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在點點的堅持下,小慧和希壬、鈞璨、點點出門,點點說,這叫培養感情,她一再保證,宋希壬是品質優秀的好男人。
希壬喜歡她嗎?並不,小慧認為他喜歡諷刺她,比喜歡她更多。
在點點要求下,希壬不得不送小慧香水。送禮時,他不忘提醒,別在鈞璨面前噴,香水不是用來投資她勾引別的男人。
被點點逼著送餐點時,希壬會加上兩句,別吃太飽,精力旺盛的女生費洛蒙多到嚇人。
小慧不想理他,他偏常出現她眼前。挑惹她,成為希壬的最佳娛樂。
相較之下,小慧喜歡待在鈞璨身邊,即使是一句句鬥嘴,也能鬥出兩人的笑聲。
沒錯,是笑聲,不笑的小慧開始發出笑聲,愛發呆的小慧在他面前不發呆,情況是怎麼發生的?她不太清楚,她頂多是……妥協再加上一點點的順其自然。
小慧用鈞璨給的鑰匙進到他家,先到廚房拿兩瓶德國冰山礦泉水,再走入書房,按舊習慣,搬十幾本書疊到沙發邊,根據經驗,只要在晚上十點鐘前走人,她碰到希壬的機率不高。
抽出紅翻天的KiteRunner,坐入大號沙發裡面,小慧進入閱讀世界。
這是本好書,才讀兩頁便欲罷不能。她專心得沒發覺門開門關聲,沒聽見鄰房有個男人脫衣洗浴,當她發現眼前站了個只在下半部圍浴巾的裸體男人時,尖叫已不足表達驚嚇。
她保持鎮定,倒抽氣、吐氣,別開臉,努力憶起先賢古訓。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這男人不是好禮物……」她喃喃自語,曲解聖賢的「禮」。
把他比作禮物?那麼是不是天上掉下來那一個?希壬撇開嘴角,曖曖昧昧地回了句:「相信我,我絕對是精品。」
湊近小慧,他惡意地將她鎖在自己和沙發間。
「走開!」她拉高音調,考慮要不要用貝齒在他肩膀印製化石。
「別害羞,我們是男女朋友呀!」
想起點點的一廂情願,希壬苦笑。點點常問他,和小慧的感情跑到幾壘?哪知她的好友不愛跑壘,只愛欣賞男人在壘包上轉圈圈。
「你想太多。」小慧手腳並用,企圖把他推開。
然而,她雖在女人群中鶴立雞群,但在一百九十幾公分的男人眼裡,她頂多是只發育良好的小母雞。
輸了!除踢倒腳邊的十幾本書之外,她沒本事把大象從身前推開。
不過這聲巨響,引起門外鈞璨的注意力,下個十秒,他衝進書房,拉開希壬,插入兩人中間。
他冷臉問希壬:「你在做什麼?」
「我剛從巴黎參加時尚周回來,正向小慧展示今年最新流行!人皮大衣。」他嘻皮笑臉,吊兒郎當,沒把鈞璨的怒氣放入眼底。
「把衣服穿上。」鈞璨惱怒。
「你怎知小慧對人皮大衣不感興趣?」
希壬繞個彎,又要去挑釁小慧,但她比他更快,躲到鈞璨身後。對付恐龍的最佳方法,就是躲到另一隻恐龍身後,等待他們自相殘殺。
她是小人,她知道。
「我不喜歡這個顏色,顏色再加重點會更好。」小慧在鈞璨身後探出頭來耍嘴皮,取笑希壬是白斬雞。
「不要開玩笑。」鈞璨滿臉嚴肅,把她推回安全區。
「OK!找知道了。規則七,游穎慧滯留期間,我得保持衣著光鮮。」希壬高舉兩手,投降,退出書房。
鈞璨為小慧量身打造許多規則,要求希壬遵守。東西用完要擺回原處、書房的書不可以碰觸、冰箱玻璃瓶裝的德國冰山礦泉水是小慧專用,不能偷喝……等等等。
「不必,有穿小褲褲我就能接受。」小慧自鈞璨身後嗆聲。
「游穎慧。」鈞璨轉身制止她。
扯扯唇,不以為意,小慧彎腰把書本搬起來。
「這麼晚了,你怎不回家?」
那麼明顯的事還用問,除了滿坑滿谷的書,還有什麼能留住她?
但她東拉西扯,說些無聊話:「我在尋找三一九槍擊案的元兇,我逮到他了,沒想到你衝進來,讓他有機會畏罪潛逃。」
「我是認真的。」他接手她的書,拉著她,用「白歷行拉法」,把小慧帶回她家。
才進客廳,他便開門見山問:「你有意思和希壬交往?」
她看他,沒回答。
他嚴肅認真的表情讓她想起另一個男生,他十七歲,認真起來的時候,有三十歲男人的沉穩。
「這不是你和點點希望的?」怎麼還來問她?
不,他從沒希望過,他知道希壬無心、知道點點過度熱情,更知道她和希壬不會成局,要不是晚上希壬的表現過火,他不會突如其來問上這樣一句。
鈞璨說:「希壬是我的表哥,身世有點複雜,你想聽嗎?」
「閒著也是閒著,聽點故事也不錯。」她坐進沙發裡,他跟著坐到她身邊。
「他父親是我外公外遇對像生下的孩子,當年舅舅的母親帶著舅舅遠走高飛,獨立扶養兒子,之後舅舅結婚,生下希任,遺憾的是,不久舅舅和舅媽因病去世,希壬等於是他祖母養大的。
幾年前,希壬年事已高的祖母找上外公,一直以為自己沒兒子的外公高興極了,馬上將希壬和他祖母接回家,並希望希壬進入公司擔任幹部。
這事對我外婆而言,是重大打擊,外婆只育有我母親一個女兒,她沒道理反對希壬加入大家庭,但步入晚年才發覺丈夫不忠,情何以堪?幸而有我母親和點點扮演中間人,慢慢搭起外婆和希壬祖母的友誼橋樑。
希壬是不願意搬到我們家的,他覺得那是寄人籬下,對於外公的安排,更是處處對抗。他吊兒郎當、漫不經心,完全不理外公的精心栽培,他玩女人,結交過的女朋友如過江之鯽,我母親取笑他,把那些女孩全娶進門,我們家不旦可以上演紅樓夢,還可以組聯合國。」
為何告訴她這些?想嚇退她對希壬的感覺?他白費力氣了,因她對希壬沒感覺。
「突然覺得我爺爺的潔身自愛彌足珍貴。」她開玩笑,試圖掃除他眉眼間的陰影。
「希壬的女朋友很多,多到讓人咋舌,他從不付出真心,也不對女人有所要求。」他加重口氣。
很好啊!把愛情架設在最簡單的關係上面,這種人不受傷。小慧想。
「點點相信你適合他,我並不認為。」鈞璨說。
「哦?」這倒有趣了,憑什麼他不認為?
「你們一樣聰明,也一樣拒絕愛情,兩個拒絕愛情的人,怎能在一起?」
他又知她拒絕愛情?小慧不答,等著他繼續。
「也許你的拒絕激發他的好勝心,也許他會弄假成真,也許你將被他的鍥而不捨感動,但這都不是發自真心。」
他在勸說她別接受希壬?點點知道,肯定問他居心何在!
「然後?」把頭髮塞到耳後,她認真傾聽。
「在你想和希壬正式交往前,我希望你慎重考慮。」慎重考慮他們的「不適合度」有多高。
「謝謝提醒。」點頭,她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目的達到,鈞璨該回去了。轉身,環顧週遭,兩條腿尚未出現離開意願,但嘴巴堅守禮儀。
「那……晚安……」
「晚安。」她不留客。
孤男寡女很危險,尤其和有雙藍眼睛的男人共處,更是險上加險。
「晚安。」
再說一次,他往大門處走,手在門把上壓了五秒鐘。
終於……當!讓他想到能留下的對話。
「吃過晚餐了嗎?」
他猜她沒有,拿起書,她常沒日沒夜,忘記光陰持續,而腸胃需要營養補給。
「還沒。」她實話實說。
「你冰箱裡有東西可以下鍋?」
「有。」
鈞璨笑容成形,有幾分得意找到借口留在這裡。
回身,他說:「我也沒吃,進廚房吧!我們來煮點東西。」
就這樣,他登堂入室,把權利橫過牆壁,入侵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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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鈞璨用碟子裝滿桂花,送到她桌上。
白白花、甜甜香,她幾乎要以為他是那個天才男孩。
「謝謝。」小慧收下。「其實,我很久不吃糖果了。」
「什麼?」他沒聽懂。
對哦!他哪裡知道,歷行送桂花是為了替她戒糖果。
「沒什麼。」搖搖頭,她走回房間,他不避諱跟隨。
她把床頭櫃的小說拿起來,回頭,發現他靠在門邊,滿臉的不苟同。
「你有話說?」小慧問。
「對。」
「說吧!別客氣。」
「你的房間顏色太暗,容易讓睡覺的人感到心情沉重。」同款同色的深褐傢俱,他方進屋,就被壓得透不過氣。
「沉重或輕鬆是種對比性形容詞。不懂得輕鬆的人,根本不會感到沉重。」很多年了,她的心情是梅雨季,老早老早,她遺忘晴天的乾爽舒適。
換言之,她的沉重不因為傢俱色澤,而是沉重一直在她心底盤踞。
拿開她手上的書,環過她的肩,他大聲說:「走,我帶你去爬大樓。」
「爬大樓?」小慧不懂,這是新式運動?抱歉,她向來跟不上時代。
「心情不好的時候,要爬得高高,『沉重』爬不了高階梯,只好留在樓下。」所以,他愛爬高樓,在他感到窒息或束縛的時候。
「等你下樓,壞心情不會再度貼上來?」
「不會,壞心情是個沒耐心的傢伙,它在樓下找不到你,自會另外尋找新宿主。」
小慧笑開,想搖頭說「我的心情又不壞」,可他藍藍的眼睛帶了誠懇,她明白,他沒有額外要求,只想帶她丟棄沉重。
「走吧!保證安全把你送回來。」伸出手,他二度邀約。
「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歡待在家裡?」
「知道。」他知道她的世界很廣泛,只是全來自書中。
「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一個人勝過嘈雜熱鬧?」
「知道。」他將提供寧靜式聊天,不會讓她感覺吵鬧。
「你知不知道,你有強烈的控制慾望?」
「知道。」
他想控制她的生活,想驅逐她生活中的寂寥,想她的歲月有他加入,想喜歡她,不被拒絕。
「那你知不知道,這會造成我的困擾?」
「知道。」他同時知道,他會將她的困擾一併解決。「走吧!我們去爬高樓。」
「那你還相邀!」她懷疑,他們之間的溝通有問題。
「因為我知道,和我爬過大樓後,你將欲罷不能,也許你仍然喜歡待在家裡、喜歡寧靜,但和我出去走走絕不會是困擾。」他說得好有自信。
考慮三分鐘,她妥協、點頭,疊上手,用友誼解釋兩人。
「高樓風大。」他從衣櫃中找出外套披上,並細心為她把頭髮撥出來。「別穿高跟鞋,爬樓梯很累。」
「我的身高還需要高跟鞋?」她有一百七十公分呢!
「也對,你不是哈比人。」
「在背後取笑點點,不是高尚人格應有的行為。」
「也對,我改進。」
他們出門,正討論要爬哪棟大樓時,鈞璨手機聲響起。
「喂……點點,有事嗎……怎麼會……好好,不哭,我馬上趕過去,你在哪裡?」
掛上手機,他抱歉地看向小慧。「對不起……」
「點點在找你?快去吧!」她刻意微笑,展現理解。
鈞璨揮手再見後,很快離開。
望住他的背影,小慧低頭,寂寞現身。人吶!真是寵不得的生物體,才多了朋友就適應不了孤寂。
小慧搖頭。宋鈞璨是點點的未婚夫,友誼對他們而言已不適當,她怎能期待些什麼?
心情沉重,沒有朋友相伴,她還是想爬高樓,還是想把沉重留在樓下,讓它尋找新宿主。
轉身回房,把鈞璨給的桂花倒入紙袋裡,攬入口袋中,她出門,從安全梯往頂樓方向跑。
站在頂樓,迎風仰望月光,風吹亂她的長髮,微笑裡有一絲淒涼。
她鼓舞自己,很棒了,至少今夜,她有甜甜的桂花香;至少今夜,她學會應付沉重的妙招,這招……比歷行的「拳擊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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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她,不需要更多的確定;而她喜歡他,不用言語,即使他是個矛盾的綜合體,即使他的五官嚴肅,卻有對不稱職的溫柔眼睛,即使他惹火她的功力可以拿諾貝爾獎……她依然喜歡他。
寒假過後,老師開始在黑板上倒數計時。聯考即將來臨,同學們的皮繃緊,大家唯一的幸福是偶爾可以看看歷行的藍眼睛,幻想些不可能發生的宮廷奢華,緩和象牙塔裡的悲哀氣息。
小慧認真考慮想念的科系,但她和歷行討論未來出路時,他卻心不在焉。
外公堅持歷行到美國完成大學學業,他不肯,可是母親希望留在親人身邊,母親的意願讓他左右為難,他可以不理會外公,卻不能不在乎母親,父親往生後,照顧母親是他最重要的責任。
「怎麼啦?你怪怪的。」小慧在他眼前揮手。
「沒事。」他拉下她的手,握在掌間。
「沒事才怪!說吧!是朋友的話,一起分擔。」
小慧敲敲他的額。請給她能看穿人心的放大鏡,她要把他的煩惱一次看夠。
「『朋友』真是好用的名詞!」
他拉下她另一隻手,一樣把它包裹掌中。
白歷行和游穎慧不再只是朋友,兩人心知肚明,不過他們太年輕,不急著用愛情拴起彼此,他們有著年輕人的把握與篤定,誠摯相信,兩人未來終將牽繫。
「好酸!你在諷刺我嗎?」小慧揚眉。
「我有沒有說過,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生?」歷行笑出滿眼溫柔。
「說過一百次了。」
「聰明女生,你是對的,我的確在諷刺你。」揉揉她的發,他奇怪,小慧怎麼曬不黑?
「為什麼諷刺我?朋友不是可以無限制刺探對方隱私?」她明知故問。
「不是無限制,分享要有條件。」勾起她的肩,擁她入懷,他喜歡她軟軟的身體和軟軟的香氣。
「哦!原來……我們算不上真正朋友。算了!不想說,不勉強。」別開頭,抽回手,她佯裝發怒。
「別生氣,我還沒作決定,等決定之後,第一個告訴你。」
「我會第一個知道?」
「對,有什麼比朋友更重要?」他又酸了,不過這回的酸,濃度正好。
「好吧!既然是朋友,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喏,給你。」
她給他一個福袋,紅色福袋裡裝了海鹽和他的生辰八字,福袋外面有五個串在一起的小玉環和流蘇。
「我媽媽替你拿到文昌帝君廟過爐了,戴這個上考場,保證你心想事成。」
「這是幸福符?」
「對,中國式幸運符。」她指指玉環說:「這叫步步高陞,戴了這個,我們的成績會一天比一天進步。」
「你也有?」
「當然,考大學的只有你啊?」說著,她從書包裡拿出自己的步步高陞。「約好囉!幾個月後,我們在台大相見。」
「你真有自信。」
「有自信不是壞事,媽說,考前她會準備蘿蔔、甘蔗、芹菜、包子、粽子,帶我們一起到廟裡拜拜,媽說白媽媽對這種事肯定外行,所以一切包在她身上,我的哥哥們經過文昌帝君加持,每個都考上第一志願。」
對她來說,聯考是大事,她沒想過,聯考對歷行而言,不像對她這般重要。
歷行微笑。「我爸爸教過我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
「碰到沮喪或不如意時,躺到地板上,從一數到十,然後奮力跳起來。」
「做什麼呢?」
她沒聽懂。好好的在談聯考,怎跳到「沮喪」、「不如意」?難道他對自己沒信心?他的實力比她強啊!就算意外,也不會差到哪裡。
「像拳擊手一樣,即使被打倒在地,利用短短的幾秒鐘休息,當再次躍起時,竭盡全力創造新局。」說著,他做出拳擊手的動作。
她凝視他,不語。
「要不要試試?很有效的,每次碰到挫折時,我躺下、數十秒、跳起來,便覺得自己充滿希望。來,我教你。」
他拉她坐倒在地面上,他躺下、她沒躺,他嘴裡數著一二三,她眼睛泛上憂鬱。
他停止讀秒,她居高臨下看他,幽幽問:「為什麼我們會沮喪?」
「世事不盡如人意。」他說。
「你在擔心聯考嗎?」
她打算等他回答Yes後,就用力朝他肩膀拍下去,罵他庸人自擾,然後大力保證他一定會考上全台最高學府。
可是他沒正面答覆。
「說啊!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她催促他。
「說不定我們不在同一所學校,說不定畢業之後,見面機會變少,也說不定有什麼意外在前面等……說不定的事太多,我要你記得,當你挫折、不順利的時候,試試我的方法,再跳起身,你又是女鬥士游穎慧。」
「為什麼你有那麼多的『說不定』?有什麼意外在前面等?為什麼你預言我會挫折、不順利?」
她越問越心虛,似乎真有事情即將發生,而她不知道,也無從預防。
她沒哭,只是心虛,但她的惶惶然已教他不忍。
「我不過講了『說不定』,說不定意謂著不見得會成真的事……」他企圖解釋,卻越解越亂。
「可不可以不要『說不定』?可不可以把意外刪去?」她追著他問。
直覺地,他想說「可以」,但終究沒出口,給了希望又給失望,不人道。
「不行嗎?一定要有很多『說不定』、很多『意外』?我一定要挫折沮喪?一定要試試你的方式?」
他別開頭不答。
轟地,重槌敲上,她知道不對,至於哪裡不對,他不說,她猜兩千回也猜不出正確答案。
他背過小慧,他的背影教她恐慌,拉拉他的衣角,他不回頭。
小慧歎氣,沒轍了,她自身後環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把手插入他掌中,輕輕握。
經過很久很久,他說:「小慧,你知不知道Aloha除了哈囉、再見,還有什麼意思?」
「不知道。」她在他背脊問搖頭。
「還有『我愛你』。」所以,他白天、夜裡,趁機對她說過好多次心意。
「是嗎?」
原來還有我愛你啊!那麼以後,她也要學他,天天都說Aloha,Aloha成了他們的專用暗語。
Aloha、Aloha……他愛她、她愛他……
「游穎慧,Aloha。」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