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被一隻討厭胡蘿蔔的兔子吻得七葷八素,從頂樓吻到自己的公寓,從客廳吻到她的床上,他得了接吻飢渴症。最後,兩人雙雙躺在床上,她還被兔子恐嚇,要是她敢在他懷裡亂動,後果自行負責。
她還不打算為他這種,世界國際衛生組織研發不出疫苗的莫名其妙疾病負責,所以她沒有亂動,一夜無眠,將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著。醒來時,兔子已回到他的三窟。
所以她帶著怒火來上班,準備義正詞嚴地告知他,戲已經下檔,浪漫是昨天的事情,從今天起,他們必須恢復原狀,當朋友、做朋友。
走向辦公室時,蔣秘書在自己座位坐定,她偷偷比了比裡面,小聲說:「董事長來了。」
俐瑤瞥一眼手錶,她的遲到不算嚴重,比起他以前的紀錄,還好還好。
敲敲門,她走進去,余邦從文件夾裡抬頭,笑眼對著她。
「你遲到了。」是控訴,但口氣裡面沒有指責。
「還不是你害的。」
「關我什麼事。」他把一切撇得乾乾淨淨。
「誰教你……」她的話沒說完,余邦習慣性拿起桌上杯子,咕嚕咕嚕猛灌幾口。
他忘記俐瑤遲到,洛神花茶還在她手上,所以杯子裡是……滋補養顏的養生茶。
他陡然變臉,俐瑤明白就裡,搖搖手上的保溫瓶,笑個不停,然後雙手奉上面紙盒。「它的纖維很細,不會弄傷你可愛的小屁屁。」
他咬牙切齒地問她:「為什麼不提醒我?」
明明是來不及,可是她偏偏要裝作是自己故意。
「誰教你打死不認錯。」
早上起床,她的唇還是腫的呢!也不想想昨天,不過是演戲,他居然假戲真作起來。
弄弄清楚,他們兩人的愛情都是單行道,他走不過來、她也走不過去,萬一哪天誰認了真,後果怎生收拾?
「我、你……好,沒關係,你要報仇,我們等一下再來算帳。」恨恨地,他拿走俐瑤手上的面紙盒,走進董事長專用的高貴廁所。
俐瑤安安穩穩坐下,誰理會他的恐嚇?
打開電腦,將排定的行程表列出來,整理一下今日的工作流程,然後惡作劇地把行程表拿到廁所門口念:「董事長,除了幾件要批示的公文之外,你今天要開三個會議、做一次工廠巡視,晚上有兩場應酬,而最早的會議將在七分鐘後開始,我想各位部門經理已經在會議室等你。」
低低的,一陣詛咒聲響起,沒多久,她聽見馬桶沖水聲,忙趕回自己的座位,帶著看好戲的心情,等著看他從廁所裡面出來的臭臉。
走出廁所第一句話,余邦湊到她眼前說:「以後永遠不准遲到!」
「遵照辦理,不過,請你下次千萬別再替我慶生。」她仍然堅持錯在他,不在自己。
他撥開她的頭髮,抓起她的下巴低聲威脅:「你敢再頂我一句話,我就馬上親你。」
「那可不行,愛情戲昨天已經演到結局。」
她的貞節牌坊是鑲金鍍銀的,不能教人隨隨便便破壞,雖然他的吻真的很迷人……不不不,她在想什麼桃花,改改改,改想梅蘭竹菊,高雅、君子、清高……唉……她還是滿腦子生命力強的桃花。
「結局了嗎?這麼快,我沒看見婚禮場景,也沒看見導演喊殺青,請問結局是什麼?」他的氣息噴到她臉上,染紅她的雙頰。
這個男人可以獲頒最佳挑逗獎,玩死女人不償命。
「結局是勞燕分飛,主題曲是聽海,你有意見?」
「這個結局不好,發文給編劇,叫他重編寫新結局,編好之後,送到我桌上讓我過目。」
他離開她三寸,她憋住的大氣松下,余邦滿意地看著她被自己影響。
「你還沒玩夠嗎?眾經理已經在會議室等你。」瞪!瞪死他那雙桃花眼、瞪壞他那張桃花臉,那麼愛桃花,不會帶著他的眾愛妾們,離群索居去蓋座桃花源哦!
「讓他們去等,我要先處理我麻煩的小秘書。」
說著,三寸變零點一寸,吻落下,準確無誤地在她微啟的朱唇上印出他的氣味。他還是抵抗不了她的香味、抵抗不了她頰邊的兩抹嫣紅,和時刻在誘惑他的雙唇。
以為親一下就滿足了,沒想到,親一下不夠、親一夜也不夠,他想一直一直竊取她的芬芳津甜,這恐怕已經不是費洛蒙分泌異常那麼容易的事情。
門扇處傳來敲扣聲,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分開,余邦把桌面上的公文夾丟給俐瑤,面無表情說:「天燁和依依決定結婚了,婚禮要在我們家庭院舉辦,明天晚上沒有應酬,我帶你去勘查地形,粗略的計畫寫在上面,你擬好完整計畫後,交給我過目。」
在余邦交代工作的同時,蔣秘書走了進來。
沒轉頭,他就聞到香奈兒五號的香水味,背著她,余邦滿面嫌惡。
傾身,他對俐瑤低言:「在我回來之前,把味道消滅掉。」
轉身,強壓下厭惡表情,他試著面無表情離開辦公室。加重他鼻腔細胞傷亡數量。
他沒回話,憋著氣,努力讓傷害降到最低。
「蔣秘書,董事長已經吩咐我了。」俐瑤搶身出來解救,她拉住蔣津樺的手,目送余邦離開後,才專心面對她。
中午吃什麼?台中的太陽餅還是芋頭酥?或者嘉義的火雞肉飯?對了,聽說萬巒豬腳很不錯,啊!她怎麼越來越邪惡?肯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被孟余邦污染了。
污染……好啊!反正她已經被污染了,而他今天是倒霉日,倒霉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無三不成禮,中國是好禮的民族,所以,她就給他來個禮上加禮。
「你怎不說話?董事長到底想吃什麼?我動作不快點,會趕不上午餐時間,你又不是不知道,董事長吃東西怪癖多。」高跟鞋在地板上一蹬,小女人的嬌態盡現眼前。
「你注意到沒?其實董事長除了吃東西怪癖多外,他對很多事情都有怪癖。」
「是嗎?」
「你沒有感覺,剛剛董事長不但不跟你說話,還快步從你身邊走過?」
「對啊!他在生我的氣嗎?還是我這套衣服不好看?」摸摸頭髮,那是他昨天要她弄的,不會是心情轉變,他又不喜歡這個髮型吧!
「不是,你曉不曉得董事長嚴重缺乏維生素A?缺乏維生素A的男人容易對香水過敏,尤其是你身上這種香奈兒五號香水,所以……」接在所以今後的事,俐瑤留給她去想像。
「我懂了,我馬上回家把這身味道洗掉。不過董事長的問題也該解決,他總不能要求全世界的女人都不擦這款香水,它很受歡迎呢!」
「你打算怎麼做?」邪惡啊邪惡,她被撒旦附身。
「你知道什麼食物維生素A最多呢?」
「好像是……胡蘿蔔。」不是好像,而是根本是、鐵定是、絕對是!
「沒錯,中午我替他準備胡蘿蔔燉牛肉、蛋炒胡蘿蔔,胡蘿蔔卷……最後再外加一杯胡蘿蔔蜂蜜汁,我就不相信吃下那麼多胡蘿蔔,他的病會治不好。等他的怪病治好以後,我再擦香奈兒五號來測試他。」話說完,她飛身離開。
這麼一大餐豐盛……俐瑤可以預見他怒髮衝冠的模樣。
果然,中午便當盒送來,還來不及逃開的俐瑤,在電梯門口聽見他自辦公室內發出的吼叫:「周俐瑤,你給我進來!」
一隻腳卡在打開的電梯門口前,她考慮自己該不該乖乖聽話,經審慎判斷後,正確答案是——不應該。
走入電梯,她笑咪咪地按下一樓按鈕。趁這回,她要教會他,女人千萬不能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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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個月的努力,今夜孟家花園出現了歡騰景象,紅、黃、藍三色花朵,在籬牆上排出「永結同心」;紫色、金色的氣球,掛在樹梢裝扮美麗;小提琴手聚在庭園一角,合奏莫扎特的曲子;一流的廚師在庭院中央表演高超的烹調技術,食物香、花香充斥,獨獨缺了孟余邦最反感的香奈兒五號。
一襲白色晚宴服,不是她親手縫製,卻是余邦花了一整個下午,挑選出來的。摸摸脖子上,斯華洛奇的項鏈,也是他買的,這位名叫孟余邦的朋友,很慷慨呢!
「怎麼樣?不錯吧!」俐瑤向他邀功。
自從那天起,他們的相處多了一層曖昧,他們都解釋不來這種詭譎氣氛,只能任憑發展。
俐瑤的疾言厲色嚇阻不了他的侵犯,孟余邦則認定當朋友親親抱抱很正常。有沒有看過西洋影片?是羅!人要有國際觀,要相信接吻、擁抱是禮儀,不是侵犯。所以,在國際觀的說辭下,俐瑤能做的事情不多,配合是唯一途徑。
「我母親滿意的不得了;我父親說,等他們結婚週年紀念日,還要請你再幫忙安排一次。」
逼她吞下一大口牛肉,這個笨女人,不會照顧自己,忙著四處寒暄的他,還要時時盯她吃東西。
為這次婚宴,她進進出出孟家若干次,認識孟家雙親,他們是很慈祥和藹的長輩。
「剛才和你說話的女生是誰?」她擦腰問,想模仿吃醋潑婦,可惜演技太差,她這種人只適合演浪漫的偶像戲。
「和我說話的女生起碼有十個,你的問題難回答。」
「就是那個漂亮到不行,正常人不可能擁有那種姿色的女生。」她懷疑他故意裝傻,那種美麗女生,誰不會一見傾心?何況是他這種甲級花花公子。
「有這種人?你會不會看到狐狸精?」他大約知道俐瑤在說誰。
「不是狐狸精,真要形容的話,應該說她是仙女下凡塵,芙容為之羞慚,她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俐瑤的話中不摻雜嫉妒。
「我以為女人看到比自己美的女人,都會輕蔑加不屑。」
「你看,她來了,就是那個穿黑衣服的男人身邊挽著的女生,他們正在和一對中年夫婦說話。」
「那對中年夫婦是依依的養父母,男的叫聶天衡,是依依丈夫的大哥,至於你說的大美女,你知道她。」他賣關子,他貪看她絞盡腦汁都想不起來的模樣。
「胡扯!那麼漂亮的女生,我看過一眼絕不會忘記,快說快說,趕快告訴我她是誰。」眼睛沒離開過大美女,俐瑤欣賞她如天使般的美麗。
「她叫盈心,是孟純的高中同學,我曾經資助她上學,剛剛是她在對我說感謝。」笑笑,她的性急惹笑他。
「她是孟純的高中同學——好怪哦!有那麼漂亮的同學,你在娶孟純之前,怎沒想過要移情別戀?」她絕對相信他性格本色,面對女人,他能思考的部分,只剩下下半身。
「對厚!當時怎沒想過換個人追追看?」他順她的話說。
「大概是人家看不上你,依我看來,她身邊那個男人比你專情得多。」
「男人的專情會寫在臉上?」他左看右看,怎麼都看不出來聶天衡哪裡比他專情。
「當然,不然寫在哪裡?寫在八卦雜誌裡面嗎?」俐瑤將他一軍。
「你好像老注意到我的負面報導。」
「正面負面誰知道,說不定有某位男子,心裡正得意自己被記者追得滿街跑。」她習慣影射。
「在我眼裡,不認為她比你美麗。」他說真心話。
「謝羅!話這裡說說就好了,別四處亂傳,我還不想被亂棒打死。」
「那麼嚴重嗎?每個人的眼光不同,要不要我帶你去認識盈心?」他提議。
「依我看呢,我建議你少去碰那位美女。」
「為什麼?」
「難道你看不出來,那位高大帥哥看你的眼睛都快冒出火花?不怕死的話,去吧!」做出一個請的動作。男人吶,色膽比心大。
一個僕役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言幾句。
「好,你去忙,這件事情交給我。」他對僕役說。
「你要忙嗎?去吧!我會餵飽自己。」
「嗯!離開前我要量你的腰圍,若是沒增加兩寸,不准你回家。」
「是,老闆大人!」一個舉手禮,她目送余邦離開,沒想到那個不怕死的男人,居然朝盈心方向走。
這男人生於安樂,早晚要死於憂患。幸而他的目標是聶天衡,害她替他捏了把冷汗。
接下來,俐瑤四處逛、四處晃,對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笑一笑。
再回前院時,她看見門口有一個陌生女子徘徊,想走過去迎客,但距離較近的新娘新郎領先靠過去,隱隱約約,她聽見他們提到孟純。
孟純?她是孟純?俐瑤向前走,審視著隱在濃厚脂粉下的女孩。
在依依、天燁轉身離開的同時,俐瑤看見孟純的眉頭糾結,不安惶然寫在她臉上,「那個男人」似乎沒辦法帶給她幸福,所以她回來了,回來尋求庇護。
在俐瑤走近前,盈心也靠過去,她聽不見她們之間的寒暄,只聽得見自己心底不平的鼓噪聲。
俐瑤不懂自己為什麼心沉、為什麼黯然?這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余邦找到愛妻,她回美國,盡自己的責任與義務。
很好啊,非常好啊!
這麼完美的事情,她怎會滾滾淚珠滑下?是太感動吧!感動余邦多年等待開花結果、感動有情人終成眷屬,是這份感動,製造出她胸中的波濤洶湧?
是啦、肯定是,若她是個執筆作家,她會把這段雋永愛情刻劃出動人心弦的情節;假設她是個歌者,就能把這段七年之愛續起樂章。
她應該拍手、應該歌頌,不該讓淚水破壞美妙畫面,儘管過度的感動讓她好心痛。
背過臉,俐瑤擦去淚,換上一張開心小臉。再回身,她看見余邦把孟純擁入懷裡。
她又想哭,真糟糕,大概是這段時間看太多韓劇、日劇,她才會太容易被愛情感動。拍拍自己的頭腦,她拚命回想那個不哭的周俐瑤,逼自己忘記愛情有多麼動人心弦。
忍耐三分鐘,淚水止住,看似成功,但一個眨眼,淚水滑了出去。沒辦法,她應該戒看電視了。
低頭,俐瑤自問:還要排多久的隊伍,她才能成為他身邊的唯一守候?
守候?天!她怎麼會說出這種噁心台詞?又是韓劇的錯!她壞了、壞掉了,周俐瑤徹底壞掉了啦!自從上回和余邦演過那場戀愛戲之後,她就壞得零零落落,修復不回完整。
她不能再待在這裡,再待下去,淚水狂飆,她無法解釋自己的脫序;移動腳步,她往門口方向走。
「董事長,很抱歉,時間差不多了,我想先回去。」
他太快樂了,沒注意到她居然在這個場合喊他「董事長」。「俐瑤,我來跟你介紹,她就是孟純,貨真價實的孟純。」
「恭喜你,孟小姐,董事長等你很多年,希望你好好珍惜他。」
話說到此,不行了,她的淚水積滿五十西西,再不逃離現場,就要破功。吸吸鼻子,揮揮手,她大步離開孟家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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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周俐瑤,以後不准看浪漫偶像劇,只能看新聞、看親戚不計較、看綜藝大哥大,看讓人發笑開心的影片。」她的面紙用光,低頭,不想上計程車,不愛旁人看見她的狼狽。
到底為什麼傷心?看過很多的感人戲劇,劇情再動人心,她也不會在關上電視時,淚水繼續。她是怎麼了?俐瑤不瞭解自己。
是不是孟純回家,影片打上大大的End,在她尚未準備好離席時,燈光亮起,留下的遺憾無法消耗?
或許吧!孟純回來,了卻余邦多年等待,所以他喜悅、他快樂,他無以言喻的欣然寫在臉上。
對俐瑤來說,孟純出現,她和那群美女甲乙丙丁,勢必在他生命中缺席,因為他必須花大把時間,和孟純彌補起七年間的空虛,再也沒有空閒,躺在她的沙發上陪她聊天,或者挽著她,逛過一家一家服飾店。
他們的友誼走到這邊正式結束,從此他是上司、她是下屬,明明白白的階級區分;更或者,順利的話,她找到阿淵哥哥,揮手拜拜,徹底闊別台灣。
步伐走得更快了,她家距離孟家有三十分鐘車程,高高的鞋跟敲在沒人的柏油路面,昏黃的路燈將她的影子在身後拉出長長一道淒涼。
他們談過孤獨,談過她把青春用在負責任上面,會讓自己一世寂寞,當時她不覺得何謂孤獨,她有把握,身旁總會有他這號朋友存在;現在懂了,他一轉頭離開,寂寞立即纏擾悲哀。
突然間,她覺得身上的包袱很重,重到讓她喘不過氣,但是理智裡她明白,再重,她都要負著往下走。
尚未真正離開,她已經千般不捨,回想從前種種,不過是短短幾個月相處,他們的共同記憶就多到滿箱滿篋,一回眸,望見的淨是他的身影、笑聲。
那次他說:「男人在愛情面前天真,女人卻對婚姻天真。」她不懂,他耐心解釋。
他說:「大部分男人都認定愛情是女人要的全部,他們拚命為女人製造浪漫愛情,以為女人要的是男人的真心,所以樂意將真心付予;沒想到女人要的是婚姻,相信婚姻能牢繫住男人的心,卻沒想過,男人心時時更新,速度不比電腦病毒來得慢。」
俐瑤問:「其實男人的真心只是短暫現象,對不對?此刻他對你真心,下一刻他又別過頭,對另一個女人真心。」
「不要把男人的真心說得這麼廉價,男人不會隨隨便便對一個女人真心。」
「還要論條件嗎?比方對漂亮的女人給一個星期真心,給聰明女人五天真心,給天真女人十天真心?哇!你是最慷慨公平的聖誕老公公呢!你想想,要不要我來做個條件排行榜,看看哪種特質的女性能擄獲你最多的真心?」
她習慣損他,雖然自從她這位朋友出現,掠奪掉他多數休閒時間,但他的形象太……「膾炙人口」,有機會的話,女人不會放棄一探滋味。
更何況流言是奢侈人家的消耗品,有事沒事不傳傳孟董事長和自己有幾腿,人家哪知道自己的身價萬千。
「這種口氣,酸到不行,要是沒弄清楚,人家會以為你是在我身邊排隊,幻想插隊的眾家美女之一。」
對余邦而言,俐瑤身份特殊,他們之間有「朋友」這層安全關係做防護,所以他們可以談心、可以吐槽、可以分享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孟余邦認為這種嶄新經驗,比和女人上床嘿咻嘿咻來得有意思。
「我哪裡需要插隊,美女想排隊還得從我手上拿號碼牌,真想藏私的話,從一號到一千號,我自己全包了。」
「有道理!」事實上,她的確全包了,自從有她當朋友,他時間已經不敷使用,短暫愛情對他不再具備吸引力。
「不停換愛情,累嗎?」
「對淑女發揮紳士風度,怎會累?」他答得理所當然。
把女人放到床上,發洩……嗯……發洩浪漫和紳士風度,扯得上關係?
俐瑤問:「你也對孟純做同樣的事情嗎?」
當時余邦沉默不語,兩個人僵在尷尬氣氛裡。她看著他,他濃濃的眉皺成一直線,當時她就明白,在他的生命中,只有孟純是唯一。
他的唯一回來了,是朋友就該替他快樂,但她辦不到,她只感受得到心酸、心揪、心痛!彷彿友誼變質,她不再是昨天以前那個俗稱朋友的人物。
甚至於,一股說不出來的嫉妒在心中叫囂,她不明白這種感覺,但她真的很不舒服,不管淚流過多少,漫在心間的仍是無解的愁苫。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愛上他了?
不行!怎麼可以,她有婚姻、有丈夫;他有家庭、有愛妻;他們的感情是單行道,只能讓自己的另一半通行,他們……唉……愛情怎能開始、怎能繼續?
她不能愛上他,絕不能!挺直腰背,她的步伐更急。
那一夜,她在他懷裡睡著。
他大大的身體包圍住她的,當時她的感覺是淡淡的幸福、和濃濃的安全感,在他懷裡,傾聽他的心跳,一聲聲不疾不徐。
夜深,他入睡,環抱住她的手鬆弛;她仰臉,在昏黃的燈光下凝視他的五官,然後,偷偷地,她吻了他。
那是她第-次主動吻人,也是第一次知道,醉人的定義在哪裡。
清晨醒來,他不在身旁,惆悵侵犯,俐瑤猜想,和他在-起的女人,是不是也會在清晨悵然?
然後,為了分別她和那些女人的不同,她開始生氣,開始提醒自己,當他的朋友比當他的女人更好,她堅持兩人之間是友誼,不是愛情,這種想法讓她覺得安全,覺得自己可以在他身邊更久更久,不至像那些女人。
然,孟純的出現粉碎她的想法,危機感攀升,她認清兩人關係,用再多的友誼做包裝,也包裝不出太平,隱瞞不了動心事實,她是喜歡他的,千真萬確。
然而,這份喜歡包含了太多罪惡感,違背她的道德良知,可是……她真的好喜歡他。
還能再見面嗎?還能再共事嗎?她真的不確定了。
腿漸漸麻痺,她終於走回家裡,踢掉高跟鞋,她像一攤爛泥,窩在他捐贈的沙發上溫習他的笑語。
他坐下時,沙發凹出個大洞,她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去……他們的親暱是否超出友誼?
電話響起,俐瑤想,會是他嗎?在台灣只有他-個人打過這個電話。
要接嗎?不確定。
想接嗎?是的。
不顧後果,她想聽聽他的聲音。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喬姨急促的聲音——
「俐瑤,你快回來,緯中出事了!」
「怎麼……會出事?」俐瑤的聲音出現顫抖。這是惡作劇還是處罰?罰她忘記自己是有夫之婦身份?罰她心裡偷偷對一個男人送出喜歡?
「他到公園去玩,我以為他和小米在一起,哪知道他跑到馬路中央……他出車禍了,傷得很重,你能馬上回來嗎?」
「我馬上回去!」怎會這樣?不曾停歇的淚水再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