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八歲的時候就跟銀行高層坐下來談判如何清償債務,面對來勢洶洶的住戶抗議也能沈著應對,一路以來堅持做自己、堅持走該走的路,不妥協;但這個男人比她更勝一籌,他EQ很高,態度跟平常一樣溫和,表情也沒太大變化,語氣淡得像問你要不要喝水,可是,那種沈著穩重的氣質,不管怎麼抗議、爭辯,在他面前看起來都像小孩子在無理取鬧,整個人矮了一截、小了一號,因為你很清楚他的能耐,清楚他說到做到。
好可怕……馬薇凱躺在病床上,接過他削好、切成小小塊的水果盤,在他「良善」的注視下,乖乖地細嚼慢咽。
「飲食不定時、不定量,邊工作邊吃飯,食物沒嚼幾下就吞進肚子,還有睡眠時間不足、睡眠品質不好、個性急,壓力大、亂服用含有阿斯匹靈的止痛藥,這些都是造成潰瘍的原因。」費聖禾聽完醫生囑咐日後要注意的事情後,復誦了一遍給她聽。
「喔……」她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這些不用醫生說,正常人也都知道。」
「沒錯,正常人都知道。雖然十二指腸潰瘍的復發機率很高,頂多也就是幾個月痛一次,然後到醫院來住上一星期當休假。除非穿孔大量出血,緊急搶救救不回來,不然短時間是不會致命的。」
「是啊,反正你家離我家那麼近,一通電話馬上到,就算胃穿孔,送醫急救絕對來得及。」她知道他故意說反話,要她改掉那些亂七八糟的生活習慣,可是那副不痛不癢的表情真的很機車,她就故意在火上多澆點油。
「出院後你每天早上、下班後都到我家吃飯。」他表面上下動怒,但其實很想掐死她,這個女人不是第一次被送急診,根本就無法記取教訓,跟自己健康開玩笑。
「不要。」她拒絕。他們又沒有什麼關係,天天賴在人家家裡吃飯,豈不算是讓他養了?雖然她是業務,這麼厚臉皮的事還做不出來。
他盯著她看,給她機會修改答案。
「我自己會注意身體的啦……」她低下頭一陣心虛。
「這句話你以前應該也跟醫生保證過,這是洪總經理轉述的。」
「反正我不去你家吃飯。」
「為什麼?你還在意那次小剛……」
「不是啦!我哪裡那麼小心眼,跟孩子計較這種事。」她連忙否認。
「那是為什麼?」
「我才要問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囉哩叭嗦管我那麼多,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這樣會讓我……」
「讓你怎樣?」
「讓我以為你——」她衝出口又煞住,因這口氣憋著,憋得臉都紅了。
他望著她笑,笑得她好心慌。
「我警告你喔,你別這樣看我、別這樣勾引我,我會認真,會喜歡上你的,到時候你想逃都逃不掉。」她出言恫嚇,大剌剌地,沒一點女人的羞赧,倒真像想把他逼跑。
「我沒想要逃。」他不會再克制自己的情感,也不再刻意忽視她在心裡的份量。
「欸?」她瞪大眼睛,一時找不到話接,剛剛他那句話算不算是在「表白」?
「明天中午我會來接你出院,先回公司了。」他利用午休時間過來,帶來午餐和水果,見她吃下藥才放心。
「不用啦……我又不是斷手斷腳,自己叫計程車回去,其實也可以今天辦出院,下午就能上班了。」她不喜歡麻煩別人,因為不知該拿什麼還。
費聖禾站起來定定地看著她,這個女人一定要這麼逞強,逞強到讓人發火,人家都說生病時是心靈最脆弱的時候、最需要別人關注的時候,她卻三番兩次拒絕別人的關心,還不准他告訴同事她住哪間醫院,不要任何人來探病。
「馬薇凱……」他走向床邊,俯身湊近她的臉。
「幹麼……」她往後縮。「我耳朵沒潰瘍,不用靠這麼近也聽得到……」
「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有沒有……關、關你什麼事……」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相親十幾次,次次宣告陣亡。
「難怪這麼不可愛。」他摸摸她的頭,唇角掛著饒富興味的淺笑。
然後,莫名其妙地就這樣離開,留下一頭霧水的馬薇凱。
「什麼鬼……」她談不談戀愛跟可愛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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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聖禾是個魔鬼!
只有魔鬼才會軟弱他人的意志,讓人貪享安逸、向下沈淪,不知不覺中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布下的陷阱——
「薇凱嗎?在忙還是準備過來吃飯了?」
晚上七點,費聖禾打電話給馬薇凱,那時她正準備離開公司,打算去參加一場金融講座,認識些潛在客戶,不過,這通電話攔住了她的腳步。
「我跟小剛昨天試做了提拉米蘇,等你下班過來吃完飯再一起吃甜點。」
「我……」她吞嚥嘴裡不自覺泛出的口水。
「晚餐的菜是蘆筍沙拉、腰果蝦仁、扁魚白菜、鐵板牛柳跟山藥排骨湯。」
「費聖禾……」她很受誘惑,開始掙扎,那每一道菜都在眼前頻頻向她招手,不去,晚餐就是便利商店的麵包跟果汁……
「晚飯後我們到誠品書店逛逛,看看最近有什麼藝文活動。」
「我現在要過去了。」她決定投降。熱呼呼的飯菜,還有可愛的小剛陪伴,他的笑臉能消除一天工作的疲勞,更別提現在電話裡的那個男人對她有多麼難擋的吸引人。
她慘了,掙扎的時間愈來愈短,抗拒的意志愈來愈薄弱,再這樣下去她很快就會變成居家女人,一下班就想上他家,一到星期五就開始計劃週末到哪裡玩,最後乾脆賴在他家,求他娶她算了。
其實,他從不勉強她,只是告訴她晚上吃什麼,吃完飯到哪裡走走,比如看看電影、欣賞兒童劇團表演、上街幫小剛買鞋子、逛逛文具店之類的……然而,他的聲音有種魔力,堅定、和緩,聽著電話那一頭的聲音,眼前就彷彿出現了蔚藍大海、晴空萬里,細細的白色沙灘上植了一長排棕櫚樹,教人直想懶懶地窩在躺椅上,享受美好時光,所以,她說他是惡魔。
馬薇凱車子停在費家門口,還沒按下電鈴,小剛已經從門內衝出來擁抱她,沒多久費聖禾也走出門來,暖暖地微笑說:「回來啦。」
每每聽見他用「回來」兩個字,她都會感動到不行。
這個男人在家跟在辦公室裡真的判若兩人,有時,她不禁要想是不是人格分裂,怎麼可以同時具備冷漠無私和斯文儒雅兩種性格?
私下的他很體貼、很細心,挾魚肉時會為她挑去魚刺;聽她說話時會放下手邊一切事物,凝視她的眼,專注聆聽;走在街上會護著不讓行人擦撞到她,幫她提重物,耐心等待孩子挑選玩具,等待她在服飾店裡花很多時間決定最後要買哪一套衣服。
他行為舉止很優雅,有教養,下會帶給她任何壓力,她漸漸不那麼抗拒承認自己有時候真的很笨,漸漸不覺得受人照顧、呵護是件軟弱無能的事,漸漸地習慣去依賴他、向他求助。
同事都說,她變得比較有女人味了。
星期天醒來,梳洗過後,馬薇凱便開車到費聖禾家,準備享受她一天活力來源的早餐。
這個男人會把人的胃口養刁,吃慣他豐盛的早餐會害她為以前天天早上一粒飯團混著果汁喝的日子落淚,好慘的一天開始。
馬薇凱到費家時,前庭的大門是微掩著的,她進門後順手關上,逕自進入屋內。
「哈羅!我來嘍!」她手上還拎著母親自己栽種的包心菜,昨天從新竹帶回來的。
將菜拿到廚房,奇怪,不見費聖禾人影,餐桌上也沒有早餐,今天廚師「公休」嗎?
「來啦。」不久,費聖禾從樓上走下來。
「我餓了……」她指著肚子撒嬌地說。
「待會兒我們出去吃,吃點不一樣的。」他笑答,將手伸到水龍頭下沾了點水,理順她睡醒額上亂翹的頭髮。
她很溫馴,沒有亂動,就像小剛乖乖讓父親為自己擦乾頭髮;偶爾,費聖禾會出現一些較親密的動作,像過馬路會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幫她拭去嘴角沾上的醬料、拈去她發上的落葉、為她吹去老是掉進去眼裡的睫毛……
這些舉動當然讓她心悸,讓她一顆心小鹿亂撞,但因為僅止於此,並沒有更逾越的事情發生,每每她胡思亂想都要感到罪惡,反省自己的「意圖不軌」。
「姨——」
聽見小剛的叫喚,馬薇凱堆滿笑容往樓梯看去,赫然發現費聖禾的前妻牽著小剛的手從樓梯下來,她愣了幾秒。
此刻,在這房子裡,她的存在顯得十分尷尬,不免懊惱費聖禾居然沒事先通知她,同時也一陣落寞襲來。
她一直沒去想自己每天叨擾,每天厚著臉皮上門吃飯究竟算什麼;她可以掩飾對費聖禾的情感,享受這種雖不算戀愛但能暢所欲言、沒有負擔的朋友關係,卻掩飾不了蘇雲雪的出現令她湧生的強烈妒忌——
她曾經擁有這個家全部的愛,直至現在他們父子倆仍企盼她有一天能回頭,因為瞭解費聖禾的等待,所以即使如此深愛著他也不敢輕易試探,就伯他看穿她的心思,造成他的困擾。
他是個紳士,或許不會令她難堪,但她不是笨蛋,男人如果真的對一個女人有意思,不會一直這麼「彬彬有禮」,換言之,他真的只把她當朋友。
了不起就是「紅顏知己」。
眼見他們母子倆正朝她走來,她的腦中像點燃了火藥的引線,不斷發出「嘶嘶」聲響,再不快點做出反應就要爆炸——
她該微笑,坦然地像是朋友見面,寒暄幾句,然後若無其事地離開,可是那顆心見鬼地一直往黑暗深處裡沈,雙腳像被釘在地板上,動不了。
她看向費聖禾,他居然還面不改色,一派輕鬆,即使她愛他,這時她都想咬死他;不知道人心是肉做的嗎?需要對一個次次相親失敗,活了二十幾個年頭沒談過戀愛的女人炫耀家庭和樂嗎?
「媽咪要帶我去動物園看團團跟圓圓。」小剛興奮地向馬薇凱報告這件事。
「好棒喔!玩得開心點。」她勉強擠出笑,卻覺得一刻也待不下去,轉身對費聖禾說:「我先回去了。」
她好困難才跨出一步,突然感覺手被握住,錯愕地回頭一看。
費聖禾眼中帶著淺淺的笑意,柔聲地說:「我們還沒吃早餐。」
蘇雲雪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他們握著的手,蹲身抱起小剛。「跟爹地說拜拜,我們要出門了。」
「爹地拜拜,姨拜拜!」小剛揮舞雙手。
「拜拜……」馬薇凱的臉是熱燙的,因為,費聖禾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不讓她掙脫。
小剛和蘇雲雪離開了,房子裡只剩他們兩人,氣氛比先前尷尬一百倍。
「現在要怎樣……」她低著頭,放棄掙扎,突然覺得自己很窩囊,都二十七、八歲了,只是跟男人牽個手,有必要「泫然欲泣」嗎?
「雲雪帶小剛出去玩,吃過晚餐才會回來。」他悄悄地鬆開了手。「想去哪裡?吃過早餐,要不要去哪裡逛逛?晚點我們可以去看電影。」
馬薇凱在他鬆開手的那一剎那,眼淚莫名其妙地墜落地面,他只是作秀,秀給他前妻看,企圖引他前妻吃醋嗎?
她不甘心自己弱到這樣,即使被利用還不走,難道真的沒點志氣,真的相信他想跟她獨處,想帶她去看電影?
「我回去了……」她埋著頭往前走。
又被拉回來。
「才剛來,為什麼要走?」
她撇開臉,不讓他看見她的眼淚。
他還是發現了。
「小薇……」他捧住她的臉,訝異她的淚水,有些慌亂。「你不願意的話……」
剛才突然間握住她的手是一時衝動沒錯,但是,衝動之後又捨不得放開,他真的很遲鈍,一直不確定她是不是也喜歡他,所以沒敢行動,怕表錯情,怕惹她生氣。
「你為什麼要這樣引」她真的生氣了。「為什麼牽我的手?為什麼找我看電影?如果不喜歡我的話為什麼要對我那麼溫柔?」
「我喜歡你啊……」他很老實,她問他就回答,以前,她沒問,所以他也就沒說過。
「哪一種喜歡?」費聖禾口中的喜歡並不能令她滿意,因為他說得那麼輕易、那麼不經思考,了不起就是同事、朋友那種喜歡,他們這種受美式教育的男人,喜歡只是一種很平常的感覺。
「這……」這很難形容。
「有喜歡到想抱我嗎?」她被這個豬頭豬腦、不懂女人心情的男人逼急了,所以換她逼問他。「有喜歡到想要吻我嗎?」
她一步一步逼近他,他一步一步往後倒退。
「有喜歡到想撲倒我嗎?」她愈問愈氣,氣他無端撩撥她的心,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字對她而言是什麼意義。「如果不是這種喜歡,就不要隨便對女人說喜歡!」
費聖禾被逼得不得不表態,他被教育要尊重女人、禮遇女人、溫和對待老人孩子,但這不代表他沒有情慾、沒有渴望,面對一直曲解他的意思又不給他時間解釋的馬薇凱,他只能封住她的唇。
當四片唇瓣碰觸的一瞬間,世界安靜了,時間靜止了,他感覺到她的柔軟與芬芳,感覺臂間她的纖弱與輕顫,感覺濃烈的愛戀如施放煙火般從他呆板遲鈍的腦子裡被釋放了出來,他忍不住探出舌尖,品嚐她的甜美,忍不住想緊環住她柔韌的身子,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他曾在夜裡,獨自躺在床上幻想過這一刻的美好,但這美好超出了他的想像,他不想放開她。
馬薇凱完全呆了。
她是個生手,徹徹底底的生手,儘管她經常表現出「熟女」的姿態,事實上只會笨拙地開啟唇瓣,昏頭昏腦地納入他的侵略,他鼻息間輕吐的男性氣味催眠了她的感官,強健有力的雙臂摟得她幾乎缺氧,那滋味,令她渾身起了疙瘩,就像搭雲霄飛車,抵達終點後腦中還一片空白,心跳聲大得掩過外界的一切聲響,覺得好無助、好想落淚、好想靠在某個人肩上邊哭邊訴說剛才的驚險刺激,哭完又忍不住想再坐一遍,對這滋味上了癮。
他離開她的唇,讓她靠在肩上,輕柔地撫摸她的長髮。
靜靜地傾聽兩顆心以同樣的頻率跳動著,沈浸在一種太過虛幻的情境中,無法以言語形容,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們都希望永無止盡地延續這一刻的感覺,擁著彼此,感受彼此,但馬薇凱的肚子很殺風景地「咕嚕咕嚕」叫。
「還沒吃早餐……」她臉一紅,離開他的懷抱。
他又捧臉親吻她,想確定剛剛的感覺是不是真實的,而她在確定他和自己有著相同的渴望後,大膽、熱烈地回應他。
世界旋轉著,陽光燦爛,花香宜人,蝴蝶翩然起舞,又是一次全新的感受,因為得到對方的回應,因為那份懸在空中不敢試探、不敢妄想的心思踏實了,不再顧慮、不再猶豫,每寸肌膚的接觸都敏威地進發眩目的火光,壓抑著的情慾如浪濤襲岸,激起的數十丈浪高。
他們數次想冷靜下來先填飽肚子,卻又每每在視線對上時再次燃起熱情;從廚房到客廳,從客廳到車裡,幾次吻到欲罷不能,氣喘吁吁。
車子終於發動了,他們都曉得得盡快離開這棟房子,冷卻一觸即發的激情,因為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得教人心驚,如果不快快逃離,接下來將發生的事可能會讓人更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善後。
車子開上大馬路,兩人沈默了好些時間,又是回味那美好滋味又想找些話題打破這僵局,多驢啊,都幾歲的人了,還像青澀少男少女,為初萌的愛情而忐忑。
「啊……」她忽然輕呼了聲。
「怎麼了?」他緊張地看向她。
她先搖頭,而後笑了。「剛剛……那是我的初吻。」說完,馬薇凱雙手掩面,好丟臉。
費聖禾將她的手拉下,握在手中,久久、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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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咖啡廳享用早餐,聽優雅的古典音樂靜靜地啜飲咖啡,費聖禾時不時地看向馬薇凱,她因他的注視徘紅了臉。這男人平常很斯文、很紳士的,怎麼這會兒的眼神像要吞了她,瞧得她坐立難安。
被濃濃的愛意包圍,原本總是表現得十分粗魯豪邁的馬薇凱,不知不覺地也小女人了起來。
逛花市時,她挽住他的手臂,他低頭看她,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在她額上落下一吻,OMG——這不是費聖禾、這不是費聖禾——馬薇凱在心中大喊,可又甜蜜地更偎近他。
被寵愛的感覺,再多都不嫌多。
突然間,她想起費聖禾在醫院裡說的那句話——
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難怪這麼不可愛。
所以說……戀愛中的女人,愛到昏頭,變笨、裝可愛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嘍!
費聖禾見她逕自傻笑著,柔軟的身體靠著自己,及膝的洋裝裙擺在行走間輕輕晃蕩,腳步盈巧,猶如小女孩。
認識的半年多裡,他們幾乎天天見面,時常拌嘴挖苦彼此,就算個性截然不同,就算經常意見相左,他們卻從來沒有感覺到不愉快。
不知道情感是如何產生變化的,無法確切發生在哪個地點、什麼時間、為了什麼事件,當發現它的時候,回想起兩人相處的片段,無一不感到美好,就連吵架的記憶,也是甜美的,才恍然,原來它早巳存在。
「把花拿回家,我們去看電影?」他問她。
「看浪漫愛情電影?」她笑著瞅他。
「嗯,只要你喜歡。」他們總是挑適合小剛觀賞的迪士尼電影,還沒單獨去過電影院,所以,今天算是他們第一次約會。
「其實我喜歡看懸疑推理劇耶……」她實在不是個浪漫的女人。「我很喜歡動腦猜兇手跟犯案手法,不過,好看的推理劇不多,編劇老是故意布下很多線索,轉移觀眾的注意力,真正的兇手通常就是主角身邊看起來最不可能是兇手的那個好人,好幾次看到想翻桌子,可是又愛看……可能是知道自己比編劇聰明也是一種成就感吧!」
「比你聰明的恐怕不多吧。」他笑她連看電影都會看到「翻桌子」,這女人不是一般的火爆啊。
「女人聰明好嗎?」她仰首問道。
這是戀愛中的女人才會問的笨問題,因為開始關心自己的性格在對方眼中究竟是優點還是缺點。
「你是大事聰明小事笨,這樣很好。」喜歡一個人當然就是喜歡她的全部,無論她捅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樓子,他仍舊不減那份喜歡。
「真的?」她喜孜孜的。
「只要是你,什麼我都喜歡。」
「哇……你好會甜言蜜語喔!」她誇張地叫著。「好吧,我完全被你收服了。」
「其實我以前是收妖的。」
「喂——我又不是妖——」她笑著槌打他,被他那一臉正經的搞笑方式逗到笑彎了腰。
他的愛總是靜靜的、溫溫的,沒有轟轟烈烈、沒有纏綿悱惻,只有全然的包容,相信所愛的人所做的一切選擇。
這與蘇雲雪需要的那種愛情不同,也是導致他們離婚的真正原因。
「我愛你……」他捉住她的手,笨拙地說。
「喂……別突然……」她臉一下子燒紅了,埋進他胸前,低聲地說:「我也是……」
費聖禾不知道馬薇凱是不是有一天也會對這樣的相處模式感到乏味,是不是有一天也會離他而去,但是,他瞭解自己,無論未來如何,這份感情不會因此而消逝。
在他的認知裡,愛,是一輩子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