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結婚典禮後,由於陸飛恆要回美國繼續經營他一手開創的事業,所以雷烈華只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包袱款款地跟著新婚老公到國外去。
進機場之前,他們發現機場門口聚集了不少SNG直播車,還有不少人正在緊繃地等待著某個重要人物出現。
雷家三兄弟不動聲色地互望了一眼,其他人則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便繼續專心醞釀離別的情緒。
到了大廳內,雷家送行的一干婦孺,開始感人肺腑地水淹機場。
「爸……媽……我好捨不得哦……嗚嗚∼∼」雖然在結婚典禮時已經哭過了,可這一回是結結實實地要拜別從小生長的土地,雷烈華簡直難過得要死。
「別哭了,又不是不回來。想家的時候就打電話回來呀!」母親握著手帕拭淚,一邊拍拍女兒的背。唉,才一轉眼,小時候常抱在懷裡疼、抓在手裡打屁股的孩子,就要遠嫁國外了,想起來就備感失落。
「當了人家的媳婦,就要學著懂事,以後還要當人家的媽呢。」父親雷肅澤難得流露感情地紅了眼。
畢竟是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雷家唯一的丫頭就這樣被人帶走了,心裡難免不捨。
「烈華,一路保重。」三個嫂嫂垂著淚,與親如姊妹的小姑道別。
「姑姑不要走∼∼」「瑞士巧克力」五個孩子淚眼汪汪地揪著雷烈華的衣角和大腿,五張原本可愛的小臉蛋給哭成了五顆皺皺的小籠包。
「飛恆,要常常帶我家丫頭回來。她從小就笨,開車學不會,英文聽不懂,在美國待久了會變得更呆的。」雷老太太抓著陸飛恆的手殷殷囑咐。
「我明白。」陸飛恆啼笑皆非地點頭承諾。還好烈華正被孩子們纏著,否則要是聽到她奶奶的這番話,大概會馬上變身成跳蝦,在機場大廳裡抓狂。
雷家三兄弟沉默地望著從小看著長大的丫頭。他們眼中頑皮的妹妹,從少女身份變換為人家的太太之後,似乎在一夕之間長大了許多,也成熟了不少,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了女性的嬌媚感。
原來,他們雷家的丫頭是很漂亮的呢!
只可惜他們後知後覺,老是虧她沒有淑女合秀的樣子,反而是被識貨的陸飛恆給挖掘出屬於她的獨特魅力。
大廳廣播開始揚起入關的催促聲,這一干送行的婦孺再度發起第二波水潮。
「嗚嗚嗚∼∼」
「哇哇哇∼∼」
「不要走∼∼」
雷家大合唱在機場大廳內十分引人惻目,使得雷家幾個大男人們顯得極為彆扭。
雷烈日艱難地上前拍拍妹夫。「飛恆,你快把烈華帶走吧,不然他們會沒完沒了。」
陸飛恆淡淡地點頭,走到烈華身後,眼神直視雷肅澤夫婦。
雷肅澤輕碰妻子的手臂,後者會意地點點頭,輕輕將烈華推進陸飛恆懷裡。
「我家丫頭,以後就交給你了。」雷肅澤以父親的身份對陸飛恆說話。
「請放心。」陸飛恆慎重地點頭,以眼神堅定地向他們承諾。
催人的廣播聲再度響起,陸飛恆牽著一步一回頭的烈華走向出境關口。
當陸飛恆護著雷烈華離去,再也看不到身影後,雷家人紛紛放下揮舞的手臂。
「雖然有點難過,不過,我還是覺得很高興,咱們家的丫頭終於銷出去了。」雷奶奶擦擦眼淚後,露出無比開心的笑容。
「是啊,我到現在還是有點不瞭解,他們是怎麼看對眼的?」雷烈雲搖搖頭,但眼底充滿欣慰。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很微妙,旁人覺得奇怪,對他們來說,搞不好反而是天經地義的感覺。」雷烈日挑眉回答。
「我們最好趕快離開了。」雷烈風突然對著其他兄弟皺眉,有些不安地看看手錶。
烈雲和烈日接收到他的眼神,同時想起了某件事,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絲慌張的神態。
「有什麼緊急的事嗎?」雷奶奶好奇地看著他們奇怪的臉色。
「沒事,我們是怕天晚了,路上會塞車。」烈日立即恢復鎮定。
「這倒是,我們也該快點回去了。」雷肅澤同意地點點頭,於是揮揮手,領著眾人離去。
雷家老小正要走到機場門口時,突然在外面發生一陣強烈的騷動,由遠而近地向他們靠近,大批鎂光燈圍著一個快速移動的中心點,此起彼落地亮著,四周還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瘋狂的哭叫和嘶吼聲。
「Moon∼∼不要走——」
「嗚嗚嗚∼∼我們永遠愛你∼∼」
「Moon∼∼要早點回來哦∼∼」
雷家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這一個離別的陣仗,比他們剛剛表演的還要誇張。
烈日、烈雲和烈風頓時變得很緊繃,馬上護著家眷們遠遠地讓開通道,免得被那群逐漸靠近的大騷動給踩平。
雷家十四口人站在遠遠的角落,目不轉睛地看著大批人馬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地從眼前掃過去。
「是誰要離開啊?這麼多人送行?」雷奶奶好奇地喃喃開口。
「呃,不清楚。我們走吧,這種熱鬧沒什麼好看的。」雷烈日露出少有的焦急,匆忙地要領著眾人出去。
雷老太太落在眾人後方,突然停下腳步,彎腰撿起飄到腳邊的小海報。
「咦?這個人好面熟啊!」雷老太太推了推老花眼鏡,仔細地瞧著海報。
雷家三兄弟聞言回頭看了一下,接著又轉過頭去,繼續快步前進。下一秒,他們突然同時停住腳步,害得身後的妻小二「撞車」。
「唉唷!怎麼突然停下來?」他們的妻子一面吃痛地抱怨著,一面護著腳邊也跟著不小心撞上來的小蘿蔔頭們。
「奶奶!」烈雲首先大叫。
「唉唷!別這麼大聲嚇奶奶,老人家不經嚇了。什麼事啊?」雷老太太拍撫著胸,驚魂未定地抬頭望著烈雲。
「沒……沒事啊!」冷汗從烈雲的額上摘下來,他不安地望向同樣緊繃的烈日和烈風。
「你們還好吧?」李紅漾一邊擔心地望著丈夫突然發白的臉色,一邊好奇地轉頭看向其他同樣如臨大敵的兩張臉。
「我……我沒事……」烈雲結結巴巴地回答。
「是嗎?」李紅漾疑惑地摸了摸他的臉。
老太太不理他們,低頭繼續看著海報中央穿著貼身黑色皮衣的模糊側影。
「這個女生挺酷的。」
老太太的話,讓三兄弟吞了吞口水。
「咦?不對……又好像是男的……」
三兄弟的臉色更白了。
「嗯?這個人真的越看越眼熟啊!」
轟!烈日、烈雲及烈風三個人搖搖欲墜,多麼希望地板馬上裂開一道縫,把他們直接夾死算了。
死烈月!下回一定要壓著他親自到奶奶面前去解釋清楚。
這幾年來,他們兄弟幫他隱瞞家人這麼多年,已經仁至義盡了。現在他們有妻子要顧,有小孩要養,已經沒有多餘時間幫他防堵消息了!
正在等待起飛的飛機上。
「哈啾!」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才剛把一頭長要紮好,就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感冒了?」坐在他身邊一位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人皺著眉詢問。
「沒,只是突然鼻子癢。」黑衣男子吸了吸鼻子,對他露出稚氣的笑容。
「你小心照顧自己,下一場的演唱會就要舉辦了。」
「我知道。」
沒一會兒,談話使中止,頭等艙內再度陷入岑寂,只剩空調的機器運轉聲。
而同樣在頭等艙,離他們稍微後側的位置上,則坐著甫新婚的陸飛恆和雷烈華。
雷烈華並沒有注意到前方那幾個男人,在陸飛恆懷裡擦乾眼淚後,便興奮地伏著窗口不停地向外看。
「不難過了?」陸飛恆笑看著她白裡透紅的臉頰,唇邊勾著一絲絲愉悅的笑意。
他瞭解她調適情緒的速度一向很快,因此他並不擔心日後到美國的生活。
他甚至計劃著讓她早一點懷有他們的孩子,好讓喜愛孩子的她忙得無暇想家。
「你在美國的家是什麼樣子?」她轉頭問他。
「一棟小小的三層樓房,前面有個小小的院子,後面有個小小的水池,旁邊還有座小小的山坡和樹林。」他模稜兩可地回答,沒有告訴她,他為了尋覓她應該會愛上的地方,已經秘密進行了好久。
雷烈華越聽越有趣。
「有院子?有水池?有山坡?有樹林?」看著他一一地重複點頭確認,她的眼神開始發亮。
除了一大片的稻田外,其餘的都跟她的家沒什麼兩樣嘛?
在她興奮的幻想之中,飛機緩緩升空。
當機身平穩地在高空中飛行時,幾個空姐又興奮、又害羞地走向他們前方,去向那位先前打噴嚏的黑衣男子低聲說話。
「Moon先生,能不能請你幫我們簽名?」
黑衣男子抬頭微笑,伸出手接過他們的簽名板。
Moon!陸飛恆和雷烈華同時聽見這個敏感的字眼。
「謝謝。」空姐們捧著簽名扳道謝。
「不客氣。」黑衣男子轉過頭來,向空姐們握了握手。
看到黑衣男子的側臉,雷烈華先是張大了嘴,接著突然像奧運撐竿跳的選手般,敏捷地跳起來躍過陸飛恆的長腿,一把衝上前去抓住男子的領子。
由於她的動作太快,在這一瞬間,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反應過來把她攔下,於是黑衣男子被她攻擊得逞。
「雷、烈、月!你消失了這麼久,終於被我抓到了厚!我掐死你這個沒人性的哥哥∼∼」雷烈華激動地撲上去,伸手死命掐住他。
黑衣男子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瞪著掐著他脖子抓狂的女孩,完全說不出話來。
黑衣男子的同伴和空姐馬上回過神來,拚命想把攀在他身上頗具危險性的抓狂無尾熊給剝下來。
陸飛恆在最初的愕然過去後,仍坐在座位上笑了好久。
直到他覺得新婚妻子應該發洩夠了,才悠然地從座位起身,環腰抱開張牙舞爪的小貓咪,摟到一旁輕聲地哄著,然後對著發傻的男人投以憐憫的一瞥。
「烈華?你怎麼也在這班飛機上?我死了……」雷烈月無助地望著窗外湛藍的晴空,臉色青白交錯。
很明顯的,如今是跳機無望了。
這一趟的飛行,肯定將是一場充滿嚴刑拷打的可怕審問會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