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很靜,靜得令人不寒而慄。
一個腸肥肚大的中年男人,瞪著小眼睛殺向了正前方那個不知大禍已臨頭的小女人。
在場員工紛紛走避,閃得閃,逃得逃,甚至借口出外採訪去。
「崔侑君!」如雷嗓音一出口,連天花板也脆弱的震了震。
前方的小女人終於有反應,回了頭。
「老闆,你叫我?」
中年男子點點頭,伸出食指勾了勾,「你,跟我進辦公室。」
「我?」她轉頭看了看,眾同事忙又低頭做事去,當作一切沒發生。
「對,就是你!」
崔侑君皺起了眉頭,「老闆,有什麼事可不可以在這裡說就好?」
實在很不想進去說。每次進了那個門,愛嘮叨的色老闆就很喜歡對自己上下其手,而她又只能忍著氣不能發。畢竟,發薪水的人最大嘛!
「不行,如果你還想在這裡混下去,就給我滾進來。」中年男子丟下威脅,人也轉身進入了總編辦公室。
咬了咬下唇,崔侑君臉上滿是為難,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才走進,崔侑君一顆心不禁怦怦跳了起來。
一見那厚實檜木桌上滿滿的傳真信,絕望霎時填滿她的心。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不是早告訴過你,採訪態度要謙卑,口氣要溫和嗎?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的投訴信件?」他忿忿的拿起其中一封信件。「還有這個陳委員,你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為什麼他揚言要告雜誌社?」
「我只不過替他加水、切牛排而已。」崔侑君低下了頭,囁嚅著。
她的表情好心虛,心中也好害怕。
該來的還是來了,看來飯碗即將不保!
「是這樣嗎?」中年男子瞇起了眼,懷疑的口氣令崔侑君雙肩抖了一下下。
「呃……那不能怪我,如果不是他企圖對我動手動腳,水和刀也不會跑到他身上……」
「什麼?你把水潑在陳委員的身上!」如雷吼聲貫穿屋脊,前方玻璃震了震,震開外頭一干竊聽者。
崔侑君不禁摀住雙耳,「不是潑,是不小心濺到的。」
「你還狡辯,我要你立刻打電話向陳委員道歉!」他命令道,連眼神也惡狠狠的威脅著她。
「道歉?!」她連連後退,小臉瞬間抹上了恐懼。
想起臨走前他那陰狠的眼,她的兩手就抖的不能自己。
「對,打電話向他道歉,否則就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她身子又抖了抖,咬著下唇十分為難。
要打嗎?萬一對方又提出陪睡要求……
崔侑君猛力的甩甩頭,搖去這可怕的念頭。
不打呢?抬起眼又縮了下去,老闆惡瞪的眼神絲毫沒有軟化的餘地。
那麼,她和家中相依為命的弟弟就連房子也快沒得住了。
「老闆,能不能打個商量,不賠罪,但你也不要炒我魷魚。」
崔侑君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臉,希望自己這人人稱讚的天使面孔,能夠博得老闆一絲絲憐憫。
但是.....
崔侑君本能的縮胸又拉裙,怎麼老闆不看她的楚楚可憐臉,反而朝她的魔鬼身材瞧去呢?甚至,還擺出了跟那陳委員一樣猥瑣的表情?
一股不祥預感在心中生起,該不會……
「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幫你處理掉陳委員這件事。」他的目光瞅著她的36F罩杯,色眼毫不掩飾的透露出慾望。
「什……麼……條件?」看著老闆猛吞口水的嘴臉,崔侑君的恐懼更往上飆升,連聲音都抖的不像話。
「嘿嘿!」搓揉著發癢的雙手,他乾笑一聲,「只要你當我的情婦,我不但無條件幫你解決那些問題,甚至還讓你吃香暍辣又穿美美,順便還有錢可以拿,不須住在那個貧民住宅區,怎麼樣,我這條件是不是很優渥?」
「是……很優渥……」她的腳步退了退,小臉已經緊張的青白交錯。
當退無可退,老闆的魔爪也襲上肩頭,崔侑君雙腳也抖得像秋風落葉。
「那是不是決定要跟我了?跟著我起碼你不用那麼辛苦跑新聞,你想想,進來雜誌社卻連一件採訪也沒成功的你,根本不適合吃這行飯的。」
說著說著,肩上的手也往下移去,就在他可怕的手指即將欺上那雙峰頂端,崔侑君本能的、迅速的抬起腳,狠狠的,俐落的朝他的鼠蹊部撞去。
立即,一道殺豬般的低吼響起,崔侑君摀耳跳開來。
「崔……侑……君……你……」蹲在地板的老闆痛苦呻吟著。
「老闆……你……不能怪我……是你自己……」
老闆抬起扭曲的嘴臉。「給我滾!」
「可是,我的薪水……」
「滾……哦……痛死我了……」
唉!看來覆水已難收。
崔侑君帶著慘兮兮的臉,一步一沉重,一步一難過的在眾同事憐憫的目送下,走向了餓肚子的未來。
*****
藍空上,太陽高高掛,燦爛又耀眼。
幅射而下的數道光圈裡,一抹小小纖影頹坐噴水池邊。
「唉!」聲聲歎息無奈復無奈。
抬頭望了望適才走出的辦公大樓,崔侑君不由得又重重一歎。
怎麼辦?她實在沒臉面對親親小悍弟,如果說出失業的訊息,恐怕下一秒鐘,小悍弟絕對是手拿掃把刀將她殘忍的趨之別院去。
信誓旦旦保證不會再失業,無非是捍衛自己偉大的志願--有朝一日成為名記者,因此不顧小悍弟的反對加威脅,她進入了第十一間的雜誌社,誰知……
她還是逃離不了被覬覦的下場,新聞沒跑半樁也就算了,甚至落到被炒魷魚的下場。
「難道,我真的不行嗎,真的與記者這一途絕緣?」
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微微泛黃的剪報,經濟日報四字已模糊,清楚的只是那幀傲視群倫,如王者般尊貴的絕色俊顏。
「噢,我的偶像啊!難道今生注定與你無緣?」
眉頭皺起了沮喪樣,俏麗小臉隨即塞入握有剪報的小掌心。
突然,一高細的高跟鞋自遠方緩緩走近她身邊,停在她的腳跟前,並蹲下身來與她同高對視。
高跟鞋女子沒說話,只是睜著水媚瞳眸對她上下左右瞅瞅又嗅嗅。
嗯,就是這味道!漂亮的嘴角微揚,眼底也瞬間掠了抹安心,接著,她才以手托腮等候著眼前完全沉浸在自憐情緒中的小女人。
兩個同樣出色的女人,一坐一蹲跪,同圈在朝陽光暈下,吸引了不少路人好奇的觀望兼驚歎。
許久、許久,崔侑君終於抬起了頭。
「啊……」石破天驚的嗓音一拉揚,嚇跑了不少路人,也嚇昏了剛好經過的一隻野狗。
「你、你是誰?」拉回了因驚嚇而飛馳的心,她皺起了小眉頭問道:「為什麼蹲在我面前卻不出聲?」
漂亮的唇角扯了扯,態度從容的不受她尖叫改變分毫。
「我看妳很忙,所以不想吵妳。」女人聲音柔柔軟軟,令人聽之骨頭幾乎酥掉了。
「可是你這樣會把人嚇死。」崔侑君發出了小小聲抗議。
女人微微一笑,沒搭腔。
「那我可以離開嗎?」雖然這女人長得挺嫵媚,可是這樣莫名其妙蹲在自己跟前不說話,再加上那評頭論足的模樣,令崔侑君全身寒毛不知不覺泛起了小疙瘩。
搖搖頭,女人拿出了一幀照片遞向她。「這個人是你,對嗎?」
低頭瞧了瞧她手上的照片,一抹恐懼又襲向崔侑君心頭。
「是你對吧!」女人又扯起唇角弧度,心下更確定了。「妳叫崔侑君。」
「你、你是誰?怎麼會有我的照片,還有……你想幹什麼?」真是恐怖至極,她該不會是人口販子吧?
有照片便罷,連名字也曉得,會不會連她住哪做啥都一清二楚?
「你別怕,我不會對你怎樣,反之,我還會讓你美夢成真。」
「美夢成真?」崔侑君眨眨眼,滿眼狐疑。
女人依舊微笑,從皮包裡拿出一堆照片,看得崔侑君顯些尖叫加傻眼。
「這是.....」她顫著手指觸碰照片上的俊顏,聲音裡有著掩不住的驚喜。
「你的偶像對吧,這些可是他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沒半點遺漏喔。」她水媚的眼兒眨啊眨,心下十分滿意崔侑君的表現。
「這些……該不會是要給我的吧?」每當視線接觸到「他」,崔侑君微薄的危機意識通通自動解除。
先前對這女人的防備,這會兒全因她手上握有「他」的照片而轉為敬佩。
女人扯唇一笑,將本要給予的照片轉而收入自己的皮包內,不意外聽到崔侑君遺憾的一聲歎息。
「想要擁有這些照片很簡單,不過,你得先跟我到一個地方去。」魚兒要上鉤了!女人眼底的黠光閃爍如朝陽。
小小的防禦又竄起,卻被女人遞來的鑲銀識別證而潰決。
瞅著上頭「溯風」二字,崔侑君敬羨之情再度展現。
「你是『溯風』雜誌社的人?」天啊!這是真的嗎?
「溯風」雜誌社名聲響遍台港日三地,首要專訪商業、政治兩大壇,筆鋒犀利、直接又句句切中核心,讓人全無反駁之能力,是個打不倒的「鐵布衫」。
但,進入「溯風」者需要有相當大的實力,所以她只能望其項背。
瞳眸幅射出更多的景仰,女人知道她再也逃不掉了。
「現在,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啊?」不放過任何一個喘息的機會,向來就是女人的好習慣,
「願意、願意,我當然是願意。」迭聲的驚歎加點頭,這打從天上降下的好機會,她怎能輕易放過。
「溯風」耶!是邁向「他」的好機會呢!
水媚的眸子悄悄浮上了幾許狡黠,但,早巳進入幻想之境的崔侑君,卻全然未覺。
******
載著崔侑君與女人的可愛小March東拐西繞,終於停在坐落東區商圈的HBC大廈旁。
「到了。」
崔侑君探頭朝外瞧了瞧,當瞳眸定焦在廣場上光芒四射的三角錐,雙眼隨之一亮。
「HBC!這不是華氏娛樂公司嗎?」她驚叫出聲。
天啊!這機會未免也來的太快了吧!
無數的歡喜湧上心,崔侑君壓根忘了該去的地方並非這裡。
女人摘下遮陽鏡,自後座拿了一袋子遞向她。
「裡頭有件衣服,你先進去找間化妝室換上,然後直接上十七樓,那裡會有位漂亮女秘書接應你。」
這會兒,崔侑君才隱約覺得不對勁。
「你不是要帶我去『溯風』嗎?為什麼要換衣服?」一連的問號取代了原先的驚喜,崔侑君實在快被她搞迷糊了。
她茫然的表情提醒了女人險些忘掉的事情,她扯起笑容,不疾不徐解釋。
「有件事我倒忘了告訴你,在進『溯風』之前,你得先辦件大事來考驗能力,而這事可是與裡面的頭頭大有關係喔。」她眨眨眼,給予一些暗示。
「頭頭?」是黑幫大哥嗎?怎麼剪報裡沒說明HBC跟黑道有扯上關係?
瞥見那細細眉頭彎成了不解樣,女人隨之又道:「HBC的帶頭者,也就是你心中偶像--華馭遙,而你的任務即是調查有關他的生活習慣及私事,包括女人,只要你能拿到第一手消息,自然就有資格進入『溯風』囉。」
「私事?」崔侑君臉上露出了小為難。
這不就等於要扯偶像後腿嗎?可真傷腦筋呢,她原以為自己可以採訪他,怎麼這會兒卻成了探人隱私的小狗仔。
這樣好嗎?
猶豫再猶豫,很想見到他,可是卻要……
唉!自古至今魚與熊掌果然都難兼得哪!
不等崔侑君再多說什麼,女人主動替她打開車門,而後揮揮手。「我的任務到此為止,你趕快上去吧,遲了機會可就錯失了。」
回頭又想說什麼,但想見偶像的決心勝過了良知,最後她拿起了袋子就要往外踏去。
「對了,這個臨時識別證先給你,祝好運!」女人漾開美麗笑顏當道別,相信裡面三個沒良心的兄妹們,自然會給予這可憐女一些助力的。
最後瞥了眼崔侑君,收起了不該有的憐憫心,車子「咻」聲後,隨之卷塵離去。
揮了揮手,當車子消失在眼前,吐口氣又深呼吸,崔侑君這才邁開腳步往前走去。
依著指示換衣、找秘書,崔侑君忽然想起,她奸像忘了問,自己該用什麼身份面對他?
「喀」聲響,秘書和藹笑容展現眼前,拉回了她的思緒。
「你應該就是崔小姐吧?」
「咦?!」無數疑問心中生,崔侑君突然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好邪門。
先是莫名其妙被炒魷魚,然後是工作從天降,而現在……
瞅著眼前的美艷女秘書,她忍不住開口了:「你怎麼會知道我?」
「經理特別交代,有位身穿粉色洋裝的崔小姐會過來,要我特別招呼。」秘書微笑,客氣道。
「你們經理交代的?」
「是的。」
崔侑君眉間的小皺褶更深,一切的一切真是詭異的透頂。
她是不是踏入了什麼陷阱?
反應始終慢半拍的崔侑君,好不容易有了警戒心,但為時已晚。
「噹」又一聲,電梯已達最頂樓,即使她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硬著頭皮踏出左腳,倏地一道凌厲的吼聲讓她害怕的縮了回去。
她不解的望向秘書,「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女秘書搖搖頭。
看著女秘書一臉鎮定樣,難不成是她幻聽了?
滿臉問號的崔侑君不瞭解,其實這厲吼對女秘書而言,已是家常便飯不足為奇,而崔侑君卻把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凌厲吼聲當成幻覺。
當雙腳完全踏出了梯門,崔侑君臉上隨即亮起。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百來坪的空間也就算了,四周壁面上竟鑲嵌數百個碩大的電視牆,而其中一台正播放著濱崎步演唱會實況,崔侑君雙眼頓時凝聚在上頭,流連忘返的連秘書喚她都沒聽到,直到--
「我不答應!」
一頓巨吼逼過來,其中甚至蘊含令人不寒而慄的威嚴加冷酷,不僅震回崔侑君的神志,也震得她小小身子不禁瑟縮發抖。
腦門才閃過危險的訊息,倏然轉身,不再迷戀眼前女偶像在歌唱,她決定先落跑再說。
這個吼聲太恐怖,不管她家經理有多急著見她,不管是否會錯失見到朝思暮想兼暗戀在心頭之偶像的機會,也不管這一逃是否會失業,她實在不敢、也沒膽量面對他。
「崔小姐,你……」秘書小姐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錯愕住了。
「對不起,我想我來的大概不是時候,改天……改天我定會再度造訪……」
歉然的話語兜在嘴邊,正當她雙腳欲踏進電梯的剎那間,一粗厚卻勁道十足的掌心卻立即拎起了她。
「啊--」尖叫未全出,她的身子隨即立定在一寬厚胸膛的正前方。
她眨眨眼,瞪著眼前一干人,一臉的不明所以。
「你的家教我已請好,要外宿--門都沒有!」強勢專制的話語一出,摧毀了崔侑君本欲往後瞧的勇氣。
這聲音不陌生,正是適才從內室傳出的怒吼聲。
身子抖了又抖,除了不敢回頭外,她甚至還想拔腿開溜,只不過領子被拎住,怎麼也走不了,只能僵著身子立正站好。
但三魂早飛逝,連七魄也只剩下二魄。
前方一嬌弱女孩開了口:「大哥,我志不在唸書,只想把畫畫給……」
「我的話你不聽了嗎?還是你的聽話全給了那個男人?」挑起了一道眉,華馭遙語氣已瀕臨不耐邊緣。
華家老四回首向老五與老二求救,這戲她幾乎快沒勇氣演下去了。
華家老二,傭懶帥氣的往前一跨,湊上眼鼻朝崔侑君聞了聞。
唉呀真糟糕,就說這女孩罩不住大哥,瞧!渾身發抖的不像話,哪能頂住老哥的霸道,怕是還沒出招,就被老大的大男人給制的死死,又是另一個老四華萍萍。
他滿臉不贊同的回眸瞥視餿主意的原創者,只見她正以滿意之眸光,瞅著眼前抖不止的小女人呢。
唉!罷了,將計就計吧。
「妳是崔侑君。」詢問的語氣滿是肯定,只不過問是例行公事,省不得。
崔侑君被動的點點頭,這一點頭更推翻了華老二心中一絲絲期待。
「那麼,你有信心幫助我那妹妹考上大學囉?」伸手朝她頭頂摸啊摸地,唔……這個髮質真是好摸。
崔侑君又點點頭,嚇呆的她哪有什麼知覺聽華老二問話,只不過,頭頂上那隻手主動的施壓,頭也就點的更理所當然。
問話完畢,華老二直起身,面對耐心已用罄的華老大。
「大哥,該問的已問完,可以帶回家了。」主動牽起僵硬如石膏像的崔侑君,但……
「你們先帶萍萍回去看好,這女人我待會請司機載回去。」命令一兜下,沒人可反駁。
華家一干大小全瞠大了眼,這完全不在他們的預料之內。
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視線還是落在老大堅定的雙眸,但威嚴的目光一掃掠,三人只好搖搖頭離去,留下呆楞的崔侑君以及嚴酷老大哥。
三人心中一致想:還是打消蠢主意,回去重新想辦法。
當電梯門闔起,華馭搖也揪著崔侑君的衣領往內室走並坐定。
秘書好心的遞上杯水,在總裁轉身的剎那間也好心的搖醒了崔侑君。
毫無焦距的她瞳孔終於定了焦,眼前這張親切的臉龐正對她施以鼓勵的微笑著。
「將她的履歷表拿過來。」辦公桌後頭響起了威嚴十足的嗓音。
「是。」秘書身影一挪移,崔侑君茫然的焦距,這才對住了那個一進門便埋首在卷宗裡的他。
這一對眼可不得了,驚喜霎時取代了茫然。
他……他……HBC的領導者--華馭遙!
怎麼才一眨眼的工夫,她就見到了心中的偶像?
噗通、噗通,心臟頻頻跳,連雙頰也緊跟著紅又紅,崔侑君圓潤眼珠裡已揉入無數閃爍的星星,對著他幅射出萬道仰慕光芒。
文件後的劍眉微微皺起,漆黑的眸子不堪灼熱目光打擾,終於抬起了頭。
「你是什麼鬼?」話出的同時,秘書也適時將履歷表遞了上來。
他低頭往下望,從照片上抬起了頭。「妳……就是崔侑君?」
華馭遙心中不禁起了大疑問。剛剛為了制止四妹的外宿念頭,隨手揪人沒注意,可,這一看,她的模樣卻倒了他十足的胃口。
點點頭,崔侑君這才收起了嘴邊幾欲滴下的口水。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正在忙,所以……」
華馭遙眉頭又緊皺起,目光順著她的天使臉、白嫩頸,調向了壯碩的不得了的胸波,眉頭霎時糾結難解。
「我要的是名老師,不是頭乳牛。」小弟識人眼光有待加強,這胸大無腦的女人哪有資格當人家教。
「老師?乳牛?」她轉頭東望又西望,最後停在秘書臉上。
她那笑容好僵硬,那眼神奸同情,彷彿是對著自己施放著。
為什麼?
轉過頭,她扯起最燦爛的笑容問:「你說的老師及乳牛是指.....我嗎?」
華馭遙扯了抹難看笑容,瞪向一旁的女秘書。
「呃……總經理說她不擅察言觀色,不過教書自有一套。」這話說的好牽強,但沒辦法,總經理施壓,她是無論如何都得配合。
閉上眼,順口氣,華馭遙總算可以平心靜氣,面對笑的一臉花癡的崔侑君。
「你清楚自己的職責是什麼嗎?」剛恢復的冷靜,霎時又被她瞬間轉為不解的模樣而飛逝。「看來,她不僅不懂察言觀色,還反應慢、理解能力差。」
這話說的極諷刺,崔侑君終於聽懂了。
「華先生,你這麼說可是很傷人的。」
華馭遙挑挑眉。
天使臉孔抹上小小的遺憾。「如果因為我的唐突讓你感到不高興,我很抱歉,但請別以主觀意識來否決我的能力。」
忍不住發言不是她對他有何不滿,而是今天遭受老闆的輕視,已讓她小小的心臟承受了不小的衝擊。
他的眉頭挑的更高了,而一旁的秘書則在心下鬆了口氣,眼裡也對崔侑君有了小小的讚賞。
「不瞞你說,我一直都很仰慕你,覺得一手創造娛樂王國的你,是個很有魄力又認真的男人,可是……」崔侑君抬起小頭顱,楚楚可憐的眼眸不知何時染上了滿滿的失落。「請別破壞你在我心中完美的形象好嗎?」
這席話聽在華馭遙耳裡,他本應要嗤之以鼻,然,當一接觸到她滿是落寞的瞳眸時,堅硬如鐵的心竟悄悄的瓦解一角。
眉頭再次不耐的皺起,真是活見鬼了!
喃喃低咒數聲後,他倏地轉向了秘書命令道:「帶她下去交代一些規定,順便請老王載她回去。」
「不、不必麻煩,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出師末捷就被否定,唉!她果然注定與記者這途永無緣。
心中失落的泡泡忙著冒,卻沒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正以深思的眸光瞅著她。
「誰讓你回去來著,從現在開始你必須住進華家,盡好家教本分,否則我還是會改變主意撤掉你。」他道,那眸光還不忘凌厲的凝視著她。
「家教?」
奇怪!她不是來當臥底的嗎?怎麼轉眼成了家教?
「還有疑問嗎?」威脅十足的眸光一射來,崔侑君哪還有膽子問,不過,這樣一來既有工作又能待在他身邊,那「溯風」那裡就只好回去再打電話賠罪並謝謝他們給機會了。
雖然她也很想進「溯風」。
但,抬起眼,偶像與志願相比,她還是不要扯偶像後腿比較好。
可是,要到他家去,那親親小悍弟怎麼辦?
「有個要求我不知道能不能……」
話未問完,華馭遙的眉峰早已鎖上極度不耐煩。「你有什麼問題請一次問完,我很忙沒時間聽你廢話。」
心中失落又降了一些些,但,她還是鼓起了勇氣問:「我家裡有個弟弟……」
「我要的是沒累贅的家敦,你該不會要攜家帶眷的霸進華家吧?」他再度不耐的打斷她。
分數又再次扣了十分,她再接再厲搖頭道:「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只是希望你給我一天的時間回去處理,如此而已。」
好失望!為什麼她崇拜至極的偶像會這麼無情兼缺乏耐心,記得剪報裡他的笑容是那麼溫暖和氣,怎麼真接觸了卻是這麼的霸氣懾人?
眼前小女人眸底閃過了小小的不滿,華馭遙不禁挑起了一眉峰。
「你對我好像很不滿?」
「沒、沒有。」崔侑君連忙搖頭否認。嚇死人,他怎麼看透了她的心思?
抬起冷硬的下巴,華馭遙眼眸幅射出威脅。「不管你心中怎麼想,只要讓我發現你陽奉陰違,偷懶散漫,未儘教師職責,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再出現在我眼前,聽到沒?」
唔……好霸道!
縱始心中很不願,但她還是害怕的點點頭。
「好了,妳可以下去了。」
以眼神示意被漠視許久的女秘書,而後低頭繼續忙公事。
「呃……我剛剛的要求……」欲出口的詢問因他驟然抬起的不悅眼神而嚇的結巴,逼得她猛吞口水才能完成問話。「我得先回去……」
「准!」漆黑的眸子終於離開了她。
崔侑君深深吸了口氣,拔起了顫抖的雙腿隨秘書離去。
她與偶像的第一次見面,就這樣……失望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