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明天我們去東區看戒指?」周嘉宇好言相勸,不希望兩人在這些瑣事上又發生歧見。
「東區哪裡?」
難得他也會開竅,想去些高級點的珠寶店。
「我同事說他認識一家東區的銀樓,店裡有滿多便宜的鑽石。」
便宜的鑽石!看來仍舊無法改變他喜歡貪小便宜的心態,安子菱難掩心中的怒火,沒啥興趣的譏誚著:「這回又是哪種問題鑽石了?」
「店裡有一些回收顧客戴過的舊貨,不過他們已經處理過了,簡直跟新的沒兩樣。」既然花一樣的錢,買大顆一點的比較划算。
「回收?」無法苟同這個男人的建議。
安子菁聽見房內老姐高亢的嗓音,這一吵,短時間內是不會有結果的,指著浴室示意要去洗澡了,無法再同仇敵愾的陪她罵姐夫了。
老姐不耐煩地揮著手,別吵我,此刻我要專心改造這個男人。
「老婆我跟你說啦!」
「你才聽我說,我們有多少錢就做多少事情,沒錢就買小一點的鑽石,我又不在乎鑽石的大小。」
「不行啦!怎麼能讓你沒有面子呢!我不希望你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試圖語重心長的說服她。
他的出發點是不壞,不過……好吧!明天就姑且去看看再說,安子菱做了初次的讓步:「好吧!明天去看了再說。」
「0K,你早點睡,我明天過去接你。」
安子菁從浴室出來,發現客廳的燈已經關了,老姐跟姐夫應該是取得了共識,否則老姐不可能熄燈回房,而沒在客廳等她出來,準備開始炮轟姐夫一番。
躺在床上絲毫沒有睡意,跟林勤舟分手後就屬今天心情最好了,生活多了新的目標,高難度的業務工作令她全身繃緊,上班還得時時防著小傑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一想到他那張高傲的笑臉,忍不住想把那張偽善的面具一把扯下,別以為家裡有幾個臭錢,開了一輛坐起來滿舒適的車,就能為所欲為欺負女人。哼!男人不過就是沙文主義意識過剩的動物罷了!
沒想到這種男人還挺有女人緣的,拉麵店的蓉蓉不就視他如珍寶,真受不了耶!對她呼來喚去竟然還甘之如飴,真的把女人的臉都丟光了。
砰!突然迸出在PUB那晚,呂聖傑帶著憐憫的眼神瞅著她的那張俊逸臉孔。見鬼了,那副臭皮囊怎能稱得上帥呢?充其量勉強算不醜吧!
說也奇怪?打從在快餐店跟他交手第一回合後,老會有意無意的想起他,說不上來這種矛盾的感覺,不能算是討厭,應該算是犯沖吧!
安子菁起了個大早拎著早餐趕到公司去,咦?小馬好像已經到了,而小傑的座位實在亂得可以。
說也奇怪,他的座位這麼髒亂,而他的車卻出奇的乾淨,莫非有專人幫他打理愛車?找個機會一定要再搭一次那輛銀白色的跑車,坐起來的感覺只能有一個「爽」字形容。
瞧他應該也沒比自己大多少,怎能買得起這麼名貴的車子,一定是家裡有錢,什麼二十歲生日啦!退伍禮物啦!……等等等族繁不及備載。
有錢真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像她大學畢業當了三年的助理,微薄的收入連想買件當季的衣服都要考慮半天,還好有個高收入的老姐當後盾,否則生活在一睜開眼就要開始花錢的台北市早就斷糧了。
「只帶自己的早餐,這樣對嗎?」
聽見小傑的奚落聲,她正考慮該先鬆開咬在口中的燒餅,還是吞下它的好。體內的胃酸尚未開始分解,而腎上腺素已經率先衝上腦門了。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嘛要幫你帶早點?」
「就是因為沒有關係才讓你請啊?如果你是我女朋友的話,那我會天天幫你準備早餐。」靠近她的耳際低喃道。
嗯……她的身上有種懾人魂魄的香味,沒事把自己搞得像掉入香水槽裡,想誘惑誰啊?
失戀對她的打擊想必不小吧!
「幹嘛像個鼬鼠一樣東聞聞西舔舔?」斜覷正在耳邊偷香的男人。
「哪有?準備進去開會了,等會還要去客戶那。」逕自走向會議室。
開會?一早就要開會,回想起當業助的快樂日子,要勝任這個職位還要多用點心。
收拾好桌上的資料,帶著筆記本步入會議室。黑檀木製的馬蹄型會議桌,距離主席較遠的位子,早被先到的業務們搶光了。
九點一到,經理準時到達,神態嚴肅的主持著業務會報,當業務竟然如此無趣,面對業績數字的壓力,開始後悔接下這項花瓶業務的工作。
「今天不開車嗎?」對著電梯裡按下一樓按鈕的小傑詢問著。
「昨天不是提醒過你,怕你坐上癮,今天騎摩托車。」
「不會吧!騎車去新店,大哥,我們在敦化南路耶!」這麼熱騎車到新店有沒有說錯啊!
「怕熱就不要跟啊!反正我也只有一頂安全帽。」他往公司騎樓走去,大樓吹出了陣陣的冷氣,忍不住在大門口多停了一會。
「我去跟同事借,你等我兩分鐘。」一說完轉身往電梯方向跑去,想排擠我門都沒有。
兩分鐘後她從電梯裡面跑了出來,對著小傑揮著手:「我來了。」
不用說全世界也都知道你來了。他露出一副等得不太耐煩的表情,對後座拋了一眼,上車吧!
戴上安全帽,身手利落地爬上了摩托車,他突然大叫了一聲:「不行,你不能側坐。」
好不容易才調整好的姿勢,差點被他的鬼叫聲嚇得跌落輪下。「又怎麼了?」
「會被開罰單,你還是不要去好了!」揮揮手希望打消她去新店的念頭。
敲著他的安全帽問著:「你有帶雨衣嗎?」
「帶雨衣幹嘛?」一頭霧水的望著她。
「我把雨衣穿在身上,然後就可以跨坐了。」她天真的笑著,聰明吧!
「你嘛幫幫忙,太陽這麼大,還沒出台北市就先熱死了。」不苟同她自以為聰明的建議。
小安嘟著嘴扯他的袖子,他回頭瞄著手臂上的手:「又怎麼了?」
「下車啊!」扯你袖子當然是叫你下車,難道是叫你修車嗎?
小傑出乎意料的聽話,下了車站在一旁聽候差遣,她登上了摩托車前座。
「不會吧!你要載我?」搖著頭十足受害者的表情。
「上車啦!囉哩叭嗦。」
小傑自忖著早上出門忘了看農民歷,今天是否有血光之災。
☆☆☆
上路後她繃緊全身的神經,雙眼盯著路上的分隔線,神情嚴肅不苟言笑,雙手緊握機車把手,深怕一個閃失又會被某人取笑。
「你行不行啊?」
「你很煩!」身體往後一撞,把貼在背上的胸膛頂開。
他露出了一抹看好戲的笑容,唉!女人通常對「花錢」跟「認路」沒概念的程度是不相上下的。
終於進入客戶公司的電梯,從電梯裡的鏡子中發現自己的妝被汗水弄得一團糟,腮紅沾滿了風砂,儼然像個受虐婦女。
一出電梯小傑快速走去,口氣沉重地央求著:「大小姐,快一點好嗎?」
「我去洗手間將儀容整理一下。」對著冷酷無情的背影解釋著。
回頭一瞥,故作生氣狀嚷著:
「去去去,有屁快放有屎快拉。」
可惡!要不是現在處於弱勢,才不會讓你有機會羞辱我。
趁她去補妝的空檔,小傑充分利用時閒跑到樓梯間去抽根煙。
她以最快速度將自己從受虐婦女變回粉領新貴,回到電梯口卻不見那個該死的自大狂。
半晌,他才慢條斯理的出現在電梯轉角處:「幹嘛盯著我?」
「我剛以為你拋下我,自己進去了。」一副可憐樣。
「拜託,收起你的猜忌心,不要用在我的身上,別以為被男人甩了,全天下的男人全都該死。」受不了女人懷疑東猜忌西,條件再好他都無福消受。
這句話深深刺傷了她的心,她並未反駁只是低頭不語,尾隨進入客戶的會議室,談話過程一個人枯坐一旁,金口始終沒有開過。
「你不想來就不要來,擺張臭臉給誰看?」離開客戶公司後小傑低吼著。
不甘示弱地對著他的背影咆哮:「給你看啊!難道是擺給陳老闆看嗎?」
「大小姐,我又哪裡得罪到你了?」叉著腰站在摩托車旁。
「心知肚明。」為之氣結,別開頭不想再跟他囉唆。
「你不說我哪知道。」鑰匙插入行李箱的鑰匙孔,拿出安全帽奮力地丟向她。
自己是何時得罪了她?女人生氣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就像得了羊癲瘋,說發作就發作。
小傑將摩托車牽下騎樓,邊椎邊說教:「你脾氣再不改,交十個男朋友就會被對方拋棄十次。」
「碰!」突然腦袋遭受到重擊,震得他連人帶車差點摔倒在地,強忍暈眩的腦袋,回頭尋找偷襲他的兇手?
安子菁甩著手上的安全帽,露出得意的笑容,睢她那副淘氣的模樣,實在不忍心指責她,舉起手肘佯裝要揍她的樣子:「下次敢再偷襲我,看我怎麼修理你。」
她佯裝打了個冷顫,怪聲怪調央求著:「呵——我好怕喔!」
舉起手肘準備用拐子偷襲她,嚇得她迅速抱著頭,躲開他的小人行為,高喊著:「從來沒有見過醜男打美女的。」
「醜男?你說誰是醜男啊?你沒領教過我英勇的威力。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我在女人圈裡多吃香,她們不是喊我帥哥,就是叫我猛男,可惜那天在賓館沒有得逞,要不然你現在可能纏著我叫老公了。」
「哼!通常男人喜歡把自己的英勇事跡掛在嘴上的時候,也就是他那話兒不行的時候,嘴上說得越厲害,那裡通常就越虛弱。」毫不留情羞辱他,搶過他手上的摩托車逕自坐下上去,從照後鏡裡瞥見他的臉青一陣,紅一陣。
垮下一張臉,跨上了摩托車後座,雙手往大腿上一放,貼上她的背部低喃著:「排骨妹還蘑菇什麼?走了啦!」
他發火的時候男子氣概十足,好帥喔!她笑得好邪惡,用力催著油門,摩托車快速地切入車道中。
瞧他許久沒有開口,不會還在生氣吧!怎麼這麼小心眼,連個玩笑都開不起,隔著安全帽問著:「還在生氣噢?」
「哼——」悶哼一聲別開臉。
回到家老姐還沒回來,八成跟姐夫買鑽石去了。這一陣子老姐的脾氣可真大,跟她講話必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能避開就盡量避開,免得被流彈擊中,非死即殘。
跑了一天的容戶全身酸痛不已,對一個坐辦公桌好幾年的粉領上班族來說,要叫她撩起袖子騎著機車,風塵僕僕的飄來飄去稍嫌太殘忍了,賺到的錢還不夠買防曬產品,不出兩個月臉上的毛孔肯定比火龍果的種子還大。
進入浴室攏了攏頭髮,頭髮原先的亮度,被剛才的驚魂記搞得全走了樣。沒想到跟他在一塊還滿有趣,共乘一輛機車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他真是個怪人,明明有車卻不開,硬要大熱天騎著機車大街小巷跑業務,何苦來哉?
以他的隨身配備看來,家裡沒有個一兩億少說也有個三五千萬,要是我有像他一樣的家世背景,早就躺在別墅旁的游泳池邊做著日光浴,才不要出來拋頭露面,做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業務工作呢!
唉!可惜我不是他,充其量只能在這裡做做白日夢過過乾癮。
「砰!」客廳傳來巨響,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回來了,今天的威力已經從昨天的輕度颱風轉成中度颱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