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前在校園中穿梭著許多穿著碩士袍戴著方帽忙著與家人歡歡喜喜合照的同學。
只有她靜謐的一人在校園裡閒逛。
見每個人臉上都綻露著笑容,她也很開心,只是她沒有家人來觀禮顯得有些許淒涼。
因為她沒有把畢業典禮的事告訴常世稀,只大略的向公公常敬庭提過。
此時學校的擴音機裡傳出了廣播,要大家到禮堂集合,白可人隨著大伙步入禮堂,她的座位是前排的,第一個位置,第一名的寶座。
此時,她真想把這個榮耀分享給自己最愛的人,只可惜她認為她的榮耀或許對他並不具任何意義吧!
白可人歎了一口氣,最近她常愛歎氣,或許這是自己抒發心裡憂鬱的方式吧!
終於,典禮很隆重的開始,中場,白可人還代表畢業生們致詞,最後在肅穆的氣氛中禮成。
典禮結束後可人又隨著同學們魚貫的走出禮堂。
她在禮堂偌大的門口,驚鴻一瞥的發現了她認為最不可能出現的人——常世稀。
他一身米白色西裝革履,顯得俊逸且正式,帶著一束花站在門邊,期待著什麼似的盯著人群,他顯然沒看到她,其實每個人都是同一式的黑袍要能看得出誰是誰,還非得要一副好眼力不可。
善體人意的白可人逕自的走出人群,讓他好看見自己,但她並沒有主動叫他,她下意識的執拗,認為自己也許不是他所期待的對象,也認為他不可能是特地為自己而來。
歷經了許多事後,她已不再對他有太多的希望。
她也告訴自己不要有太多的希望,才不會失望,甚至絕望。
只要他還記得有她這個人,她就會很感恩了,倒是他朝她走了過來。
「恭喜你。」常世稀遞給她一束花。
「謝謝。」可人遲疑的,緩緩的接過。
常世稀笑了,撫撫她的頭,這是他對她的慣性動作。
「為什麼這麼重要的大事沒有告訴我。」他正色的問。
白可人聳聳肩,無所謂的一笑,摘下頭上的方帽,拿在手上把玩。
「我聽了你的演講,講得很好,而且聲音很迷人。」
「謝謝。」可人平淡的道,因他的及時趕上而開心。
常世稀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知道這陣子可人是怎麼了,她不再像往昔那樣愛笑了,也不再和他促膝談心,甚至對他的碰觸也都刻意的迴避。
連她畢業的事都不告訴他。
她有意在與他疏離嗎?
為什麼?
老實說他不喜歡這種疏遠的距離感。
他習慣她像以前一樣依偎著他,用她膩人的甜蜜。
「畢了業後還有什麼計畫嗎?」他抑制著心底的困惑,笑著問她,與她並肩走向鳳凰木下。
「我想找工作。」
「你不需要工作。」
「我必須要。」她堅持的語氣讓他吃了一驚。
「必須的原因是什麼,我可以知道嗎?」他和緩的說著,有趣的盯著她。
白可人無法解釋的聳肩,常世稀這才發現她混身上下佈滿了落落寡歡的氣息。
他不知何時開始,自己居然在乎起她的感受了。
而且他極在意她為何會有這般的轉變。
「我想,我們該找個地方好好的談一談。」
五十分鐘後,他們便置身在常家的私人遊艇上。
常世稀把遊艇駕到維多利亞海,他下了錨,將遊艇停駐在海中央。
在一片遼闊寧靜的海域中,如同全世界只剩他們兩個人。
而白可人發愣般的坐在吹不到風的夾層裡。
她坐在休閒椅上,喃喃的念著些什麼,摘下手中花束的花瓣,那些可憐的花瓣已經都快掉光了。
常世稀走下夾層,發現了那一地的花瓣及口中唸唸有詞的白可人,他沒有打擾她,只是看著她。
她的長髮如同簾幕般的半掩著臉龐,一身俏麗的洋裝短裙卻掩不去她的柔美嬌媚。
「愛我……不愛我……愛我……不愛我……不愛我,唉……」白可人歎了口氣,拍去裙子上的一瓣瓣奼紫嫣紅。
直到她抬起頭,才發現常世稀倚在小酒吧檯前玩味的看著自己。
「你在做什麼?」他指的是那一地的傑作。
「我會清掃的。」她平淡無奇的回答他。
「過來。」
白可人幽然的站起來,走向他。
「什麼事?」她站定在他面前。
常世稀不說分由的摟住她:「我問你在做什麼?」
比起他不羈的動作,他的語氣是溫柔的。
白可人垂下頭,雙手抵在他的胸前,眼眸有深刻的悲哀,她沒有回答他,只是搖頭。
「不想告訴我,嗯!」他問,而她居然同他點頭。
他無法相信他的可人會這樣,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拉著他,主動向他談著她的想法了。
反倒是他詢問她,她還膠著不肯向他訴說,怎麼會這樣?
終歸一句,他太少關心她了,才會讓她的心不知不覺的遠離,她在遠離他。
是的,他的直覺告訴他,她在遠離他,哦!他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
「看著我。」
他捧起她低垂的小臉,才猛然發現她迸流一臉的淚痕,她痛苦的、默默的、無聲的淚流。
常世稀駭著了,她的眼淚讓他心慌了起來,而心慌之間又有無數的絞痛。
「哦!寶貝,你是怎麼了?」他只能擁緊她,為了她的傷心淚流顯得無措。
傷心,常世稀頓時發現她是傷心的。
哦!是哪個天殺的令她如此傷心,要他知道他非要剝了他一層皮不可。
他不喜歡她傷心,她的傷心使他痛心。
他更不喜歡她的眼淚,她那默默噙淚的模樣會使他發狂。
「你怎麼了?」他抱著她,揉著她。
她不回答,他更慌了。
一種即將失去她的恐慌,向他侵襲而來。
「可人,請你不要哭,好不好,拜託你……」他沒轍了,完全沒轍了。
如果有什麼方法可以令她停止流淚,停止傷心,可以為他喚回以前那個甜美的可人,他都願意去做,即使用他的生命。
常世稀忽然在自己的想法中驚詫的覺醒。
他這才發現,原來她的逆來順受,她的溫柔體貼,她的天真爛漫,早已收服了他全部的心。
他在不知不覺中一步步的走進了她所編織的情網中。
這不再關乎父親的安排,也無關乎其他的任何因素,而是驕傲的常世稀低頭了。
他徹徹底底的被她的溫柔馴服了,而且他發現他是那麼深深的愛上了她。
老天,他真的是愛著她的,有多久了,他自己也無法去衡量。
總之她已深刻的如同烙印般在他心底烙下永不磨滅的印記了。
白可人抬起頭,蓄著淚的眼睛如同裝著滿天閃耀的繁星,她看著他,不可思議且受寵若驚,他居然在請求她,一向驕傲的他居然請求她。
他突如其來的溫和,低聲下氣,這是前所未有的,但他的溫和卻只有徒增她的感傷。
因為那不是他,他一直都是用他慣有的驕傲在待她,她喜歡他這樣,但她知道,那不是他,他不會為她這樣改變。
常世稀一臉擔憂,滿眼關切的看她,他低下頭吻去她腮避的淚,輕柔的觸碰她細緻動人的頰。
她是美麗的,即使哭泣的她,常世稀擁緊她,吻上她嬌紅豐盈的唇,輾轉纏綿的吻她,向她傾訴衷情。
為什麼他要這樣,可人弄不明白,他總是高興的時候就寵寵自己,否則就是不苟言笑,她多麼希望他是真心愛她的,而不是只是一時的興起。
她推開他,拒絕他的吻。
常世稀再次的訝然,她居然……拒絕他,為什麼,難道她有了別人……
常世稀明白了,他冷笑,放開她。
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走進吧檯,為自己倒上一杯馬爹利。
「你說你想找工作?」他冷冷的問,猜忌和不耐充斥在心中。
「是的。」可人對於他幡然的轉變感到心寒。
「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他啜了一口酒,眼光凜冽的看著她。
「都好!」她回視他,她早已習以為常他的陰晴不定。
「那麼,你好自為之吧!」他不再多表示意見,甚至是不打算理會的一口喝光杯中的灑,不多看她一眼,三步並作兩步的躍上甲板。
白可人咬住顫抖的唇,心中有無盡的喟然,她知道要跨越他們之間這道鴻溝,可能將是遙遙無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