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是她該待的地方,這些東西她無權擁有,她的自私,掠奪了一個男孩對父親的想望,罪惡戚侵蝕她每吋神經,漸漸地發展成恐懼。
「為什麼想嫁給鈞璨哥?」點點舉起一柄平底鍋自問。
「想保有眼前的生活?童年嚇壞你了,你再不想回到過去。」
所以她要鈞璨,要的是一張長期飯票。困頓磨練出她若干本能,她本能抓住幸福,本能讓自己愛上鈞璨?
真是本能?本能讓她在放手鈞璨同時,抓住希壬?不考慮希壬的感受、不介意他是否願意接觸婚姻,憑藉著爺爺奶奶的支持,和希壬習慣性的寵愛,走入婚姻?
真可怕的本能。
「你很自私。」她對自己說。
她的自私有歷史可證,她利用身份,阻止希壬的女友上門,她利用小慧的不忍,企圖把鈞璨留在身邊,她不想離開家人、不想改變,她拚了命想抓住什麼,結論是,讓所有人都不好過。
為什麼她不要開誠佈公談開?為什麼她不成全一個圓滿家庭?為什麼她的童年淒慘無比,卻不能理解孩子需要父親?討厭,她好討厭自己。
「你是我見過最惡劣、最骯髒的壞女人。」
點點猛然扭開水龍頭,拚命對自己潑水,她既矛盾又害怕,無解念頭在腦間盤踞。
電話鈴響,她驚嚇,回神,匆忙走入客廳。
「找哪位?」點點說。
「點點嗎?我是艾琳,我有點事,暫時抽不開身,麻煩你轉告希壬哥,新光三越的約會,我會晚一個鐘頭,大約……八點半見。」
艾琳的聲音緊繃了她的神經,不自主地,她頭皮發麻。「希壬哥不在。」
「他還沒下班?那不必轉告了,我直接打到辦公室。」飛快地,艾琳掛上電話。
他們八點半要在新光三越約會?
不對,希壬哥要回家,她下廚為他煮了鳳梨飯,不是非常美味可口,但她的廚藝的確進步許多。
不,希壬不會赴約,艾琳的八小時過去了,剩下來的時間是她的。
點點進廚房,像對誰宣佈似地,灌下一大口檸檬汁,入喉,才發現檸檬汁尚未稀釋。
她猛烈嗆咳,咳得滿臉通紅,彎腰伏身,趴在水槽前,眼淚鼻涕齊流。
「才不會去呢,希壬哥答應我……」話到一半,聲音嘎然終止,他怎能答應她?
電話鈐再響,她喝口水,解去咳嗽,再度回客廳接電話。
「喂。」
「點點,是我,晚上我不回去吃飯了。」
「是。」
所以他要去約會,所以他們的約定不算數,所以她的鳳梨飯確定孤獨。艾琳越線了,跳過八小時,侵佔她的領域時間。
「怎不說話?」他的聲音愉悅、語調輕快。
和艾琳約會,讓他心情很好?
「有位艾琳……」
「我知道,她剛打電話給我了。」
「那就好。」連隱瞞都不必?她無助點頭。
「累的話,先睡,不必替我等門。」
「是。」
怎會累呢?沒工作、不必賺錢,連丈夫都不必她費心情,少奶奶生活說累,未免過分。
「有其他的事嗎?」
「沒。」
她沒事,唯一要事是假裝天下太平,假裝艾琳告知的事實影響不了她,若連這點都辦不到,只好二度舉白旗投降,在把鈞璨送到小慧身邊後,再將希壬送出門。
「好,再見。」希壬說。
「再見。」
她走回廚房,拿出垃圾袋,把刨挖了半天的鳳梨殼連同炒飯,丟進袋裡。
抓起鍋子,擦擦洗洗,她的手臂很用力,咬住唇的齒關也很用力,她必須夠用力,才能將淚水留在眼眶裡。
突地,多年前的對話躍上腦問。
「我是不結婚的。」希壬說。
「為什麼不?所有人都要結婚。」
「一個女人滿足不了我,我要三宮六院。」他似笑非笑。
「要是很多女人替你生很多小孩,你怎麼辦?」
「擔心我養不活他們?那你就少吃一點,你少吃的部分,能讓我養一打小孩。」
當時,她笑他是大色狼,他說幸好她不是小紅帽,她聽不懂,他解釋,小紅帽才是大野狼的菜。
瞭解,他不要婚姻,他要自由來去三宮六院。明白,他是大野狼,她卻不是小紅帽。清楚了,對於他,她是場多麼不樂見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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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第兩千次,她證明自己是白癡。
她跑到新光三越逛街,想什麼,根本是一目瞭然。
視線在人群中搜尋,說逛街,不如說逛人,她想「撞見」希壬,想笑著問:「哦,加班加到新光三越,被老婆抓到了,怎麼辦?」
然後……他將決定攤牌或繼續隱瞞,若他選擇後者,她的罪惡感可以免了,是他決定她的位置,決定委屈為他生小孩的女人,倘若他選擇前者……沒關係,頂多再來一回,反正退讓,她很有經驗。
終於,近兩個鐘頭後,她在NIKE的兒童專櫃間看到艾琳和希壬。
希壬背對點點,艾琳拿起幾件衣服在他身上比劃。
他那麼高,怎穿得下童裝?下一刻,點點懂了。他們是在替「兒子」選衣服。
是啊,地上的紙袋露出玩具火車一角,另一個紙袋有她小時候最想要,卻怎麼也得不到的七十二色色鉛筆。
她記得,奶奶領養她的第一年,在聖誕節前夕間她想要什麼禮物,她毫不猶豫地說要色鉛筆,然後她得到了,她成了全世界最快樂的女孩,大約從那時候起,她發誓,永遠不離開宋家。
點點苦笑。
跟蹤人,應該變裝或者躲到柱子後面,但點點什麼都沒做,於是一下子,艾琳捕捉到她的身影。
艾琳笑笑,假裝沒察覺,故意挑了個籃球交給希壬,他沒多想,直覺把球頂在食指上繞圈圈,就像那些NBA的球員。
他的表演讓艾琳笑彎腰,伸出雙手,誇張地又拍又叫。
點點緩緩繞到他們後面,蹲在一排球衣旁邊,探出頭,偷窺他們的快樂。
那麼開心啊……點點在腦海間搜尋畫面,希壬和她在一起時,有沒有那樣開心過?
艾琳拍拍他,從他口袋裡面抽出皮夾,「你兒子的東西,你付錢。」
「兒子你沒份?」希壬不以為然。
「計較!好吧,衣服你付,我付這顆球。」
「公平。」
買過運動衣,他們走幾步,在皮爾卡登專櫃前駐足。
「在想什麼?」希壬問。
「我想給兒子學小提琴。」
「為什麼?」
「他有音樂天分,上回我帶他去看快樂腳,走出電影院,他一路哼著小企鵝的音樂,你簡直無法相信,曲子他只聽過一遍。」
「真的?」希壬問。
「學音樂的男孩最能吸引女同學眼光,我中學時期,愛上了一個會拉小提琴的男生。想想,你兒子穿著西裝站在舞台上拉小提琴,當父母的多驕傲。要是再有個天使般的小女生走來獻花,哇哇哇……」艾琳越想越開心。
「他才六歲,你就想當婆婆?」
「婆婆?惡。」她露出噁心表情。
希壬搭起她的肩,往櫃裡走,「走吧,我們把這套西裝買下來。」
他們……真要好。
心沉入谷底,點點不曉得是什麼力量在支撐自己,只覺得世界在眼前崩塌,一塊一塊、一瓦一瓦,碎片打得她頭暈眼花。
沒把握了,她猜真相出爐,他會選擇攤牌。
她不知站過多久,直到艾琳和希壬又從專櫃走出來,往另一頭走去,他們想替兒子買下全世界吧。
點點不由自主地跟著,眼光再離不開兩人,跟著吧,分享他們的快樂,想想如何能讓希壬也這般快樂。
如果她也替他生兒子?那麼,她就和艾琳勢均力敵了?
哈!怎麼可能勢均力敵?艾琳的身材、美貌和智慧,她半點及不上,艾琳的兒子有音樂天分,她生出來的小孩大概只對吃有天分。
「那是點點嗎?」艾琳挑眉問。
希壬回頭望,看見心不在焉的點點正跟在兩人後面。
她怎會在這裡?希壬不解。
「是你告訴她,我們要逛新光三越?」艾琳明知故問。
並沒有,希壬濃眉聚起,若有所思。
「要不要做個小試驗?」她親密地勾住他,繼續往前走,不讓點點知道自己已被發現。
小試驗?他望艾琳一眼,她在想什麼?艾琳向來聰明過度,沒人能抓准她的心思。
「你從不懷疑在點點心裡,你到底是哥哥、是無從選擇下的新郎,還是,她真的對你有幾分男女之情?」她笑得柔媚,半咬的紅唇銜起一絲嬌羞。
她問住他了。
「倘若她真的喜歡你,就會嫉妒你和美女在一起。」艾琳指指自己。「若是不喜歡你,她根本不在乎你和誰親匿。」
話說著,她塗著艷麗蔻丹的食指輕輕滑上他的胸口處,曖昧地貼貼點點,畫出一顆愛心。
一把抓住她的手,他凝眉沉聲,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做……這個呀。」說著,她攀上他的肩,當眾給他一個麻辣級的法式熱吻。
看見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驚慌失措、雙目圓瞠。她不想抓奸了,不要水落石出、不要希壬作選擇,維持原樣就好。
不然,她再退一些些,艾琳擁有他白天十二小時,把連同睡覺的十二小時留給她,好不好?
若還是不行,那麼、那麼……艾琳可以入侵她的家裡,可以做客、可以加入他們的休閒生活……
假如,對艾琳,這個條件仍然不夠好呢?假如她想要二十四小時,並維持一生一世呢?
點點被定住,僵在原處,一動不動。
「點點,是你嗎?」
艾琳熱情跑來,勾住她的手臂。
「嗨,我是艾琳,你記不記得我?」艾琳熱情得過分。
「艾琳、希壬哥。」她勉強回神,勉強逼自己抬眼看希壬。「我、我來看電影,好巧,你們也在這裡。」
臨時,她找出一句可以讓她不必面對攤牌的謊言。
「你剛剛看見什麼沒?」艾琳笑問。
心虛一閃而過,她蹙眉。
她看見了,希壬確定,他好看的五官被石化,溫體肉變成冷凍菊花。
「沒有。」點點忙搖頭否認。
「其實,我可以解釋的。」艾琳說。
「不用啊,解釋什麼呢?我什麼都沒看見,呃、呃,我只看到小孩子的衣服,每件都好可愛哦。」她笑著說謊,笑著辛苦。
「你電影看完沒?我和希壬要去吃飯,要不要一起?」艾琳大方邀約。
「不、不必了,我晚餐吃得很飽,哎呀,又胖兩公斤,你們、你們去吃,我的電影快要開場,你們……好好玩哦。」
說著,她急急轉身,急急揮手,逃難似地跑開。
鈞璨和小慧教會她,在攤牌之後,沒有人可以回到原點,所以,她不要解釋、不要攤牌。
艾琳看著落荒而逃的點點,笑說:「戲白演了,她什麼都沒看見。」
「她看見了。」希壬沉聲說。
「真的?你確定?」
還能不確定?這笨蛋,只有心虛的時候會蹙質。
心虛什麼,她是老婆又不是地下情人,為什麼不跳出來,指著艾琳,恐嚇她離他遠一點?說他身邊畫了兩百條界線,誰都不准逾越。
「不行,我得去解釋清楚真。」說著,艾琳往前走。
希壬拉回她,冷聲問:「你沒聽見,她不要解釋。」
「你這個老公當得真失敗,她居然對狐狸精的熱吻沒感覺。」艾琳回身笑說。「再接再厲吧,希望十年後,她會對你發展出感覺。」
再一箭,艾琳成功打擊到他。
「回去吧。」他沒有心情選禮物了。
艾琳挑眉、輕吁氣,她下了一步險棋,結果是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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鴕鳥再次發揮自我欺騙本領。
那天,她煮了一鍋花生湯圓,熱熱的湯圓蒸氣裊裊,希壬回家,她笑瞇眼,把湯圓奉上。
他淡淡看她,眼底寵溺不見,她看慣的笑眉筆直成線,他生氣了,她想。
為什麼生氣?生氣她跟蹤他和艾琳。
是啊,他那麼聰明,肯定一下子就猜出她在說謊。
希壬極重視隱私,那時,爺爺聘請徵信社,調查他課餘和哪些女生鬼混,希壬知道後大發雷霆,和爺爺吵了一架,離家出走,還是二奶奶將他勸回家。
這次,他也要離家出走嗎?
她要不要認錯,大力保證再不會發生這種事?或打死不承認,假裝沒看見他們一起為兒子選衣服、沒聽見他們兒子的音樂天分and熱情擁吻?
你猜天秤座的人會怎麼選?猜對了,為了和平,她選擇後者。
「希壬哥,要不要吃湯圓?」她拉他坐進椅子裡,巴結討好地把湯圓送到他手中。
他不接。
推論——他氣得厲害。
「知道我今天看哪部電影嗎?滿城盡帶黃金甲耶!天啊,場面豪華得教人目不暇給,真的是大的製作,看來,中國大陸很有心進軍奧斯卡。」
他不答話。
所以,他的生氣不是厲害而已。
沒關係,不管他的冷屁股多麼冰,她的熱臉溫度夠。
「中國人多嘛,當然沒問題。說到人多,告訴你一個笑話。
有四個人坐在火車上,德國人拿出香腸咬一口,就往火車外丟,他得意說:『我們德國香腸很多。』俄國人拿出魚子醬,打開吃兩口,也往車外丟,他說:『我們俄國魚子醬最多。』南非人馬上拔下鑽石戒指往車外丟,面不改色說:『我們南非就是鑽石多。』
中國人東看西看,心想五千年歷史文化的泱泱大國,怎容外人嗆聲,於是,一把抓住在走道跑來跑去的小孩子往車外丟,微笑說:『我們中國嘛,就是人多。』」
說完,點點大笑,一面笑、一面偷瞄希壬,他沒笑。
唉……他快氣死了。
「要不要洗澡?」點點問。
他不答話,兩顆眼珠子沒離開過她身上。
他是聰明的男人,從生技轉學經濟,沒碰過困難;初試身手,他在公司裡大放異采,就是處處和他不對盤的老頭子,也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瞧,能力這般高強的男人,居然坐在這裡,對一個搞笑女生、一碗湯圓,坐困愁城。
他以為兩個月的婚姻生活讓她有了改變,他以為她在家裡,什麼都不做,便會以他為天,慢慢地,他成了她的唯一世界。
夠諷刺吧,這個「唯一世界」被強吻了,她無關緊要,還要他們「好好玩」。
你說,天底下哪個當太太的,容許丈夫和另一個女人「好好玩」?
「不想洗澡嗎?是不是玩得太累?明天再洗吧,我去給你擰一條熱毛巾。」點點讓他看得全身發毛,想迅速逃掉。
他怒氣衝天,在點點轉身同時,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往廚房走。
廚房,他餓了?
不,他的湯圓連碰都沒碰。
廚房裡有什麼?啊,有菜刀,他氣得想拿菜刀砍她?
她在身後,追著希壬胡思亂想,他突地止步,她收勢不及,撞上他的背。
他要做什麼?點點退兩步。他不准她退,用力將她拉回身前,有強烈的家暴傾向……
「如果我做錯,你告訴我,我改。」她被他的專注眼神嚇住。
告訴她?怎麼告訴?
說:「限你在最短的期間內,把鈞璨擠出腦袋。」還是朝她大喊:「別自私自利地只要享受我帶來的便利,卻沒想過回饋愛情?要是沒本事愛上我的話,那麼,不必再演戲了,就此打住。」
然後,他繼續當他的大眾情人,而她,再找間長春籐的下午窩進去。從此,他不必再管她的快樂、不必理會她是否憂愁,不必分分秒秒把她掛在心頭。
不,他說不出口,他的驕傲不容許他向人乞愛。
抽出一瓶XO,他倒滿酒杯,逼她喝下。使出最後的殺手鑭,要是過了今晚,她心中仍然收納不了他,那麼,他放棄。
「你要我喝酒?」點點小心翼翼問。
是不是喝醉,要砍要殺比較不痛?
點點愁了眉目,想對他實招,可實招之後呢?他要亮底牌了吧,底牌一出……就像玩梭哈,她從沒贏過他。
他的底牌是兒子和艾琳,她的底牌呢,只有一個權宜婚禮,嚴格說來,她連真正的妻子都不算。
「喝掉。」他變成藍鬍子,把老婆剁一剁,丟進地窖那位仁兄。
那是鶴頂紅嗎?是不是毒死她,比較省事?「可以不喝嗎?」
「不行!」他目露凶光,射出來的α射線,讓她渾身發毛。
點點看他,他臉上映著「不可違背」。
「希壬哥。」她輕聲說。
別開臉,他拒絕她的可憐,不等了,就是今晚。
「認真想想,我們有很多年不在一起。」她推開酒杯,直接縮進他懷裡面。
還用說!?
「我並不知道,那些年,你過得怎樣?」
他和她不一樣,他知道她在台灣的每個消息,再小的事都瞞不了他。
希壬不語,她往下說:「人是會變的,那些年,你有了什麼變化呢?」比如,有了事業與情感上的最佳拍檔、有了心疼的孩子。
他直視她。
她也知道人心會變,為什麼她不變一變?為什麼即使鈞璨愛上別人,她仍然固執地把他鎖在心深處?
他不說話,點點認定他不願意告訴她。
是,希壬從不和人分享心事,他做事有自己的方法,他習慣保有自己的隱私,從不對人解釋。
好吧,如果要弄昏再懲罰她,就這樣了。
點點端過他的酒杯,一口氣把酒喝光。
灼熱感沿著喉嚨往下竄燒,紼紅撲上她的臉,她變成粉紅點點。
她的酒量奇差無比,一杯酒就能讓歌喉破到不行的她唱高山青,若喝兩杯……浮起迷濛笑意,她將勾住他的脖子大跳艷舞。
再喝一杯吧,點點為自己添滿第二杯,她需要更多的酒精,因為,她想獻出人生第一場鋼管秀。
希壬低眉看她,他從來不必藉助酒精,來讓女人對自己臣服,而這個笨女人,除了酒,他想不出其他辦法來讓她主動親近自己,她啊,一而再、再而三刷新他的紀錄。
她又笑了,醉酒的她,笑容可掬,甜甜的酒窩裡漾滿幸福甜蜜。
飛啊……飛高高,她踩入雲端裡,旋轉,小仙女揮動魔棒,她成了宴會裡最矚目的灰姑娘。
「王子殿下,請問,肯不肯與我共舞?」說著,她貼上他的身體,磨磨蹭蹭。
她不醉已夠吸引他,每晚他得在床上背道德經,逼自己控制情慾,而醉得芬芳甜美的點點,就算請出老子也不夠用了。
扶住她歪歪斜斜的身子,他冰在冷凍庫的五官暖化,眼神隨之柔軟。
笨女人,堅持又沒有獎狀可以拿,怎不認真看看身邊男人,他值得她全心去愛。
「王子,看清楚哦,我不是大姊、不是二姊,我穿玻璃鞋不必削去足跟哦。」拾起腳跟,她的重心不穩。
她在笑,笑得勾人魂魄,紅紅的唇靠得他好近,忍不住,他低頭,封住她的柔軟。
甜美……
他的吻加了熱度,一度一度往上飆,是暖化的地球,速度快得教人無力回天。
她渾身發熱,因為酒精也因為他的吻,她喘息,為著同樣的原因,又熱又喘……有理智的女人知道,該離火源遠遠、遠遠……可是,酒精驅逐了她的智慧。
於是,她仍然在笑,笑著捧住他的臉,再吻一下、再吻一下,她要吻滿一千下,明天醒來,青蛙變王子,她將變成全宇宙最快樂的小公主。
啄啄吻吻,這個沒經驗的女人,連基礎勾引都做不好。
希壬莞爾,忿忿消失,熱烈激昂取而代之,再次低頭,他封住她的唇,輾轉吸吮,他要她所有的馨甜。
她雙腿虛軟,只好仗著手臂勾住他的頸部,奸穩住自己,可怎麼穩吶,她醉了,一塌糊塗的醉,朦朧醉意間,她看見他愛她、她愛他,看見想像多年的愛情。
原來哦,愛情是這番光景……
褪去他的襯衫,她想貼他更近,雙手撫過他的背,每個肌理、每個紋路,都教她心醉不已。
她要他!
要的、要的,她要他的身體、要他的心,即使只有今夜,也沒關係。
她的主動教他瘋狂,希壬打橫抱起她,走入他們的「蜜月套房」。
夜,越夜越美麗,在月光下,交織起一張張情網綿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