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何佑緯的母親,是個略顯憂鬱的中年婦人,與母親的強勢大相逕庭。由於房蔌築的出現,讓何母的憂鬱一掃而空,婦人歡迎她加入何家的家族成員,一切美好得令人歎息,只除了一件令人深感無力的意外——那個意外就是朱大常,連續一個禮拜,他總是算準了下班的時間到醫院外等她,不過今日時間稍早,約莫下午時分,她和孩子們玩遊戲的時間就來了。
「房小姐。」頂著不算大的太陽,朱大常卻已滿身大汗,畢竟以他的噸位不太適合在太陽底下活動。
「呃,朱先生。」她們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不巧做鬼的孩子正好數到三,導致她現在動彈不得,當場逮個正著。「有事嗎?」
「沒事、沒事。」隨著他微笑的動作,兩頰的肥肉微微抖動。「我正好到附近治公,順道過來看看你。」幾個孩子睜大眼睛,滿是好奇地瞪著突然出現的胖男人。這傢伙是誰啊?小嫻推了推仔仔,她覺得有必要讓何醫師知道這件事,所以向仔仔使個眼色,讓他去通知何醫師來「抓奸」。仔仔的眼溜了溜,點了下頭後轉身往醫院的診療大樓跑去。
「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如果你不來會更好!她暗忖。
「是這樣的。」注意到孩子們探究的眼光,他抖著臉對孩子扯開笑容。「你知道我對你……呃,印象很好?」——孩子們個個嫌惡地撇開頭,不想看他抖動的雙腮。
「承蒙你錯愛了。」她的手心滲出汗,心頭忐忑地起起伏伏,隱隱覺得大禍臨頭。
「不,你太客氣了。」肥手伸到口袋裡掏出手帕,一不小心讓手帕掉到地上,他忙困難地撿起來拍了拍,然後把手帕貼上額頭擦汗。「那天你也聽到伯母說的話了,她希望我們能抽出時間彼此多加認識。你認為如何?」
「啊?」如何?她還能如何!「你的意思是……」他微喘地拿下手帕,臉上沾了些地上的灰塵。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晚上我想請你吃個飯。」
「這……」
「很抱歉,她不介意我介意。」正當房蔌築不知該如何回應之際,正義超人的聲音解救了她的危機。
這天下午何佑緯沒當班,原想來陪陪她和孩子們玩樂,不料在接近小公園的路上遇到仔仔,小男孩口齒不清地喳呼著,他便一路快步尋來,正巧解救她於萬一。
「你哪位?」好事被擾斷,還是個「孔雀」般雄性動物,朱大常瞬時出現龐大的危機意識,他滿頭大汗地問。
「我?」撇嘴一笑,他拉住房蔌築的手。「我是她的未婚夫。」
「怎麼可能!?」朱大常大驚失色,額頭的汗冒得更凶了。「房伯母明明答應……」
「你要不要回頭再確認一次?」打斷他的話,何佑緯無視他的存在,親呢地將房蔌築的發撥至耳後,暗示兩人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怎麼玩得滿頭大汗?」
「今天熱嘛!」一口涼氣吹瞇了她的眼,她笑著躲開他的捉弄。
「要不要到我的休息室裡吹吹冷氣?」決定將朱大常龐大的身軀徹底忽視,他旁若無人地兀自與她調情。
「我在上班!」睞了他一眼,房荻築滿面桃腮。「而且你得先問問孩子們同不同意,畢竟我現在的時間屬於他們。」不是刻意,她是根本忘了朱大常的存在,眼裡只容得下戀人的身影。
「那有什麼問題?」挑起眉,他大聲一呼。「小鬼們,誰要跟我去休息室玩電腦?」那些小傢伙的鬼腦筋動得過他嗎?三兩下收伏得一千二淨!
「我我我——」
「我也要!上次還沒破關呢!」
「還有我、還有我!」果不期然,孩子們頓時吵成一團,個個跳得老高,爭取大人們的注意。
「別急,個個有分,我們走吧!」大手一揚,何枯緯拉著房蔌築暫代孩子王,領著一千小眾前往休息室,將朱大常不留情面地留在原處。
朱大常愣愣地站在原地,失神地看著一票大大小小的人兒蹦蹦跳跳離去的背影,陡地一陣哆嗦——怎麼今年的春天……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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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囝囝當花童?」安玖蟆挑了挑眉,重複一次何枯緯的要求。「你確定嗎?」
「廢話!」不然乾女兒做什麼用的?當然充當花童最適當。「乾爸爸要結婚了,乾女兒自然得湊湊熱鬧。」
「我家那閨女可是頭一次出借。」敲了敲桌面,安玖燠伺機獅子大開口。「一句話,兩萬。」
「兩萬!?」何佑緯差點沒由位置上跳起來。「你乾脆去搶銀行還快一點!」
「在聊什麼那麼興奮?」蔚甘琳和房蔌築由廚房走了出來,好奇地插入兩個男人的談話。
「興奮!?」何欽緯瞪了蔚甘琳一眼。「你老公啊!吸血鬼一個,我要囝囝當花童;,他竟開口跟我要價兩萬!」生意做那麼大還那麼小器,擺明了坑人嘛!
「很好啊,一輩子才這麼一次啊。」蔚甘琳笑著人了座。「對不對!蔌築。」
「呃……」才拉開椅子的房蔌築愣了下,尷尬地笑了笑。「我沒意見。」
「別理他們!簡直是搶錢夫妻!」何佑緯氣呼呼地灌了口開水。「我是好意讓囝囝沾沾喜氣,沒想到他竟然還敢開口跟我要紅包,沒良心到了極點!」
「らる,這麼說就不對了。」安玖瘼笑著提醒他。「要不是我們夫妻幫了點忙,今天你娶得到蔌築這位美嬌娘嗎?」
「你還敢說廠喉!不提他都忘了有這回事。「上回你介紹那什麼對像?色迷迷的還毛手毛腳,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他性騷擾?」
「那個叫激將法。」有些男人就是笨,不找點方法刺激他,永遠都不會注意到自己感情的歸向。
「那套對你有用,對我可一點用處都沒有。」想當初,他也是用這套方法刺激安玖煥,才讓他注意到蔚甘琳的美好,但對他,省省吧!
「沒用嗎?」安玖燠可不這麼認為。「要不是因為曹察醴那件事,你和蔌築會進展得那麼快?」一季都還沒過,就計劃要進禮堂了呢!
「你……你怎麼知道我們進展快?」何枯緯的顴骨微微泛紅,不意「不打自招」。
「我不知道啊。」安玖摸看了老婆一眼,夫妻倆賊兮兮地笑了。「是你自己承認的嘛!對不對喔?蔌築。」
房蔌築的頭垂得低低的,整張臉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哎——現在才發現這個男人的腦袋也不怎麼靈光嘛,簡直是「自曝其短」。
「她臉皮薄,別老找她當擋箭牌。」何枯緯怎看不出眼前這對夫妻在打什麼主意,還不是看準了他捨不得向房蔌築炮轟?
「喲呵!」輕佻地哼了聲,安玖瘼還不打算放過他。「有進步哦,挺憐香惜玉的嘛!」他和何佑緯一個樣,彼此逮到機會就互狠損對方,彷彿不這麼做心裡就不舒坦。
「少廢話,到底讓不讓囝囝當花童?」
「行啊,我說了一句話,兩萬。」
「兩萬!?當初你結婚時,我還包了一萬二,結果你才回個伴郎禮一千二,現在你好意思跟我要兩萬!?」
「怎會不好意思?我們歸我們,囝囝歸囝囝,你這個做乾爸的,給點紅包當教育基金也是應該的啊!」
「你非得這麼算是不?好啊!我就拿當初你那步賤招來用好了,紅包記得包大包一點,少於三萬不收!」
「不收正好,省下來我還有得賺。」
「你你你……你這傢伙,專佔人便宜!」
「沒人會跟錢過不去是吧?就賺你這冤大頭。」
蔚甘琳歎了口氣,百無聊賴地瞅了眼房蔌築。「蔌築啊,我想去修修頭髮,你去不去?」
「可是他們……」吵得正凶哩!
「安啦,那兩個人見面不鬥上一回是不甘心的啦,反正你跟緯緯快結婚了嘛,嫁給他不用一個月,你就會習慣了。」這叫「慣性定律」。「走不走?」
「嗯……」不安地看了眼爭吵中的兩隻鬥雞,她決定「放牛吃草」。「好,我跟你一起去。」
「聰明。」綻開一抹笑,蔚甘琳拉著她走出家門。
「偷偷告訴你,就算緯緯不開口,囝囝還是當定了你們婚禮的花童。」
「是嗎?」她很懷疑。
「不用懷疑,以後你就會瞭解,那兩個男人的感情好得令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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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囝囝還是成了花童,在何佑緯和房蔌築的婚禮上忙得一塌糊塗,因為她忙著陪來參加婚宴的病童們玩耍,直到每個小朋友都筋疲力竭。
「ょる?」何佑緯坐在床上翻看禮簿,愕然發現安玖煥的禮金包得人意表。「那隻鐵公雞竟然包了三萬六?真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真的嗎?」房蔌築擦拭著濕發,好奇地湊到他身邊看著。「原來琳說的是真的。」他和安玖煥的感情真的很好,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
「什麼真的假的?」將禮簿丟上床頭櫃,他伸手接過她手的大毛巾。
「沒什麼。」她笑而不語,任他擦乾自己的濕發。體貼地用吹風機吹乾她的發,他心不在焉地問道:「到底什麼事這麼神秘?」
「就說了沒事嘛!」她嬌嗔,軟軟地倚上大床。「人家累了,別吵。」
「矣,你不是就這麼睡了吧?」丟開吹風機膩上她,他可沒敢忘了自己有要務在身。「你忘了我們有『重要任務』要執行?」
「什麼?」忙了一天累死人了,重要任務就是——要、睡、覺!
「你還敢問我什麼?」他可不爽了,因為這條家規是她們家定的,他可是很認分地想達成任務。「你婆婆不是急著抱曾孫?」房蔌築猛地睜開眼,小手抱著枕頭不放。「那個……你不是認真的吧?」她都忘了這回事了。
「當然是認真的!」一把抱住她的纖腰,魔手隨處亂竄。「要不是為了這件事,當初你不會來找我,更不會牽起我們的紅線,你說我能不在乎嗎?」她兩眼圓睜,這時起了不該有的胡思亂想。「你……是為了這個才跟我結婚的嗎?」因為不承畏生命裡有失敗的記錄,為了矢命達成「任務」才跟她結婚?撐起上身看著新婚的丈夫,幾乎為了這個想法而尖叫!
「你在說什麼傻話?手一頓,他瞪住她。「婚都結了,你現在才來問我這個問題?」他為之氣結!
「不然呢?你為什麼娶我?」好了,親在她才想起除了交往前他曾說了句「喜歡」,之後便不再曾聽過他任何情感上的表白,而自己就這麼傻呼呼地嫁了。
「哪……哪有什麼理由?」他突然紅了臉,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將她撲倒在床。「你要嫁我就娶,就這麼簡單。」你要嫁我就娶?!這是什麼理由?她感到委屆,眼淚不聽話地撲簌簌落下。
「哭什麼?」哇咧!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幹麼不通知一下就哭了!?簡直嚇人嘛!
「你又不愛我,為什麼要娶我?」撇開頭,她無限心酸。盯著她哭花的臉,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哪個王八羔子亂造謠,要讓他抓到,非得砍他個十塊八塊不可!
「你知不知道你家的條件很苛刻?」他陡地沒頭沒腦地說了句。
「什麼?」什麼條件很苛刻?
「娶你的條件吶!」戳了戳她的額,他非得戳醒她不可!「那麼刻薄的條件,沒幾個男人受得了。」
「那你……你幹麼娶我?」秋後算帳是不!有人在結婚這天算總帳的嗎?她哭得更凶了。
「用你那顆笨腦袋想一想好不好?」這樣還點不通?真是個笨女人!「想想娶你這麼麻煩,我為什麼還要娶你?」
「我不知道啦!」好痛!他下手就不能輕一點嗎?果然,他一點都不愛她!「你後悔了らるイ?那不然我們離婚好了!」她賭氣地哭喊著。
「你說什麼?」他氣炸了!「有人在結婚當天就談離婚的嗎?你給我說清楚!」她到底在鬧什麼彆扭?
「你才要說清楚!」回敬他的「戳戳頭」,她氣惱地戳他的胸口回禮。「既然你不愛我又為什麼要娶我!?」
「我說了不愛你嗎?」
「我怎麼知道你愛不愛我媽?」
「干你媽屁事?」
「我媽是市儈了點,但你不准罵她!」
「我什麼時候罵她了?」
「你說『干我媽屁事,!那不是罵她是什麼?」
「你別胡鬧了行不行?」
「我才沒胡鬧!」
兩個新婚夫妻雞同鴨講地亂吵一通,完全理不清爭吵的重點。
「你要去哪裡?」見她起身找皮箱,他急了。
「回家,我要回家!」吸吸鼻子,她決定慧劍斬情絲。
「你已經嫁給我了,這裡才是你家!」把她塞進皮箱的衣服全拉了出來,他氣急敗壞地咆哮。
「我不要嫁給你了!你一點都不愛我,我才不要嫁給你!」嫁給朱大常說不定比較好,起碼他追她追得勤,鐵定愛她多一些。
「不愛你幹麼娶你!」好,他讓步。
「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哭糊塗了,根本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搶回她的衣服重新塞進皮箱。
「不准走!」
像比賽耐力似的,一個把衣服拉出來,另一個又把衣服塞回去,如此重複數不清的無數回,直到兩人都氣喘不休,像急跑過千百米般氣喘。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哭累了、玩累了,她一逕兒哭哭啼啼。
「我才想問你怎麼樣才不走?」他閉了閉眼,受不了哭成淚人兒的她。
「幹麼留我?」倔強地用袖子擦眼淚,卻怎麼也不幹。
「你到底想聽我說什麼?」她想聽什麼他就說,只要不離開他就好。
「我怎麼知道你想說什麼給我聽?」其實她真正想聽的只有一句,但這個大笨蛋就是不開竅,讓人好傷腦筋。
歎了口氣,他妥協了。「我愛你。」很小聲,因為他害羞,粉害羞。
「什麼?」太小聲了,她聽不清楚。
「你故意的是不?」他懊惱地瞪她。
「我真的沒聽清楚!」她扁扁嘴,再次挑開她的藍色皮箱。「你要是不耐煩就別說,我回家就是……唔!」霍地將她狠壓在床,他決定多說無益,用做的比較實際。
「不要……大壞蛋!」她扭動,用腳踢他。
「該死!」他悶哼了聲,用力攫住她的手腕。「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就說這麼一次!」將她雙手高舉過頭,以膝蓋壓住她不安分的雙腿,熱辣的黑眸鎖住她泛紅的眼。「我、愛、你!」
「你……」噢!她又想哭了,這次是喜極而泣。
「拜託!」無力地趴俯在她頸窩邊,他快被她的淚水給淹死了。「算我求你行不行?拜託你別再哭了。」他會心疼至死!
「真的嗎?你、真的愛我?」潛意識裡的自卑還沒完全消除,她需要更多感情來彌補這個缺口。
「不然我何必娶你這個麻煩的女人?」聞嗅她身上的馨香,他沙啞地在她耳邊低語。「看來我下的藥還不夠猛。」
「什麼藥?」感覺自己流了一大攤無辜的眼淚,想想真是浪費啊!
「愛情特效藥。」他輕笑,吮上她柔美的頸窩。「專治我老婆的自卑感。」
「你確定這種藥有效?」她滿足地喟歎一聲,甘心融化在他的熱情裡。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證明。」
愛情特效藥,世上真有這種藥嗎?
很可惜,咱們緯緯這味藥只開給他的俏老婆,如果你或你需要,麻煩自行找尋適合自己的心理醫師,祝Lucky!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