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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十字架 第二章 作者:張雅芬
    『為避免利益與損失兩方面抵銷的結果,導致社會整體未能得到好處,相對的也會影響未來彼此合作的默契間接產生衝突,因此我方建議聖大保羅公司不妨將此方案延至八月中旬再執行,以免此活動導致土地炒作爭議性,而促使案外案曝光,受到損失的,將會是操縱整體市場經濟活動的本公司,若延至八月,對彼此都好。』合縱集團市場研發部張經理分析報告著。

    經過長達三個小時,雙方幾經商榷研討後,聖大保羅公司報告著最後結果。

    『經過合縱集團張經理於市場上幾番考察及鑒定所做的決定應該是可行的,況且在貴公司董事長的帶領之下,我想我方可支持此點考量,也願將此案延後兩個月再公開,晚一點賺錢總比早一點虧錢來得實在,故我們一致決定未來仍繼續配合貴公司執行任何一項決策。』聖大保羅股東大會最高首長發言著。

    『非常感謝聖大保羅公司如此鼎力支持,使得這耗資十億的案子能夠再周詳謹密地研討思慮過,並希望未來雙方能共同創造高利潤高品質,為業界樹立新楷模。』藍文彬站起來和與會人士握手結束這場會議。

    藍文彬不僅做生意有一套,外交手腕更是一把罩,他從不做無謂的應酬,只做有意義有用途有幫助的交際,通常對象都是商場上耳熟能詳,排行榜上的大企業,所以一石一一鳥、雙方得利是他的目的之一。

    他吩咐黎秘書安排晚上的飯局,其目的一來為宴請聖大保羅公司,二來更是為他下個月新的物業開幕慶祝一下;連同這新的企業,他的產業,光是公司行號算起來竟高達有三百家連鎖公司及銀行財經機構與多家娛樂、旅遊、航空、高爾夫球等事業,資產更列入全國十大排行,人稱影響金融業掌控經濟脈動的資產家。

    黎惠翻閱飯店、酒店一覽表時,考慮客戶屬性及餐會目的,決定將飯局安排在商場上接待客戶應酬宴客的最愛||『雪神酒店』;其價位、特色都是首屈一指,它的與眾不同更是赫赫有名,與一般酒店的差別是在風格上,它不中規中矩,但也不酒色財氣,不充斥不氾濫色情,它講究情調、感性,及音樂,完美的詮釋出精緻的美食廚藝。在格局裝潢上沒有暗房,完全采開放式空間,規書會議廳、交誼廳,鋼琴演奏區,及定期邀約國外藝術團體前來演奏的場地。

    其中最大特色在於服務人員清一色是女性,且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以上,長髮及腰,擁有美貌才智的一流靚女,像極了一群訓練有素的模特兒資質皆為大學以上之學歷及至少!

    具備兩種以上的語言能力;在這感受到的美麗絕對不是一種錯誤,柔情似水也不代表儒弱無能,正因一片『女色』才能將暴戾之氣轉換為祥和溫馨,所以很多鉅商的公子哥都是在這找尋、物色未來老婆人選,因為只要能進入『雪神』的,絕對擁有一定的水準,也有很多商場上的大生意都是藉由此種物理催化而簽下合約的。

    黎惠安排應酬地點在『雪神』,也就如同人說因緣是天注定。將來不論是悲劇還是錯綜複雜糾纏不清的情緣,皆因她一個小小的安排,竟在日後引起軒然大波,將週遭一切人事陷人愛怨爹癡的洪流中。

    今晚,何亦築特別挑了一襲領口設計打折翻荷葉邊的領肩來襯托她粉嫩白哲的肩膀,合腰身、剪裁長及小腿的耀眼金黃晚禮服令人炫目,貼身的設計將她那穠纖合宜的體態襯托得玲瓏有致,可謂豐臀蛇腰、婀娜多姿賽神仙。

    長髮上了大卷,蓬鬆慵懶地披散在肩部,在幽暗的光線下,手上的煙霧慢慢的氯氤氳升,梟梟繞繞的盤旋著,長而濃密微卷的睫毛半垂,雙畔半掩,神思縹緲,似乎在等待一個互古久遠即已付諸濃情蜜意相許終生的人,今晚她不自覺的被一種細膩的柔情包圍著,彷彿身邊恰有一人似的。

    感到今晚心思特別細膩有情,於是從末主動唱歌的亦築,今晚為自己點了首『留不住的故事』||許多從來不曾在乎的事如今慢慢地交織成交織成一張無邊的網層層地把心網住…………我最後才看清楚美麗和悲傷的故事原來都留不住在故事的盡頭我的選擇是用孤獨將自己鎖住……︵詞/方惠光曲/陳志遠︶亦築忘情的唱著,忘了時間,忘了週遭的一切人事物,也包括正拾階而下的合縱集團董事長藍文彬。

    藍文彬一面客套地招呼著同行的客戶,一面仍不忘共尋找那一進門就把他吸引住的歌聲,音韻悠揚不絕於耳,柔美而富磁性,輕輕柔柔撼動他的心,側耳傾聽,轉個身,他看見了,看得出了神,有點呆若木雞。

    似真似幻,似曾相識,那婢婷丰采的女子,勾勒出宛如女神般的美麗眼畔,流露出高貴性感卻又不易親近的美感,眼波流轉問的神態不禁今人迷惑,她那微眠的雙唇,不禁令人聯想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簡百完美得無懈可擊。

    一曲尚未終了,藍文彬已忘情的使力鼓掌,不同他以往的沉穩,此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這位發了狂的中年男子身上,甚至有商業界的人認出了他而覺得訝異,連亦築都注意到這位『大力』捧場的男子。當藍文彬發現自己的窘境時,不兔暗自對自己的失態咕噥一番。

    再次將眼神飄向亦築時,發現她晶瑩剔透的眼神也正望著他,因而笑容顯得慌亂,匆匆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亦築心裡覺得他並不像一般年輕氣盛的小伙子那樣的輕佻,於是溫柔地展開笑顏,透過麥克風幽默地為他解決這小小的尷尬。

    接下來,藍文彬總有意無意將眼光流連在她身上,而亦築也不時接觸到他那如電流般的眼波,並對於今天自己心情上不尋常的悸動,感到惶恐且不願承認她有點動心,有點似曾相識的情愫……對他。

    於是自己不對告誡自己,男人都是壞胚子,沒有一個好東西道你也想嘗試陷入泥濁內的滋味嗎?

    於是,便不斷刻意地躲避這無形的追逐,到最後,甚至忍不住提前下了班。

    鏡中的倒影竟滄桑得可怕,卸了妝的自己彷彿了無生氣,一點血色都沒有:把自己投身在紅塵裡,任由時間的洪流吞蝕,她早已經忘記笑是什麼樣的感覺,使蒼白的嘴唇更加顯得薄弱不堪。

    儘管雪神的定位並不是一般酒廊而是較高級專業的服務業,但一旦人紅塵,就如何也擺脫不了世俗人的眼光,雖然自己十分清楚,但現實卻作弄人,一旦為情勢所逼,又能如何呢?!人們常常所唾棄的或許卻是某些人所依附的救命丹,如果當初不是雪神動了側隱之心,她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或許早已更沉淪更墮落了;亦築對著鏡子顧影自憐,拿起梳子順著髮際緩緩的撥弄著。

    她突然噗嗤一笑,想起了今天那個男子來,她向來拒人於千里之外,也從不正眼看那些醜陋的男人,今天居然會留意起這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其實該稱做『看不到一天』,怎可說認識呢?八字都還沒一撇。亦滼氣自己的想法,有點懊惱。

    藍文彬的印象深植在她腦海裹:鬢角有些灰白,但濃而密的頭髮搭配那頗有個性的臉龐,俊挺的鼻染及深遂的眼畔。啊!胸口發燙,呼吸急促,這種感覺是不是就叫一見鍾情呢?二十五歲了,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也從未有過交男朋友的紀錄,或許她也曾渴望過愛情,但那是十八歲時的事了,自從那個叫做朱平浚的禽獸闖人她家以後就毀了,毀了它的家她的夢……現在她在人前得將情緒緊緊收藏好,一絲不露地藏在笑顏後,即使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無法支撐下去了,卻仍然得偽裝、露出笑臉、必恭必敬地奉上微笑,待回到唯一能還原自我的時候,就立刻像枯萎的花朵一般失去歡顏,這也就是她為什麼在學校獨來獨往的原因,想到這點,亦築用力地告誡自己,拒絕去想去渴望那些虛幻、今人戰慄的愛情。

    『董事長!董事長!』『黎秘書有事嗎?』藍文彬失了神,並沒發現黎惠進人他的辦公室,直到她連叫了雨聲才回過神來。

    『對不起!因敲了幾次門見您沒反應,所以我就直接進來了。』『哦!可能……這幾天太累了吧!有事嗎?』藍文彬顧左右而言他,怕不小心洩漏心事。

    『是!這裹有幾份公文經過您批示後,即可開始動工。』『嗯!放著就好。』說完即低下頭埋首於工作。

    黎惠突然回過身對藍文彬說道:『董事長!您明晚有空嗎?我想請您吃頓飯?』藍文彬放下手中的筆,溫柔地看著她,並笑著說道:『是什麼節日呀,要這麼邀請我?是不是中了發票第一特獎要分紅給我?嗯!通常像你這麼精明能幹的女孩,大都另有所指哦,是不是提醒我太久沒辦員工聚餐了呢?』黎惠紅著臉略帶羞窘,誤以為它是在糗她,急著解釋:『哦,不是的,我只是感激您當年的賞識,明天是我到公司任職滿五年,所以想請您吃個便飯。』不安的羞態,像個戀愛中的小女人般。

    『你從畢業到公司來,都已經五年了,時間過得頁快,是該好好為你慶祝的,這樣吧!這兩天公司辦個活動,順便為你慶祝一番好嗎?』無奈藍文彬忽略了黎惠的反應,忽略了她為他綻放的感情,忽略了她臉上的嬌羞,更忽略了她臉上的一抹失望。

    『公司……只是……好吧!謝謝董事長,那我先出去了。』黎惠黯然地回過身並帶上門o藍文彬將整個身體往後重重地躺靠在真皮的辦公皮椅上,他得好好整理一下紛擾的思緒,這麼多年來,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愛了,但那歌聲、旋律卻帶著化不開的濃情,層層地包圍著他,想不動心也難。

    去吧!去看看她,起碼要知道她是誰,總不能被下蠱迷成這樣,還不知道她是誰吧!

    藍文彬想到這,突然被那無可壓抑的感情說服了,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不到九點,藍文彬已成為雪神的生上客了,心裡盤算著如何接近她,才不會唐突又不失身份,可是左等右等,左顧右盼,尋尋覓覓一直到凌晨兩點都未見她的身影,終於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找來了客服部的經理。

    『很抱歉藍先生,您所找的對象可能是AliCe,她今天休假,有事要轉達嗎?』『不必了,我看我改天再來好了。』藍文彬突然覺得活到四十好幾了,還會像二十幾歲毛頭小子般被迷得暈頭轉向,不禁在心裡嘀咕著,不過,今晚起碼知道她叫AliCe了。

    『各位同仁大家早!這一周有件重大的好消息要宣佈,』人事部傅經理發言著:『公司除了每年提供國外旅遊外,本年起,董事長特別頒下一道員工福利給大家;本福利分為三階段,第一:任職滿三年者,可享有統一高爾夫球場免費使用權一年及山海關餐店折價券五萬元及董事長特別獎,獎金一萬元。第二:任職滿五年者,可享有統一高爾夫球場免費使用權三年及山海關餐廳折價券六萬元及米堤飯店三張市價三萬六千元米堤套房住宿券與董事長特別獎,獎金三萬元。

    『第三:任職滿十年者,可享有統一高爾夫球場免費使用榷五年及山海關餐廳折價券十萬元及美西旅遊來回機票、及董事長特別獎,獎金六萬元,還有『退休金俸』。核算方式我將貼於公佈欄,大致上我略述,只要滿十年以上者,於往後每年各加計一點,一點為退休金五萬,舉例任職二十年退休者可領原退職金,原退職金依職位官階不同而各有不同,除此外再加領『退休金俸』,亦即滿二十年者即可加領五十六萬元,全部加起來就有近一百五十萬。獎金及福利發放則依人事資料報到任職起算,屆滿即發放。』『哇!哇!太棒了。』全體員工興奮的叫好著,並齊聲大聲地唱起歌來,高呼董事長英明。

    『謝謝各位同仁的愛戴,現在不是在競選總統,不需要恭維我,一切都需各位同仁共同努力,公司如此做,不過是提供更好的物質享受給你們,但仍要靠你們自己努力去實踐工作成果,只要各位相信合縱,將心力奉獻給合縱,合縱絕不會虧待各位的:並請各位同仁注意,合縱集團擁有許多物業,每一企業性質皆不同,故決策、福利也不盡相同,所以希望各位不要將此事大肆渲染,因本福利只適用於合縱總公司,若經查證有人破壞本制度的好意,將予以革職處理,另外傅經理還少提一件好消息,現在由我來向大家宣佈。』藍文彬拉拉袖口,繼續說道:『本月二十日為秘書黎惠小姐任職滿五年,也就是優先享有公司福利的第一位,為免意見分歧,我將日期訂在二十七、二十八兩日招待總公司全體員工至台中若堤飯店度假,各位可攜伴參加,並希望各位加油,再加油,共創合縱放眼台灣、進軍世界的目標。』歡呼聲又再度此起彼落,黎惠心中感動得不得了,但她渴望藍先生能多喜歡她一點,將她放在心中,即使是小小的一個角落也好。公司的福利她都可以不要,因為對她而言,藍文彬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來的日子,藍文彬忙著接洽國外的來賓,有意投資歐美市場成立台灣第一個跨國的連鎖性百貨業;而另一方面,公司員工皆因期待二十七日、二十八日的到來,都努力安排各項工作,提前完成進度,而旅遊度假的細節部分就交由人事部的傅經理及管理部陳小姐去處理安排了。

    終於二十七日來臨了,早晨七點時,大家集合在公司大樓管理處搭乘專車,浩浩蕩蕩地前往溪頭度假中心||若堤大飯店。

    踏入若堤飯店的剎那,就像來到了歐洲皇室的宮殿般,腳踩的是義大利進口花紋大理石,館內各組骨董傢俱則分別代表路易十四、十五,新古典等不同時期的風格;而其地中海式建築外觀,彷如法國東南部鄉下士紳的豪門宅邸;在歐式休閒旅館內就能飽覽竹林、雲海、山嵐的美景,的確能讓緊張繁忙的身心鬆弛不少。

    此次的溪頭之旅,藍文彬也邀藍琳前往,但藍琳不願與一群她不認識的人玩在一起,所以寧可在藍文彬為方便她就學而購於陽明山故宮附近的別墅內獨處,準備著她的論文,當然管家錦姨也陪著她,照料她的一切。

    合縱集團總公司二百五十三位員工快快樂藥地度過了兩天一夜的假期,終於到了晚上餐飲時刻,人事部準備了康樂活動預備以歡樂的氣氛結束這一趟溪頭之旅,活動在館內的PuB裡展開高潮。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天天快樂……』眾人一起唱著,一會兒國語一會兒英語為黎惠慶生著。

    『吹蠟燭了,黎秘書,你可以許三個願望,不過在你許願之前有個願望被我剝奪了,你得親現場任何一位男士,好祝你早早出嫁。』傅經理說完,全場黌堂大笑。

    『親、親、親、親、親……』全場鼓噪起來,黎惠沒有想到他們會搞這玩意,不知如何才好,這下子勢必一定要做,不然一定會掃大家的興,且沒完沒了。咦!這個機會不正是藉此表明她對藍文彬情意的大好機會嗎?於是將眼光拋向他。

    藍文彬正巧也看著她,是不是他也喜歡她……在酒精及閃爍不定的燈光下,黎惠不禁自作多情地想著。

    『好,不過這個遊戲不公平,為什麼只有我親?這樣我比較吃虧,要不然,我親他,他也要反過來親我。』黎惠篤定的說道。

    『好耶!當然好!簡直太棒太精采了。』隨即響起一陣叫好聲。

    『那……我要……我的人選是藍先生。』說完,一陣狂叫聲隨即而來。

    藍文彬一愣,公司裹不乏師哥、俊男的,怎會找上他這上了年紀的中年男子呢?不免心中臆測,莫非她……眾人即將他與黎惠往舞池中央推去。

    黎惠今晚經過仔細的打扮,算是人美女一個,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一定會心思動搖,情不自禁;但藍文彬絕對不會,他在商場上見過形形色色頗具姿色的美女,有空姐、明星、模特兒,也有自動投懷送抱的,但他從未與女人談情說愛,一切言行皆止於禮,唯獨那一夜見了那名曼妙女子之後,如止水般的心竟蕩漾起來……既然如此,何不大方地與他們玩個遊戲,只要適可而止就行了。

    於是為表示紳士風度,藍文彬抬起她的臉頰,準備親吻她的右臉時,怎知黎惠居然一用力轉動臉部,讓他的唇貼在她的唇上,而她的手環住他,她的舌頭挑逗般地伸入他的口

    中吸吭著…:藍文彬再度楞住,怎會如此?他並沒有想到黎惠竟會如此大膽地在眾人面前示愛,於是狠狠地推開她;他不是不經世面的小伙子,但在眾多員工面前,這無疑是一種侵犯,侵犯他的尊貴,他的權勢,更侵犯他在心中為那曼妙女子所保留的一種悸動。許多年他沒吻過別人,即使有一天有這樣的機會,他也要奉獻給那樣的女子,但不是黎惠。

    黎惠狼狽極了,幸好四周的人並沒發現藍文彬的表現,大家只把眼光集中在她身上,她不能出糗,於是笑笑地說:『謝謝各位同仁為我慶生,讓我今天能一償宿願吻到我最敬愛的董事長,給予他熱情的西班牙吻,希望董事長別介意,也希望各位能滿意。』聰穎的她以熱情的西班牙民族性來轉移眾人的遐想,又向藍文彬宣達她心中那股準備吞噬他的熱火。

    之後,大家分著蛋糕,有些人開始隨著重金屬音樂跳起舞來,而藍文彬則默默地回到房內,他的不悅都看在黎惠的眼中。

    『什麼?』『你說王玟玲死了?』藍琳沒想到假期期間,她為了準備論文哪兒也沒去,常熬夜到清晨四點,以致今早遲到了一會兒,卻聽到曉蘭帶給她的這個噩訊,她感到萬分震駕,並對王玟玲已離開人世的事實無法接受。

    『你們不是前幾天才到醫院去探望過玟玲嗎?』『是呀!我們也無法相信,但這都是事實,是玟玲的母親打電話來學校,並請校方對班上宣佈玟玲的死訊時,大家才知道的。』曉蘭嗚咽的說著。

    玟玲是一個活潑、品學兼優的同學,因罹患血癌,自上學期開始即時常請假,基於同學之誼,藍琳及班上多位同學曾數度前往台大醫院探視她,當時她仍樂觀地常常開懷談笑,甚至能與藍琳暢談許多事,慢慢地在彼此心底構築、建立起友誼,藍琳也能將自己的心情告訴她,她倆可說是無話不說的同窗好友,但最近藍琳因心情較沮喪且為了準備論文,也就較少至醫院看她,卻想不到……以前她總對玟玲的不幸深感惋惜與憐憫,心想,這樣優秀的女孩怎會遭命運如此摧殘,如今一個如此熟稔的人竟然就這麼輕易地自世上消失,生命書上句點;啊!情何以堪,教人如何相信?玟玲曾有一度病情似乎比較穩定,大家均為她鬆了一口氣,怎知大約兩星期後,她再次住院,情況更加不樂觀,接下來每天都需要輸血,幸好她是o型血,血庫仍可供給,但龐大的醫療費用壓得她的家人無法負荷,雖然校方已公開募款,但仍人不敷出;於是藍琳曾鼓動父親捐出一百萬元來幫助她,而這件事只有校方知道。

    雖明知她的痛似乎好不了,但卻從未想過她會就這樣離開了,生命的短暫,讓她連學業都不能完成,她的生命根本還沒開始,就已破滅,雖說生命沒有定數,但這變數未免太大了,連改變的機會都被剝奪了,生命如此這般不可信任。

    藍琳悲從中來,大聲的嚎陶大哭,原本偷偷飲泣的同學們聽到藍琳的哀嚎,竟像傳染病似地渲染開來,同學們皆無法克制地相繼哭了起來,有的相擁而泣,有的默默地哀悼,藍琳則用雙手環抱住自己,並將頭深深埋在兩膝之間竭力地哭泣著;淚水鼻水浸濕了他的臉頰、頭髮、衣服,她再度感到生命的脆弱,死神的無情。往日的回憶浮湧腦海,禁不住傷悲,口中喃喃地喊著:『媽媽,不要走,不要走,玟玲,你也不要走,統統不許離開我。』玟玲的死將藍琳記憶中的最深的痛誘引出來,母親的離去與玟玲的死相交纏住,讓她無法抑止這悲痛,淒涼的心情,久久無法停息。

    教授得知王玟玲的噩訊,便知這堂課無法再上下去了,於是讓同學交了論文後,即默然的離開。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藍琳抬起頭對著同學喊道:『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離開我們?在這個世界上不知還有多少人會走向死亡,生命不是我們可以掌握的,那我呢?我是不是隨時都會死去?不過死了也好,死了後就可以看到我媽媽了,你們知道嗎?我好想念她,真的真的好想!我已好久沒有夢到她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所以都不讓我夢見她……』藍琳整個心情降到了零點,而同學們皆因再度感到傷心而嗚咽起來。最後曉蘭扶持著她陪著她一起走回家。

    回到家後,藍琳將所有的燈都點亮,並將自己拋在『軟骨頭』中,直到情緒稍稍乎穩了些,才開始整理思緒,但玟玲的陰影仍籠罩著她,故不斷在思索著:既然生命是這般的脆弱,而自己從小到大卻把絕大部分的時間浪費在背書、考試,經歷大考小考、高中、大學,不知有何意義?把大半輩子時間全消磨在此,若為求的是學問,並非得要藉著學校呀!』在浩瀚的宇宙中,人是何其渺小,何其無能,是不是完全操縱在未知的命運中,能不能改變命運,是不是該重新思考有關生命的價值,如果主宰人的是命運,那這個世界是沒有顏色的、是虛幻的,因為一切不都是注定好的嗎?

    藍琳想著想著,走到她那足足有二十坪大的書房,面對桌上形形色色的書籍,伸手一堆,全部推倒在地上,恍如一堆積木垮了,然後俯視躺在地上凌亂的書本,心裡默想即將完成的學歷,雖棄之可惜,但是大學生涯,究竟又能讓自己學會什麼?又能擁有什麼?或許她將大學讀完就死了,那這一切又算什麼?何不從這一刻起,就讓自己瞭解生命、命運的意義呢?何不主宰自己的人生呢?

    她了悟一切後,知道生命只有一次,不會重來,或許人無法選擇命運,但卻可以選擇為自己而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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