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鳥兒惆啾,燦爛的陽光肆意灑入屋內。
「呼!終於完成了。」
埋首電腦螢幕前一整夜的舒若汶,吁了口氣,將完成的稿件利用電子郵件傳給出版社編輯後,關了電腦,摘下眼鏡,捏捏眉間。
「快掛了……」
全身漫著酸痛,她站起身,伸個大懶腰,輕捶僵硬的脖頸,目光落向牆壁上的掛鐘——八點整。
為了工作,整夜未合眼,現在終於可以入眠了。
她將疲累的身子往床上一躺,唇角揚起滿足的微笑,閉上眼正準備入睡時,卻聽見房外傳來哭泣聲。
舒若汶酸澀的眼沒有睜開,繼續保持著舒適的睡姿。她才不管門外是誰在哭,此刻補眠最重要!
「哇……嗚嗚……」
門外的啜泣轉成嚎啕大哭。
舒若波眉頭擰緊,原先掛著微笑的嘴角,緩緩抽搐起來,溫怒火苗在心底滋生。
「嗚……沒良心啊……」
被擾得無法成眠的舒若汶登時從床上彈起,開門,衝到客廳,怒瞪著沙發上街縮成團的——肉球。
「舒媛媛,你找死啊?!」舒若汶使勁揪起肥胖的妹妹,可惜肉球的體重太重了,害得舒若汶手指險些扭到,她趕緊鬆開手,甩了風。
「嗚……姐……」
舒若汶仲指直戮舒媛媛的頭,咬牙切齒。「你明知道我為了趕稿,連續十多天都嚴重睡眠不足,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好好休息了,你還在吵啥?這時候你不是早該去幼稚園上課了嗎?」
「房子賣了……」舒媛媛撥開遮住面容的髮絲,嘴角殘留著麵包屑,一雙紅腫淚眼直瞅著姐姐。
「拜託,先把你那張嘴擦一擦。」瞧她可伶的模樣,舒若汶火氣頓時一消,揉揉隱隱作痛的額際。「還有,把話說清楚,什麼房子賣了?」
胡亂抹抹嘴,舒媛媛探出肥短的食指指向木桌。
舒若汶低頭望去。瞧見桌面上擺了一張支票和一張紙條,她迅速抓起紙條和支票查看。
「嗚……阿平為了買一輛跑車,居然把爸媽留給他的房子賣掉了……」舒媛媛忍不住又哭了。
三年前,舒家兩老過世後,將南投居住多年的房子留給了小兒子——舒平,但因老家在南投偏野的鄉區,工作難求,舒家三姐弟最後決定一起搬到台北討生活。
南投老家是父親當年辛苦掙錢買來的唯一一棟房子,裡頭充滿全家人幸福生活的溫馨回憶,是以這幾年來,她們姐妹倆不斷告誡小弟,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把房子保存下來,不能賣掉房子,也不能隨意租賃出去,讓人破壞了裡頭的擺設。
怎料,距離舒家姐妹倆上次告誡的時間還不到半個月,舒平就已經把房子給賣出去了……
困意瞬間消散,舒若汶用力揉經紙條,眼底閃著怒火,臉頰因憤怒至極而抽搐著。「該死的舒平,他人咧?這一次,我一定不饒過他!」
「我一早起來就沒看到他人了,可能去工作了吧,我打手機給他,他也沒開機。」舒媛媛吸吸鼻子,站起身,抓住舒若汶的雙臂,滿臉怨恨。「姐,你去把阿平抓回來,我去買開山刀,再幫他買一副棺材,今天,我們就合力宰了他!」
丟開手中的紙團,舒若汶瞇眼瞪著妹妹,爆出怒吼。「那種人還需要替他買棺材嗎?連拿張草蓆包裹他的屍體,我都覺得浪費!」
「對對對……太浪費了!」肥圓的腦袋拚命點著。
「該死!」舒若汶低咒了聲,拿起擱在電視櫃上的車鑰匙,突然轉身往門外急急衝去。
「姐,等等……」舒媛媛追到門邊,望著衝下樓梯的舒若汶,她身上的睡衣還沒換下呢!
樓梯間霍地傳回爆吼聲——
「我趕著去殺人,不要耽誤我的時間!」舒若汶騎上摩托車,一溜煙地不見人影。
***
老舊的黑色小綿羊一路狂瀾近二十分鐘,終於到了舒平工作的地方——「花園飯店」。舒若汶正準備右彎騎入停車道時,後方忽然傳來猛力撞擊,一個不穩,她連人帶車掉跌在地上。
「天殺的!」
她咒罵著,使勁推開壓住左腿的機車,緩緩爬起,望著擦傷滲出血絲的左小腿,她皺眉,小心翼翼地轉動左腳踝——好險!沒有扭傷。
「你沒事吧?」
帥氣的Ferrari跑車內傳來低沉、淡漠的詢問。
舒若汶抬頭,移動腳步,站到車旁,悶不吭聲地望向車內蓄著及肩長髮的男子。
「喂!在問你啊,沒傷著吧?」受不了她呆愣的反應,司徒煒摘下CUCCI墨鏡,瞧清楚她身上穿的趴趴熊睡衣,唇角因嘲笑而微微上揚。
舒若汶美眸逐漸瞇細,眸底還燃著怒火。
過分!開車撞到人,不下車探視就算了,竟然還擺出一張不耐煩、嘲笑的表情。
兩次詢問皆沒有得到回應,司徒煒聳聳肩,從皮夾中抽出一張名片,丟出車外。「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麼問題,再打電話給我。」
舒若汶怒瞠著雙眼,看著跑車駛入飯店附設的地下停車場,氣得直磨牙。「真可惡,狂個啥勁?!」
她俯視躺在地上的名片,氣不過之下,她朝名片踩了幾腳。
幾分鐘後,停好機車,舒若汶帶著一把熊熊怒火,衝到「花園飯店」的大門口。
「咦,壞脾氣姐姐你怎麼來了?」一名男侍者見到舒若汶,馬上認出她是舒平的親大姐,熱情地笑了笑。
壞脾氣姐姐?
原來舒平是在外人面前這樣形容自己姐姐的,好!這筆賬,等會兒一起算!
舒若汶擠出假笑。「阿忠,舒平人呢?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急著找他,他手機又沒開機,我都聯絡不到他。」
「他還沒到班,好像在員工休息室吧,我帶你去找好了,不然只有你一個外人一定進不去。」熱心的阿忠帶著舒若汶往飯店裡走去。
舒若汶感激地微笑,雙手背在身後,開始緊握拳頭、放鬆,活動手指關節,預備等會兒好好大展身手。
「壞脾氣姐姐,現在流行穿睡衣上街嗎?我覺得你比較適合穿透明薄紗的耶!」他瞄瞄舒若汶車滿的胸脯,吹了一記口哨。
睡衣?!
舒若汶低頭審視連身裙式的寬鬆睡衣,離然一驚。丟臉死了!她竟然氣到忘了換衣服。
「到了,舒平應該在裡頭,你自己進去我吧,我要去忙了。」阿忠指著前方掛著休息室牌子的房間。「壞脾氣姐姐,下次來找舒平,要記得穿性感睡衣幄。」
阿忠離開後,舒若汶深深吸口氣,準備殺入休息室時,門板突然從裡頭開啟,舒平衝了出來,撞上舒若汶。
「老姐?!」舒平驚恐,料想不到她會直接殺到他工作的飯店來。
舒若汶整個人堵在門口,令得舒平想跑也跑不了。
怨氣在體內奔竄,舒若汶前胸快速起伏,顯然忍耐多時,再也忍無可忍了。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一聲不吭地直接把老家賣了!你明知道那間房子的珍貴意義,你怎麼可以——」
「爸媽只把房子留給我一個人,我要怎麼處理,是我自己的事啦——唉喲!」舒平肚子忽然被揍了一拳,滿腹委屈地垮著嘴。「嗚,我又沒說錯,幹嘛使用暴力……」
「你還敢說?!那時候我和媛媛,把爸媽留給我們的遺產全都給你了,只希望你能好好保存老家,將來完成爸媽的遺願,娶妻生子後,繼續住在那棟房子裡。結果現在呢?你竟然為了一輛爛跑車,把房子賣了?」舒若汶怒吼出聲,拳頭不斷地落在他身上。
「我……我……」舒平掩著耳朵,忍著身上的疼痛,苦苦哀求。「好啦,老姐,這些晚一點再說,你先回家啦!」如果被主管知道舒若汶發飆發到飯店來,他肯定要難過了。
「如果你會乖乖回家讓我罵,你以為我還會跑到這來嗎?」玉腿抬起,猛力端上不肖弟弟的小腿。
這小子就是抱著自首無罪的心態,所以主動坦承一切,接著打算消失幾天,等待兩位姐姐氣消後,他再滾回家假意仟悔一下,她們就會當作一切都沒發生,善良地原諒他。
而她,就是摸清了他狡猾的這一點,才會如此匆忙地趕著來飯店堵他。
「唉喲,痛!老姐啊——」舒平抱著左小腿直跳。
忽地,幾步外的樓梯間傳來女人淒厲的嚎哭聲音——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不要分手……」
姐弟倆面面相覷,安靜下來。舒平朝舒若汶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悄步移向聲源處,舒若汶也跟著步上前。
「走開!」飽含不悅的男聲響起,一名高頎的男人推開女人,倏地旋身步出樓梯間,瞧見了舒家姐弟後,他愣了一下。
瞅望那張帶點邪氣的英俊臉龐,舒若汶瞇起眼,攝緊拳頭。
是他!是剛才那個在飯店大門前,開車撞倒她的無禮男子。
「偶像!」舒平眼也不眨地盯著司徒煒瞧,半張的嘴忽地逸出一聲驚呼。
舒若汶凌厲的目光猛地射向弟弟,有沒有搞錯,舒平竟然會崇拜這種男人?!
身後傳來腳步聲,司徒煒迅速邁開步伐,準備離去。
「站住!」女人追了出來,臉上的彩妝皆被淚水弄花了,看起來更加狼狽,她緊揪著司徒煒,哭吼:「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舒若汶雙手環胸,倚著牆觀望眼前的分手戲碼。「那個男人是誰?」手肘頂頂舒平,輕聲問。
「『海柏酒店集團』負責人司徒海柏的大兒子——司徒煒啊!我們這間「花園飯店』也是『海柏酒店集團』旗下的飯店。老姐,你不曉得幄,他們家超有錢的,光司徒煒一個人就擁有好幾輛名貴跑車咧!」舒平低頭,不知道在身上摸索、找尋什麼,接著衝進休息室內。
司徒煒?!好熟悉的名字。
舒若汶半掩著眸,努力挖掘記憶。
幾秒後,猛然憶起司徒煒曾是新聞媒體上的大紅人,只是這一年多來他幾乎待在歐洲各國,鮮少在台灣的媒體上曝光,而她對他的印象也早已淡去,加上他留起了長髮,她幾乎認不出他就是司徒煒了。
她還記得媒體曾披露,司徒煒為人風流、放蕩不羈,是個標準的紈褲子弟。他還曾為了追求一個模特兒,自動毀了一筆將近三千萬的合約,差點把他老爹給氣死……
「這種男人……哼!」舒若汶瞟向司徒煒的眸光添上不屑。
「司徒先生,司徒先生請等等……」
舒平衝了出來,擠開死纏著司徒煒的那名女人,將手中的紙筆遞了上去。「司徒先生,幫我簽個名吧!我很欣賞你咧,我知道你曾是個一流的賽車手,只是你老爸不同意你玩賽車,你只好放棄了。」
雜誌曾報導,司徒海柏以死威脅司徒煒放棄賽車,回到『梅柏酒店集團」幫忙,後來,司徒煒為了父親,真的願意捨棄自己的興趣,那時候,他聽到司徒煒要退出賽車界的消息時,還難過了好幾天咧!
司徒煒濃眉緊蹙,望著面前糾纏著他不放的一男一女,心生不耐。「煩!都給我滾開!」
「司徒先生,求求你,簽個名就好,我真的很崇拜你的賽車技術……」舒平突地湊到司徒煒耳邊,悄聲說道:「還有,我曾看過雜誌上寫,你一個晚上可以連續奮戰六、七個女人,大家都是男人,求求你告訴我……你那麼『強壯』的原因好不好?我……我挺需要的。」
「白癡!」司徒煒推開舒平,大步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煒,不要走。」女人拔高嗓音說道:「我有什麼不好?你告訴我,我一定改,不要丟下我……」
司徒煒步伐未曾停頓,女人心一驚,淬然從皮包中抽出一把刀子抵在手腕上,哭著威脅道:「你不要我,我就死給你看!」
「司徒先生……」見偶像即將離去,舒平著急,抓緊手中的紙張,跑上前追司徒煒,卻不慎撞上那名喊著要自殺的女人,這一撞,那柄鋒利的刀片劃過女人的肌膚,鮮紅血液泊淚流出。
「血……血……」女人自己也被嚇了一跳,連聲驚叫。
一直靜駐牆邊的舒若汶一駭,移至女人身邊,關心察看,發現並未割及手腕動脈,她鬆了口氣,柔聲勸道:「你手上的傷口一直在流血,你先去處理一下好不好?」
女人好似嚇傻了,直瞪著不斷淌出的紅艷血液,沒有理會舒若汶。
舒若汶望向兩名男人遠走的背影,喜地想到了什麼,眼珠子一轉,唇畔悄悄勾起,快速奔上前揪住司徒煒,二話不說直接朝他面頰猛力摑了一掌。
剎那間,現場陷入一片死寂。
被一個陌生女人莫名其妙地甩了一巴掌,司徒煒轉過被打偏的臉,怒視著舒若汶,渾身迸射出森冷寒氣。
驚愣過後,舒平急吼了出來。「於嘛打我偶像?!」
舒若汶大聲地吼回去:「你閉嘴!都二十一歲了,還崇拜啥偶像?!還有,你的眼睛是瞎了嗎,不然怎麼會崇拜起這種殘忍、無禮的男人?」她撇開弟弟,偏過頭瞪向司徒煒。
專注對視之下,霎時發現司徒煒這男人……呃……長得真的很帥!
光是那雙魔魁深途的黑眸,就足以令女人們神魂顛倒了,再配上那挺直的鷹勾鼻與性感的薄唇,她真的可以理解報導上所寫的——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人愛著他了。
不過,愛上這種冷血、狂傲的男人,無疑是找死!
「你還是不是人啊?女朋友都為你自殺了,你還一走了之?你有沒有良心啊?」舒若汶一臉義憤填膺,悄悄將燒辣的右掌背在身後,使勁甩著。媽呀——還真疼!
「良心?」心中怒火狂燒,司徒煒輕哼了聲,黑眸佈滿譏諷。「我不需要。」
舒若汶伸手指著一旁的女人,示意他看看那女人的慘況。「如果她真死了,我看你怎麼辦?你一定會有報應的!」既然司徒煒不曉得是舒平不小心惹出的禍,那乾脆就將一切推在他身上吧。
「救……救命啊……」一旁愣了半晌的遲鈍女人,乍時驚醒,捂著手腕上的傷口,一路跑向大廳求救。
望著女人慌張跑走的模樣,司徒煒眼神變得更加冷厲,低沉的嗓音裡蘊藏著怒火。「我看不出她哪裡想死了?」
他就是太瞭解那女人怕死的性格,才會懶得理會她的威脅,堅持走人,沒想到眼前這女人竟如此愛管閒事!
他冰冷的眸光讓舒若汶打了個寒顫,悄悄吞了口口水。
好吧,就算她是故意借題發揮,以報他先前無禮對待之仇,可是給這負心漢一點顏色瞧瞧,也算替那名可憐的女人出口怨氣,她……她又沒做錯!
縱然心中冒出懼意,舒若汶仍挺直背脊,勇敢地與他對峙。「哼,像司徒先生你這種冷血、狂妄自大的性格,終有一天會有報應的!」
「報應?」司徒煒冷笑,只不過和一個不愛的女人分手,就會有報應?「我等著!」
這時,一名身材與司徒煒同樣高大、戴著金框眼鏡的斯文男人,跑了過來。「大哥,爸在會議室裡等著你一起開會,我們快過去吧。」
「嗯。」司徒煒應了聲,冷眸掃過舒若汶,逕自轉身離去。
斯文男人走了幾步,倏然轉過身對舒若汶點頭致歉。「方纔我大哥若有得罪之處,我代他向你道歉,請你別介意。」
「哎呀,司徒先生,你還沒幫我……」舒平抓著紙筆,一臉懊惱。
舒若汶望著遠走的兩位男人,感到困惑,向舒平問道:「他又是誰?」
「司徒義,他是司徒煒同父異母的弟弟。」
「哼,弟弟比哥哥還像個人,看起來順眼多了。」她落下評語。
「是嗎?」舒平搔搔頭。「可是,我比較喜歡司徒煒耶,司徒義雖然個性溫文儒雅,可是我總覺得……」
舒若汶睨了他一眼,拳頭迅速抵上舒平的下顎,惡聲告誡著:「舒平,我主告你,你把老家賣掉這件事,已經讓我很火大了,你不要再給我搞同性戀!」尤其,看上的對象還是司徒煒那傢伙,她堅決、堅決、堅決反對!
「什麼呀?!你別胡亂瞎扯了啦!」舒平揮開她的拳頭,嚎叫了起來,極力澄清。「我崇拜司徒保,是欣賞他賽車的技術,才不是因為我喜歡他咧……我……我愛的是女人啦!」
舒若汶用力掐上他臉頰。「最好是這樣啦,不然我就把你送進醫院閹了,看你拿什麼跟男人亂搞!」
「好啦,你快滾啦,穿著睡衣出來丟人現眼,還一直耽誤我上班的時間,害我薪水又快要被扣光了啦!」舒平趕緊將舒若汶往大廳方向推去,深怕她又算起賣掉老家這筆賬。
***
一樓會場,一位女藝人正在召開記者會,替自己日前發生的醜聞案進行澄清。
記者會進行中,另一名狼狽的女人捂著受傷的手腕,穿過會場,衝向服務櫃檯求救。
一名眼尖的男記者,無意間瞥見那女人的長相,驚呼:「咦,那不是『陳氏集團』的千金——陳雪嗎?她不是和司徒煒一起住在歐洲嗎,怎麼會突然回來了?」
突來的高聲疑問,吸引了其他記者的注意,有人瞧見她手腕流著血,驚叫:「自殺!陳雪在司徒煒旗下的飯店鬧自殺了……」
瞬時,全場鬧哄哄的,大批記者蜂擁而上,鎂光燈焦點全移至「陳氏集團」的千金身上,全然遺忘今日記者會的女主角還呆呆站在台上。
「陳雪小姐,你為什麼要自殺?是不是為了司徒煒?」
「聽說司徒煒現在正與一名女演員交往,是不是真的?你們分手了嗎?」
「請問你割了幾刀……」
「陳小姐……陳小姐,請問你有沒有什麼遺言要交代?」
一群記者團團圍住陳小姐,七嘴八舌地發問。
可憐的陳雪陷在人群中,根本無法逃開,哭泣著。「嗚嗚,好痛……救命啊……」
半晌後,一名女記者瞥見右方正往電梯方向走去的司徒煒與司徒義兩兄弟,急急大喊:「司徒煒,是司徒煒!」
眨眼之間,所有的記者全移到了司徒煒身旁,幾位記者十分有默契地一向堵住了電梯門,不讓他躲開。
「司徒先生,為什麼陳小姐要為你自殺?你們感情出了問題嗎?」
「司徒先生,你和陳雪小姐在歐洲的這段時間,有沒有結婚?」
有人發現司徒煒臉頰上有著清晰的巴掌印。「偉少爺,你臉上的巴掌是不是陳小姐打的?」
「司徒先生……」
「很抱歉,司徒煒先生現在必須去開會,請你們讓一讓。」司徒義臉上保持著溫和微笑,站在司徒煒身前,替他擋去記者的追問。
「滾開!」司徒煒沉著臉,毫不客氣地伸手推開一旁的記者,無奈現場推擠的人數大多,他還是無法走出去。
「司徒先生,請你發表一下嘛……」
「他媽的,全給我閉嘴!」實在受不了這些人卦媒體,司徒煒超聲怒吼,俊臉寫滿煩躁。
司徒義皺眉,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大哥,別在攝影機前罵髒話,讓爸知道,他又要發火了。」
「叫他們全滾開!」司徒煒才不理會弟弟的提醒,又用力推開幾名記者,準備往大門口的方向趨近。
「大哥,你要去哪?爸還在樓上等著你開會啊!」司徒義拉住他的步伐。
司徒煒甩開阻礙,繼續邁步。「今天我沒心情坐在會議室裡聽廢話。」
有名女攝影記者特意朝司徒煒紅腫的面頰拍照,他見到了,怒眸射向女記者,邊對司徒義吩咐:「去找警衛過來,把這群人趕出飯店。」
「嗯。」司徒義對幾步外的領班經理使眼色,不到一會兒,數名警衛立即前來驅開記者們。
人潮散去了些,司徒煒打算朝後門道逃,正巧遇見先前賞他一巴掌的那名女子,他冷肅著臉,假裝沒有瞧見她臉上嘲弄的表情,兩人擦身而過之際,竟聽見——
「阿平,你看看,這就是現世報,只要媒體將這男人狠心的一面報導出來,世人就會開始唾棄他,看他以後還怎麼囂張。」舒若汶拍拍弟弟的肩膀,一臉嗤笑。
司徒煒腳步停了下來,黑眸蘊藏怒意,他徹底被惹惱了。方纔她無故甩他一巴掌,他都沒與她計較了,此刻,她又來挑釁?!
「厚!老姐,你話很多耶,幹嘛老是針對他?你不是一個晚上都沒睡,快點滾回家去睡覺啦!」舒平開口替偶像打抱不平,一路上頻頻回顧司徒煒,剛才沒拿到偶像的簽名,很是失望。
舒若汶一個巴掌往舒平腦袋拍下去。「你長不長眼啊?欣賞那種人?」
陡地轉身,司徒煒移至舒若汶身前,擋去她的去路,睥睨著她——
她的五官十分精緻,但臉色卻過於蒼白,美麗的大眼睛有著深深的黑眼圈,讓她看起來像個長期缺少陽光照射的病人,美色頓時扣了四十分。
尤其,她那一頭散亂的長發配上一身滑稽的卡通睡衣,讓她顯得十分邋遢又幼稚……嘖!一個不及格的女人。
「請滾開!」舒若汶出聲喝止他無禮的審視。
司徒煒嘴角忽然漾起詭橘的笑意,眸中竄過一絲異光,大手扣上她的雪腕,將她拉向依舊在另一端徘徊的記者們。
舒平低頭,再度在自己身上摸索,找尋紙筆,根本沒有心思想去解救自己的姐姐。
「你幹嘛?快放開我!」舒若汶一步步被他拖著走,死命拍打他抓扣的大手。
記者們見到司徒煒拉著一名女子走來,紛紛好奇地趨近。
「司徒先生,她就是導致你和陳小姐分手的原因嗎?」
司徒煒眸光低垂,竭力控制著微笑的衝動,刻意嚴肅著神情。「半年前,我和陳雪打算在台灣完成婚禮,可是……當我與這位小姐偶然相遇後,她向我表白對我有好感,兩人長期相處下來,我發現自己也慢慢愛上她了……」
舒若汶一聽,瞠大眼瞪著他。他……他這什麼意思?在媒體面前,讓她成為千夫所指的第三者?!
「她?!」記者們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聲,目光一致地打量模樣逍遍的舒若汶,訝異著司徒煒這次的眼光……
「我知道自己辜負了未婚妻,可是,我不能棄她肚裡的孩子不顧……」他充滿柔情地望著舒若汶。
「孩子?!」驚詫聲再度響起,眾人腦海紛紛竄過「第三者為了綁住多金大少,不惜利用孩子挽留他」的想法。
「不!我沒有……」在場沒有人將舒若汶的辯白聽入耳裡。
「偉少爺,那你臉上那巴掌真的是陳小姐打的唆?」
「是的。」司徒煒低下頭,歎氣。「我未婚妻今早到飯店來,當場捉姦在床,她打了我一巴掌後,憤而離去。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會為此自殺。」他的表情堆滿愧疚。
「你閉嘴,別亂說!」舒若汶氣急敗壞地推打他。
司徒傳抓著她的手,將她納入懷中,外人看來誤以為他正溫柔地安撫她,但實際上,他卻在她耳畔輕聲道:「我的報應尚未來敲門,不過,你的報應……馬上就來了。」薄唇噙著惡劣的邪笑。
舒若汶瞪圓了雙眼。
這男人……真的非常非常可惡!蓄意搞壞她的名聲,讓她往後走在街上,都得忍受外人的唾罵……
這時,司徒義慌張地擠開記者,站在司徒煒身旁。「不好意思,有場重要會議等著司徒煒先生前去參加,請讓我們先行離開。」
語畢,在警衛的圍護下.他硬拉著司徒煒離去,留下舒若汶獨自一人接受眾人的圍剿、質問。
舒若汶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急著找弟弟救命。「阿平……」
誰料,舒平聽見偶像這樣一說,壓根兒不管姐姐的死活,急急朝司徒煒遠走的背影大聲喊道:「姐夫,姐夫……開完會,記得回來幫我簽名啊!」
安全跨入電梯後,司徒義滿是不贊同地說道:「大哥,你何必開這種玩笑,硬是破壞自己的名聲?讓爸知道了,他肯定又要氣瘋了。」
電梯門關上之際,司徒煒瞧見舒若汶那無助的模樣,樂得不斷狂笑。先前被她打了一巴掌、加上被記者糾纏的種種煩躁之氣,因玩了這場遊戲後,紛紛消失。
「大哥!」司徒義無奈地喚著。
「我早已聲名狼藉,根本不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而她……哈哈哈,從此刻起,她和我扯上關係,可有得她好受了。」司徒煒笑得都流淚了。
玩樂過後,他現在又有好心情去參加無聊的會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