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氣惱哀怨的淚盈上眼眶。「那不是我的家!那才不是我的家……我只是個外人……」
剛開始,他只當她喝醉了胡言亂語,耐著性子安撫。「那是你的家,我沒當你是外人。」
她哀傷地笑。「我知道,林太太也不算是外人,小張也不是外人,只要做飯給你吃的就不是外人,那我和林太太有什麼不同?」
他覺得喝醉的人果然莫名其妙。「林太太沒跟我結婚,這就是最大的不同。」
「結婚?你說那叫結婚嗎?我是你老婆嗎?你何時承認我是任太太了嗎?!」
田予貞真的酒後吐真言,她心情傾倒心裡的委屈。
「你不是任太太任誰是?你當然是任太太!不會喝酒就別喝!人家灌你酒,你可以跟我求救啊,而不是被灌醉,然後跟我胡言亂語一通。」這麼簡單的問題,為什麼她的小腦袋會想不通?真的被酒精給弄遲鈍了嗎?
「不是!你說我是田小姐,你和王主秘說我是田小姐!」她吼回去。
「我明天會找她算帳!」
駕車的小張很緊張。「少爺,到了……」
黑色賓利在信義之星前停了下來。
「是你說我是田小姐的,跟她無關!」
「我們回家再說。」任桓謙拉著田予貞下車。
小張也跟著下車。在少爺、少奶奶沒上樓前,他也不敢離開。
「我不要回家!那不是我家!」她推他。
「小田,那是你的家——」
「我只是個外人……」
「你不是外人。」
「我是!」
「你不是——」
然後,一切失控了,等任桓謙回過神,發現自己居然吻了她。
更失控的是,他不想放手。
她甜蜜柔軟的唇像棉花糖一般引誘他品嚐,她小巧的舌,迎合著他激烈的索求,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情慾。他吮著她的唇,舌尖刷過齒貝,他摟著她細細的腰,慾望在體內竄起——
她安靜了,承受他火一般的吻。那一夜的回憶,那一夜他的呢喃,他難以忘懷的「曉潔」。
「我不是曉潔——」她說,悲傷地流淚。
一片死寂。他的陶醉沒了,只是瞪著她,充滿恨意,她的唇因他激烈的索吻而紅潤,但他已經看不見了。「什麼意思?」
他的語氣好冷,她看著他,是醉了,卻也清醒無比。「新婚那晚,你也像剛才一樣地吻我,但你不是在吻我,因為你念著她的名字。其實,這個婚姻對你而言也很有價值,不是嗎?你在喜宴那天不也成功扳回一城,報復背叛你的她?」
任桓謙冷笑。「所以你以為我對她舊情難忘?」
他黑眸中的憤怒像地獄之火般燃燒。「我恨她。如果你知道當年背叛我的真相,你不會認為我舊情難忘。」
田予貞決定饒過自己。「算了,我不要了,就算我再怎麼喜歡你也沒用。你一輩子也不會像喜歡蔣曉潔那樣喜歡我……」
「我不會喜歡她!蔣曉潔和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好的夥伴,在我出國開會時搞在一起,讓我當場捉姦在床!你說我還會不會喜歡她?!」
田予貞目瞪口呆。
任桓謙譏笑。「這就是真相。」
他看著在冷風中打顫的女人。「田予貞,你覺得自己是外人也好,你認為我喜歡誰也罷,我們的關係只是如此,一紙婚約,合作協議,隨你怎麼認定你的角色。現在,我要回家,你要上樓還是回娘家,不管去哪兒,隨便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
田予貞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揪著衣襟。
是她不好,她不該破壞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和諧,不該破壞好不容易擁有的平靜生活,是她太貪心,逼他不得不揭開自己的傷口,是她親手毀了這一切……
她搗著臉,放聲痛哭,所有的委屈、壓力,在這一夜,獨自飲盡。
第5章(1)
手機鬧鐘在六點鐘響起。
任桓謙起床,開始一天的規律生活。
換上運動服後,他離家去晨跑。那個總是在客房門口,喊著要他等她的清麗身影已經不見,鞋櫃裡擺著她的慢跑鞋,和他的是一對的。他們在無意間買了同款的慢跑鞋,發現他的鞋和自己一樣時,他記得,她笑得好開心。
天色灰暗,甚至飄起毛毛雨,但沒能阻止他晨跑。他壓低棒球帽,在信義計劃區寬敞的人行道上,穩健地跑。
沒人聊天,無所謂。
沒人看到樹上盛開的花拉著他的手臂要他看,省得吵。
「任先生,早。任太太呢?」
同大樓的鄰居也來晨跑。
任太太?任太太不承認自己是任太太,所以她只是田小姐。「還在睡覺。」不過他不用跟鄰居說明太多。
「不舒服嗎?沒見過任太太賴床。」
「就是賴床。」任桓謙犀利的眸光淡淡一掃。「你很關心她?」
鄰居黃先生差點沒被他的目光給殺死。「不不不,任先生你別誤會,只是每天看到同樣的人,已經習慣了,呃呃呃,沒別的意思……」
老天,原來一向少話的任先生是個大醋桶啊!
「呃,多點人一起跑比較熱鬧……呃,下雨了,我回頭了,任先生,你慢慢跑……」黃先生轉身快跑,像後頭有惡犬追趕一樣。
熱鬧?
是熱鬧沒錯,她愛笑、愛說話、愛大驚小怪、路旁的每朵小花、每片落葉都能讓她驚喜不已,他們總是因為她的突然發現而停下腳步觀察半天,人家一小時可以跑多少公里,他們能跑一半就算及格了。他老是嘲笑她,這不是晨跑,是逛大街才對。
接著,他回家準備早餐。他是成熟男人,不會因為吃不到美食而發脾氣,他隨遇而安,有什麼吃什麼,食物只是填飽肚子,在他生活中沒有任何意義!
十五分鐘後,任桓謙茫然看著焦了的荷包蛋和火腿,默默地轉身到餐桌拿手機,按了速撥鍵——
「王主秘,幫我準備一份早餐,我要吃火腿荷包蛋!」
然後他結束通話,不讓秘書多問一個字。
這不就解決早餐了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換上筆挺的西裝,出門上班。
大樓保全主管在出入口攔住他的BMW745。
他降下電動車窗。「有事?」
他戴著墨鏡,別人看不到他陰沉的表情,保全主管以為他還是昨天以前那個和善有禮的任先生。
「任先生,針對任太太車子損傷事件,我們公司很慎重地提出道歉,請過目。」
任桓謙接過主管遞來的文件。只道歉,沒懲處、沒賠償,擺明不關他們的事。
再說,她的車被撞爛關他什麼事?她是田小姐,不是任太太!
「把這份文件寄給『田家建設』田副總,讓她看看你們的誠意有多大。」
他把文件丟還回去,BMW745像箭矢般衝了出去,只留下苦著臉的保全主管。他們吵架嗎?他是不是掃到颱風尾啊……
抵達公司後,他生悶氣地大步進門,員工跑的跑、逃的逃,人人只敢遠遠道早,不敢接近一座移動中的憤怒火山。
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經過一臉冷靜的王主秘面前,用力關上兩人之間相連的木門,拔下墨鏡,冷眼看著桌上的美而美早餐——
二話不說,他拿起內線,喚來秘書。
「這是早餐?」
「是。」
昨晚,小張把傷心的予貞載回去。除了讓田家司機送回去的田父、怡靜、美珊不知情之外,即使予貞什麼都不說,小張也一五一十地告訴大家。
這該死的只會欺負弱女子的男人!抱著過去的戀情是他的生命嗎?!他眼睛是瞎了喔,沒有看到在他面前的予貞有多好嗎?她燒得一手好菜,個性幽默、認真工作,總是笑臉迎人,長相清秀,身材又好,這樣的老婆他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居然吻了人家之後,再放話說她什麼也不是,讓予貞的婆婆氣得差點要找黑道痛揍自己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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