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宇哥哥,你覺得花的天竺鼠要叫什麼名字?」何湘萍抱著天竺鼠,追在鍾皓宇的身後問。
「嗯,叫波波好不好?」鍾皓宇想了一下,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白色的呢?」何湘萍又從口袋中抓出一隻白色的天竺鼠。
「叫波琪好了!」鍾皓宇拍拍她的頭,「好啦!我得進去做禮拜了,你自己乖乖的好不好?」他用商量的語氣問。
「湘湘,你又纏著皓宇哥哥了,詩句背好了沒?還沒背好的話趕快去背。」這時站在他們身後、穿著黑色牧師服的何明道牧師嚴肅的看著愛女。
何湘萍一見到爸爸,立刻獻寶的伸出小手。
「爸爸,它叫波波!它叫波琪!」
「嗯!你詩句背好了沒?」何牧師遇上女兒就沒轍。
「背好了!」何湘萍用力的點頭,然後充滿期待的問:「爸爸,我可不可以和你們大人一起做禮拜,我保證我會乖乖的!」
「當然好,只要你乖乖的,沒什麼不可以!」何牧師捏捏她粉嫩的腮幫子。
「但是你得先把波波和波琪關回籠子裡!」在一旁的皓宇下了但書。
「好!」才應著,她就已經握著兩隻小天竺鼠跑開。
看著女兒天真的背影,何明道感觸良多的說:「這孩子跟她媽媽就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長相舉止都相仿,連脾氣也相差無幾。」
「也許這是上帝的旨意,在您失去牧師娘後,派了位小天使來照顧您。」鍾皓宇微笑的說。
「或許吧!」何明道收拾起傷感的情緒,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行人全部移往教堂內做禮拜。
在悠揚的聖樂中,禮拜告了一個段落,所有參與的教友們都移向餐廳,一面用餐一面交換這一個禮拜工作或學業的心得,氣氛融洽而和諧。
「湘湘,這雞腿給你吃!」一名教友用紙包了一隻油嫩的雞腿給正在角落蹲著的何湘萍。
「謝謝!」何湘萍接過雞腿,甜甜的道謝。
「不客氣,快吃吧!」那名教友拍拍她的臉頰走了。
她握著雞腿,四處尋找著從禮拜結束後就不知去向的鍾皓宇,一心想和他分享這隻雞腿。
在一個角落中,她終於找到了鍾皓宇,他正和一對夫婦在聊天,手裡端著碗筷,與所有人一樣站著吃飯。
那一對夫婦,她看過,也從大人那兒聽過,好像是大公司的老闆和老闆娘,家裡很有錢,卻很平易近人,很受人尊敬。
像此刻,他們也是和所有人一起吃大鍋菜,一點也不在乎粗茶淡飯。
「皓宇哥哥!」來到鍾皓宇的身邊,何湘萍興奮的叫道。
「湘湘?你怎麼在這兒?沒人帶你去吃飯嗎?」鍾皓宇蹲下身子平視著她。
「沒有!可是我有這個雞腿哦!」何湘萍天真的揚起手中的雞腿。
「你哦!」鍾皓宇好氣又好笑的放下碗筷,「來!我帶你去拿碗和湯匙。」
「嗯!」
當兩人再次回到原地,鍾皓宇找來了張小椅子讓何湘萍坐下,把碗遞給她。
「來!吃飯吧!」
「皓宇,這個小天使是誰的小朋友?長得真漂亮!以前老見到她,卻不知是誰的小孩子。」和皓宇一同吃飯的夫婦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母。此刻,他的母親陳香伶正嬌寵的看著何湘萍。
「媽,她是何牧師的女兒湘萍。」鍾皓宇眼睛直直的盯著何湘萍吃飯,頭也沒抬的回答了母親的問題。
「湘萍,你的名字叫湘萍?」陳香伶問正在啃雞腿啃得滿身汗的湘萍,拿出手帕為她擦汗、擦嘴。
「嗯!阿姨好!」何湘萍乖巧得很,她喜歡眼前這個漂亮阿姨。
「雞腿好吃嗎?」陳香伶溫柔的為她除去臉上的肉屑,「阿姨再去幫你拿一隻來好不好?」
「謝謝阿姨,不用了。我一隻就夠了,其他的可以給別人吃!」何湘萍拒絕了。
「湘萍真乖!」陳香伶由衷的喜歡上這個小丫頭。
鍾皓宇父子倆都看出了陳香伶眼中的渴望,也深知她心底的寂寞。她一直想要有一個小女兒來疼,但卻只有皓宇一個兒子,而且都已經十八歲了,也算是個大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時時刻刻陪伴著她。
「爸,你去說還是我去說?」看著母親充滿慈愛的動作,鍾皓宇問著站在一旁的父親。
「當然是我去說。」鍾廷威說著便離開了原地。
結果,父親怎麼和何牧師說的,鍾皓宇一點也不知道,只知道當父親再回到自己的身邊時,他真的成了何湘萍的乾哥哥,而母親如願的有了一個乾女兒。
「我不要!」
儘管大人們是怎麼樣的開心,但是何湘萍的拒絕卻是令人難過的,尤其是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想要有一個媽咪嗎?現在皓宇哥哥的媽咪要給你當媽咪了呀!」何明道好笑的問,他真快搞不過這女兒了。
「因為這樣,我就不能當皓宇哥哥的新娘了!」一說完,何湘萍發現她把心中的秘密給說出來,一下子小臉漲得通紅,跺跺腳跑開了。
原來如此!所有人都瞭解了小女孩的心思。陳香伶笑了笑,沒說什麼,鍾皓宇則是為何湘萍的人小鬼大感到好笑,何明道和鍾廷威亦相視而笑。
後來,便由陳香伶出馬去和小湘萍「談判」,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和小東西說的,小湘萍竟真的甜甜的喊她「媽咪」,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
也許在那個時候,他就喜歡上這個鬼靈精怪的女孩兒了,只是他一直沒發現而已。等到兜了一大圈子回來,發現自己對她用情之深……
「怎麼樣?名字想到了嗎?」望著坐在鋼琴後發呆的何湘萍,鍾皓宇好奇的問,不知道她會為小狗取什麼名字。
何湘萍輕輕搖了搖頭,拿起鉛筆在樂譜上寫子,輕聲的問:「大哥,你愛婷姊嗎?」
鍾皓宇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老實的招認道:「坦白說,我是很喜歡和孟婷在一起的感覺,也喜歡她的人,但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愛?」
「那麼你和她離婚時,心裡難不難過?」何湘萍仍在樂譜上奮筆疾書。
「說不難過是騙人的,畢竟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也是有相當的感情;一旦分開來,還是會很難過的。」鍾皓宇老實的說。
「今天婷姊來家裡找我,她說的話全和你一樣,只不過,她以為對你的喜歡就是愛,欺騙了自己十年。」何湘萍在琴鍵上按了幾個單音,然後,又在樂譜上寫字。
「看來,她是比我還清楚自己的情感!」鍾皓宇輕笑。
何湘萍放下鉛筆,轉身看他,好一下子才輕柔的說:「你只是比她還『鴕鳥』,強烈的念舊情緒顛覆了你應有的作為,其實你並不是那麼難過。」
「你永遠都是那麼瞭解我!」鍾皓宇摸摸她的秀髮。
「你錯了,大哥!」她搖搖頭,「我已經不瞭解你就好像你不瞭解我一樣!」
「哦?」鍾皓宇挑起一道劍眉,不瞭解的看著她。
「算了,我不想跟你說這些有的沒有的,我要到『喋喋不休』去了!狗狗就麻煩你帶回家。拜!」說完,她掉頭就走,留下鍾皓宇佇立原地癡望著她的背影。
她走了以後,鍾皓宇又把注意力投注在他的樂譜上,他發現在小蝌蚪上面出現了一行行的字,細看才發現,湘萍已為這首曲子填上了詞——
如果你愛我又為何要我守候
是否在你心中有著無解的疑惑
還是你以為我早就習慣了等候
如果你愛我可知我心中難受
我不是心中有著那無解的疑惑
更不是覺得你已習慣了等候
只是太多的不由自主選擇我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讓你自由
如果你愛我怎能如此的灑脫
我不要再等候我忠於自我
我忠於愛情因為愛情可遇不可求
輕輕的彈唱著,鍾皓宇發現歌詞中的一切似乎是針對他和孟婷而寫,只不過略顯生澀;但是,以從小到大上作文課就會自動「生病」的何湘萍來說已屬難能可貴了。
突然間,鍾皓宇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精神為之一振,他可以把湘萍這處女作放入他這張新專輯中;於是他著手於編曲的工作,一直到夜晚來臨仍不知倦。
在完成編曲的工作時,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分,除了鋼琴旁的立燈外,工作室其他的地方儘是一片黑暗。鍾皓宇收拾起他所製造的混亂,抱起在他腳邊猛搖尾巴的小狗,走出他的工作間,落上了鎖。
車子塞在動彈不得的馬路上,鍾皓宇只好邊和小狗玩玩,打發無聊的時間,自在而寫意,完全不受塞車所困擾。
車陣緩慢的移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全都飛也似的奔向了溫暖的家,情緒漸漸的浮躁了起來,逐漸降溫的風卻吹不掉大家心上的煩躁。
倏忽間,鍾皓宇發現單身的生活其實也不壞,沒有回家吃晚飯的負擔,塞車變成了一種不算太壞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