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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愛裝傻 第三章 作者:單飛雪
    偌大客廳乾淨得近乎冷僻,黑色的傢俱、銀色的吊燈,冰冷的銀白色地磚,茵茵縮在黑色長沙發上,感覺冷,這裡像世界遺忘的一隅。

    她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還有敲打鍵盤的答答聲。

    那端,銀色長桌前,戴上細金框眼鏡的耿之界,正專注於拯救她被鎖住的文件。

    時鐘短針走到十一。

    月光如水流瀉陽台,終於他起身,拿起電腦,大步過來。

    「好了。」將電腦擱置冷冷桌面。

    茵茵微笑。「太好了,謝謝!」他們之間出現短暫沈默,氣氛有點尷尬。

    「那……我走了。」她說。實在太晚了,關閉程式後,茵茵拿起電腦,然而一隻手卻按住她。

    「別急,你餓了吧?」他彎身,在她耳邊悄道。「我煮麵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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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處理食物俐落快速,他的廚房整齊簡單到沒有多餘雜物,乾淨得近乎無情,每樣東西都規規矩矩地放在應該的位置,連湯匙和筷子都徹底分類。她感覺他是做事從不出錯、從不失敗、從不拖泥帶水的男人。

    茵茵靠在門旁看他切碎番茄,紅色汁液濺上他拿刀的手。

    茵茵走過去。「要不要幫你?」

    他轉身問她:「嘗看看番茄甜不甜?」他塞了一片番茄,她即時張口咬住,舌尖嘗到甜味,同時感到心在淪陷。

    「甜嗎?」他露出炫目的笑容。他的視線慵懶卻隱著某種危險,她感覺得出他眼底有慾望,像要狩獵的黑豹。她沒能電死他,他卻有能力令她意亂情迷。

    茵茵感覺膝蓋發軟。「嗯……」下意識舔去嘴角汁液,他看了目光一沈,忽然攬住她脖子親吻她嘴唇。

    麵條還在鍋底沸騰,耿之界猝然將茵茵抱至流理台上,強壯的手臂穩健有力,令她呼吸一窒。

    她腰身柔軟得好像他握住一團棉花,他感覺慾望在血脈裡奔馳,她很美麗,他感覺飢餓,他熱烈的目光,宛如烙鐵灼燒她。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他舔吻當咬她耳垂,茵茵雙手擋住他靠近的胸膛,掌心感覺到他胸膛熱而堅硬。「你可愛得讓我衝動……」他那野性又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

    茵茵開始猛念阿彌陀佛。「別……靠我那麼近……」嘴上這樣說,小手卻捨不得離開他胸膛。

    他溫熱的舌頭舔吻,並探索她柔軟的雙唇。「你嘗起來真可口。」

    他誘惑人的技巧真該死,茵茵抿住嘴好抵擋他過於親暱的親吻。他高傲的鼻尖與她可愛的鼻尖廝磨,他盯牢她眼睛。「今晚不要回去了,嗯?」他說。「我想要你……」大膽直接,毫不隱瞞他的慾望。

    他退一步打量她,眼睛在她身上起伏的曲線流連。「你真美麗。」雪白的襯衫紊亂在她姣好的胸型上。

    茵茵雙頰艷紅,眸光責備地瞪著他。「你都這樣拐女孩嗎?」如此大膽直接。

    「都是成年人,這是兩情相悅的事。」他笑。「你要我停嗎?」他眼色慵懶望著她。「你說不,我立刻就停。」他忽然非常尊重她,可是那一雙溫熱的大掌還覆在她腰上。

    茵茵忐忑,要說不,張口,來不及出聲,他已低頭蠻橫地覆住她的唇,吻得她不能呼吸。他炙熱的舌頭摩挲她溫暖的嘴巴內部,自他身上和嘴內散逸的熱力將她淹沒。

    她的理智在腦中警覺地呼叫——

    拒絕他!拒絕他!

    他的舌頭追逐她溫暖的舌腹,與她糾纏,茵茵戰慄。

    抗拒他!抗拒他!

    他開始吸吮她唇內的芳馨甜蜜,他深吻她,茵茵喘氣,退身。他不饒她,按住她脖子加深了吻,他的舌頭深入與她相觸,喉嚨底部響起低沈而原始的嗓音。

    茵茵身體好熱,這男人有本事在最快時間內將她燃燒,令她棄械投降。他伸手握住她頸背,拉她靠到他身上。他的嘴一再地覆住她的,她呻吟,老天!他的氣味那麼乾淨而美好,他的舌頭挑逗地摩擦她,他用狂野激情的吻把她的意志融化……這吻似福馬林嗎?他是要救她還是要殺她?

    茵茵感覺她在失速,遇見耿之界後她的步調亂了,他堅定的雙手掌握住她,而她卻覺得自己正失速墜落。

    他關了爐火,慾望的火苗卻燒得更熾。

    猛烈的慾望閃電般迸出火花,溫熱的手、急促的呼吸,摸索著對方燥熱的體溫,光是親吻仍不夠,耿之界猛地將茵茵整個人抱起。

    忽被騰空架起,茵茵驚呼,忙圈住他頸項。

    他失笑,親吻她柔白的下巴,大步將她抱進臥室。

    他將茵茵拋至床上,她連忙坐直身子,眼神恍惚迷亂,心悸又惶恐。她知道,她該回去,現在停一切都還來得及。她是處女,她的第一次怎可以就這樣給一個認識不深的男人?她計劃至少要交往半年。她計劃至少他們要先約會好多次,她的步驟不是這樣來的!

    昏暗中,她看見他唰地扯開領帶拋落地上,他大步走來像一頭野獸蓄勢待發,她感到危險又刺激。她臉紅耳熟,有點手足無措。

    「等等……」她緊張了,這不對,太快了!不是這樣的,她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她的計劃是……耿之界彎身右掌覆上她大腿,計劃開始產生變化。「太……太快了……」她說的意志不堅。

    他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催眠。「太快?不,你害我慾望高漲。你是這樣迷人,我只想立刻佔有你。」沿著光滑柔軟的大腿曲線往上,他粗糙的手掌探入她裙內。

    茵茵抽氣,她的理智變成模糊的喘息。太……太快……可是……太……太興奮!他大手如火燙著她肌膚,他指尖探索她。這是燎原的慾望,這是排山倒海原始的衝動,她血脈飛馳,她無力招架。

    他強健的身軀覆住她,他的手在她裙內作亂,他的指尖狡猾地探索她的蕾絲內褲邊,害她咬唇心慌意亂。他的身體很燙,他身上的熱力穿透她襯衫,他尖挺勃發的慾望摩擦著她大腿內側像要撕裂她。她的理智很害怕,她的身體卻亢奮至極,像在等著他開發……

    茵茵臉紅耳熟,茵茵渾身戰慄。腦袋裡閃爍的都是問號,阻止或繼續?矜持或淪陷?堅持或認輸?虛偽或坦誠?她好喜歡這麼刺激的愛撫。

    茵茵企圖推開他,雙手反被他箝至頂上,他的吻同時烙印V領前那片雪白肌膚上。他解開她的襯衫,臉埋入她胸脯。同時左手探入襯衫內,拉開胸罩,他的嘴含住她粉紅蓓蕾,茵茵腦中的問號立即不爭氣地變成一連串驚歎號。

    他行為果斷快速,另一隻手略微粗魯地扯下她內褲,他將自己熱燙的慾望置入她腿間,茵茵感覺那像一團火燙著她私處,它危險蓄勢勃發充滿力量,強硬霸道又野蠻。她有點害怕,卻又好奇興奮不捨得抗拒。他每一下愛撫都精準地擊中茵茵最敏感的地方,他的分身在她柔軟的處子禁地摩掌。茵茵無力招架,被一連串過於刺激的愛撫擊倒。而當他火熱的尖端已然抵住她最後一道防線,緊窒的感覺總算即時拉回茵茵已然作廢的意識。老天!他正準備進入……

    「等∼∼」她驚呼,想阻止卻來不及,一個蠻力挺入,她痛呼的同時,耿之界震驚地停住攻勢。

    該死!他靜止不動,他發現不對勁,他感覺到她的戰慄,她的緊窒裹著他的堅硬,她緊得不可思議。霎時他明白過來,他面色一凜,繃緊身體,她是處女!?

    「你?」亢奮的慾望硬生生煞住,他痛苦地大抽一口氣,大手按住她肩膀,他小心而緩慢地撤出她身體。並沒有完全進入她,但該死的,他知道自己已經令她不再是處女!

    撐起上身,耿之界俯望她,他的眼色不再炙熱,他看著她的目光不再溫柔,忽然一陣難堪的沈默,他打量她的目光冷漠疏離,他高漲的慾望在瞬間平息。

    他黝黑的眼睛變得異常嚴肅。該死!他從不碰處女。她時髦,她聰敏,她看起來很活潑外向,所以他以為……耿之界詫異震驚,但更多的是懊惱。他厭惡責任的束縛,感情的羈絆,但現在,一個女人將最珍貴的初夜給了他,他應該感到榮幸嗎?不,他感到憤怒、懊惱,還有很奇怪很複雜的情緒衝擊他。

    「你還是……我以為……」注視著茵茵排紅的臉蛋,在那一張明艷的臉容上,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純真熱情地正望住他。

    「這很奇怪嗎?」茵茵挪了挪身體,摟住棉被環抱胸口。剛剛好痛,現在他撤出了,她反而鬆了一口氣;可是有一點空虛,胃酸酸地,像渴望著什麼卻來不及擁有。

    她紅著臉,對著他濃黑的眼睛坦率道:「我一直在等待一個特別的人,是有很多人追求我,但我一直覺得少了什麼,直到我遇見你……」她難得如此坦白。

    她說得很坦承,他卻聽得很不安。該死,他知道,她愛上他了!她付出真感情,他卻只要一夜情。

    耿之界翻身離開她,捻亮檯燈,猝來的光線刺得茵茵瞇起眼睛,同時他的聲音刺痛她的心。

    他直言一句:「很晚了,我送你回家。」他不想聽那些愚蠢的告白。他知道他必須殘酷,他不應該是她期待的那個人。她不能愛錯對象。

    茵茵愕然,坐起身。「等等。」她不敢相信地問:「你是說……我是處女,所以……」所以他不高興,所以想送她走?所以他不要繼續了?她震驚地倒抽一口氣。

    「茵茵,我只和不麻煩的女人上床。這樣說你懂嗎?」他試著令她明白。「這是個意外,我不該碰你。」他口氣懊惱,聽起來很後悔。

    他的後悔和懊惱令她錯愕震驚及難堪,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難道你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才吻她、才抱她,莫非這些擁抱和親吻都和感情無關!?

    接下來的對白簡直氣死茵茵。

    「你的第一次不該給我。」她值得更好的男人。「我很抱歉。我要的只是一夜情而已,但顯然你不是那種女人。」

    「什麼意思?」她板起面孔,背脊一陣寒。聽聽這種對白,茵茵不寒而慄,她竟和這麼無情冷血的男人上床!

    「其實……」他的聲音冷如刀。「今晚我只想和個不麻煩的女人做愛。」他寂寞,他找不麻煩的女人陪,他不該感到內疚,只是該死的他找錯人。在時髦的外表下,蔚茵茵原來只是個單純的女人。如果剛剛她有一絲猶豫,如果她多些緊張或掙扎,他便可以發覺。但該死,她為什麼這樣信任地讓他進入她身體!?

    「你是說……」茵茵咬牙。「對你來說親吻和做愛都和感情無關,只是發洩慾望?」對他面言她是誰根本無所謂,是這樣嗎?而她卻是因為感覺他的與眾不同,感覺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樣,感覺在他的注視和親吻下,她的心跳頻率太不一樣。他對她而言是特別的,所以她才將初次給了他。這真諷刺,原來這是一場誤會。「我對你和其他女人沒什麼不同,你想說的是這個吧,你怕我認真,是這樣吧?」茵茵咬牙陳述事實。

    「沒錯。」他甚至不想虛偽地說些漂亮話哄她,他起身下床。「夜深了,我送你回家。今晚……很抱歉。」

    他該死的很抱歉!茵茵深吸口氣,努力隱藏住自己的難堪和沮喪。她二十七歲,今晚她第一次和男人上床。沒有愉悅、沒有歡喜、沒有甜蜜的安慰或貼心的撫慰,此情此景,她以為的美麗,原是一場誤會,全是她自作多情她的一廂情願。

    茵茵從沒想過會有人不喜歡她的,她以為她喜歡他,很自然的他會愛她,故事便這麼發展,她沒想過會變成這樣,那感覺就像是要攀上天堂卻失足跌至地獄。她感覺冷,瞥他一眼,看他若無其事地穿上衣服,月光映上他肌磊分明的身體,此刻他看來冷漠嚴酷,和剛才的熱情判若兩人,他表現得好似希望她快點離開。

    茵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很好,很好。不用你送,我自己會走!」她佯裝若無其事,她還算識相,懂得他的暗示。不可以哭,不能更丟臉了!但她氣得沒法好好將襯衫鈕扣扣起,她的指尖顫抖,老天!他讓她覺得自己下賤。

    為什麼?她一向聰明,為什麼?竟會看不出他只是想玩玩而已,為什麼她這樣傻!從來只有男人為她傷心,可這男人卻令她氣紅眼睛。見鬼了!她手指顫抖,竭力想扣緊被他扯開的鈕扣。

    他走來幫她,她打開他的手。

    「走開!」她壓抑住難堪的感覺,很鎮定地理好衣服,迅速走出房間。

    他大步追上,攔住她臂膀。「我送你!」她身體一僵,回頭,眼色朦朧,他冷漠的心坎恍似被人輕輕打了一下。

    「別費心了。」她抬高下巴,把傷心隱藏得很好,沒什麼好哭的,這沒什麼,她顫抖的在心中不斷安撫自己。

    「很晚了,讓我送你。」她眼中的脆弱令他不安。

    她冷笑。「你不是很怕麻煩嗎,先生?不勞你了。」茵茵拾起皮包,可惡,她氣得想拿電擊棒電死他。他不是白馬王子,他是惡魔!

    走至門前,她對門咆哮:「密碼!」她一秒都不想留在這裡,冰冷的小手緊緊拽著皮包。不能哭,茵茵不可以哭!她抿緊下唇。

    耿之界歎息,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梗住了什麼。不用看她的臉也可以揣想她有多沮喪。老天,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那樣可惡過。他用指尖勾起外套,走來彎身輸入密碼。

    門扉緩緩開啟,耿之界推開鐵門。

    「哥!」門外一張少年的臉。少年一看見盛怒中的蔚茵茵,眼睛一亮。好美麗的女人,長睫毛下的大眼睛照照發亮,抿緊的紅唇好似正在跟誰生氣。他笑了,不用猜也知道哥又惹惱女人了。

    「少華,怎麼突然跑來?」耿之界將門推開些,他握住茵茵肩膀。「我正要送人回去。」

    「我呢∼∼」茵茵甩開他的手。「我正要殺人!」美眸噴火,說得咬牙切齒。

    耿少華詫異,哈哈大笑。「阿姨脾氣真大!」

    什麼,哇哩勒∼∼茵茵怔住。阿∼∼阿姨?她才二十七哪,轟!雙重打擊,茵茵的自信在瞬間瓦解,她氣惱地閃身,步往電梯。「我走了。」竟叫她阿姨?有沒有搞錯!嗚嗚……她今晚是倒了什麼大楣ㄟ!?

    耿少華追去。「阿姨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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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有人詛咒她,在震耳欲聾滿是阿飛與辣妹的廉價餐飲店裡,蔚茵茵極度沮喪地這麼想。

    「阿姨,我的技術很好吧?」

    茵茵眼角抽搐,用力吸取杯中的健怡可樂。息怒∼∼息怒啊茵茵。

    耿少華追問:「怎樣,我很猛吧?是不是讓你恨有快感啊,呵呵……」

    冷靜、冷靜啊∼∼「的確是很有快感。」茵茵瞇起眼睛,重重擱下杯子。「快感到我想甩你一巴掌!」她咆哮。

    這小子堅持送她回家,半拖半拉半哀求地慫恿她坐上重型機車,這就算了,他竟一路飆車時速一百,機車ㄟ,飆一百,老天!茵茵差點暈死過去,方才下車時腿都站不穩;而因為一路尖叫,她的聲音也啞了。最可惡的是,這臭小子沒載她回家,反而逼她來陪他吃消夜。哇咧!

    耿少華笑嘻嘻。「你一定很久沒經歷這麼刺激的事了喔,阿姨∼∼」

    轟!火山爆發。「你再叫我一次阿姨,我踹死你!」茵茵拍桌怒叱,穿高跟鞋的腳已經蠢蠢欲動。

    「阿姨好凶喔。」他立刻一臉無辜粉受傷地嚷嚷。

    昏屬企(昏死去)∼∼茵茵虛弱地趴上桌面痛苦呻吟。嗚嗚……今晚真夠挫敗的了。先是被耿之界氣死,之後又被他弟糾纏。天啊,這姓耿的一家都是惡魔嗎!?

    放棄發言,茵茵沮喪地將臉埋進雙臂問。「你快吃完,幫我攔計程車,我要回家。」累,真的累了,一下子像老了十歲,她沮喪挫敗地只想躲回家。

    「阿姨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們來愛愛,我的技術很好的。」

    茵茵心臟無力,眼角抽搐。沈默是金,沈默是金。

    「阿姨,你身材很好,當我馬子給我泡好不好?」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茵茵感到很虛弱。

    耿少華見她不回應,繼續虧她:「阿姨,你被我哥甩了呴,沒關係,我給你秀秀,我很厲害,跟我上床你會上癮喔!」

    「嗚嗚……」茵茵啜泣了。

    天啊∼∼她是造了什麼孽?老天這樣懲罰她?一個懊惱跟她發生關係,一個滿嘴胡言亂語,這一切實在太荒謬了啦!堂堂一個雙星千金、V.J.企劃組長,怎麼會淪落到穿著香奈兒,坐在這廉價餐廳被不良少年騷擾?茵茵認輸,她哭了。

    耿少華瞪大眼睛——她?她哭了?

    耿少華挽起袖子,習以為常地安慰她:「別哭,你又不是第一個被我哥甩的,至今已有十八名排在你前面。」

    「臭小子!」茵茵抬起臉,高聲反駁。「誰說我被他甩?普天之下,只有我蔚茵茵甩人的,豈有被甩的∼∼」她和他根本是還沒開始就「傲子」(out)了。哭歸哭,面子還是要顧。

    耿少華自以為是又說:「唉,隨便啦,你們女人最那個了,我哥哥除了長得帥,有哪點好?你們偏偏要去巴著他,個個變成愛哭鬼,笨ㄟ∼∼我哥他只愛自己!」

    「他是個混蛋!」茵茵咆哮。什麼叫只跟不麻煩的女人上床?「混帳!」

    「沒錯!」耿少華大聲附議。

    茵茵抬臉,瞪住他。「你……我在罵你哥ㄟ?」竟還幫腔?

    「這世上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他!」少華眼中閃著怒火。「要不是錢花光了,我才懶得見他!」

    茵茵聽得莫名其妙。「跟你哥拿錢?你爸媽……」

    「死了。」他說的很乾脆。

    茵茵忽然心中一緊,對眼前看似叛逆的少年升起一股憐惜。

    「喔……」真可憐。「那你們……」

    「我跟你說,我們家本來很有錢。」他忿忿不平。「我爸是耿識雄,你聽過吧?」他挑眉,很得意。

    「什麼!?」茵茵駭得跳起,瞪住耿少華。「你……你們是耿識雄的兒子?」

    耿少華聳聳肩。「一點都沒錯,威勝企業耿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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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時分,夜涼如水,月色如銀,柏油路面,樹影兒婆娑,晚風徐徐。

    黃色計程車靠邊停,美麗的長腿跨出,漂亮的粉紅高跟鞋落地,蔚茵茵跨出車子,甩上車門時看見了對面大廈前佇立的一抹暗影。

    茵茵瞳孔一縮,怔住。車子駛遠,他們對望。

    耿之界手中拎著的是茵茵忘了帶走的電腦,心底想的卻是這個女人穿著大衣感覺真嬌小,看見她平安歸來,他鬆了口氣。他在這裡忐忑地等了好久。

    茵茵攏緊大衣快步奔來,高跟鞋踩在地面,深夜聽來非常性感。

    耿之界將電腦拎至她面前。「你忘了帶走。」

    「喔。」沒想到他特地送來,他等了多久?茵茵接下電腦,狐疑地打量他,一雙明眸寫滿對他的問號——他是耿識雄的兒子?

    「晚安。」他伸手摸摸她纖瘦的臂膀。「早點休息。」一知道眼前這時髦美麗的女人竟是未經世事的處女,耿之界的態度立即做了調整,對她禮貌而疏遠,先前的熱情瞬間消失無蹤影。她是個好女孩,熱情、真誠,他不希望傷害她。

    一個人怎能改變得如此快?茵茵狐疑地望著他。

    一個人怎能令她覺得殘酷時,卻又忽然溫柔地讓她心動?

    耿之界道別,擦過她身畔,緩步離開。

    茵茵小手握緊,忽然回頭喊他:「耿之界!」

    漠然回身,他疑惑地挑起濃眉。

    茵茵高聲問:「你是……耿識雄的兒子?」

    他目光一沈。「對。我弟跟你說的——」耿之界睜眸看著蔚茵茵忽然奔過來,張臂就抱住他,溫柔地擁著他,在他胸前歎息。茵茵說了一句話,像針尖銳,毫無預警地,扎上耿之界心坎。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如此冷酷寡情,茵茵合目歎息。「可憐的孩子……」霎時耿之界黝黑的瞳孔收縮,渾身繃緊。

    耿識雄乃商界奇人,只手創造威勝集團,卻在一次併購案中,因為好友出賣他,導致投資錯誤,辛苦建立的企業一剎那崩潰。資產被掏空,周轉不靈,耿識雄從億萬富翁慘跌至背上數億債務,最後因承受不了巨大逼債壓力,拋棄幼子,與愛妻雙雙仰藥自殺。

    當年這事非常轟動,社會版連刊好幾天,在商界沒有人不知道這件事的,茵茵也曾耳聞過這商業鉅子的慘澹下場。萬萬沒想到,她會遇見當年新聞裡的關係人。

    茵茵雙手溫柔,擁緊耿之界身軀,他先前給她的憤怒與難堪跟他過去的苦難相比,根本渺小的微不足道。她心疼他的遭遇,她濫情地想安慰他。他的殘酷和冷漠,這剎彷彿都變得可以理解。

    「怪不得……怪不得你這樣無情。」她替他難過。誰能忍受一夜之間痛失摯愛的雙親?當年他還小吧?

    耿之界繃緊身體,大掌握住她肩膀推開她。

    「你以為你是誰?」他聲音很輕,卻冷得令人打顫。

    他銳利的目光駭住茵茵。「我……我只是為你感到難過。」

    他氣得想掐死她。「你有病啊?同情我讓你覺得很驕傲是不?媽的!萬華很多流浪漢,不如你去同情他們,去和他們上床,去抱他們去說一樣的話!你同情我個屁,莫名其妙!」他憎恨她同情的目光,可憐他的口吻。他失去冷靜,對她惡言相向。

    茵茵倒抽口氣。「你……用不著說的那麼難聽,我沒有惡意。」

    「還有更難聽的——」他冷笑,像一隻蝕人的野獸,兇猛陰鷙噬血。「你要聽嗎?說真的,我真意外你還是處女,你看起來一副等不及和我上床的樣子,想要就說,犯不著賣弄什麼同情我的戲碼,有夠噁心!」

    「ㄏㄡ『!」茵茵摀住胸口。「我的天!你冷靜好嗎?我只是關心……」

    「見鬼了!」他兇惡地瞪住她。「誰稀罕你關心?自作多情!」他咆哮,她怔住。他看她愕然地眨了眨眼,她明媚的眼睛,一瞬間濕氣氤氳。他心中一緊,轉身大步離去,跨入車內,飛車駛離。他很久沒這樣失去理智了,聽她提起往事,他最難堪的記憶,他瘋狂了,像刺蝟急急保護自己。

    從來沒人這樣罵過她,從來沒有!茵茵太過錯愕,楞在路邊,目送他離開。

    不知何故,他對她咆哮的模樣,害她很傷心,傷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種心疼他的感覺,滿溢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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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耿之界飛車疾馳過立滿橙黃夜燈的高架橋,震耳的電擊樂,一下下恍若敲在他心口。

    她憑什麼這樣?憑什麼可憐他?她自以為是誰?莫名其妙!

    父母自殺後,他與弟弟寄居嬸嬸家。耿之界看盡臉色,那個無助惶恐的少年早早淹沒在殘酷的歲月流光底。那些辛酸、那些煎熬、那種種的不堪與屈辱,如今都被隱藏在世故的臉容底。

    他現在這樣成功,就連當初瞧不起他們的嬸嬸,都倒過來期望巴結他,分點好處。

    他現在如此傑出,再不會有人拿同情的眼光踩低他。

    然而……

    耿之界握緊方向盤,猛踩油門。可惡!今晚蔚茵茵看他的表情,宛如一把鉤子,把他記憶深處最黑暗的往事一下次全數勾了出來。

    這該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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