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采薇步出餐廳時,她抬頭看看天空,烏鴉鴉的一片,什麼時候星星才能再出現呢?
「采薇,你在看什麼?走了啦!」田子鈴拉著葉采薇的手跟著李傑走。
來到李傑停車的地方後,田子鈴興味地問:「采薇,你要坐前座還是後座?」
照理說,前座是留給和駕駛相熟的人坐的,田子鈴還摸不清葉采薇和李傑的關係,當然得先開口問一聲。
「咦?」葉采薇只呆了一下,就馬上明白田子鈴在問什麼。「後座。」她開了後座車門就先坐了進去。
田子鈴明白了,開心地打開前門坐進去,原來他們還什麼都不是,看來她還有機會和李傑重修舊好。
女人都很笨,明知是花言巧語,就被騙得心甘情願,明知李傑是個浪子,從來不肯安份地停留在一個女人身上,卻笨得自以為是他花心的最後一個。
車子在夜晚的風中前進。
葉采薇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耳裡卻聽不真切,他們在說些什麼?笑些什麼?
「采薇,你說對不對?」田子鈴從前座往後座探過頭來。
葉采薇調回在車窗外的視線。「什麼?」她只聽見最後叫她名字的這句話。
「你沒在聽我和李傑說什麼呀?」
葉采薇搖了頭。「沒有。」
「拜託,你就是這樣子,好像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存在似的,別人在說什麼老是聽不進去。」田子鈴有些怨懟,她怎麼會交上這樣的好朋友?
李傑從後視鏡看著葉采薇,她的眼神也剛好溜過他的眼,她還是那樣地不慌不忙,從容地瞥開那探詢的眼神。
「子鈴,對不起,我剛剛在看車外的風景。」
「有什麼好看的?這條回家的路你不是已經看了幾千幾萬遍了?」
每天的心境不一樣,風景當然也不相同。她沒敢這樣說,只能表現出有些語塞的樣子。
「我……對不起,你再說一遍好嗎?」
「我忘了剛剛要問你什麼了啦!」田子鈴一副氣惱的樣子。
「不重要,都是些閒聊的話而已。」李傑回頭給葉采薇一個招牌的笑容。
「李傑,我們聊我們的,別問采薇了。」田子鈴坐正了姿勢,專心看著前方。
車子剛好出了市區,李傑加快車速,轉往新店另一條較偏僻的道路開去。這條道路通往一處高級的別墅區,田子鈴的家就住在那裡。
這時前方的紅綠燈閃出黃燈,李傑緊急煞車停在紅燈前,後面的車子卻是煞車不及,猛烈地從李傑車子的後頭撞了上來。
幸好,李傑開的是名貴的房車,耐撞強度一流!更幸好他和田子鈴都綁了安全帶,不然以這種衝撞力,不頭破也會胸腔受創。
李傑拿掉安全帶,趕忙轉身問:「采薇,你有沒有怎麼樣?」
唯一沒防備的就是葉采薇,她的胸骨整個撞上前方的椅背,她悶哼一聲,喘了口氣後說:
「我沒事。」幸好她的底子深厚,不然這一撞少說也會得內傷。
後面車上的人已經下了車,李傑也打開車門下車,田子鈴和葉采薇不放心,也跟著下車。
對方是三個理平頭的男人,看起來像流氓更像是搶匪,來勢洶洶地站到了李傑面前。
「少年仔,你是怎麼開車的?」搶匪甲擺出三七步,滿臉的橫肉,一看到李桀全身上下的名牌西裝,就知道今晚撞對了人。
李傑感到氣氛不對。「子鈴、采薇,你們先進車子裡去。」他雖然看起來溫文儒雅,警覺性卻是一流的。
田子鈴在社會上打滾這麼多年,也不是混假的,雖然她是女人,總也要幫李傑壯壯聲勢。況且以女人的標準,她算長得高大,說什麼也不能丟下李傑一個人。
「采薇,你先進車子裡去,我幫李傑。」田子鈴看了眼瘦小的葉采薇。
「小姐,你們誰都不准進車子裡去,乖乖地站在那裡不要動。」搶匪乙操著台灣國語叫囂。
李傑將田子鈴和葉采薇一邊一個拉到了他的身後。「是你們沒有保持安全車距,從後頭撞上我的車子。」
「你開這麼好的車子,很耐撞呀!給我們撞一下會怎麼樣?」搶匪丙撇了撇唇角,滿嘴的檳榔,不時流出鮮紅的液汁。
三個搶匪互相看了一起,還很嘲諷地哈哈大笑。
照這種情形看來,他們可能遇上假車禍真搶劫了!他若自己一個人還沒關係,給了錢就了事,可是他身旁還有兩個女人,萬一對方不但搶錢還要搶人,那要怎麼辦?
「對呀!況且我們的車頭也被你的車屁股撞爛掉了,你說該怎麼辦?」搶匪甲又嗆了出聲。
「是你們的不對,是你們撞到我們的車子,什麼叫我們該怎麼辦?我還要問你們該怎麼辦呢!」田子鈴不甘示弱地罵著,這種人渣欺善怕惡,她絕不能表現出害怕的樣子,雖然她現在腳底已經開始發涼了。
在這個天冷的半夜,在這條外環道路上,別說是人,就是車子都少得可憐;而就算有人有車子,以現在功利的社會,就算被打死了,也沒人會伸出援手。
「這個查某真恰哦!」搶匪乙用台語打量著田子鈴。
李傑貼在田子鈴的耳邊小聲說:「別說了,我來處理。」他怕事情鬧大,到時倒楣的是這兩個女人。
「到現在還不怕死的在親熟!」搶匪甲一勾眼神,搶匪丙欺近到了李傑的眼前。
搶匪丙從夾克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手搶,在手上晃呀晃的,威脅的意圖非常地明顯。
田子鈴一看到槍,剛剛的氣焰完全沒有了,從小到大她哪裡遇過這種陣仗,她雙手隱隱在發顫,雙腳軟趴趴的,差點就沒跪下。
葉采薇的雙拳握緊了再放,放了再握緊,她一直問著自己:要不要出手?要不要出手?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李傑的腦門也在沖血,但他是個男人,還有兩個女人靠他要保護,他得鎮定再鎮定。
搶匪丙奸臣似地乾笑了一聲,往後退離了李傑三步遠,再拿起手槍對空鳴了一槍。
這是在示警,表示這不是假槍,他們是來真的。
「你們要多少錢?」李傑決定先保住大家的安全。
搶匪丙再把槍對準了李傑的胸膛,只要制服了這個身材頑長結實的男人,就不怕事情會被搞砸。
「少年仔,這麼上道就對了,把身上的錢統統都拿出來,我不會為難你們的。」搶匪甲走過來大力拍了拍李傑的胸脯。
李傑拿出西褲後頭的皮夾子,將所有的現金掏出來拿給了搶匪甲。
搶匪甲看了看約莫兩萬元,不過這還不夠塞他們兄弟的牙縫。
「這兩個女人的錢也都拿出來,快一點!」搶匪乙咆哮地罵了出來。
田子鈴驚駭的眼瞳盛滿了不爭氣的眼淚,她的雙腳像被釘住般,根本無法移動。
「別怕!照他們的話做,不會有事的。」李傑輕聲地安慰田子鈴。
「我們的皮包在車子裡,得要進去拿。」葉采薇終於開口說話了。
她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臉上別說是驚慌,就連害怕都沒有。
她從下車就開始打量著對方,他們三個人看起來都孔武有力,雖然她沒有打贏的把握,但在搶匪沒有防備下,應該不是她的對手,只要解決了拿槍的那個,其他兩個好辦。
而且她再不出手,看來是不行了!
她得把握最好的機會,對方只是搶錢那還好,但是看他們看著子鈴那副色迷迷的樣子,到時要是搶人,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搶匪三兄弟這時才注意到她,看她嬌小的個頭柔柔靜靜的,不像會耍花招。
「你進車子裡去拿,別亂來,否則我們就開槍。」搶匪甲威嚇。
「采薇,小心點,聽他們的話。」李傑交代。
「嗯。」她打開後座車門,先拿了她的背包,裡頭有本硬皮精裝版的書,本來是怕同學會無聊,預備打發時間用的,現在剛好派上用場。然後,她再探頭到前座拿了田子鈴的手提背包。
她拿出了兩個背包,來到了搶匪甲的面前,她先將右手田子鈴的名牌手提包交給了搶匪甲,眼尾同時飄向了離搶匪甲一步遠的搶匪丙,趁搶匪丙分神看著搶匪甲手中的手提包時,她的眼微瞇,右拳蓄滿了力量,在這一刻她決定出手了!
葉采薇纖細的右臂向條蛇般,在眨眼間就纏上了搶匪丙拿著槍的手臂,她的手腕靈活地翻轉,只見搶匪丙一聲大叫,手裡的槍就落了地,她用右腳踢飛了槍,再藉著右腳回踢的力道往搶匪丙的肚腹一踹,搶匪丙又是一聲淒叫,雙手捧著肚子滾跌在地。
這樣瞬間的事,眾人都傻了眼,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怎麼會有這樣的身手?尤其搶匪甲和搶匪乙更是無法反應這樣的情勢轉變。
李傑和田子鈴看著她猶如俠女般的身手,除了意外吃驚,只能待在原地無法幫忙。
葉采薇一看到槍被她踢到了離搶匪乙腳邊的不遠處,她身子一躍,雙腳跳上了後車蓋上,一個回身踢,紮起的馬尾一甩,她跳飛了車子,右腳掌直往搶匪乙的左邊太陽穴側踢過去,她一飛身下地,左手的長袋子背包一揮,揮中了搶匪乙的大腿,搶匪乙慘叫一聲,趺落在地上。
她快速地將槍枝踢向了李傑,嘴裡同時高喊:「李傑,將槍踢向旁邊的溪底。」
李傑聽到葉采薇的話,馬上將槍踢進了溪裡。
總算恢復神智的搶匪甲想要去搶槍時已經來不及,搶匪甲一拳擊向了李傑的門面,李傑雖然一身紳士的西裝,卻頭一偏很輕易地閃過了搶匪甲的攻擊。
葉采薇動作迅速地護到了李傑的身前,她看了一眼高壯的搶匪甲,搶匪甲立刻出了老拳,她怕她一閃會打中站在她後面的李傑,絲毫沒有猶豫就伸出右手,硬是接了搶匪甲一拳。
她再右腿一掃,先攻對方的下盤,然後長袋子背包再一甩,往搶匪甲的頭上補了一記,搶匪甲沒注意,趺了個狗吃屎。
「李傑,先帶子鈴進車子裡去。」
看到打鬥的場面,田子鈴已經軟倒在地上,李傑扶起了她,把她塞進了後車座裡。
這時,最先倒地的搶匪丙摸著肚子站了起來。
葉采薇不敢用十成的功力,怕會傷了人,只出了四分的力氣,再加上她太久沒有練拳,手腳也生疏了許多,這才會讓搶匪丙這麼快地又站了起來。
搶匪丙氣沖沖地握緊拳頭,「他媽的!老子今天就不相信會栽在一個小女生的手裡。」要是傳出去,他們三人的顏面要放哪裡?!
搶匪丙揮動著飽滿的拳頭,正打算擊向葉采薇,在車子裡的田子鈴一進到車內似乎整個人清醒了不少,她將頭探出車窗外,高喊:「采薇,小心點!」
田子鈴不喊還好,這一喊分了葉采薇的心,她的肚子馬上挨了搶匪丙結實的一拳。
「采薇!」李傑和田子鈴吃驚地叫。
葉采薇倒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腳步,她立刻雙腳同時躍起,往搶匪丙的胸膛踢去,然後一個後空翻,穩穩地著了地。
搶匪丙再次應聲倒地。
「李傑,快點上車!」只怕再這樣打下去會沒完沒了,葉采薇拿回了田子鈴的手提包,再從搶匪甲的身邊撿回掉落的兩萬塊,跟著她也跳上了李傑車子的前座。
李傑加快車速揚長而去。
※※※
田子鈴在心有餘悸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直到李傑將車子停在她家的門口,她才輕鬆地吁出了一大口氣。
「要不要報警?」李傑打開車裡的車頂燈。
「不要!」葉采薇看著他,緊張地回絕。
他看著她微亂的髮絲,額上還泌出了汗珠,剛剛雖是神勇,但現在卻可以感到她氣息明顯地混亂,畢竟是一個女孩子,什麼時候見過動槍的場面。
「為什麼不要?!那三個人渣、濫人,不報警把他們統統抓去關,下次再去搶別人的錢,危害到別人,那怎麼辦?」田子鈴又恢復了恰北北的性子,反正已經到她家的門口,這種高級社區有保全人員駐守,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去報警還要到警察局做筆錄,出庭還要去做證人,我不想去。」葉采薇不想曝光,更不想成為閃光燈下的焦點。
短短幾分鐘的打鬥,讓她全身筋疲力盡,像是要虛脫了般,剛剛不覺得怕,現在她才覺得自己太意氣用事,在千鈞一髮之際,萬一她一個處理不好,隨時都會讓他們三個人喪了命。
田子鈴不放棄地繼續說:「采薇,為了社會正義,我們該挺身而出,每個人都像我們這樣的話,不就是變相地助長了那些壞人的氣勢嗎?」
葉采薇看著李傑,輕輕地搖著頭,她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波動。
「子鈴,就依采薇的,先別報警。」李傑心疼著她,剛剛的女俠,現在虛軟成洩了氣的小卒子。
他拿出口袋裡的手帕,想擦拭她額上的汗珠。
她一驚,用左手隔擋了他的舉動。「我自己來,謝謝!」她拿過他手裡的手帕,不安地擦著。
「好吧!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既然連李傑都這麼說了,田子鈴也就不好再堅持。
「子鈴,謝謝!」葉采薇轉過頭看著田子鈴。
「謝什麼,是我們要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才對。」要不是有采薇,她田子鈴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真的不敢想像。
「沒錯,是我們該好好地謝謝你。」李傑也附和。
葉采薇搖了頭,「沒什麼。」十年前的那一個下午,她曾經立過誓再也不動武,如今破了誓言,她的心沉甸甸的,絲毫沒有打敗搶匪的歡愉。
她是贏在出奇致勝,贏在搶匪的沒有防備,否則她真的要和三個粗壯的大男人打起架來,她只有一半的把握。
田子鈴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像是想起了什麼:「采薇,你怎麼會功夫?我認識了你這麼多年,怎麼從來都沒聽你說過?」
「練武只是用來防身,不是用來炫耀的。」如果可以,她絕不會想讓田子鈴或者李傑知道她會武術。
「采薇,你好像電影臥虎藏龍裡的楊紫瓊,你這樣一踢一踹,三兩下就把那三個壞蛋打得哀哀大叫。」田子鈴的眼中閃著崇拜的光輝。
葉采薇手裡還握著李傑給的手帕,想把手帕還他,可是手帕被她弄髒了該怎麼還?
李傑專注地看著她的側臉,原來她不是沒情緒的人,只是她把自己隱藏得太好。
田子鈴自顧自地又說:「采薇,你那招後空翻的動作真是漂亮極了,你會不會像電影裡演的那種飛簷走壁的輕功?」
「我不會,我只是會幾招防身術而已。」葉采薇滿臉的疲態,卻無法阻止愛說話的田子鈴繼續地發問。
「采薇,什麼才幾招防身術?我看你已經是和楊紫瓊一樣的女俠了!你練武練多久了?你是練哪一派的?妳要不要……」
「子鈴,夠了。」李傑打斷了田子鈴喋喋不休的問題。「采薇剛剛打了那一架也累了,我早點送她回去休息,以後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地問采薇,不急在今晚。」他看得出來葉采薇的不願聲張及無奈感。
「對喔!我真是神經太大條了,采薇,那我先回家了,改天我請你吃飯,再好好地謝謝你。」
「嗯!我們再聯絡。」葉采薇感激地看了李傑一眼,她是真的累了。
田子鈴總算下了車,車子裡總算恢復了安靜。
而一向對女人最有辦法的李傑,這個時候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車子在十五分鐘後,來到葉采薇住家的巷子外。
「我家就在巷子裡面,謝謝你送我回來。」葉采薇比著前方的巷子。
「你好像很愛說謝謝兩個字。」李傑試圖讓氣氛輕鬆一些。
「這是做人的基本禮貌。」她側轉過身,伸出左手想打開車門。
「等等!」李傑又打開了車頂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該怎麼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別說什麼報答,我是在救我自己。」葉采薇沒有回頭。
「這是做人的基本禮貌,我該謝謝你的。」他現學現賣地用了她的話。
「你已經謝過了。」她將視線調回前方的擋風玻璃。
「至少你該給我你的電話號碼,讓我知道該怎麼和你聯絡?」只要他想要到的電話號碼,從來沒有失敗過。
「不用了。」她拒絕得很乾脆。
「還是你想讓我去跟子鈴打聽?」他從襯衫口袋裡拿出了名片和筆,等著她的電話號碼。
這個男人,大學四年,她幾乎沒有跟他說過話,今晚才相處一個晚上,他難道就看透了她?知道她不喜歡聲張,更不喜歡引起別人不必要的聯想,她在心裡歎了氣,還是乖乖地念了八位數的電話號碼給他。
他馬上用筆抄在名片上,然後又拿出另一張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聯絡方式和公司住址。」他將名片拿到她的眼前。
她伸出左手接了名片,正打算再開車門時,他突然探過身來,抓住她的右手腕,只看她痛得皺緊了英眉。
「你的手怎麼了?」他放輕了力道。
「放開我的手。」她轉動手腕,試圖掙脫。
「你別再用力了,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看看你哪裡受傷了。」他的話很輕,他的聲音很柔。
她明知道他沒有惡意,卻不習慣讓別人這樣關心。
「讓我看看好嗎?你不讓我看,我無法放心地回家。」他再次低聲地哄著。
她看著他,卻無法看著他那雙能魅動女人的桃花眼,但她還是不自覺地緩緩鬆了原本緊繃著的右手。
他翻開她的掌心,掌心上紅腫烏青了一片,她為了他,不顧自己嬌小的個子,硬是擋在他的面前,替他接了搶匪那一拳。就算她身懷絕技,她那纖細的手腕如何承受得住一個勇壯男人厚實的拳頭?
李傑無法形容內心的悸動,只能歎了口氣。
平常他對女人有著舌燦蓮花、滔滔不絕的流利口才,何時他會詞窮來著?
想到這,他心中除了不捨還是不捨,找不出適當的形容詞來,他只好又歎了口氣。
她看著他,眼裡是極深的問號,他一向愛笑的臉,為什麼要歎氣連連?
「你不該幫我接那一拳的。」久久,他才蹦出這一句話來。
「不接,現在就換你躺在地上。」
「我寧願自己受傷,也不要你受苦。」他說的是實話,絕不像跟其他女人說話時的誇張其詞。
她淡淡地扯動了唇角,「這點傷不算什麼。」他的話是這麼地曖昧,不過她一向冷靜,不會一頭栽進他的甜言蜜語之中。
「這樣會痛嗎?」他輕輕轉動她的手腕。
她搖了頭,不再讓痛苦顯現在臉上。
「妳的手腕可能扭到了。」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總是這麼壓抑自己的情緒?他看著她,她的喜怒哀樂究竟跑去哪裡了?
「不礙事!」他手腹的碰觸,讓她感到些許不自在,她右手動了動,又想要縮回手。
他怕弄疼她,這次沒再握緊她的手。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送你去醫院。」他知道她在隱瞞她的傷勢。
「你怎麼知道?」她一直以為她隱瞞得很好,怎會被他看出來呢?
她無頭無尾的一句話,他就是知道她在問什麼。「你是個慣用右手的人,可是,從你剛剛進到車子以後,你都是在使用左手。」她連右手都抬不起來了,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她點了頭,原來他的心思是這樣細膩,她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晚安。」她又打開了車門。
「明天,我來找你。」
「不用了,我去武館推拿就好。」她下了車,沒有客套,而是堅持的拒絕。
他搖下車窗,看著她遠去的人影,高喊:「你受傷了,一定要去看醫生,明天我來找你!」他比她更堅持。
她回過頭來,那沒有感情的眼神,緩緩地游過他的臉上,像在對一個陌生人說: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