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老師,就算司空空不喜歡你的雞湯,你也用不著把自己變成名副其實的木頭吧?」老師已經很木了,再呆下去就要成為木頭化石了,別說是司空空,就是任何一個女人也不會喜歡他。
「還有白雲,」何必覺得自己不得不說她兩句,「你看到老師這副德性好歹安慰幾句,你怎麼做人家學生的?」還說自己比任何人都關心老師,她今天這是怎麼了?
慕莊怎能不做木頭,他該做的都做了.能做的都做了,可司空空毫不感動。他不怕被她拒絕,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扭轉這種被拒絕的命運。
白雲怎能不開心,據她派出的偵探報告,司空空今晚跟肖伯納去法蘭西餐廳約會,看來她對老師是完全放手了,開心啊!幹嗎不開心?
他們倆分坐在沙發的兩邊,將放在中間的何必嚇得以為自己腦子壞了。拽過白雲,相比正處於愛情漩渦中的老師,她更容易搞定一些,「你到底在笑些什麼?麻煩你說清楚好嗎?你這樣笑著讓我心裡發毛。」
白雲瞧瞧老師痛苦的模樣,驀然想到了「長痛不如短痛」這句話。既然要痛,索性一次痛個夠,至少保有完整的自我,「我是在為司空空開心呢!」
提到「司空空」這三個字,慕莊那雙死魚眼像月圓之夜的狼眼,冒著綠光,「空空怎麼了?」
「你不會對司空空做了什麼吧?」當他何必跟老師一樣呆是吧?白雲會為司空空開心,天上出了幾個月亮啊?
在老師期待的眼中和何必帶有玩味的堤防裡,白雲打開了話匣子:「我可沒對她做什麼,不過她公司的同事,那個叫肖伯納的噁心男人對司空空倒是做了很多呢!」
第六感告訴慕莊他不想知道任何有關肖伯納和司空空的消息,但感覺又告訴他,他想知道所有跟空空有關的信息。
「他們倆今晚去法蘭西餐廳約會,司空空談戀愛了,你說我該不該為她開心啊?」
望著老師激動的表情,白雲不知道哪來的怒氣.她想刺激他,想讓他明白:司空空不適合你,適合你的人是……是……
慕莊失落的雙眸讓白雲什麼也說不出口,他總是有辦法控制他的情緒,就像「司空空」這三個字就足以讓他變成木頭一樣。白雲不想這樣的,不想讓自己的情緒被老師控制,不想讓老師的情緒被另一個女人控制,可為什麼上天不聽從她的安排呢?
因為你不是愛神,你只是凡人。
慕莊左手握著右手,交疊的雙手捏在一起.像緊繃的弦拉出刺耳的音樂。何必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手越捏越緊,他衝上去抓住老師的手,阻止他不自覺地自殘行為,「你別這樣!司空空又不是跟人家結婚,就算是結婚你也可以將她搶回來啊!」
搶?將她搶回來?還能搶得回來嗎?慕莊茫然地望著何必,也許他有音樂天分,但他絕對不是愛情大師。
「相信我,依老師您的魅力絕對可以把司空空搶回來的。女生都喜歡浪漫,你可以為她營造浪漫,營造肖伯納那種粗俗的男人無法營造的浪漫氛圍,司空空會在浪漫中心動,在心動中回到你的身邊——相信我,沒錯的。」
「真的可以?」
「絕對可以,您是世界級小提琴演奏大師啊!」
愛情跟小提琴有什麼關係?我呸!何必在心中唾棄自己,但這一刻只要能讓老師放棄虐待他那雙價值連城的手,他就可以說出任何違背良心的話。
若是白雲會放任何必胡鬧下去,她就不是他師姐,你就吹吧你!既然司空空選擇了……嗚嗚嗚……負庫吾(放開我)……嗚嗚……」死何必,你何必這樣對我?
何必捂緊她的嘴巴,死也不肯放開。滿臉皮笑肉不笑,除了騙騙慕莊這種木頭,他還能騙誰?「老師,你就放心大膽地去追回司空空吧,雖然道路是坎坷的,但前途絕對是光明的。我是你學生,我能騙你嗎?」基本上,是人都能騙你。
除了相信何必的話,慕莊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選擇,「那我去把空空追回來?」
「去吧去吧!你倒是快去啊!」你再不去,我就摀不住白雲的嘴了——壞丫頭,你敢咬我的手指?我的手雖比不上老師的玉手,好歹也是一流小提琴家的吃飯傢伙啊!
「我……我去了!」慕莊還想從學生的眼神中找到信心,偏偏何必笑得僵硬,白雲大半張臉埋在何必的掌心裡,他還是自找出路吧!
拎著他的老婆——小提琴,他要找到他真正的老婆。
☆☆☆
「怎麼?玉米濃湯不合你的口味?」
肖伯納停下湯勺盯著坐在對面的司空空,其實比較兩個人湯碟裡的份量,她喝的好像比他還多些。只是司空空反覆撥弄著湯水,滿臉心不在焉的樣子叫人不放心。.
「很好,只是我不太餓。」她給自己找了個最常用的理由,騙不了對方也騙不了自己。
從坐下來到現在,她始終保持滿腹心事的狀態,跟她說話要麼她給予簡單的幾個字作答,要麼乾脆不回答,用發呆的雙眼阻撓他下一步的追問。她到底想怎樣?肖伯納煩了。
難道他做了那麼多,她都感覺不到嗎?他跟慕莊
是兩種人,他們選擇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去愛她,身
為同類,她應該更容易瞭解,也更容易接受他的感
情,不是嗎?
他不是那根木頭,他做不到無畏的付出,他要回報,他絕對不會做賠奉買賣。端正神色,肖伯納想趁此機會跟她說個清楚,「司空,我想跟你……」
哪兒來的悠揚琴聲打斷了他的求愛?尋聲望去,有個穿著侍應生服裝的人正拉著小提琴向他們這桌慢慢走來。像這種西餐廳不乏為客人拉琴賺取小費的琴師,肖伯納也沒太在意,司空空卻癡迷地望著演奏樂曲的琴師,癡愣的表情像追溯著此生的至愛。
那是「他」在拉琴,她能聽得出來。這世間有太多的琴聲或如讀譜,或如重複,或如小提琴版的卡拉oK。只有他的琴聲似如泣如訴、似盡情歌唱,唱到人心底深處,唱到人心動不已,唱得人難以自拔,唱得人魂牽夢縈。
那是柴可夫斯基作品35號——D大調協奏曲,充滿了慷慨的激情與飛揚的夢想,木頭一旦被摩擦得火花進射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他用琴聲傾吐愛意,他用琴聲求得她愛的回應。
她癡迷的目光是對他最好的回應,他專注地拉琴,沒有看見她眼底深處晃動的真情,肖伯納卻不會忽略。
他肖伯納以百變的姿態縱橫殘酷的媒體策劃,無論如何也不會敗給一根除了拉琴什麼也不會的木頭.
猛地站起身,他的動作幅度太大,撞翻了桌上的濃湯,「沒想到這家西餐廳這麼厲害,竟然請來了世界級的小提琴演奏大師——慕莊來為客人演奏。」
「慕莊?就是帕尼尼金獎獲得者慕莊?」
來這家餐廳用餐的客人都自認是上流社會的上流人士,擁有高雅生活的他們不可能沒聽過「慕莊」這個名字。
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慕莊身上,他卻依舊拉著小提琴,完美地演奏著音樂的魅力。
週遭議論紛紛,有人笑慕莊為錢所惑,有人猜疑他是不是精神有問題,更有人將前些日子報紙、雜誌上自創的緋聞加諸到他身上.版本不一,可每一種說法都在傷害這個再單純不過的男人。
司空空看不下去了,他的世界跟她不同,他經不起大風大浪,她也不想破壞他單純的世界。否則她也不用強壓自己的感情,利用肖伯納來忘記他。
拽住肖伯納的高級西裝,既然這場騷動由他挑起,自然由他來解決,「你快點兒趨散周圍的這些客人,慕莊不能上明天早報的頭條。」
「他是名人,上報紙頭條是他的榮幸。再說,為他營造一點聲勢,有助於他的獨奏音樂會。不用宣傳包裝,我們免費創造了音樂會所需的廣告效應。」
作為商業策劃人,肖伯納想得最多的是怎樣用最小的投資創造最大的利潤,身為同行,同類型的人,司空空當然明白。但主角換成慕莊,她就無法等閒視之,「沒有什麼獨奏音樂會,如果你不想跟著慕莊一起上明天早報頭條,你就快點兒想辦法解決現狀。」
肖伯納用探究的眼神觀察她的每個表情,「司空,對這種事你比我更有經驗,為什麼非要我出手?」
因為每每牽涉到慕莊,我就全亂了——這個理由,她要怎麼說出口?
即便她不說,肖伯納也明白。他走到慕莊身邊,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我說小子,你又裝作慕莊來騙錢,也不想想,真正的慕莊怎麼可能來西餐廳做琴師。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要做這種事,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呢?要知道,你是玩不過我的,這輩子都玩不過我。」
他話中有話,可惜慕莊都沒聽進耳中。他全身心拉著琴,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打擾他,他的特別只有司空空知道。
她沒有打擾他,讓他用三十八分五十七秒拉完整首協奏曲,待他垂直的手臂放下小提琴的時候,愛早已滲出眼眶,流到她的面前。
「空空,跟我回家吧!」
太多的感情他找不到合適的詞彙去形容,這句話是他心心唸唸精煉出的全部。
司空空的手握著湯勺反覆撥弄著碟子裡的玉米濃湯,手在空中頓了片刻.她放下勺子握住手邊那杯白開水,水送到嘴邊,順喉滑下。
她的選擇已經很明確了,肖伯納不甘心就此失敗,他衝到慕莊面前,搶先用聲勢壓人:「你跟司空非親非故,你們倆甚至不是同類人,你憑什麼要她跟你回家?」
慕莊根本不理他,他的眼中只有司空空一個人,「空空,跟我回家。」
那雙拉琴的手向她伸出,司空空的指尖遊蕩在桌邊。胸中漲滿的感情要她伸出手,握住那只她早就想抓住,一輩子也不願放開的手。
理智卻告訴她:別傻了,你們倆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對你的感情只是一時意亂情迷,他真正需要的女人是像白雲那樣懂音樂,懂小提琴,懂他的人。
而不是一個為了賺錢而不擇手段的俗女,不是你!
兩種完全不同的樂器,難以演奏出奇妙的和諧。
她的遲疑給了肖伯納機會,揮開慕莊的手,他要告訴他:「你除了拉琴,你還會什麼?要知道,愛一個人不是拉琴給她聽就可以的。你確定你有能力照顧司空嗎?」做他們這一行的,為了達到贏利這個最終目的,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為了贏得愛情,肖伯納拋棄了一種叫人格的東西。
「慕莊,你根本沒有能力照顧司空,你知道的,要是真為了司空好,你就自覺地離開她,如果我在司空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對誰都不好。」
他知道?他知道他的過去?慕莊神色慌亂地避開了肖伯納尖銳的目光。他想拉琴,這時候惟有拉琴才能使他平靜下來。
肖伯納這話是什麼意思,司空空想從慕莊的跟中找出答案,向來清澈的視野逃開了她的追蹤。他選擇沉默,他竟然選擇沉默?
慕莊握著小提琴的手越垂越低,耷拉著腦袋,他像一個失敗的戰士。他只想知道:「空空,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你不用為司空的住處擔心了,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她一直住在我為她開的賓館裡。」肖伯納打斷慕莊最後一點遐想.
他猶不信,「空空,他說的是真的嗎?你一直住在他那裡?」他將肖伯納提供的賓館理解成肖伯納的住處,事情剎那間變了性質。
事實擺在面前,司空空無力辯解,她更想知道:「告訴我,肖伯納剛才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什麼真面目?」
在司空空的追問聲中,慕莊搖了搖頭,他不能說,一旦說出他就會失去司空空,徹底地失去她。或許,他早就失去了她,從她離開他家的那一刻開始.肖伯納說得對,他們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他根本沒有資格擁有她。
沒有……
轉身,慕莊帶著他的小提琴離開了司空空,這一次是他主動離開。
司空空眼睜睜地看著慕莊走出了她的世界,很多次他都是像今天這樣將背影留給她,可每一次她都想著下一次他走向她的樣子,只有這一次,這一次是真的走開了,他們再無回頭之路。
☆☆☆
抓、咬、啃、打——白雲用盡了所有方法,也沒能將怒氣完全發洩在何必身上。腮幫子氣鼓鼓的,她快要爆炸了。
「何必,你到底是不是老師的學生?竟然眼睜睜地看著老師掉人那個魔女的掌心。你不但不救老師,還推他下水,你到底是誰的學生?奸細!你是司空空那個魔女派來的奸細!」
冤枉啊!何必在心中感歎,他哪有推老師下水,明明是老師自動走入水中,與魔女嬉戲的。唐僧要是愛上了白骨精,即便是孫悟空也無奈啊!
明知道不是何必的錯,但他好歹也算慫恿者,白雲哪會善罷甘休,「就是你的錯!你如果跟老師說『司空空不會愛上你的,她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想從你身上達到她想要的目的。』老師每天聽,每小時聽,每分鐘都聽,他一定會相信這個事實,不會再中了魔女的詭計。」
「白雲,你鬧夠了沒有?」何必拉下她不斷捶打在他身上的手,要她正視他的目光,「老師已經二十七歲了,他不再是那個年輕稚氣的少年,他是你的老師,不是你一個人的玩具。他有權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他的智商也足夠有能力看清面前的每個人,包括司空空,包括我,也同樣包括你。」
他的話輕易讓白雲愣住了,難道……難道……
「老師他知道我……」
「老師的智商、情商都沒問題,你當真以為他看不出你對他的好嗎?」何必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始至終看不清事實的人只有白雲一個,她看不透老師,也看不透他何必對她的情感。
伸手將她抱到膝蓋上坐穩,像他們倆小時候一樣,那個時候沒有老師,有的只是他們兩個。
「白雲啊白雲,究竟什麼時候你才能長大,才能明白愛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他的氣息伴隨著他的話迴盪在耳邊,他的臉貼近她的耳際,這親暱的舉動怔住了白雲.她首次認識到,那個陪著她一起練琴,陪著她參加比賽,陪著她一路走過來的何必,已經不再是當初的何必。
就這麼安靜地待一會兒吧!為那錯過的歲月哀悼。
「吱!」
門打開了,撞醒了沙發上相依偎的小提琴伴侶。
「老師——」
慕莊握著小提琴走到琴架旁,站在中間,他的左眼觸及的是自己的床,右眼所及卻是司空空曾睡過的地方。她走的時候帶走了所有的行李,卻留下了這張床。掛著九把小提琴的琴架將兩張床阻隔開,即便站在中間的他,也無法同時睡在兩張床上。
除了拉琴,他還會些什麼?他還能做些什麼?
擺出熟悉的姿勢,慕莊拉起了小提琴,一首接著一首,他將自己全身心投入到琴聲中,忘了一切。
剛開始的時候,何必和白雲誰也沒有在意,只當老師在司空空那裡受了什麼刺激,需要借琴聲發洩一下。可是過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老師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這才慌了。
白雲試圖打斷他的琴聲,可惜無論她怎麼喊,怎麼叫,怎麼用手去拉他的弓,掙扎到最後,慕莊依舊旁若無人地拉著琴。何必眼見情形不對,也來不及細想,借用老師的手機撥通了司空空的電話。
看到手機上熟悉的號碼,司空空徘徊在接與不接之間。慕莊的身上究竟有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肖伯納究竟知道些什麼,慕莊又在掩飾些什麼。好多的迷霧盤桓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也許,這個電話能幫她解開謎底。
「喂?」
「司空空,你快點兒來老師這兒,快點兒啊!」
是何必?司空空的腦子轉了一個彎,難道他又教唆慕莊玩什麼花招?「你是不是又想說慕莊為我煲雞湯,結果把自己的手給砍了?」第一次上當受騙叫意外,如果同樣的謊言讓她二度受創,那就是她愚笨了。
何必不知從何說起,畢竟她不知道老師的過去,不知道今天的情形對老師而言意味著噩夢重演,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司空空,我只說一句:如果你對老師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就快點兒過來。否則……否則,你會後悔的。」他能說得只有這麼多。
結束通話,司空空仍舊對著手機發呆。這算什麼?威脅她嗎?作策劃的時候,她經常會跟商家說:這是多好的一個策劃案,如果不做絕對會後悔的。如今這種事居然發生在她身上?她還就吃軟不吃硬了呢!
不去!說什麼也不去!
☆☆☆
等了又等,直等到半夜也沒能等來司空空。而慕莊創造的琴聲一直未停.再這樣拉下去,歷史會重演的。何必和白雲真的急了,老師也算是名人,不能硬拉他去醫院,白雲決定先去找家庭醫生給老師打上一針鎮定劑,等老師睡著以後再做打算。
夜太黑,何必不放心她,兩個人結伴同行,何必將老師交給了這棟公寓.
司空空猶豫半晌,打著「因『大眼妹』失眠,遂夜半開車帶它外出遊蕩」的旗號,她開著「大眼妹」
來到了公寓門口。門內傳來熟悉的琴聲,能拉得這麼動情,那根木頭應該沒什麼問題啊!何必這小於又跟她耍花招,幸虧她沒被他騙到,也不想想她是做哪行的,論騙人,誰能騙得過她啊?
開了這麼久的車,她也有些累了,那麼動人的琴聲能消除她的疲勞。既然來了,也不急著離開,就讓她聽著琴聲待一會兒吧!也許今後聽他拉琴的機會……
不多了
隨著琴聲,與他相處的一幕幕從眼前滑過,她像是局外人,看著他一步步愛上她,心甘情願為她付出。看著一個叫司空空的女孩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他的愛,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傷害他,只因為她堅持兩種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而無法融合到一起。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因為愛而去愛?曾幾何時,在我們還年少的時候,會因為他的一顰一笑,甚至毫無理由地愛上他。愛得那麼無畏,愛得如此無私,而今呢?
為了獲得一份永恆的感情,我們放棄了一個又一個值得珍藏的瞬間,回首卻見,掌中空空,我們什麼也沒能擁有。
握緊雙手,司空空抓不住流逝的旋律。她卻發現時間已在不知不覺中走了很遠,黎明將至,慕莊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究竟在幹什麼?
想推門進去看個究竟,怎奈她已將鑰匙還給了他,沒有鑰匙她進不去啊!按門鈴他沒反應,司空空只好用最原始的方式,一遍一遍用掌心拍打著門,伴隨著的是她的呼喚.
「慕莊,開門!開門啊!慕莊——」
她扯著嗓子衝他叫,慕莊的耳中充斥著的卻是小提琴的演奏。越是得不到他的回應,她越是害怕,叫得越大聲,拍得越用力。
何必和白雲剛走出電梯就聽到她的叫喊聲,一摸口袋,何必這才發現最糟糕的是他沒有公寓的鑰匙。
他們誰都不是這棟公寓的主人,物業公司決不會為他們打開這扇門。也就是說,如果老師不開門,他們誰也別想接近他。
「老師這樣一直拉一直拉,難道都不會覺得累嗎?」白雲天真地想著,「等到他累的時候,或許自己就停下來了。」
「不可能的。」司空空也希望事情簡單化,但問題是這根本是個神話都達不到的境界。「那根木頭會不斷地拉,直到體力不支倒下去為止。」
老師的脾氣他們都清楚,現在連最後的期望都不存在了,「報警吧!」何必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不行。」緋聞對慕莊這樣的音樂家來說是致命的傷害,他想作音樂,不想當明星。否則,司空空也不會毅然決定放棄獨奏音樂會的策劃案。
瞧司空空一副為老師考慮的模樣,白雲就來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有更好的辦法嗎?難道眼睜睜地看著老師倒下7」
現在不是女人之間打仗的時候,司空空懶得跟她爭論,她依舊用手拍門,聲嘶力竭地喊著慕莊的名宇:「我是司空空,慕莊,你開門啊,我是空空!」
她就這樣喊著,到了最後,嗓子也啞了,手掌火辣辣得痛,拍在門上就像木頭一樣麻木,毫無感覺。
朝陽升起,或許是站得太久,或許是神經過度緊張,司空空的腿開始顫抖,就在她支撐不住的前一刻,門緩緩地拉開了,露出一張同樣精疲力竭的面容。
司空空就快站不住了,她向他伸出手,期盼他能給她支撐。有多少次,她揮開了他伸出的手,這一次就讓她滿懷期待吧!
慕莊對著那雙又紅又腫的手發起了呆,終於他放下了小提琴抱住了守在門外的她,緊緊地,再也不鬆開.
敞開的門讓他們擁抱在一起,白雲站在司空空的身後望著老師緊閉的雙眼卻藏不住的深情,長大或許只是一瞬間的事。
門再度合上,關在門外的人只剩下何必和白雲。
「不跟著進去嗎?」他問她。
白雲衝著門搖了搖頭,「不了,老師需要的人不是我,一直就不是。其實我心裡知道,卻習慣了自欺欺人。」
肯面對現實就沒什麼是解決不了的,何必握住她的手,像老師握著司空空的手那樣,「我也常常自欺欺人,騙自己我還有機會贏得你的愛。」
我還有機會嗎,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