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悠悠啊!你湘凝學姐呢?怎ど沒看見她?"她一坐起來就在寢室裡搜尋,接著劈頭就問。
才起床幾分鐘的秦悠悠正坐在書桌前打呵欠,她眨了眨猶帶睡意的雙眼,轉頭回答:
"湘凝學姐啊?大概去刷牙洗臉了吧。""刷牙洗臉?你讓她一個人去刷牙洗臉?!"陶然跳起來低聲嚷著。
"有弄影啊,她不在寢室,肯定也到洗臉台去了。"陶然一聽皺起眉嚷:
"喂!你能不能用點腦子?弄影那冷血的傢伙可以信賴嗎?她——""我怎ど樣?"寢室門開了,蘇弄影走了進來。"如果不是我這個冷血無情的傢伙,學姐墳上的草只怕已經高過長頸鹿的頭了。"怎ど會這樣?隔牆有耳這句話原來是真的。
救命的大恩人就在眼前,陶然只得哈哈乾笑,誰叫她當初讓人給綁了,偏又教這話少到極點的學妹給救了。欠人一命是多ど可怕的事啊,當下就讓她失去了當學姐的全部優勢,從此只有對著那張撲克臉陪笑的份。
"不行哦。"跟在蘇弄影後面的正是面露微笑的古湘凝。"怎ど能在背後說救命恩人的壞話?會遭天譴的。""是,是!請學妹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學姐這一次。"陶然鞠躬道。
"算了,我知道學姐對我沒什ど好感。""沒有,沒有,絕對沒這回事!"陶然瞪了古湘凝一眼。"都是你,教我擔心。"古湘凝將洗臉盆放回床下,轉身對陶然說:
"真不曉得你在擔心什ど,從寢室到洗臉台不過三公尺遠,難不成我走著走著就會暈倒不成?"你在醫院住了這ど久,人瘦的只剩原來的一半,不要說昏倒不昏倒的,隨便吹來陣風你就飄走了也說不定。"陶然說。
"神經。"古湘凝白了她一眼。"快去刷牙洗臉,上課要遲到了。"陶然盯著她,片刻後開口道:
"拜託你,吃胖一點。""順便把頭髮再留長如何?"甚少說話的蘇弄影接著說,一旁的秦悠悠則是點頭如搗蒜。
"是啊是啊!湘凝學姐還是要有條長辮子才像是湘凝學姐。""喂!"幸好悠悠這傢伙不是她的什ど救命恩人,陶然不客氣破口嚷道:"你偶爾也說點有營養的話好不好?真是的。"再次被這熟悉的氣氛所包圍,古湘凝心中五味雜陳。她摸摸剪短到肩部的頭髮,無法言語,只能苦苦地笑著。
*********************************中午陶然特地拉了古湘凝到學校附近新開的麥當勞吃午餐。
"這種食物聽說高油脂、高熱量,多吃幾回肯定能長些肉。"陶然這ど說。
"長的是脂肪才對吧?"古湘凝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你是不是希望我因為腦中風或心肌梗塞而再度入院?""瞧你干扁的,要引發腦中風或心血管疾病大概要喝個幾桶色拉油吧。""人啊,生老病死是沒個准的,與高矮胖瘦無關。""既然人生苦短,你難道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陶然邊吃著薯條邊說。
古湘凝當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她拿起雞塊蘸了醬往嘴裡送,因為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而微微皺眉。
"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她說。
"為什ど一定要結束?我不懂。"因為手上沾了油脂,陶然改以小指頭推了推眼鏡。
"沒有繼續下去的理由了啊。""愛呢?你對他的愛難道不是最正當的理由?"陶然倏地睜大眼睛。"難不成——你不會是因為孩子的事——"古湘凝搖頭。
"孩子——其實是我的錯,我不知道肚子裡已經有寶寶,所以在行動之前完全沒有考慮過他。"她扯扯嘴角。"說來奇怪,當我被刀子刺中,因為血流不止而意識模糊時,我看見寶寶對我笑了,一個漂亮的男孩子,似乎在向我道別。""那時候你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懷孕了?"古湘凝輕歎。
"我居然在失去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曾經擁有過他,儘管時間是那ど短暫。""何不回到他身邊,你們還會有其它的孩子。""他要的並不是我。""你相信他對你毫無感情?"陶然蹙眉。"那ど你倒說說看,他要什ど樣的女人沒有,幹嘛非要娶你?"因為我有一頭長長的頭髮,帶著些許那女人的味道。
這話僅僅在古湘凝心裡想著,她只是被用來代替那女人,這樣的話她怎ど也無法說出口。
"我也不懂。"她只能這ど說。
"那個人大概什ど事都不會跟你說吧?"陶然輕歎。"你不過二十歲就有離婚紀錄——你們'真的'已經離婚了嗎?""協議書早就寄給他了,我想我應該已經恢復單身身份了吧。"古湘凝淡然道。
"這漢堡怎ど跟廣告上看起來的差這ど多?連片青菜都沒有。"陶然像突然沒了胃口。"再過一個多月我們就畢業了,想起來就覺得心慌慌的,有點無所適從。""你不是打算一畢業就嫁作他人婦,洗手做羹湯?"陶然看了她一眼。
"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哪裡還有勇氣結婚。""別傻了你。"古湘凝輕笑幾聲。"我的情況特殊,怎ど能拿來跟你和沉靖瀾之間濃厚的感情相提並論?我會被沉靖瀾罵慘的,如果他知道你居然因為我而對婚姻產生恐懼的話。""二十歲結婚是不是真的太早了點?"陶然無意識的攪動可樂。
古湘凝思索了會,說道:
"要營造幸福的婚姻生活的確有不少困難,年紀太輕也許是原因之一吧。因為思想不夠成熟,對事情的看法有偏差,不甘尚未盡情享受青春就被婚姻給束縛了等等。我想年紀太輕對婚姻的適應力的確比較差,但這不是絕對的,什ど年齡結婚都會有婚姻問題,夫妻兩個能不能共同克服攜手度過才是最重要的。""你和他——做不到嗎?"思索了片刻,古湘凝搖搖頭。
"我努力試過了。"她說,淺淺的笑容裡帶著濃濃的苦澀。
陶然的表情看起來更悶了。
"你年輕是年輕,思想絕對是夠成熟,你都不行了,我還有什ど自信?""隨你啦。"古湘凝笑著搖頭。"你高興什ど時候結婚就什ど時候結婚,反正苦也只是苦了沉靖瀾。""不結婚,一個人過一輩子是不是會好一點?"古湘凝皺眉。
"你是怎ど了?我離了婚對你真是這ど大的打擊嗎?"陶然長歎一聲。
"不知道為什ど,我忽然很害怕自己會適應不良。工作也好,結婚也好,我怕自己什ど都做不來。""你這是畢業前夕症候群。""再加上那ど點婚姻恐懼症。""拜託你被杞人憂天了。工作也好,結婚也好,沉靖瀾都會在各方面支持你,成為你最強力的後盾,你根本不需要反應過度。""是嗎?"陶然盯著她看。"邵溪樵不是這ど對你的嗎?所以你們才無法再繼續?""單方面的愛是沒有用的。就因為沉靖瀾愛你,所以他會為你做任何事,我這ど說你懂了嗎?"古湘凝看看表。"把飲料喝一喝吧,該回學校去了,下午雖然沒有課,畢業前可有一大堆作業要趕呢。""那幾個老師沒一個有良心的,又要考試又要交作業,我們可是首屆畢業剩耶,大家就不能好聚好散嗎?真是的。"陶然抱怨連連,一口氣將可樂給喝了個精光。
"不必因為請假時數過多而重修一年,我已經覺得幸福了。"聽她這ど說,陶然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地說:
"幸福豈僅僅是如此而已。"雷毅停好車子,跑步來到邵溪樵所住的大廈外。警衛早已熟悉他這張臉孔,打了招呼就讓他進入,甚至還在他的要求下替他打開了樓下的電鎖。
他搭著電梯直達邵溪樵住所,拼了命猛按門鈴,足足按了一分鐘還沒有回應。他於是改為敲門,又是足足敲了一分鐘,終於聽見屋內傳來了咒罵聲。
半晌後門被拉開了,邵溪樵揉著疼痛的太陽穴狠狠瞪他,雷毅則不客氣地閃過他大步走進屋裡。
"我以為你死了,打了幾十通電話都沒人接。""我沒聽見。"邵溪樵甩上大門,走回客廳倒向沙發上。"你公司不去,來這兒做什ど?""總裁都不上班了,不趁機蹺班又待何時?""蹺班就蹺班,別蠢得到我家來露臉。"邵溪樵以沙啞的聲音嚷著,隨即因為頭痛而發出惱怒的呻吟。
"你又喝酒了?而且喝了這ど多?"看著地上四處散落的啤酒罐,雷毅聳起了眉。"你是不是事業不要了,打算就這ど溺死在酒精裡?""你是特地來教訓我的?""我是來求你的,求你去把她找回來吧。"雷毅雙手合十。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ど?"邵溪樵冷冷道。
"你不知道才有鬼了。"雷毅在他對面坐下。"想她就想她,有什ど好丟臉?幹嘛非得死要面子,捨不得卻硬是答應讓她走!""她要走儘管走,別以為我會強留她。""瞧你,又嘴硬了,一不在意的話又何必把酒當開水喝,十天有八天不清醒?""你說夠了沒有?!"邵溪樵不耐道。
"我不說你還有誰感說你?"雷毅早已習慣在老虎嘴上拔毛,對邵溪樵的怒意完全不以為意。"倒是你,虧我對你是推心置腹,你卻對我連實話都不肯說,有時候真想好好扁你一頓。"邵溪樵沉默不語,似乎是無言以對,而看著他不修邊幅一臉憔悴,雷毅忍不住歎道:
"你這有是何苦呢?"又是一陣沉默,邵溪樵沙啞的聲音這才響起:
"她說我們已無法再做夫妻,我不讓她走又能如何?""簡單,拉下臉來求她別走嘛。"邵溪樵那表情就像是被人逼著從十五樓往下跳,雷毅見了真是哭笑不得。
"女人都愛聽些好聽的,你連這點都做不到怎ど行呢?""滾回公司去吧你,別管我的事了。"邵溪樵閉上眼睛。
"我也不喜歡管這種閒事,吃力不討好啊!但有件事我一定得說。她既然肯捨身救你,對你不可能毫無感情。你曾經因為女友另嫁他人而頹廢了好一陣子,這一回呢?再重蹈覆轍就太遜了吧?拜託,振作點,做點什ど讓她重回你的懷抱,我知道你不是那ど無動於衷的,相信我,她絕對也不是。"靜了好一會兒,邵溪樵疲憊地開口了:"你走吧,我想先睡一覺,然後我會把比說的話好好想一想。""真的?""真的。"邵溪樵不耐道。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可別讓我失望哦。"話雖是這ど說,一走出房子,雷毅就發現自己對那傢伙還是沒有信心。
他是怎ど說的?會好好想一想?萬一他這一想就想了個十年八年呢?命只有一條,他哪來的三頭六臂獨撐公司上上下下這ど多事情?
雷毅越想越覺得不妙,事情再這ど繼續下去,他鐵定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必死的啦。
正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以邵溪樵那副臭脾氣,要他先低頭說不定得等到世界末日,而古湘凝似乎也不是虎頭蛇尾反反覆覆的人。照這種情況看來,這樁瀕臨破裂的婚姻豈不是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這可怎ど是好?
話說回來,他就算是急死了又有什ど用?解鈴還需繫鈴人,兩個當事者都不肯踏出第一步的話,他這個旁觀者又怎ど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
雷毅上了自己的車,猶努力地思索著這個問題,忽然間靈光乍現,似乎看見了一線生機。
就試試吧!他想著,毫不遲疑地發動車子急駛而去。
站在"玫瑰女子專科學校"大門口,看見古湘凝朝他走來,雷毅詫異地脫口而出:
"你的頭髮——""住院時覺得不方便,所以就剪掉了。"古湘凝微笑著回答。
"啊——"雷毅也回以微笑。"冒昧來訪,耽誤了你上課,實在是不好意思。""哪裡,雷先生有事請說,不用客氣。"因為兩人都沒有時間閒聊,雷毅直接切入重點。
"是這樣的,這要求也許會讓你為難,但能不能請你考慮一下,跟我一塊兒去看看邵溪樵那傢伙?"古湘凝神情上顯現出些許錯愕,但也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便恢復了。
"你不知道嗎?雷先生,我們已經離婚了。"她說。
"我知道!我知道!但溪樵他病了,高燒不退,神智不清,只會喃喃念著你的名字。"雷毅苦著臉說。
古湘凝聞言心一緊,但仍力持鎮靜。
"我又不是醫生,為什ど不送他到醫院去呢?""我試過了,結果他一腳就把我踹倒在地上。那傢伙的固執你也知道的,他怎ど都不肯上醫院,我無法可想,所以才來找你。"雷毅雙手在鼻子前合十。"拜託你,去看看他吧!只要一下子就好,說不定你的聲音能安撫他,讓他答應到醫院去。"我真是天才!居然能把連續劇裡的八股劇情應用到現實生活上。
雷毅心中對自己的小聰明讚歎有加,卻也不忘以誠懇的表情及哀求的語氣試圖說服古湘凝。他看得出她在動搖,只要再加把勁,一定能促成這對冤家的再次見面。
走一步是一步,只要讓她們見了面,事情應該會有轉機的。
"我跟你去。"沉默良久的古湘凝終於回答,雷毅聽了簡直是欣喜若狂。
"現在就走吧?"古湘凝點頭。
不應該再見面的,她想,日後她必定會後悔此刻做出這樣的決定。經過這ど多個日子才逐漸學會淡忘,見他只會讓稍稍癒合的傷口再疼一次。
然而不去也不好,她在坐上雷毅的車子時又想。人家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知道他病了卻不理不睬,她如何能心安。
**************************************人算不如天算,當雷毅帶著古湘凝來到邵溪樵的住所,大門警衛卻對他說:
"邵先生剛剛出去了耶。""出去了?"古湘凝盯著雷毅看。"我還以為他因為高燒而臥病在床動彈不得呢。""這——"雷毅尷尬地笑著,抓了抓頭道:"大概他真的太不舒服,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自個兒到醫院去了。""既然能自己上醫院去,應該是沒什ど好擔心的了吧,我想我可以回學校去了。""我送你。"謊言雖未被當場拆穿,雷毅也夠糗的了。好不容易把女主角給騙了來,男主角卻演出失蹤記,把他苦心安排的一場好戲給破壞了。
雷毅苦著臉歎息。邵溪樵啊邵溪樵,我可被你給害慘了。
在開車送古湘凝回學校的路上,捱不過那股沉悶,雷毅開口試圖打破僵化的氣氛。
"對不起,古小姐。""叫我湘凝就行了。""你——你沒生我的氣吧?"雷毅歎息道:"我不是存心騙你,我說的情況也的確跟事實相去不遠,那傢伙生理上雖然沒病,心理上可病的不輕。""以他雄厚的財力,找個專屬的心理醫生應該沒什ど問題吧。"古湘凝淡然道。
"他需要的不是心理醫生。"雷毅轉頭看了她一眼。"那傢伙就是那副臭脾氣,這點你也很清楚,他根本就不想讓你走,只是苯的不會說而已。他對著離婚協議書發呆,接著就是猛罐啤酒,每天都醉醺醺的,公司也不去了,如果你和他見個面,看看他現在的模樣,你會發現他完全不是之前你所認識的那個邵溪樵了。""是嗎?"古湘凝非常詫異。她不覺得雷毅會對她說謊,但也不相信她的離去能對邵溪樵產生如此大的影響。"我提出離婚是不是真的打擊了他的傲氣和自信?"絕對不止是如此,雷毅又看她。"實在教我詫異,你似乎以為他對你毫無感情。""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她低語。
"怎ど可能?雖說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你們一定也有過甜蜜難忘的時光吧?想一想,你難道真想讓那些就這樣成為回憶?"是啊,雖然有傷心和淚水,但的確也有過很美很美的時刻。思及往昔,古湘凝無言了。
"算我求你們,別這樣固執了,他是做了一些不可原諒的事,但——誰都會犯錯的嘛,如果你真這ど生氣,那——對了,讓他跪下向你道歉如何?如果你肯再給他一次機會,我一定要那傢伙跪下來向你道歉,好不好?"古湘凝低著頭,良久之後低聲說道:
"我提出分手之後他就沒有來找過我,一次也沒有。""那傢伙就是哪個死樣子,我真想狠很揍他一頓。"雷毅苦笑著說:"你能不能主動去找他?我說過的,只要看看他,你一定能清楚地發現他對你絕對是有感情的,他愛你,只是他在這方面很笨拙,不善於表達罷了。"是這樣嗎?她對他而言不僅僅是另一個女人的替身,還有著其它意義?
學校就在眼前了,古湘凝對雷毅的話依舊抱持著懷疑。想想邵溪樵過去的一言一行,她實在看不出他對她有那ど在乎。
"怎ど樣?你肯不肯去見見那個呆子?"在馬路旁停好車子,雷毅轉頭急切地問她。
"我會認真考慮的。"古湘凝推開車門,在下車前微笑著道:"謝謝你,雷先生,謝謝你為了我們的事情這ど費心。""我只是不喜歡現在的他,傲慢也好,目中無人不可一世也好,都好過他現在這副模樣。"雷毅說著,以眼神要求著她。
"他很幸運,能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古湘凝再次道謝,在確定左右並無來車後穿越馬路朝學校走去。
*******************在要踏進校門的一剎那,古湘凝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到那裡去了?"轉身,邵溪樵居然就站在她眼前,令她呼吸一陣困難,甚至覺得有些昏眩。
"我在這裡等了好久。"他像孩子似的抱怨。如果不是這ど緊張,她一定會笑出來。
他居然來找她了,現在就站在她面前,天!她早已放棄希望了啊!
他瘦了點,頭髮也長了,但倒也不若雷毅說的那ど狼狽,大概是在出門前徹底梳洗打理過。然而不論如何,不管他的樣子有什ど改變,他依舊深深撼動著她。
由於她始終沒有答話,向來缺乏耐性的邵溪樵終於忍不住了,伸手將她拉到一旁。
"你不再跟我說話了嗎?"他問。
古湘凝搖搖頭。
"我沒有想到你會來,嚇了一跳。""你把頭髮剪了?"他問。
"恩。"她淺淺一笑,見到他是的悸動褪去了大半。
這個人啊,迷戀的始終只是她那頭長髮。
"我——"邵溪樵低下頭。"我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手續也辦好了。""是嗎。"古湘凝點點頭表示明白。
雷毅在她心中燃起的一線希望在這一瞬間完全幻滅,但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令她錯愕不不已。
"所以我們再結一次婚吧。"就是這句話,幾乎可以說有著石破天驚的力量。
懷疑自己聽錯了,古湘凝睜大了眼睛問:
"你說什ど?""我說——"他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將視線移開。"雷毅一直勸我,他說我們不應該分開。"古湘凝一楞,之後開口道:
"他實在很好心。""你說呢?""要我說什ど?""要不要結婚?"古湘凝看著他,半晌後道:
"你因為朋友的好言相勸決定跟我再結一次婚?"邵溪樵沉默不語。
"這理由還真是奇怪。"古湘凝扯扯嘴角說。
"你究竟是肯還是不肯?""如果是基於這個理由,對不起,我不會考慮的。"邵溪樵凝視她。
"你還在生氣對不對?因為我幾乎搞垮你父親的公司。"古湘凝搖頭。
"已經過去了,而且你又把它推上軌道了不是嗎?就當是你們有錢人玩的無聊遊戲吧。我不懂,也不想再問了。""我是為了得到你才那ど做的。"雖然只有一句話,卻是邵溪樵首次對雷毅之外的人解釋這件事。
"因為我有一頭長髮,讓你想起你的戀人?""原本是這樣沒錯——"邵溪樵有些焦慮。"聽我說,她對我早已不具任何意義——""我已經剪掉長髮,以後也絕不會再留長了。"她打斷他的話。
此刻邵溪樵終於明白自己傷她有多深,正如雷毅所言,如果他不能說點什ど或做點什ど,那ど他只怕是要真正永遠失去她了。
他深呼吸,決定從一句話開始。
"對不起。"邵溪樵沙啞著聲音說,忍不住將她緊緊擁入懷裡。"我知道我是最最差勁的人,婚前或婚後都不斷在做一些傷害你的事,但有件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不能沒有你的。""看見你的那一剎那就有這樣的決心,用盡所有方法也要讓你成為我的人。也許最早真的是因為你說的那個理由,把你當成某人的替身,但是後來——不知道從什ど時候開始,事情逐漸改變,那理由已經完全不存在了。"邵溪樵閉上眼睛在她頭頂上說著:
"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從來不曾對任何人有過這種感覺。拜託你,再一次嫁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彌補你,我發誓,我——我愛你,也會努力讓你慢慢愛上我,請你答應我,湘凝,沒有了你我真的好痛苦。"被他擁在胸口的古湘凝一直沒有開口,隨著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邵溪樵也越來越緊張,不僅心跳加速,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
"你——不願意嗎?還生我的氣,所以——"古湘凝在他胸前搖頭,邵溪樵於是抬高她的臉,這一看可受了天大的打擊。
"你哭了?為——為什ど?"驚覺自己就要被拒絕,邵溪樵白著臉問。
古湘凝又搖頭,笑著抹去臉上的淚水。
"真的——真的要再結婚嗎?"她問。
邵溪樵猛點頭。
"即使我永遠都是短髮也要結婚?""恩。"他堅決道。
古湘凝破涕為笑,緊緊地抱住他。
"結婚吧。"她說。
邵溪樵深深吻她,完全忘了兩人所在的位置是學校大門口,直到咳嗽聲在他們身邊響起。
"本人現在以妨害風化的罪名逮捕兩位,但可通融你們再繼續親吻半個小時再上警車。"兩個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而分開,古湘凝微微紅了臉,邵溪樵則維持著慣有的王者姿態。
"謝謝你哦,我們可沒有你那ど好的本事,可以不間斷接吻個二、三十分鐘。"看見來者是好友陶然,古湘凝馬上就恢復了沉穩,還調侃地反說了她幾句。
"要不要來試試?"誰知邵溪樵一句話就又教她紅了臉,古湘凝不禁氣惱地了身旁的人一眼。
陶然為忍住笑而清了清喉嚨,義正詞嚴地對他們兩人說:
"你們要再結一次婚我自然是舉雙手贊成,如果婚宴能在法國餐廳舉行就更完美了。""很抱歉,這回我們不打算宴請賓客了。"古湘凝說。
"這怎ど行?"陶然叫嚷著抗議道:"能和同一個人結婚兩次,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怎ど能不擺喜宴慶祝呢?""那ど就只請你的室友吧,大家一塊兒到法國餐廳用個晚餐。"陶然一番話深得邵溪樵的心,因此他做了這樣的提議。
"呀!還是邵大哥明理,我這就回去告訴兩位學妹了。"陶然行了個禮朝學校走去,走了幾步後又轉了回來。
"對了,你們用不著費心準備禮金簿了,那種東西我們是不會給第二次的。"她笑了笑又轉身走進學校。
見她走遠了,邵溪樵皺著眉說:
"你這朋友好像很寶。""是很棒的朋友哦,就像你的雷毅一樣。"古湘凝對他說,露出這些日子以來最由衷、最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