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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吉普賽女郎 第五章 作者:九楓
    入夜後,阿卡納提光明磊落地將黎芷若帶回家門,正等著他共進晚餐的馬汀娜,一見下午才被警告的黎芷若居然大膽豪邁地走進她家,臉上糾結難看的表情可想而知是多麼懾人的。

    黎芷若視若無睹,等著阿卡納提的啟齒。

    「阿卡納提,你把她帶進家門,是不是意味著要把我趕出家門?」

    「馬汀娜,我絕不敢這麼做。」

    「那你馬上把她轟出去。」馬汀娜氣乎乎地。

    「馬汀娜,我也絕不這麼做。」阿卡納提現在可是個男子漢,一掃過往的懦弱,敢做敢當的說。

    「你……存心讓兩個仇敵在同一屋簷下共同生活,互相鬥爭。」

    「我絕無此意,馬汀娜,妳是我愛的人,Honey也是我愛的人,我不要妳們為敵,我也不希望妳們離開我,馬汀娜,我要娶Honey。」

    「休想,我不答應。」

    「我別無選擇,馬汀娜,我和HOney已私定終身,沒有她,我無法活著回來。」

    「說什麼,我不懂。」

    阿卡納提不得不把自己被下咒的情事道與母親聽,期望得到她的諒解與認同。

    孰知,馬汀娜一聽完,拿起桌上的刀子就往黎芷若射去,黎芷若身子一躲,阿卡納提也想護她,刀子往他臉頰上劃過,頓時,眼罩下溢出血來,他疼得摀住臉頰。

    「阿卡納提……」黎芷若花容失色。

    馬汀娜也嚇壞了,忙奔過來想看兒子的傷勢。

    「滾開,妳不配當他的母親。」黎芷若也不管馬汀娜是否聽得懂,用中文吼道推離她。

    馬汀娜踉蹌地,咬牙切齒罵道:「妳這臭婊子,用這種下流無恥的手段騙我兒子,我要妳付出代價。」

    黎芷若搞不清她罵什麼,只著急阿卡納提的傷勢,阿卡納提卻無法忍受母親難以入耳的辱罵。

    「馬汀娜,妳錯怪Honey了,是我要她那麼做,我愛她就要負起責任,妳不能傷害Honey,否則我將會恨妳。」

    馬汀娜沒想到兒子會對她說出此等無情之語,她呆立,眼睜睜地瞪著黎芷若扶著兒子上樓。

    黎芷若扶著阿卡納提進了他的房間,從浴室裡端出醫藥箱,並要為他除去眼罩。

    「妳坐著,我自己來。」他仍避免讓她看到不想曝光的臉。

    「阿卡納提,到現在你還在遮遮掩掩,不管眼罩下的你是什麼樣子,我一樣愛你啊!」

    她被他敢負責、勇於和他母親作對所撼動,不愛他也難,本來他們都需要時間與膽量來克服,但因他母親的極力阻撓及突發狀況的機會造就他們彼此的確認。可是,相對地,也造成極大衝突,不是克服兩個字可以解決的。

    黎芷若不怕,她既然要愛就要愛到底,她既然要做就絕不退縮。

    

    因此,她這句實質的鼓勵與表白,阿卡納提終於放鬆內心的警戒與外表的掩飾,讓黎芷若取掉眼罩,眼罩下的阿卡納提左眼瞼下一道橫的似深非淺的疤痕,如今因母親的誤傷,在右眼下又多了一道傷痕。

    黎芷若並沒有驚叫失色,她力求鎮定地為他洗滌傷口及裹藥貼上膠布。

    她細膩體貼的動作深深感動他。

    「妳不在乎我臉上有疤,妳也不問我為何有疤?」

    「為什麼要問?你是個鬥牛士,我想我可以理解為什麼有疤的原因。我不認為丑呀!有疤就像刺青一樣,把它當做美麗的傷痕欣賞嘛!」

    「妳是在安慰我?」他認為女孩子會很注重男人外表的。

    「我說真的,有疤痕使你看起來更性感。」

    阿卡納提聞言大笑,但顏面神經一牽扯即痛,令他不得不止住,換成是黎芷若笑了起來。

    「妳欣賞男人的方法很特殊。」阿卡納提有趣地盯著她。

    黎芷若一點也不害臊地剖白:

    「我愛的男人要有一雙多肉、厚實的手,要有挺直的鼻樑、深邃迷人的眼睛,還有一張笑得吸引人的嘴……」

    阿卡納提忍俊不住:「天下美男子要被妳搜刮了。」他看著自己幾乎符合的條件,很得意地。

    「還有呢,另外要有結實的腰身、緊繃的屁股……」

    這點,阿卡納提更有自信,因他是鬥牛士,這兩項非一般人能比的。

    「哇,妳太大膽了,從頭到腳都要求了,自古以來,只有男人欣賞女人曲線,那有女人欣賞男人之理?」

    「啐,不管男或女,只要是美的,人人皆可欣賞,為什麼男人有權利,女人就不行,我才不信這一套,只要我敢欣賞,我就敢看。」

    「哪,妳愛我就是因為我有這些條件?」

    「那是外在的吸引,我還要看你有什麼內涵吸引我,不然,久了也會膩的。」

    黎芷若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阿卡納提張著嘴,擔憂地說:「妳的意思是妳可能會甩掉我?」

    黎芷若眨眨慧黠又冶艷的雙眸,曖昧不明地:

    「有可能哦!」

    阿卡納提緊張地抓住她:

    「我不讓妳離開我,我要娶妳的。」

    「噓……現在不能說娶,你母親會氣死的。」她特意提醒他。

    「我會請母親原諒的,不娶妳我會發狂。」

    「為什麼?」

    「我怕妳離開我。」他的心底有一層莫名的恐懼,那是遙自很久很久的童年時代。

    他的憂鬱本質又出現了。

    「難道你娶了我,就能肯定我絕不會離開你?」

    黎芷若思及生母瓦達莉生了她之後又移情別戀,離開父親。縱然他們之間沒有婚約,但自從她知道身世後,就有一個問題盤旋在她心裡||父母親之間的愛情實質意義在哪裡?若是純粹外在肉體的吸引,那分手是必然的。

    故此,她才會對阿卡納提說出驚人之語。欣賞是一回事,能在欣賞之中去探究內涵才是重要的,這點也是她開始自我學習的課題。

    另外,她內心深處也有一絲顧慮,顧慮自己有生母的天性,不喜歡愛縛單一環境,有流浪的氣質,況且阿卡納提的母親深深排拒並恨著她,她並不想處於烏煙瘴氣的家庭裡,一如她在台灣的家,她想誘阿卡納提出走,然而,阿卡納提絕不會離開他的母親,這點將是橫在他們感情之間的絆腳石。

    她要如何改變、突破,將是一大挑戰,而是否接受這樣的挑戰,她還在考慮,因為愛而處在猶豫中。

    當她思潮起伏不定時,阿卡納提的憂鬱和熱情已溶並在她的身軀上。

    「不要離開我,絕不要離開我……」他喃喃自語地,整個頭都埋進她的胸前,像個撒嬌的小男孩似地向母親耍賴。

    黎芷若訝疑他這種失落的恐懼感竟是那麼深,不禁半哄半問:「我現在不會離開,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害怕?」

    阿卡納提未答,只一味地在她身體上探索不停,陣陣激起她敏感的反應,從他的需索中,她可以感覺他想藉情慾彌補他心中的恐懼。

    純情的阿卡納提一經引爆,內心的熾熱全化作一團火,熊熊燃燒黎芷若……,黎芷若更以自己所懂的渾身解數回應在他身上,讓他的心、他的人緊緊依附著她……。

    得到慰藉後的阿卡納提,和黎芷若靜靜依偎,才緩緩傾吐曾有的苦痛記憶||

    「小時候我有一個漂亮的玩伴,她是個活潑的吉普賽小女孩,不太愛說話的我因她而改變了,她會說故事給我聽,跳舞給我看。因為母親反對我結交吉普賽人,所以我們都偷偷的見面,跑得遠遠去玩。直到有一天,被母親發現了,她當著我面,把那小女孩吊起來毒打,打得傷痕纍纍,把她打得腰肢都斷了,任我怎麼哀嚎母親都無動於衷。」

    黎芷若聽及此,想到馬汀娜所警告的||要她付出代價。照馬汀娜以前曾有的狠毒舉動,對她誓必不會善罷干休。

    「我的祖父是個很有地位的公爵,加上他過去的騎士盛名,於是由他出面才擺平這件糾紛。而我就被母親關在房裡反省一星期不得外出,後來是祖父不忍,放我出來,我像久關的小鳥飛出籠去找那小女孩,可惜他們舉家西遷了,我傷心頹喪了好一陣子。母親也為了補償我,帶我到處旅行,藉以忘掉傷痛。對母親的恨因她付出的愛更多也就釋懷了,但這遺憾長留在我心田始終揮不去……」

    黎芷若這才完全瞭解到阿卡納提的夢中情人為何是吉普賽女郎,且又怕她離開的原因。真正的吉普賽女郎又讓他裹足不前,只因他母親反對,而她,具有台灣女孩的身份及隱藏的混血吉普賽彌補他曾失落的小初戀。

    「阿卡納提,你母親已知道我是半個吉普賽人了。」黎芷若將馬汀娜找她談判的事道出。若是以前,阿卡納提一定會吃驚,不知所措,如今,他和黎芷若已相許,他不在意母親已知曉,這件事必須要溝通,消除隔閡才能安然度過此時的困境,至於他與黎芷若的感情,是否溝通順暢?他不敢斷言,努力就是。

     * * *

    緊偎著阿卡納提而睡的黎芷若,下半夜被一股力量掐住脖子直喘不過氣而驚醒,她一直想把脖子上的無形力量扳開,但似乎無效。

    她的掙扎弄醒了阿卡納提,他見她痛苦萬分,心知一定又是瓦達莉在唸咒作怪,火氣高冒:

    「瓦達莉,妳這沒心肝的女人,要我的命就拿去吧!何必反過來殺害自己的女兒?」

    頃閒,無形力量遁失了,黎芷若大口換氣著。

    「Honey,不要緊吧?」

    「我們中國有句古諺﹃虎毒不食子﹄,而她真的連我的命都要,那就表示她不是我的母親?」

    「現在最要緊的問題,是我們找不著她,她卻可以控制我們的生死。」

    「那她剛才為什麼要放過我?」

    「或許我一吼,她的良心有點知覺了。」

    「是這樣?」

    正懷疑之中,一陣冰颼颼的涼風自窗口吹入,隨著那陣風,在他們眼前突然有一團迷霧散開,霧散間,瓦達莉的臉出現了。

    「可惡的女孩,阿卡納提是我找到的最後一個處子之身,妳卻破壞了我的好事,我是不饒妳的。」

    「瓦達莉,妳看清楚,她是妳的女兒,妳忍心下手?」阿卡納提想喚起瓦達莉的良知。

    「我只有我自已,我沒有女兒。」

    黎芷若半聽似懂,這一句她可就清楚了,立即跳下床,從背袋裡取出那張泛黃發白的照片,向霧間的瓦達莉亮著:

    「妳只要告訴我,這是不是妳?如果不是妳,剛才為什麼不直接勒死我?」

    瓦達莉的臉看見那張照片,稍抽搐一下,立即霧消影散。

    「呵,Honey,瓦達莉良心發現,不敢殺妳了。」

    「這麼說,她也不會置你於死地囉!」

    「哈,我們逃過了。」

    兩顆安定的心,使得兩人睡得特別安穩,特別熟,熟到不知有人踏進房裡。

    潛人的人戴著面罩,穿著黑衣,只露出一對賊眼,他用兩塊迷帕各摀住黎芷若和阿卡納提的鼻子,等了一會兒,輕搖他們均無動靜,知道迷藥發揮效力,便斗膽地抱起黎芷若裝入一隻布袋中,躡手躡足卻輕巧無聲地扛著黎芷若跑了。

    也中了迷藥的阿卡納提一直昏睡至翌晨十點多才醒來,撫著沉甸的頭,他以為黎芷若早他起床,便慢條斯理地盥洗換衣,等到他把床鋪整理過了,仍末看見黎芷若的人影,方覺不對勁,急忙跑出臥室喊她的名字。

    下了樓呼喚,依然沒有回應,他有著不祥的感覺,去敲母親的門,沒人應,才想起母親每天都要上教堂,這會兒尚未回來呢!

    「她會偷偷離開我嗎?」

    阿卡納提心一縮,衝回房裡,尋找她的東西,見她的背包及衣物都在,屋外的馬匹也無恙,他才舒鬆口氣。

    「也許她出外散步了。」他這麼安慰自己。

    物在表示人依在,於是他換了騎馬裝,準備等黎芷若回來一同去騎馬。

    那知,捱候至午時,依舊未見芳蹤,他不安的心又浮躁起來,感覺事態不妙,不再耗等了,他騎著馬在山頂四處奔尋,一無所獲,便直驅山腰的穴居,找到羅尼,羅尼表示黎芷若沒有來,阿卡納提一時徬徨。

    「她會跑到哪裡去?難道……難道是瓦達莉把她捉走了。」

    他攜了劍,疾如星光,快馬加鞭,奔馳至紅宮附近的廢墟要塞,四處查勘,仍未尋得地窖入口。

    「瓦達莉,妳出來,放掉妳的女兒。」

    他的叫聲回盪在空中,只有自己聽到。

    「瓦達莉,妳太狠毒了,連自己的女兒都要殺死,妳不是人,是魔,和撒旦一樣的惡魔。」

    阿卡納提為了激使瓦達莉出面,口不擇言,這話立刻奏效,他被一股吸力吸進破瓦牆內。

    跌跌蹌蹌的他置身在瓦達莉的世界裡了。

    「阿卡納提,我已經放過你們了,你還來找我算什麼帳?」瓦達莉面露猙獰地坐在她的金椅上。

    「妳騙人,妳趁我們熟睡時,擄走了Honey,妳究竟把她關起來還是殺了?」

    「我沒關也沒殺,更沒有擄她。要她的命,對我而言易如反掌,你卻到這襄來撒野,不怕我殺了你。」

    「如果Honey死了,我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我這條命對妳已經是無用的廢物,妳必須重新找一個像我這樣的處男,才會再年輕青春。而我,不再讓妳有機會了。」

    阿卡納提拔劍,劍光迅即頂住瓦達莉的咽喉,瓦達莉一點也不畏懼,用指尖移開他的劍。

    「你們壞了我的好事,我沒殺你,你還想殺我,真不自量力,我是那麼容易被你殺的嗎?」

    阿卡納提又想一劍刺穿她喉嚨,可是,瓦達莉似乎又唸了咒,教他的劍發揮不出效力,僵硬在她的咽喉前。

    「如果妳還有良知,把妳的女兒放出來,在我母親禁止之下,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妳又拆散我們。」他不大相信她剛才的否認,不是她還會有誰會做出這歹事。

    「啐,你直固執,我說沒擄人就是沒擄,還有,我沒有女兒,你懂嗎?」

    瓦達莉說完,就唸著咒語把他轟出地窖外。

    這時,有人從陰暗處走出來,不是外人,是瓦達莉的馬伕||桑卡尼。

    「妳有女兒,妳也有兒子,只是妳被青春蒙蔽了心,被毒誓所制,不想承認而已。」

    「我沒有,我沒有女兒,也沒有兒子。」瓦達莉摀住耳朵不想聽。

    「妳有。因為愛妳,我無怨無悔,甘心做妳的馬伕,因為依妳,我們拋棄兒子。為了妳想擁有青春,我陪妳害了兩個年輕有活力的男子,這個阿卡納提差點又被妳所害,這表示耶穌已不容忍妳再逞私慾而做壞事。」

    「我不要耶穌,我奉獻給撒旦,我只求青春。」瓦達莉聽不入耳,那晚看見黎芷若手持自己二十五歲青春舞者的舊照片,令她更想保持青春妖嬈的丰姿。

    「青春何價?青春帶給妳什麼?無兒無女,又把我這愛人當奴隸,妳得到的是孤獨,是空虛,醒醒吧!瓦達莉,去和妳的女兒相認,我們共同去找回我們的兒子羅尼。」桑卡尼委婉地勸求。

    「不行,我不能沒有你,兒女長大都會離我們遠去,何況我們吉普賽人的天性是不受拘束,我需要的是青春和愛人,一個愛我無怨無悔,願意和我共同走天涯的男人。」瓦達莉執起桑卡尼的手吻著。

    「但是,妳是青春的,我卻是年老的,看我……」桑卡尼把衣裳脫下,「我的皮膚愈來愈皺,容貌愈來愈老,當妳永遠年輕,我卻要面對死亡,而我死了後,妳將守著青春的空虛寂寞,有意義嗎?」

    瓦達莉將他拉到屋頂上的撒旦下,要他抬頭:

    「我的愛人,你若聽我的,把靈魂獻給撒旦,你將和我一樣得到永遠的年輕。」

    「不要逼我,我還想保有一顆善良的心和我的靈魂,我不想去害人。」

    瓦達莉的柔荑撫上他的胸膛:

    「就是你的心和靈魂是善良的,才會愛似魔的我如往昔一般,我能給你的是我青春的胴體,當你需要美好的感覺一直跟著你,你會和我一樣選擇撒旦的。」

    她已奉獻給撒旦,在撒旦的注視下,在那張七彩的大床裡,她毫無禁忌的勾引桑卡尼走進她的慾望世界,她想用此種方式潛移默化桑卡尼,認同撒旦。

    她不想逼他,但他的矛盾遲疑的氣質,正是她掌握的弱點。由他沉溺在自己光滑又迷人的胴體裡,她無庸置疑,只要他愛戀在她的情慾中,他終究會走上她同樣的不歸路。她曾經發的毒誓||不能認養於女,不能再生小孩,這樣的誓言並不算什麼,而是依照咒語必須殺人才叫毒,如果不照誓言,她將受撒旦的制裁。

    當年二十五歲的她生下女兒,因為不能苟同中國男人以夫為貴的思想,再加上她不喜歡被束縛,那兩段和中國男人的露水姻緣就隨著女兒被帶走而緣了情斷,女兒究竟是誰的骨肉,她最清楚,但她不會說出來。

    桑卡尼那時也正因她熱情嬌俏所展現的風華舞姿而迷戀上她,相同的人種天性,使她毅然決然選擇了他,他們到處流浪定居,增廣見聞。三十二歲的她又重新飽受懷孕之苦,生下小孩的她認為自己變得又黑又醜,在一個偶然機會,她認識了黑色教徒,引她走入撒旦的王國,自此,她丟棄三歲的小孩,背著誓言,實踐她的青春咒。

    那年,她三十五歲,為了青春咒裡需要的是勇猛強壯的鬥牛士處男,桑卡尼冒著危險為她騙來第一個受死男子。第二個男子是她去觀賞鬥牛騙到手的。第一個男子是表示誠意的祭品,第二個男子活祭後,青春咒才產生效應。如果找到第三個男子,使自己變成二十五歲妙齡,即使只能再活十年也值得。

    這些年來,她四處尋尋覓覓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犧牲的祭品,實在很難,因為鬥牛士又是處男的身份很少,直到回到格拉那達,才讓她發現了阿卡納提。

    本來「隔空活祭」阿卡納提成功,她可以再度光芒萬丈地登上舞台,卻被那所謂的女兒給破壞了,要再找一個處男的鬥牛士可難上加難了。

    以時間推算,她現在應該是四十五歲之齡,但因青春咒的關係,她有了三十歲的美貌,不管如何,明年的四月前,她必須再找到第三個所需的祭品,不然咒語將失效,變回平凡的四十五歲中年之齡,她不要,她不要這樣可怕的結果。

     * * *

    被轟出地窖的阿卡納提,依然未能看得見地窖入口,便知這都是瓦達莉的咒語。

    「瓦達莉說沒有擄走Honey,那會是誰幹的,抑或是她自己出走?」他憂心忡忡地自言自語,想起她說要離開的話。

    母親是一大清早就起床的人,不知她清晨是否看見Honey?母親曾揚言要HOney付出代價……

    思及此,阿卡納提又快馬加鞭趕回山頂的家中求證。

    馬汀娜聽見兒子的敘述與質詢,惱怒地拍著桌子:

    「妳以為是我叫人擄走她,像她這種女孩留在身邊有什麼好處,只會製造麻煩,說不定是她自己走的,故佈疑陣嫁禍給我,想讓我們母子失和。」

    叫人擄走,這四個字閃進阿卡納提的腦海中,他沒質疑母親這一點,只是提了一下母親所言,她就反彈這麼厲害,令阿卡納提甚是訝異。

    「馬汀娜……」

    「哼,你知道我為什麼那樣討厭吉普賽人嗎?因為照片上的女郎搶走我的情人,也就是你的父親,他太無情無義,丟下我一個弱女子獨力撫養你……」馬汀娜逼不得已道出前塵恨事,是想博得兒子的同情與共同立場。

    阿卡納提驚住了:「這麼說,我也有吉普賽人的血統?」他半驚半喜伴著複雜的心情。

    馬汀娜恨恨地說:「這是我最恥辱的事,當初我竟盲目嫁給你父親桑卡尼,造成我一生的遺恨,也傷透你祖父的心,幸好他寬容我,也接納了你。因為這樣,我才不敢回城市居住,怕暴露你的身世,我們更不好立足。」

    阿卡納提乍聽到自己的身世,已夠驚愕,再又聞及黎芷若的母親瓦達莉是搶走他父親的壞女人,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所以我不准你和那女孩來往,她們母女都是壞胚子,專門搶男人的壞胚子……」

    阿卡納提怔住,從母親的眼神裡,他讀到無法消除的深仇大恨,那表示他和黎芷若的愛情不能得到母親的認同。哦,愛情的關係太複雜了,父親和瓦達莉相戀,那麼,依輩分關係相稱,黎芷若也可算是他的妹妹,所幸,他們異父異母,愛情不受影響,但是,母親的不認同,將使他騎虎難下,還有,他從未見過瓦達莉身旁有男人,他的父親死了嗎?

    「阿卡納提,聽我的話,既然壞女孩離開了,就忘記她,另外選擇吧!」

    「不可能,我忘不了……」他忘不了他們的纏綿繾綣情意。

    哦,Honey,妳到哪裹去了?他的心在吶喊,在呼喚,在糾結。

    「阿卡納提,阿卡納提……」

    陌生的男音自屋外傳來,阿卡納提聞聲立即跑到門口瞧個究竟。

    是瓦達莉的馬伕||桑卡尼。

    「阿卡納提,我是來問瓦達莉的女兒回來沒?我想只有她可以用親情去改變瓦達莉,讓瓦達莉恢復原來的本性。」

    阿卡納提搖搖頭,很難過地說:

    「我根本不曉得Honey身在何處?」

    馬汀娜聽見兒子與陌生人的對話,不禁好奇出來探看,一見桑卡尼身影,花容乍變,二十年前棄她而去的丈夫竟在此刻出現,她咬牙切齒地:

    「你這負心的男人,還有臉回來?你沒有資格和我兒子說話,那個臭女人沒出現,不然我就掐死她。」

    桑卡尼也驚訝萬分,他怎麼也沒想到阿卡納提的母親會是馬汀娜。

    他回到格拉那達,除了載瓦達莉到鬥牛場外,皆隱居在地窖內,故此,根本不知馬汀娜母子遷居此地。

    他盯著阿卡納提,眼前這個俊挺的男人竟是他的兒子,心中又喜又辛,喜幸阿卡納提沒有成了瓦達莉的活祭品,否則他就變成幫兇,害死了自己的兒子,這個他為愛情放棄的兒子,幾乎忘記的兒子。

    「阿卡納提……」他充滿感性地。

    阿卡納提一聽母親幽恨之語,瞭解瓦達莉的馬伕是他親生父親時,羞憤之心猛然而生,父親的影子從未在他心中形成,他也不需要父親,於是他冷冷地排斥桑卡尼。

    「他只是瓦達莉的馬伕,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馬汀娜。」

    馬汀娜見兒子與她同一條戰線,甚為欣慰,便下逐客令,口不擇言:「你這不識相的男人,還不快滾。你,還有那個臭女人和她的女兒,一起下地獄去吧!」

    桑卡尼未曾料及今日來,會有這種尷尬的局面,這對母子早已成為他記憶之外的陌生人,無怪乎他們怒目相待,要攆走他。

    桑卡尼神色黯然地轉身離去,阿卡納提凝視父親落寞的背影,突然泛起一絲同情心,也許自已的表態太苛厲,不近人情,但轉而一想,父親當年不也無情無義,這樣的念頭稍解他心中的不安。

    桑卡尼返回地窖,瓦達莉見他失意的神態,納悶地:

    「你說要去採購物品,為何空手而回,一副失魂的樣子?」

    「瓦達莉,我見到我兒子了。」

    「噢,是妳的兒子還是我們生的?」瓦達莉略微緊張,她怕他們相認,自己也不想認,故不明說「我們的兒子」,只以「我們生的」帶過去。

    「是那個阿卡納提,可是他不認我,連馬汀娜都咒罵我們連同妳女兒一起下地獄,我沒想到她現在說話這麼惡毒。」

    這下子瓦達莉不平了,那個她幾乎致他於死的阿卡納提是桑卡尼的兒子,那個所謂的女兒和阿卡納提卻戀戀情深,如果她承認女兒,就親上加親,一大喜事。然而,阿卡納提沒有死於非命,倒是所謂的女兒離奇失蹤了。

    本來她是袖手旁觀的,現在聽桑卡尼這一說,她豈能坐視不管,她並非要去承認那所謂的女兒,但馬汀娜的咒罵促使她欲找回黎芷若,讓阿卡納提的愛情復活。

    瓦達莉是少不了愛情的女人,她要再度以愛情反擊馬汀娜,只是主角易人,是馬汀娜的兒子和她的女兒,馬汀娜愈排拒她女兒,她愈要撮合她女兒和阿卡納提成雙成對。女兒的失蹤,說不定和馬汀娜有關,瓦達莉想著,兀地驚覺自己怎麼暗自承認黎芷若是她女兒?她不是不想認嗎?

    「瓦達莉,我們一同抗衡撒旦,一同把羅尼找回來。」桑卡尼感覺自己一直在過行屍走肉的生活,以前愛情對他是一團熱火,現在他對愛情,希望如溫馨的太陽,所以他期盼尋回丟棄十三年的羅尼,為他和瓦達莉彌補失去的人性。

    「不行,奉獻給撒旦,在撒旦面前立的誓一定要遵守,我沒有女兒,也沒有兒子。」

    瓦達莉再次強調,即使她剛才暗地裡承認,但口頭上她絕不承認,也不會違反毒誓。

    「哦,出賣靈魂給撒旦,遲早要付出代價的,瓦達莉,妳已經走火入魔,快沒人性了,以前我都聽妳的,照妳的意思行事,自從妳沒害死阿卡納提,我就開始反省我們所做的到底有沒有意義?」

    「當然有意義,如果你願意配合,我們可以回到年輕的歲月,回到亮麗的舞台,再成為閃亮之星。」

    「瓦達莉,妳太貪心了,人終究要老的,早年妳已輝煌過,又何必再去念舊,違反自然之道,硬讓自己變年輕,實際上卻減短壽命,何苦呢?」

    「那你讓年華老去,想和孩子重溫親子情,卻又無力做任何事,況且,兒子又不認你,這樣有意義嗎?看我,雖然殺了兩個男人,我卻也取得他們的財富,慢慢享用,何樂不為?」

    「瓦達莉,妳真是執迷不悟呀!」

    「我們的執著不同,我們的追求不同,桑卡尼,你愛我若不悔,就會配合我,而不是向我說教。」

    「我希望我們是正常人,過正常生活。」

    「我覺得我很正常,只是我用了一點手段讓自己比一般人奇特些而已,我不認為自己貪心,我只是想炫耀尋回來的青春美麗,把它展現在人們面前。」

    「哦,瓦達莉,妳的青春美麗只有我能欣賞,一旦妳單獨回到舞台,不乏追求者,相形之下,妳會看不起我。」桑卡尼內心有股隱憂,他愛她至深,卻又怕失去她。

    「那你就配合我,瞧,你的身體……和我的身體已經不能同日而語了。」

    瓦達莉掀開桑卡尼和她自己的衣裳,顯示不能比擬的皮膚,桑卡尼輕觸她光滑細膩的肌膚,激動著。

    瓦達莉瞭解地把他的頭攬進自己胸前:「你的體力已大不如前,考慮我的建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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