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她榮升小組長的時候,也是這副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表情。
「你又陞官了?」敖翔一臉驚訝。
「嗯。」她不自在地笑著,眼光不知該放哪裡。
「過來!」抱著大腹便便的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開始興師問罪。「陞官就陞官,幹嘛一副我會吞了你的表情?討打。」
「人家怕你介意嘛!」
「我幹嘛要介意?升上尉是件好事啊。不過要負的責任也就更重了,以後有你忙的了。」
他一副坦然的模樣教藍萍悄悄放了心。
敖翔至今仍是少尉。
原本氣已消得差不多的敖英將軍,對兒子的婚後行徑甚感滿意,打算給他陞官時,敖翔又「不小心」披露他當年曾放棄希望,差點和藍萍同歸於盡,當場又把父親惹得拍桌咆哮,兄弟一頓海扁。想當然耳,他的中尉希望又泡湯了。
「或許我們應該好好和爸爸談談。」藍萍摟著他頸子,給他中肯的建議。
「所謂的『我們』,應該是指你坐在書房外,靜靜聽著裡面的咆哮聲吧?」他斜睨著她說。
「你怎麼知道?」
「我太瞭解你了。」他伸手呵她癢,她笑得直想跳起來逃命。
「翔……」藍萍笑得無力地枕在他的肩上喘氣。「你為什麼要故意告訴爸爸呢?」否則他不說,又有誰會知道?
「因為我覺得自己還不夠成熟,還有待磨煉。」他閉著眼,輕抵著她的額說。
只要一想到他差點扣下扳機,他就渾身發冷。
父親說得沒錯,他年輕氣盛,過於毛躁,否則他不會被藍萍激得在空中表演特技。
如果他扣下了扳機,救援卻在同時到達,那他……
他這才發現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冷靜機智還有待磨煉。
就算是一輩子升不了中尉他也無所謂,畢竟投考軍校可不是為了陞官發財。
空軍飛行員待遇優渥,就連在三軍大學當主任教官的三叔薪俸都沒他高,更何況藍萍上尉的月俸。
他的生活安定,家人和妻小就是他一生幸福快樂的源頭,這就是他的世界,他的一切,他於願足矣。
只是,每當午夜夢迴時,他總會被那一幕驚醒。
一想到自己差點扣下扳機,他就於心難安。
因為他的毛躁,他差一點毀了溫暖的家、毀了家人對他的疼愛和期待、毀了他和藍萍幸福的未來,他就忍不住會苛責自己。
「萍!」敖翔再度擁緊她,喜歡她仍完好地待在他懷中的感覺。「知不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藍萍抵著他的額頭,盯著他的眼睛問。
「上帝剛剛跟我神交,告訴我許多事。」
又在掰了!
「升不陞官都無所謂,我只想當小隊長。」他露出極度「渴望」的笑容。「我喜歡和那群剛上飛機、還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躁小子打成一片。」並乘機修理他們,因為當初他和那票兄弟也是這麼被整得到最後能獨自翱翔天際。
只要他全力以赴,就不是問題。
「還有呢?」
「上帝剛剛告訴我……」他笑著吻住她,「什麼軍階都不重要,相愛才是最重要!」
感謝上帝一直與他同在!
更感謝上帝將藍萍帶到他的面前。
更感謝她讓他突然領悟——什麼軍階都不重要,相愛才是最重要!
這或許就是上帝讓他無法受完訓,反而「失控」地栽進海裡的原因吧。
或許吧。
阿門!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