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母推門進來打開燈,女兒從回家就躲在屋子裡一口飯也沒吃,問她什麼也只是勉強地笑笑,讓她擔心得要命。
鍾晴抱著腿,蜷在床頭的一角。見母親進來,微微地露出了笑容,「媽。」
鍾母走到床邊,「小晴,告訴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我就是心情不好。」鍾晴苦笑,「我好像不能適應娛樂圈,跟它八字不合。」
「如果真的不喜歡,就不要做了。」
「都已經簽約了,不能說走就走。」鍾晴道。
「那我女兒怎麼辦呢,這麼不開心?」鍾母慈愛地撫摸她的頭髮,「前些天看你笑容滿面的,心情不錯的樣子,還以為你一直很開心……」
「前些天?」前些天她的確很開心,因為……宇文揚;現在她卻難過得要命,卻也是因為他,他——為什麼要這樣?!
「告訴媽,發生了什麼事?你……是不是戀愛了?」這種忽喜忽悲的情形她太過熟悉。
鍾晴一怔,搖搖頭。
鍾母歎口氣,看來的確是。
「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說,媽不勉強你,但你一定要吃飯,再難過也不能不顧身體!」
「我不想——」
「小晴,聽話。」
鍾母起身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捧著飯菜進來。
「再怎麼不想吃,也要吃。」她將飯菜擺在床頭的小櫃子上,將筷子送到女兒面前。
執拗不過,鍾晴只好象徵性地吃上兩口。
「我女兒一向堅強,可是為什麼——」
「媽,我不堅強,我一點也不堅強。」鍾晴再也忍不住,撲到母親懷裡,「我一點也不堅強,今天我才知道自己這麼懦弱……我真的好丟臉……」
她生氣,她非常生氣,可是她卻連問一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究竟為什麼發生這種事的勇氣都沒有!甚至他打來的電話她也不敢接,只能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傷心難過。
她應該怎麼做?哭,鬧,纏著宇文揚給她一個說法,還是——分手?
可是,她真的好愛他,她不想……失去他,沒有他的日子,她不知該如何過下去,她已經愛他太深了——從一開始就是她主動,她先愛上他;而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也不曾承諾過什麼……不想如此分手,但她亦不想被他玩弄。
她到底該怎麼辦?她能怎麼辦?
「不要這樣說。」鍾母心疼地安慰女兒,「你一直很堅強,你用你的堅強支撐著我,讓我們一路走來,你要相信自己……」「媽……」鍾晴哭泣。
S市,這是鍾晴的第一次簽售會。
會場人潮擁擠,為支持她而來的人天南海北都有,說著各種支持她的話,甚至還有人齊齊地在演唱她的歌曲。
望著支持她的一張張笑臉,她真的感覺到了宇文揚曾經說過的話——人們因為喜歡你的歌而喜歡你,但是,因為喜歡你這個人而喜歡上你的歌——這不也是件很美的事嗎?
無論是因為什麼而被人喜歡,這的確是件非常美的事。
但,為什麼又突然想起他?!
這個時候,她要暫時將他忘記。
鍾晴在每一張專輯上簽上自己的名字,認真地聽著喜歡她的人對她說的話。
許琳不時地為她擦汗,送上礦泉水。
簽售會一直持續了三個多小時,鍾晴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耳朵仍持續地聽到歌迷們合唱的聲音。
這個聲音,真美。
如果說在簽售會時記者們問的問題還中規中矩,只是問關於音樂及現場心情的話,那麼自打她起身離開,各種各樣的問題便拋了出來。
焦點集中在宇文揚與姚雪瑩的問題上。
「對不起,無可奉告!對不起,讓一讓……」許琳、玲玲擋在前面。
「鍾晴,請你談一下感想,你們之前是在談戀愛嗎?」
「你怎麼看宇文揚和姚雪瑩這件事,這件事對你有傷害嗎?」
鍾晴一言不發,跟在許琳的後面艱難地前行。
突然,大家都停了下來,前面自動自發地讓出一條路。
鍾晴奇怪地望著前面,眾多的攝像機也對準了那裡——宇文揚的方向。
他看著鍾晴,長長歎了口氣,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她一怔,竟被他拉著走。
「放開我!」鍾晴掙扎,卻無濟於事,「琳姐……」她回頭看。
「……」許琳微微張開口,眨著眼睛,探出手不像是要幫她,反而像在道別。
小晴啊,一切都怪宇文揚——就是她告訴他的啦!
就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宇文揚已經將鍾晴推入車裡,絕塵而去。
車裡,鍾晴冷冷地望著外面,一句話也不說。
宇文揚瞥一眼她,「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質問的口氣。
沒有回音。
「我在問你話。」他說。
「我不想接。」鍾晴開口,心情很差,可是,他這樣出現在媒體面前又是為了什麼?又要炒作嗎?
「為什麼?」
他竟然問她?「不為什麼。」
宇文揚加速超過前面的車。
鍾晴嚇得目瞪口呆。
「你……慢點開車。」真是,他那麼有錢,為什麼不請個司機呢?
「回答我的問話。」宇文揚命令,她知道他等待她接電話時的心情嗎?知道在剛才面對面的時候他費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沒有狠狠地吻住她?
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你難道不知道嗎?」她說。
「不知道。」
「你——」鍾晴斜睨他,「你……」
「什麼,你的聲音太小。」
鍾晴深呼吸,漸漸地平靜下來,「我……如果你愛的是別的女人,你還是找她去吧,如果你兩個都愛,那你也別來找我。」
宇文揚忍不住笑,「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那為什麼不接電話呢?」她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她實話實說。
「什麼心理準備?」
「看你聽到這句話時反應的準備。」
宇文揚側轉過頭,「你覺得我會有什麼反應?」
「你……能認真開車嗎?」她還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不知道是真的聽了她的話,還是怎麼了,之後他一直一聲不吭,只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車速持續增快,路也越來越熟悉。
這不是她家附近嗎?鍾晴看外面,「你開車來這兒做什麼?」
「去你家。」
「我家?」鍾晴皺眉,「我家搬家了!」
宇文揚一腳踩住剎車,鍾晴慣性地向前傾。
「什麼?」他錯愕地看著她。
「我家搬家了。」她重複。
「什麼時候搬的?」他竟全然不知。
「昨天,琳姐找人幫我們搬的。」鍾晴解答,「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為什麼要去我家?你將我強行帶出來是為了什麼?」宇文揚認真地看著她,「小晴……」
他為什麼突然這樣?讓她不知所措,那雙眼睛——就是那雙深幽的星眸讓她就此深陷的。
「不要這樣看著我。」
「小晴……我愛你。」
宛如晴天霹靂。
「你、你說什麼?」
似乎並不難說出口,「我愛你,鍾晴。」
鍾晴怔住,情緒複雜。如果在那件事之前他親口對她說,她大概會幸福得快要死掉,但現在……
「小晴,報紙上的那個是個誤會。」
「可是那明明是你。」照片照得也很清楚。
宇文揚沉默片刻。
「這是我第一次向人解釋,但是你記住,我只說這一次……雪瑩打電話給我說有事要談,我去了,結果她說要和我在一起,我拒絕後她喝了很多酒,我就送她回家。在她家外面,她吻了我,被我推開,如此而已。」
「只是……這樣嗎?」
「是,只是這樣。」
「那你,愛她嗎?」鍾晴已經相信他。
宇文揚搖頭。
「我愛你——這三個字我從來沒有說過,對媽媽沒有,爸爸更不用提了,至於曾經交往過的女人也沒有。我愛你這三個字我只對你說過,從今以後,也只對你說。小晴,還不相信我嗎?」
「不,相信。」
「還是不相信?」宇文揚無奈地確認。
「不是的,我相信。」她將剛才的話拓展開。
「相信我,就沒有表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