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哥,想不到柔柔這麼乖巧。」徐慧淑眉開眼笑的說。一想到那場訂婚宴成功地拴住兩個年輕人,心裡就得意非凡。
嗄?他家的柔丫頭乖巧,怎麼可能?
不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存心譭謗女兒,柔丫頭除了不敢殺人放火外,什麼整人的事都做得出來。
「你確定看到的是我家的柔丫頭?」雲淵賀滿心疑惑的問。
〔難道你外面還有私生女?〕唐仲天不解的問著老友。
「胡扯!」雲淵賀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懷疑柔丫頭有你們說的那麼好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們本來的意思是想把冠逸騙回仲天企業,逼他結束服裝公司的業務,沒想到柔柔居然肯去收他的爛攤子。〕這種吃苦耐勞的兒媳婦要上哪兒找?
雲淵賀聽完徐慧淑的話,臉就綠了一半。
他處心積慮的將雲氏旗下的服飾業結束,就是不想讓女兒一頭栽進去,怎麼唐家世出一個不孝子,對服飾業狂熱到拋父母、棄江山?
「你是說冠逸對服飾業也很熱中?」
提起這檔事,唐仲天也是一肚子火。
〔豈止是熱中?簡直是瘋狂!不知道告訴他多少遍,以他的理念跟經營的方式,根本無法在服裝界生存,他偏偏不聽,甚至跟我翻瞼出走。〕
「莫非他們真的臭味相投?〕淵賀歎口氣,「你知道我為什麼結束業績良好的服飾公司嗎?因為柔丫頭言明,雲氏的所有產業,她只肯繼承那家服飾公司,所以我就將服飾公司結束掉。沒想到她還是跑去巴黎學服裝設計,而且告訴我,將來她繼承了雲氏集團,一定要將我結束掉的服飾公司買回來。」
唐仲天微蹙起眉,「是嗎?柔柔這麼倔強?」那真的得請淵賀去看看現在住在冠逸家裡的是不是柔柔?
〔這樣最好。」相對於他們兩人的悲觀,徐慧淑卻顯得很高興。
唐仲天和雲淵賀詫異的看著她。
〔事情很嚴重,如果他們兩人一頭栽進去,我們兩家的事業要交給誰?」
徐慧淑斜睨他們一眼,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罵他們兩個是蠢蛋。
「我們最怕的事,卻是他們最在乎的,既然他們的最愛掌握在我們手上,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不是嗎?」
「嗯,」雲淵賀點點頭,興奮的說:「我知道了!如果他們聽話,我們就讓他們盡情地玩,否則,就整死他們,讓他們在服飾業無法立足!」
唐仲天有些不捨,〔這樣會不會太過分?」
「不會、不會!」雲淵賀總算逮到機會可以整整女兒了,「他們兩個都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大,沒吃過什麼苦,該是他們磨練的時候了。〕
也好!如果可以,最好連冠翔一起修理,讓不知天高地厚的渾小子專心在工作上。唐仲天在心中暗笑。
回回回
唐冠逸氣呼呼的踢開門。
全體員工目瞪口呆的望著一向冷靜的總經理,這等驚天動地的上班方式可是頭一遭,難道他得了婚前恐懼症?
「老哥,怎麼了?嫂子又給你氣受了?」唐冠翔邊打電腦,邊抬頭問候氣怒不平的哥哥。
「閉嘴!」唐冠逸沒好氣的斥道,腳步沒停的往辦公室走。
閉嘴的意思是:他,唐冠翔,準備進去當出氣筒。
這個習慣是從小養成的,也是他賴以維生的法寶,只要將老哥伺候得服服帖帖,他便可以繼續在仲天企業當安樂公。
唐冠翔小心翼翼的推開門,依照他的經驗,必須先憋住氣,快速的打開門往左邊閃。
果然,一個公事夾擊中門板應聲墜地。
好險!總算過了第一關。
「老哥,你火氣太大,我下樓去幫你買椰子汁。」如果躲得掉這一關,表示老哥的氣消了一半,事情沒有他想像的嚴重。
可惜,他接到一個仿若千年寒冰的眼神,唐冠逸的冷眼帶著一股無處發洩的怨氣。
看來事情很大條喔!
「別來惹我,否則就調你到餐飲部當小弟。」
唐冠翔暗叫一聲慘!這次恐怕沒那麼好解決,安樂公很可能會被貶為庶民。
「我又沒惹你。是不是昨晚閨房起勃溪,今天一大早才來辦公室刮颱風?」
他悄悄退到門口,以防唐冠逸發火時逃生不及。
「如果你還想繼續在這裡混,就盡快查出雲波柔的來歷,否則就等著洗盤子。〕
這幾天的風風雨雨讓他受夠了,不但一世英名全毀了,他的情婦們競相要嫁給他。害他無處躲藏,他能不火大嗎?
「不好吧!我又不是偵探,況且嫂子哪裡不好……」唐冠翔倏然住口,因為他老哥臉色鐵青,一個筆筒向他飛來。
說話不經大腦的結果真是慘烈,他躲過筆簡的攻擊,卻躲不過他老哥的拳頭。
才幾天光景,雲波柔就讓唐冠逸的情緒變得非常容易失控。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她的名字,他的心臟就像被坦克車輾過一樣,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神經就像發狂般不聽指揮,而倒霉的唐冠翔就成了他怒火下的犧牲品。
「不准叫她嫂子,聽見沒有!」唐冠逸像發狂的雄獅,額頭上青筋浮動,揮拳的力道絲毫沒減輕。
「喂!誰惹你就去打誰,別拿我出氣!」唐冠翔看在兄友弟恭的份上出聲警告他,不然,他的拳頭可也不軟。
「再不住手我會還手喔。」輕柔的威脅聲看似起不了作用,卻讓唐冠逸住了手。
「算什麼兄弟?拿女人沒轍就找兄弟出氣。」唐冠翔不怕死的叨念。
很久沒看老哥發脾氣了,他一向逍遙自在,在女人堆中無往不利。如今卻栽在一個黃毛丫頭身上,眼看要結束二十年的黃金單身漢生活,難怪他會像一座爆發中的火山。
〔對了,你跟大嫂圓房了沒?〕
「你如果嫌被打得不過癮,我還有力氣可以繼續。〕他的眼神像一道高壓電,震得唐冠翔退了好幾步。
「打女人的不是英雄,打弟弟的更不是好漢!」唐冠翔揉著險些歪掉的下巴,埋怨道。
唐冠逸正想再補一拳給他,內線傳來的訊息救了唐冠翔—命。
「總經理,夫人已經到門口了。」
「媽到公司做什麼?」唐冠逸十分詫異。
不對!今天爸爸沒來公司,所以媽媽肯定不會來。他們的母親是個「黏夫精」,沒有丈夫的地方她絕對不會出現。
「不是媽,誰敢稱她為夫人?不要命了!我看一定是嫂……呢,是雲波柔。〕
唐冠翔眼角餘光掃到他欲發火的表情,深怕臉上的淤青又多了幾處,連忙溜之大吉。
回回回
「總經理夫人請!」秘書恭恭敬敬的迎接雲波柔。
雲波柔禮貌的道過謝,和各部門打招呼,問候他們的工作情形。
她今天來公司的目的無非是想昭告天下,請公司的「花兒們」別將目光往唐冠逸身上飄,因為他已經有朵美麗多刺的薔薇了。
「大家辛苦了!今天的午餐我請客,餐廳找已經吩咐過了,午餐時間一到可以直接過去。」她端莊得體的宣佈。
辦公室裡登時一陣歡聲雷動。
原來人心如此容易收買!唐冠逸呀唐冠逸,你的日子越來越難熬羅!
雲波柔走進雷梯,按下頂樓的數字鍵。
想起趙幼璇的遭遇,雲波柔一股怒氣就直住心頭冒,恨不得將唐冠逸大卸八塊,丟進焚化爐燒個精光。
回回回
電梯門「噹」的一聲打開,雲波柔收回思緒,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唐冠逸陰沉的表情像是想撕碎她,此刻的他,實在很難想像他是調情聖手。
男人之所以會有這麼冰冷的表情,不是事業不順,就是受到驚嚇,她嚇著他了嗎?
「嗨!冠逸。」雲波柔直盯著他。高大壯碩的身材、俊逸的臉龐,難怪會迷倒眾女,唉!要不是與他有仇,也許她也會迷上他。
「你來做什麼?」唐冠逸雖然一臉凶神惡煞的盯著她,心裡想的卻是吻她。
瞧她一副勾魂撩人的姿態,分明是想引誘他犯罪,他幾乎快控制不住自己兇猛的慾望,想抱緊她,吻得她天昏地暗。
該死的雲波柔!竟能撥動他的心弦,他該怎麼做才能擁有她又不必結婚?
「我來探班啊!如果你要稱作查勤也可以。」她走到皮椅前大方的落坐。
「查什麼勤?」還沒過門就學會馭夫的惡習,這還得了?
雲波柔的明眸轉了轉,瞧他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不禁暗笑在心底。
她起身走到他身旁,挽住他的手,嬌笑道:「看看你有沒有假公濟私,利用上班時間泡妞啊!」
唐冠逸想甩開她的手,卻又捨不得。莫名其妙和她湊在一起已經夠慘了,如果再讓她有把柄在手,豈不是連翻身的機會也沒有?
「女孩子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
她發現把他整得失控,是個挺好玩的遊戲,比起那些無聊的約會要有趣多了。
這個男人面對她,沒有商場上的滿腹算計,也不再深沉,有的只是慌張、無措。
見雲波柔但笑不語,唐冠逸靈機一動,「你不覺得我母親對媳婦的要求很高?」
他小心的斟酌措辭,「沒有三頭六臂、能幹賢淑的女子,絕對不配做唐家的媳婦。」
「胡說!」唐伯母是開明的女性,絕對不會有兒子是自己的好的心態。
「所謂多年媳婦熬成婆,她絕對有理由以最嚴苛的標準來評斷媳婦的好壞。」
唐冠逸在背後如此破壞母親的形象,無非是想讓雲波柔打退堂鼓,一旦新娘跑了,想再找一個他中意的並非易事。
「唐先生,你就別再浪費口舌了。即使唐家有豺狼虎豹等著我,我也想試試,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雲波柔孤媚的笑著、任他舌粲蓮花,她都不會退縮。
儘管唐冠逸恨得牙癢癢的,也奈何不了她。
回回回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從窗戶投射進來,她拉開身上的被子,慵懶地起床梳洗。
住在這裡已經好幾天,照理應該不會有不安穩的感覺,但昨夜雲波柔卻失眠了。
相處越久,復仇的心就越淡,她無法解釋這種漸漸軟化的心態,面對他時而溫柔,時而火爆的態度,她發現心底那座牆正在慢慢剝落。
她輕吁一口氣,很想就此罷手,帶著失落的心遠走:不過,若她就這麼走了,該怎麼面對幼璇?
雲波柔走出房間,來到廚房,她打開冰箱,取出食材,打算做一頓豐盛的早餐。
唐冠逸在睡夢中,讓瀰漫在空氣裡的食物香味喚醒,他惺忪地睜開眼睛,渾沌的腦子還搞不清楚是作夢還是真實。他翻過身子,擁著抱忱想繼續睡,但睡蟲早巳被香味吸引得跑光光了,他乾脆起來一探究竟。
他循著香味走到廚房,看見桌上的清粥小菜,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油然而生。
有多久沒嘗過這麼道地的中式早餐?記不得了,自從搬出來一個人住後,他幾乎沒有在家裡下過廚,廚房裡的東西只是擺著好看。
他站在客廳和廚房的玄關處,有種被寵愛的感覺。
很奇怪吧!男人竟然也會希望被寵愛。
不過這是他心底真真實實的感覺。
站在洗碗槽前清洗鍋具的女子,秀髮如波浪般垂放在身後,養眼卻不暴露的睡衣裹住曼炒的身材,看起來是那麼地恬靜。他在她身上發現從來不曾發現的女人特質。
「柔柔。」他輕柔的喚道。
突如其來的呼喚讓雲波柔嚇得鬆開手,沉重的鍋子不偏不倚地砸在她腳上,頓時花容一片慘白,她緊咬著牙沒叫出聲。
唐冠逸見狀,急忙抱起她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取出醫藥箱裡的藥用凡士林,輕輕幫她塗抹傷處。
雲波柔一直咬著牙忍受劇痛。
「要是痛就叫出聲。」都是他不好,沒事打擾她做什麼?
她知道他很內疚,也知道兩人都處於矛盾中,只是她不明白唐冠逸的心思,他到底要把幼璇置於何處?
每回一想到這個問題,她就無法平靜。
她絕對不能因為他幾個溫柔的舉動,就忘記他的種種惡行,也許她一心軟,她和幼璇就會變成同病相憐的人了。
唐冠逸以為她痛得說不出話,急著找話題吸引她的注意力。
「忍著點,這藥雖然沒有辦法清涼止痛,不過效果很好,絕對不會有淤血、腫脹的情況發生,我都叫這種藥用凡士林為萬能膏。〕
雲波柔為了掩飾自己管不住的心,只好淡漠地回答,「你懂得不少嘛!〕
所有的喜悅在她淡漠的回答中化為灰燼。
他真的不懂。
雲波柔處心積慮為的不就是要得到他的心嗎?為什麼在他漸漸軟化時,她反而改變了態度?
難道又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
她究竟圖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