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就走,像是夾著尾巴逃跑的落水狗,深怕自己太過悸動的心跳會被靠得如此近的古繼禹聽見,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朋友防線。
「嚴晴。」他嗓音低啞的出聲,溫熱的大掌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要她哪裡都不能去。
嚴晴疑惑的轉頭,黑白分明的水亮雙眸在瞬間沉入他銳利的眼神中,感覺全世界彷彿因為他的體溫滲入血液裡而停止運轉。
兩人相視了兩秒鐘,對他們而言,有如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古繼禹鼓動的心跳震撼著胸腔,像是要跳出身體,既快速又激昂。
「我……」他開口,打破沉默。
她有耐心的等待他說下去,但是早已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不論他說出口的話語會如何傷人,她都有勇氣笑著用雲淡風清的口氣說「沒關係,我完全不介意」。
事實證明,她是錯的,反而因為他接續的問話而眼眶發燙。
「我可以喊你小晴嗎?請你記得,昨晚並非你主動抱我,是我深深為你折服而情不自禁。」古繼禹用盡所有的勇氣,嗓音沉著且不疾不徐的說。
沿著鋪著深藍色織花地毯的走廊,嚴晴朝嚴閥位於主建築物一樓底端的書房走去。
她的一顆心狂烈的跳動,雙頰發燙,她想,現在的自己不需要使用特殊化妝技法,臉也能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
古繼禹低啞的嗓音依舊迴盪在她的腦海裡,手腕上依舊清晰的存留他猛然握住時,那肌膚的觸感、溫度與力道。
「可以喊你小晴嗎?」
「真的?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好開心。那從此以後,我們就算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了,對吧?」
總是藏在粗黑框眼鏡後的深沉眼睛流露出歡欣的光芒,黝黑的俊顏泛著淡淡的紅色,像個大男孩一般,令她無法克制的深深為他著迷。
第8章(2)
嚴晴其實根本就忘了自己回答他什麼話,當他開口詢問她可否喊她「小晴」時,她只感覺身體輕飄飄的,雙腳好像碰不到地面。
「壞丫頭,發什麼傻?」嚴閥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書,戲謔的問。
她猛然回過神來,茫然的看著爺爺,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是何時打開書房的門,又是何時走入裡頭,然後呆呆傻傻的站在門口。
「我……我才沒有發傻,只是在想事情罷了。」嚴晴說什麼也不想承認自己像個傻子一樣,渾然不知做了什麼。
嚴閥可是個明眼人,縱橫商場六十幾個年頭,看過的人比孫女吃過的米還要多,不過他知道這是屬於女孩子家的心事,他老人家還是別多管比較好。
「爺爺,你桌上那盒是什麼?」她眼尖的看見矮桌上放了一個透明保鮮盒,裡面好像有餅乾。
奇怪了,爺爺何時變得喜歡吃小點心?她怎麼不記得?從前爺爺除了正餐之外,什麼都不吃,是個健康主義者。
「你說這個呀!」嚴閥從盒子裡取出一塊深咖啡色的花瓣形狀餅乾,「過來吃一塊,這餅乾很好吃。」
「嗯。」嚴晴上前,接過餅乾,在爺爺對面的單人座沙發上坐下。
她倒要吃吃看,究竟是多麼美味的餅乾,能讓從不吃零食的爺爺破戒。
一口咬下餅乾,奶油的香味混雜著花香味道在口腔裡蔓延開來,說老實話,她覺得這餅乾並沒有讓人回味無窮的好滋味,因此萬分不解,究竟爺爺看上這盒餅乾的什麼味道?
「好吃嗎?」嚴閥笑問。
「是滿好吃的,但也說不上頂級美味。」嚴晴將手裡的餅乾全部吃進肚子裡,眼中透露出一絲疑惑。
「這盒餅乾可不是一般的餅乾,我要非常用心的把這盒餅乾全部吃完。」嚴閥又拿起一塊餅乾,放入嘴裡。
「怎麼說?就我看來,只是一盒餅乾,沒什麼特別。」
「這盒餅乾是用除去脂肪的低熱量奶油製成,製作餅乾使用的牛油改為葵花油,而且餅乾裡還鑲著葵花子,真的非常用心製作。」嚴閥對這盒餅乾可是讚不絕口。
嚴晴攢起眉頭,「這盒餅乾是採用葵花製成的手工餅乾?」
「沒錯,這的確是一盒愛心餅乾,因為有個年輕人說,像我這樣的老年人就該多吃點葵花製品,因為葵花有明目的效果,十分適合視力逐漸退化的我。」
「這盒餅乾是誰送給爺爺的?」如此貼心的採用老人家適合的食材製作餅乾,她很想知道究竟是誰對爺爺這麼用心。
「還有誰?當然是你的古繼禹。」嚴閥揚起嘴角,看著孫女露出詫異的神情,「這個年輕人不僅個性好、體格佳、容貌棒,學歷又好又上進,居然還懂得廚藝,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青年,配上我家的壞丫頭真是可惜呀!」
嚴晴本來還很陶醉在爺爺對古繼禹讚譽有加的話裡,但是他的最後一句話讓她不悅的緊蹙眉頭。
「什麼叫做配上我這壞丫頭很可惜?爺爺,你真是吃裡扒外!」明明她才是爺爺的親孫女,為什麼爺爺老是喊她壞丫頭,稱古繼禹就是好青年?
「爺爺我這叫做外舉不避仇,更何況我打從心底喜歡古繼禹,對他當然是大力的稱讚一番。」瞧她氣呼呼的模樣,嚴閥樂不可支。
瞅了爺爺一眼,她賭氣似的又從盒子裡拿了一塊餅乾,放入嘴裡。
怪了,怎麼瞬間升級,成了她吃過最好吃的餅乾?
甜而不膩的香味盈滿胸口,濃得化不開的絕妙滋味藏在她的心頭。
「小晴,爺爺真的覺得古繼禹是個很好的男人,倘若我能牽著你的手走過紅地毯,再把你的手交給他,此生就沒有遺憾了。」嚴閥蒼老的嗓音裡有著對古繼禹的欣賞,卻有更多的是對孩童時期就失去父母親的孫女的心疼。
「爺爺,你腳亂說什麼此生就沒有遺憾的話啦!人家說人生七十才開始,你昨晚過八十大壽,若要論年紀,你也才十歲而已。」嚴晴心知肚明,爺爺最擔心的就是身為女孩子家的自己。
從小她的功課算不上頂尖,跟兩位天才級的哥哥沒得比拚,而且個性大而化之,根本沒有什麼男人真心想靠近她。
而且她雖然是窮酸的攝影助手,但是豐厚的身家時常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她總是刻意隱藏自己的家世背景,絕口不提。
嚴閥笑望著孫女,「不是說下午還有工作嗎?快走吧!記得要時常回來看爺爺。」
「我會的,如果爺爺想我,也可以來看我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住在哪裡。」嚴晴也想常回老家陪爺爺,但總是有接不完的工作,讓她實在抽不出時間。
「好好好,爺爺找一天會去看看壞丫頭。」嚴閥知道自己的罩門就是唯一的孫女,對她,他總是無法板起臉,實在有違當年他在商場上說一不二的嚴酷處事風格。
嚴晴離開嚴閥的書房後,與古繼禹來到停車場,開車返回她位於市區的住處,打算稍做休息,再出發分頭工作。
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望著擋風玻璃前方的風景,突然開口,「那個……」
「怎麼了?」他瞥了她一眼,薄唇上的笑意絲毫不減。
瞅著古繼禹認真開車的側臉,在她的心底,他是如此溫暖、如此溫柔的男人,這樣像太陽一般的好男人真的能成為她的男朋友,甚至可以與她共度一生嗎?。
她有這種福分和運氣能擁有他?
「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暈車了?」瞧她遲遲沒有說下去,他緊張不已,深怕是自己的開車技術不夠好,讓她暈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