」牛十傷腦筋的繞著圈走來走去。
「我想,我是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吧!」方世傑憶起他是在山谷天崩地裂之時失蹤在二十世紀裡,卻被牛嬋發現在此時此地的後山中,或許那就是他來去的出人口吧!
「你是說……」牛五不能確定的反問。
「後山?你是指後山?」牛十叫了出來。
「應該是這樣吧!」方世傑緩緩的揚起性感的唇角,像個大孩子般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