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櫻唇因為遭到他的蹂躪而變得艷紅,頭髮凌亂不堪,衣服變縐,胸口不斷起伏。
這是一位被慾望折磨的女子所能表現出來最撩人的姿態,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覺得不夠。
「你愛你的未婚夫嗎?」他咬牙提出自己以為永遠不可能提出的問題。
「什麼?」她不可思議地望著樊嘉士,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
「你愛周益強嗎?」他進一步逼問,梁萱若除了張嘴以外只能發抖,因為她根本無法回答。
長久以來,她就對這個問題感到疑惑,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對周益強懷抱著何種感情?是親情的成分大一些,還是愛情?她真的不知道。
「你愛他嗎?」
連續三個同樣的問句,問得她無力招架,內心滿是傷痕。
「回答我!」他抓緊她的手,一定要聽到否定的答案,因為他只接受否定的答案,絕對不許她點頭。
「我……」她不知道,為何要這樣苦苦逼她,強迫她聽內心的聲音?
「我……不必你管!」她用力甩開他的手,趁他還來不及阻止前衝出起居室。
樊嘉士看著她狂奔的背影,雙拳握緊,怎麼也止不住憤怒。
他竟然這麼在意她的答案,他瘋了嗎?她愛不愛周益強,跟他的計劃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根本不需要在意。
儘管樊嘉士一再告訴自己放輕鬆,但他依然緊握拳頭,一直到許久以後還是無法鬆開。
你愛你的未婚夫嗎?
昨日樊嘉士的低吼聲在梁萱若的耳邊迴盪。將她從冥想的邊緣拉回來。
她抬頭茫然看著往來的人群,一時間迷惑,不曉得自己在這裡幹什麼,努力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正在做生意。
你愛周益強嗎?回答我!
她想起樊嘉士說這些話的表情,是如此憤怒,彷彿她要是敢點頭,就會萬劫不復。
但他哪裡知道,自己早已萬劫不復!
梁萱若揚起一個哀傷的笑容,為周益強也為自己。她明明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阿強的舉動,心裡卻總覺得背叛他,因為樊嘉士,一切變得不一樣,一切變得好困難,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
她既不敢面對樊嘉士,也無法面對周益強,只好像個遊魂在街頭流浪,試圖為彷徨的心找到出口。
「周益強先生有您的快遞。」
另一方面,在家裡等候她歸來的周益強,門外倒是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快遞公司的送貨小弟。
「我馬上來!」周益強拖著病體,勉強下床開門收快遞。
「請在這裡簽上您的大名。」送快遞的小弟笑呵呵,相當有禮貌。周益強簽了回條,快遞小弟道謝以後快步走回貨車,繼續送貨。
「奇怪,怎麼會有人寄東西給我?」周益強看著手上的黃色信封自言自語,信封裡頭似乎沒裝著多少東西,還挺輕的。
他翻到信封背面,沒寫寄件人,正面也是空白一片,連寄件人的地址都沒有。
周益強越想越覺得奇怪,乾脆撕開信封,將信封裡頭的東西全倒出來。
正如他所猜想,信封內只裝了幾張相片,每一張相片,都指出一個沉重的事實——梁萱若果然背叛了他!
為數不多的相片,全是梁萱若和樊嘉士的合影,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她癡癡望著他,即使只是透過相片,都可以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情愫。
周益強簡直快瘋了!他本來就懷疑樊嘉士和梁萱若有染,如今這些相片只是更加證實他的想法沒有錯,他們兩人已經上床!
「梁萱若,你這個下賤的女人!」周益強萬萬沒想到,他費了一輩子呵護的寶貝竟然真的背叛他,一時怒火攻心,咳起嗽來。
「咳咳!」他咳到幾乎喘不過氣,只好用手扶住牆壁,以免自己支持不住倒下。
他手中的相片因此而掉落一地,其中一張還染上血,但他卻無法蹲下來撿。
「咳咳!」周益強越咳越急,越來越喘不過氣。「咳咳!咳咳!」咳到最後,他竟然咳出血!
他不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正質疑的當頭,喉嚨不斷湧上血腥味,逼迫他咳出更多的血。
「咳咳!」他感覺自己就快喘不過氣,頭跟著昏沉,雙腳癱軟無力。
砰!
周益強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倒地時撞到旁邊的桌子,發出巨大聲響,引得住在隔壁的陳大嬸前來關注。
「你沒事吧?阿強。」陳大嬸受梁萱若之托,只要一有空就會過來關心周益強的情形,是一位非常好的鄰居。
「阿強,啊——」陳大嬸看見周益強倒在地上,滿嘴都是血,不禁放聲尖叫。
「陳、陳大嬸……」周益強看了陳大嬸一眼,隨即昏了過去。
陳大嬸簡直快嚇傻了,第一時間就想打電話給梁萱若,隨即又想起梁萱若沒有手機,無從聯絡起,只得轉而撥打一一九叫救護車。
就在周益強被送往醫院急救之際,梁萱若卻一直拖延回家時間。她還沒有整理好心情,無法馬上面對周益強,事實上,她連自己都面對不了。
她就這麼在街頭呆呆站立,也做不了生意,就只是茫然的瞪著往來的人群,直到夕陽西下,天邊的彩雲染紅了她的臉,她才強打起精神收攤回家。
回家,曾經是她在辛勤工作一天之後最渴望的事情,如今她卻一想到要踏進家門心情就非常沉重。
她將推車推到屋後的空地放好,然後繞回大門看著破舊的門板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終究是要面對,就算她逃得了一時,也不可能逃得了一輩子。
她用力推開大門,用最開朗的語氣呼喊未婚夫的名字:「阿強,我回來了!」
回應她的是空蕩蕩的屋子,她害怕面對的周益強已經被送到醫院,只是她並不知道。
「阿強?」梁萱若四處找未婚夫,納悶他跑到哪裡去了?這幾天他的狀況特別不好,好幾次都咳得死去活來,根本無法下床,更別提散心。
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但又想不出他會去哪裡,這時候眼角不經意瞄到地上躺著幾張白色紙張和一個黃色信封,從紙張的大小判斷,很像是相片。
她走過去蹲下身用手拾起其中一張白色紙張將它翻面,果然是相片,而且相片中的女主角還是她自己!
梁萱若都呆了,因為相片中的男主角不是別人,正是樊嘉士,他正用手親密地撫摸著她的臉,曖昧的眼神任誰看了都會誤會。
怎麼會……
梁萱若不敢相信,自己和樊嘉士的互動會被拍下來,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八卦雜誌的狗仔拍的。
她慌慌張張地把其他相片也撿起來,果然每一張都是差不多的畫面,其中一張甚至還染上了血。
血……血?!
梁萱若第一時間想到周益強,剛好陳大嬸瞧見空地的推車,知道她回來,急忙跑過來通知她周益強昏倒的消息。
「阿強昏倒了?」聽見陳大嬸的話,梁萱若的臉色蒼白,感覺自己也快昏倒。
「豈止昏倒,還吐了好多血。」陳大嬸回道。「但是你別擔心,我已經叫救護車將阿強送去醫院,本來第一時間就想通知你,但又聯絡不到你,我看你還是去辦一隻手機比較妥當,也比較方便聯絡。」
住在這附近的都是窮人,但要窮到連手機都辦不起的還真沒幾戶,梁萱若是其中的少數,想想處境也真令人同情。
「我……我知道了,謝謝陳大嬸。」經陳大嬸這麼一說,梁萱若更羞愧了,她有手機,只是不敢讓大家知道,因為那支手機是樊嘉士給她的,算是……她和樊嘉士之間的秘密。
「先別謝我了,趕快去醫院探望阿強,他現在一定在等你,快去!」陳大嬸提醒梁萱若,周益強還等著她照顧。
梁萱若連忙收起思緒,再次跟陳大嬸道謝,然後趕去醫院。
周益強仍然在加護病房觀察,尚未轉到普通病房,而且現在也不是可以探病的時間,她只得先跟醫生詢問病情。
「周先生的情況很糟,你是不是沒有給他按時吃藥,也沒有按時做化療?」醫生提起周益強的病情時面色凝重,梁萱若一時之間難以回答,不知道怎麼跟醫生說他們根本負擔不起如此龐大的醫藥費。
「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周先生住院接受治療,就算周先生已經活不久,還是得讓他好好走完人生最後一段旅程。」醫生看得出來她有難言之隱,但還是善盡做醫生的義務給予忠告。
「我知道,謝謝醫生。」她苦澀地跟醫生道謝,走回加護病房,隔著一層玻璃看著躺在床上的周益強,深深覺得對不起他。
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要跟樊嘉士有所牽扯,阿強今天也不會變成這樣子。
樊嘉士吻她的畫面暮地在她腦海浮現,對照躺在病床上的未婚夫,是如此荒謬而諷刺,梁萱若只想殺了自己。
忽地,她想起那些相片和黃色信封袋,懷疑這一切都是樊嘉士搞的鬼,八卦雜誌的狗仔如果想藉機大撈一筆,也應該去找樊嘉士,沒必要把相片寄到家裡。
……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其中一定大有問題,最好的方法是當面求證。
梁萱若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用發抖的手指按下撥號鍵,樊嘉士和秘書在討論公事,手機銀幕不期然顯現梁萱若的手機號碼,忍不住得意揚起嘴角。
「喂?」他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梁萱若輕柔的聲音瞬間透過線路傳入他的耳朵。
「我有事找你談,你能馬上見我嗎?」聲音聽起來有些抖而且壓抑。
「我在公司。」怎麼搞的?「你可以來公司找我,或是我派司機過去接你?」
「不必了,你只要告訴我怎麼走,我搭計程車過去。」她回道。
樊嘉士於是簡單跟她說了一遍公司的地址,梁萱若只回了聲:「我馬上過去。」說完便掛上電話。
樊嘉士對著嘟嘟作響的手機皺眉,不是很滿意她的態度。
「是梁小姐打來的嗎?」陸超群一下子就猜出來電的人是梁萱若,只有她有本事讓總裁露出近乎喜悅的笑容。
「沒錯。」樊嘉士將手機放在桌上,挑眉回道。「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口氣不是太好。」
「我想梁小姐之所以生氣是因為那些相片。」根據快遞小弟的回報,他的確已經把相片送到周益強手裡,這點可以確定。
「相片?」樊嘉士聞言頓了一下,不解地望著陸超群。
「我把相片寄給周益強了,她可能就是因為那些相片而來找你。」他相信那幾張相片一定造成了不小的風波,那也是他寄相片的目的。
樊嘉士的身體因為陸超群的話變得僵硬,過來一會兒才長長地吐氣,怒聲道——
「誰准許你自作主張?」自作聰明!
「現在就是清除障礙的最好時機,我以為總裁會喜歡我這麼做。」陸超群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他的所作所為都是以維護主子的權益為出發點,可從樊嘉士僵硬的表情看來,他似乎弄錯他的意思。
「我不記得我有下這道指令。」他是說過清除障礙,但沒要他動周益強,他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是我解讀錯誤,請總裁懲處。」陸超群也不為自己辯解,立刻就認錯,樊嘉士冷笑。
「比你優秀的助手多得是,不要以為我不敢開除你。」他是很傑出,但不是最傑出的,而他一向只吸收最優秀的人才。
「是,總裁。」陸超群知道樊嘉士一向冷血無情,開除下屬毫不手軟,並不奢望自己能夠留下來。
樊嘉士打量陸超群,他或許對他的話做了錯誤解讀,但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他對自己忠心耿耿。
他對於忠心的部下,總是留給三分情面,這次就先放過他一馬,至於如何懲處,以後再議。
「你先下班吧!」樊嘉士指示秘書,暫時不跟他計較。「不過在你下班之前,先去打聽周益強的下落,我相信經過相片的刺激以後,他一定被送往哪間醫院,否則梁萱若不會主動找我。」
「我一打聽到周益強的下落,會馬上打手機通知您。」陸超群知道自己暫時躲掉被開除的命運,但是並未因此而放鬆,反而更加小心。
「嗯。」樊嘉士點點頭,陸超群恭敬地跟他鞠躬以後退下,留下樊嘉士一個人在四十坪大辦公室獨自沉思。
他靜靜地坐在位子上想事情,想著想著突然失笑。
多虧他的好秘書,幫他省了不少麻煩,乾脆將計就計,請君入甕。
就這麼辦吧!
偌大的辦公室空曠得有如展場,但他一點也不寂寞,因為他的新娘正一步一步走向他,走向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