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所以她一定要先下手。
不然,要是那個她在林子裡見到的男子被人訂走了怎麼辦?她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更何況他還奪走了她的初吻耶!雖然她那時只是一隻雪狐,不過這不是重點,不必研究。
「真的嗎?」聽到女兒甘願要嫁人,心裡也已有中意的對象,令狐諒心中大喜,握著妻子令狐金針的手,激動得不能自己。
「是啊!」令狐嵐靈喜孜孜的說道。
「是哪家的公子啊?」他當然得好好的留意、留意了。
「嗯……」令狐嵐靈低下了頭,「不知。」
「住在什麼地方啊?」怎麼會不知呢?這就糟了,要是他的寶貝女兒非那不知名的人不嫁呢?
不成、不成,既然她有屬意的人選,他就一定要把她給嫁出去,就算是奉送十大箱的金箱珠寶當賠嫁也沒關係。
「我也不知道。」她的小手絞著衣裙,對啊……她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呢?
她應該要問清楚的嘛!
不過,也不對啊!那時她可是隻狐狸,要她怎麼問啊?
令狐諒以及夫人一聽到自己的女兒一問三不知,嚇得幾乎要暈倒了。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呢?」
聽到她爹的問話,令狐嵐靈覺得自己委屈極了。「爹,你做什麼這麼凶嘛?人家我只知道我與那位公子相遇的那座林子是他們家的而已……」
她也好想知道對方是誰啊!但她就是不知道這有什麼辦法呢?
「你這樣爹要怎麼幫你呢?」
「這……」
「你想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好吧!女兒去想,等想到再告訴你。」令狐嵐靈有些失望的走出大廳,在走回自己住的院落的這段路上,她不停的思考著。
「小姐、小姐,你不要這麼難過嘛!」阿蓮很少見到令狐嵐靈這麼失落,這樣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小姐了。
「我沒有很難過,我是在思考。」她瞪了阿蓮一眼,笨丫鬟!連她在思考都看不出來,她看起來有很難過的樣子嗎?
沒有嘛!反正她一定會想到辦法,會知道他是誰的。
「可是,小姐看起來就是很難過……」阿蓮嘟囔著。「沒有!我才沒有很難過,反正你不要來煩我就是了。」說到這裡,她的話突然打住,還兩眼發亮起來。對!她想到辦法了。
「怎麼了?」阿蓮看著令狐嵐靈的表情,不解的問。
「我知道要怎麼辦了!」她用力的拍了一下手,哈哈哈……她還真的不是普通的聰明哩!「跟我來。」
現在離剛才她見到京胤煬的時候才差不多隔了一個時辰而已,也許他還在那個竹林裡,還沒離開也說不定。
她現在去找他,說不定就可以見得到他了!到時她再問他姓啥名誰,家裡在做什麼,將他的祖宗八代全都問清楚一遍不就得了。
念頭這麼一轉,她又情不自禁的想到之前的那「輕輕一吻」,臉蛋瞬間就紅了。
哎喲、哎喲……人家她的小心肝都害羞得咚咚、咚咚跳得好快呢!
「小姐,你怎麼臉紅了呢?」她家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突然就臉紅了呢?
「是不是生病了?!要是真的生病,可真是不得了,得趕快請大夫來看病才行呢!」
「沒什麼。」她揮了揮手,「阿蓮,我要出去。」
「什麼?」阿蓮揚高聲音,「你又要出去?」
幸虧剛才小姐自己回來了,否則,阿蓮真的會去撞牆向令狐家謝罪了。
「嗯!沒錯。」
「小姐,算阿蓮求你,你不要再出去了好嗎?」萬一小姐又演出失蹤記,她就算有三顆心臟,也禁不起驚嚇。
「不行,我要去那個林子裡找我未來的相公。」
「林子?」阿蓮真的有聽沒有懂,「小姐,你未來的夫君在林子裡嗎?」
「沒錯,要是我現在去,而他還在那裡的話,他就注定得娶我了。」
「啊——好可憐的男子啊……」阿蓮不禁衷心為那未來有可能娶她家小姐的男子默哀。
「什麼?你說什麼?」她剛才好像聽到阿蓮說了不該說的話。
「不、不,沒什麼!小姐,你要到林子裡嗎?那阿蓮陪你一起去好嗎?」
「當然,這次一定要你陪我去。」
咦?這又是為什麼?平常小姐不是都不准她跟嗎?怎麼現在轉性了呢?
「千金小姐後頭通常都要有丫鬟的,這樣我未來的夫君才會認為我是千金大小姐,這樣的道理你懂嗎?」看到阿蓮無奈的點頭,她就當是她懂了。「走吧!」
***
「小姐,是在這裡嗎?」
她家小姐的方向感還不是普通的差,不但東南西北分不清楚,連找個剛來過的林子都找了這麼久。
「對啦!就是這裡。」令狐嵐靈知道阿蓮現在正在用白眼看她,但那又怎樣呢?
她本來就是個天生的小路癡嘛!而且知道那麼多路幹嘛?只要她知道回家的路怎麼走,不就可以了嗎?
「真的是在這裡?」
「真的、真的。」這裡的一切都是這麼的熟悉,沒錯!就是這裡。
「那人呢?你未來的夫君在哪兒?」
「讓我找找看,若他還沒有離開的話,就是在這兒……」突然,她的話語停住了。
眼前那個穿著銀白色衣裳從林子裡頭走出來的人,不就是她心儀的他嗎?
看他手裡拿了一把紙扇,就這麼從林間走出,身旁還跟著那個惹人厭的家丁阿丁,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就這麼衝上去,像那時變身成狐狸一般直撲入他的懷裡。
「小姐……」
「閉嘴啦!」
「人呢?你看到了嗎?」站在令狐嵐靈身後,阿蓮什麼都沒有看到。
「噓——看到了啦!」她示意阿蓮不要開口,「他人來了,你不要吵行不行?現在我要表演我們重逢那一刻應有的喜悅,你給我乖乖的待在這裡,再出聲我就打暈你。」
「小姐,你怎麼這麼狠?」阿蓮還是出聲了。
而令狐嵐靈也完全依照她先前說的話,一個手刀往阿蓮的頸部劈去,阿蓮當場昏死在草堆上。
「真是的,教你不要開口、你還開口,活該!」看著昏倒在地上的阿蓮,令狐嵐靈啐道。
很好,現在是她要表演的時候了。
***
「少爺,不是我愛說,那只臭狐狸真的挺沒有良心的,說走就走,也沒有一個表示什麼,我早該將它抓起來,剝下那層皮的。」阿丁邊走邊埋怨,想起被令狐嵐靈咬的那一口,他真是滿心的不爽。
「你要它怎麼表示?」在他看來,那只雪狐是真的有靈性,以它只攻擊阿丁而沒有攻擊他的情況看來,的確是如此。
「這……這……」
「要它再咬你一口嗎?」京胤煬戲謔的問。
「少爺,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阿丁連忙說道。
「不是就別再埋怨了,知道嗎?」
「是的。」
京胤煬閒散的走著,眼前迎面走來的女子卻令他一時閃了神。
「少爺,好漂亮的姑娘呢!」阿丁看得兩眼發直,直直的盯著令狐嵐靈,「可是,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會在林子裡呢?」
京胤煬懂得聖賢書,當然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視」,他知道這麼盯著眼前的小姑娘看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但他就是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她美、她嬌、她俏,就如同畫裡走出來的仙女一般。
那流轉、靈動的眼眸,讓他想更接近她。
「會不會是剛剛那只白狐啊?說不定就是那隻狐狸變的。」提起那只白狐,阿丁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你在胡說些什麼?」京胤煬皺起眉,「少亂說話。」
「但這裡是林子耶!根本就不可能有漂亮的姑娘──」
「哎喲喂啊——」令狐嵐靈氣極的直跺腳。
原本她是想很有氣質的走到京胤煬的身旁,沒想到竟然被一棵樹枝給絆倒了。
她原本告訴自己,要抬頭、要挺胸,走路時要帶著一點嬌媚的風情,並且還得無時無刻提醒自己,一定要偷偷的看京胤煬一眼,再努力的擠出「氣質」。
沒想到、沒想到……所有的一切全都因為這根樹枝給破功了,回頭她一定要教她爹派人把這棵樹給砍了。
好痛、好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都快要哭了。
「姑娘,你沒事吧?」京胤煬趨前伸手想扶起令狐嵐靈,但一想到「男女有別」四個大字,手又伸了回來。
「你不是要扶我起來嗎?怎麼又縮回去了呢?」好沒誠意,他不是要扶她起來嗎?
虧她還一直認定他是一個有愛心的人,原來都是假的。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京胤煬也很想扶令狐嵐靈,但他怕她的名節會受損。
「這裡只有我和你及你的書僮而已,只要我們不說,誰會知道啊?」令狐嵐靈嬌嗔的說道。
「也對。」原本京胤煬不敢唐突,可既然人家姑娘都這麼說了,似乎就沒有什麼好介意的。
於是他伸出手扶起她。
這麼近距離看著她,他發覺她的五官十分秀美,美得連他都想不出能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她?
「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令狐嵐靈有點不好意思的問。
京胤煬連忙放開她的手,「沒有……沒什麼……」
「你一定是看到我的鼻子撞紅,是嗎?」一定是這樣的,不然,他做什麼一直看著她的鼻子呢?
嗚嗚嗚……他該不會是因為她撞紅的鼻子,就不要她了吧?!
「姑娘的鼻子沒有撞紅。」
「真的嗎?不過我的腳卻扭著了。」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你方不方便背我回家呢?」
「可是……」京胤煬不禁遲疑了。
看出他的為難,令狐嵐靈再接著說道:「我是一個人來這座林子裡撲蝶的,沒想到蝴蝶還沒有撲著就扭著了腳,這樣我根本沒辦法回家……公子你是知道,我這麼貌美,又只有一個人在林子裡,萬一有什麼個意外……」她拿出繡著她大名的紅色手絹假裝擦拭淚水。
「嗚嗚嗚……我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不會武功又扭了腳,到時出事了怎麼辦?我還不如趁現在就去跳河好了。」
「少爺,這位姑娘好可憐啊……」阿丁聽了,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京胤煬看了阿丁一眼,「姑娘,你言重了。」
「可是……這裡我人生地不熟啊……」
「好吧!若是姑娘不嫌棄的話,在下就背你回去吧!」
「真的嗎?」她興奮的看著他。
「當然。」
「公子會不會很勉強呢?要是很勉強的話,你就放靈兒在這兒自生自滅吧!」她得加重他的「罪惡感」才行,這樣他才會往她設下的陷阱裡跳。「不會,在下十分樂意。」他蹲下身子。令狐嵐靈當下毫不客氣的跳了上去。「很重嗎?」
「不會!」
「公子,你貴姓大名啊?改日我要我爹娘登門親自向你道謝。」她的手圈著京胤煬的頸項,臉偎在他的耳旁問道。
「登門道謝倒不用了,在下姓京,京胤煬。」
「原來是京大哥啊……」嘿嘿!到手了、到手了,她終於知道她未來的夫君叫什麼名字了。
「我家就在那裡。」令狐嵐靈就這麼讓京胤煬背著回家。
她一邊與他聊天,一邊告訴他要往左轉還是往右轉。
他們兩人吸引了許多老百姓的目光,人們不斷的對他們指指點點,不過,令狐嵐靈一向臉皮厚,她才不介意呢!
她一向可以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當那群老百姓是烏龜一般。
「到了、到了,我家到了。」討厭!幹嘛這麼快就到了,人家她好想再讓他多背一下呢!
「原來姑娘是令狐家的人啊?」
「是啊!我爹就是令狐諒。」不錯嘛!他還知道他們令狐家的名聲,這樣就沒問題,他應該會登門來提親吧?「京大哥,今日真是多虧你了,要不是有你的話……」
「姑娘言重了。」
「謝謝你,京大哥,我先進去了。」她閃入屋子裡,還「故意」不小心將繡有自己名字的手絹遺落在地上。
「姑娘……你的手絹……」看到門已經闔上,京胤煬彎身撿起手絹。
手絹散出了淡淡的馨香,令京胤煬感到有些迷眩。
他怔怔地看著手絹許久,直到身旁的阿丁搖他,兩人才轉身離去。
***
「小姐,你好狠的心啊!竟然把我打昏在樹林裡……」等阿蓮清醒時,太陽幾乎快要下山,她趕忙趁著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連忙逃離那座林子。
瞧,她身上還有許多的枯葉及小樹枝哩!
「你有沒有怎麼樣?」看阿蓮能說能跳的,可見她還活著,既然如此,就不用太擔心了。
「沒有。」阿蓮搖頭。「沒有就好,你快去將頭上的枯樹葉拔下來,再去洗個身子,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吧!」嘿嘿!目的都已經達成了,她現在只關心京胤煬會不會登門來提親而已。至於阿蓮……嗯——算了!反正她都已經活著回來了,不是嗎?
「小姐,你的心竟然這麼狠……」阿蓮忍不住啜泣起來。
「你哭就哭,不過你的口水及鼻水請不要留在我的廂房裡。」
「小姐……嗚嗚嗚……」
「你再哭我就再打昏你,把你丟到古井裡。」她滿心都在回味他的事,哪能容許阿蓮這麼吵?
阿蓮連忙止住聲音,「我不哭、我不哭。」
「待會兒我就要去稟報爹,我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到底叫什麼名字了。」
「小姐,你問到了嗎?」阿蓮對小姐的辦事效率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當然!」她得意的揚起頭,當下連走路都有風了呢!
「那他叫什麼名字呢?」
「叫……呃……」忘了?!她怎麼會忘了呢?就是因為剛才她太得意忘形,所以才將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的名字給忘了,她瞠起眼來瞪著阿蓮,「一切是你的錯,要是你不問我,我就不會忘記了!」她惡劣的將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阿蓮的身上。
「關我什麼事?」阿蓮覺得自己頗真的很無辜,她只是好奇的問一問,也要負擔這麼大的責任。
「一定是你的錯,若是我未來的夫君沒有登門來提親,阿蓮!你就完了。」她話一說完,便大步跨出自己的廂房。虧她還這麼努力的問到他叫什麼名字,但竟然被阿蓮這麼一問就忘得一乾二淨,可惡!而阿蓮則是在令狐嵐靈走後就開始哭了,哇——她歹命啊……她為什麼會遇到這麼一個無情無義的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