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最繁華的黃金商店圈。
Verawang是來自法國的精緻婚紗店,禮服全部是手工製造的,所以雖然定價驚人,但還是吸引了一堆名媛淑女來此一圓婚紗夢。
試衣間裡,顏雲棻又換上一襲雪白婚紗,在鏡子一臉快樂地旋轉著。
「唯舲,這套好不好看?」
留著一頭如瀑黑髦,容貌清一圈脫俗的楚唯舲含笑地點頭道:「很漂亮,相當適合你。你試穿了這麼多件禮服,就是一適件最亮眼!」
「真的嗎?」顏雲棻笑得好甜蜜,因為她馬上就要成為新嫁娘了。
「我一定要穿上最美麗的婚紗嫁給大衛!喔!我好愛好愛他喔,我要成為一個最美的新娘,讓他此生只愛我一個人!」
「他會的。」唯舲真誠地道。「我敢保證,這套禮服真的很美,大衛在禮堂看到你後,絕對會心花怒放,認為自己把天上的仙女娶回家了!」
「呵呵,唯舲,你好誇張喔!」顏雲棻格格笑著,膝蛋泛起紅暈,整涸人露得喜氣洋洋的。
在一旁的服務人員也微笑地道:「那麼,顏小姐,我們就先訣定這幾套禮服好嗎?來,我再幫你仔細地量一下三圍,這些警料全部要傅回巴黎總公司。我們的禮服一直是純手工裂造的,保疆全世界只有這麼一件。一般來說,新人下單後,大約要等三個月,全新的禮服才會由巴黎空運過來。」
「這我知道。」顏雲棻笑得眼都瞇了。
「我就是看上你們獨一無二的精緻性,所以才會來這裡訂禮服啊!我的婚期大概在半年後一定要叮囑師傅把我的禮服裁製得漂亮一點喔!」
Verawang的禮服的確很漂亮,而且強調量身打造、只接受訂做不出租。所以,隨便一件宴客裝都逼近上萬美金,相當於三十幾萬台幣!雖然這麼昂貴,但,它可是王宮貴族及名媛淑女的最愛,也是出閣時的不二選擇。
服務小姐又慇勤地解釋著。「對了,顏小姐,妳是否還要一併下單訂購面紗、頭飾、比利時蕾絲手套……另外,我建議妳訂做一件調整型無肩帶胸衣。當然,它也是純蕾絲的。這件胸衣可以讓妳的腰部更加纖細,胸型也更美。」
「好好,我全訂!」顏雲棻豪氣地一口答應,毫不猶豫地在數目驚人的訂單上簽字。反正她是富家千金,最不缺的就是錢。
雲棻又繼續開口道:「對了,唯舲,妳也快去試穿伴娘禮服吧!妳可是我的伴娘呢,一定要穿得漂亮一點!」
「也好。」唯舲淡淡應著。
其實她根本沒有心情試穿禮服,但雲棻是她最要好的手帕一交,眼看她興致勃勃地籌備婚禮,她實在不忍掃她的興。
進去試衣間前,唯舲回頭幽幽地看了顏雲棻一眼。此刻的雲棻好美好美,臉上散發著令人目眩的光芒,那是熱戀中的女人才會有的光芒。
進了試衣間,唯舲望著鏡中的自己,然後淒慘一笑。
曾經,她也擁有像雲棻那般甜蜜的笑容、那麼燦爛的光芒……
身為女人,她當然也幻想過自己的婚禮。
但與雲棻不同的是,她不要昂貴的白紗、不要豪華盛大的酒席,她只想穿件簡單的洋裝,挽著心愛的男人,舉行一個小小而溫馨的婚禮。
她只會邀請真正的朋友來觀禮,大家可以在草地上隨意地享用餐點,而她則會和夫婿笑容滿面地穿梭在友人之間閒話家常,氣氛一定會很溫馨的。
但,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成真了!」
因為她愛上的,是一個野馬般的男人!
他熱愛自由、他放蕩不羈、他自由自在地流浪於一個又一個的國度,不止目為任何一個女人而停駐。
肇傑……
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整整兩年,她完全沒有他的消息。
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不僅不給她半通電話,甚至也不給她寄張明信片。
他可知道她是多麼熱切地祈求任何有關他的訊息?哪怕只是隻字詞組都好啊!
愛情不是應該充滿甜蜜的嗎?就像雲棻那樣。但,為何她的愛情這麼苦、這麼孤單?
她可以忍受寂寞和痛苦,但,她只想要他的消息,只想證明他沒有把她忘記……
肇傑……
「楚小姐?」服務小姐拿著伴娘禮服,疑惑地看著她。「你……要現在試穿嗎?」奇怪,這個客人已經發了好久的呆了。
唯舲猛然將思緒拉回。「好,我現在試穿。」不准再想他了!像他那幢沒心沒肺的壤男人,她一定要把他忘掉,忘得一乾二淨才行!
XX
從禮服公司出來俊,顏雲棻又拉著唯舲陪她去採買一大堆新婚用品。整整買了一個下午,確定自己買的物品可以把新居都塞爆俊,雲棻才心滿意足地暫時歇手。
兩人找了間咖啡屋坐下來休息,顏雲棻以手撐著雙頰,雙眼充滿蘿幻地道:
「唯舲,你真的覺得我挑的那件白紗禮服好看嗎?我好猶豫喔,雖然已經準備好很多套宴客服了,但是白紗禮服是最重要的!你說,我要不要換另外那件象牙白的?唉呀,要不是我捨不得離開大衛,我真想直接飛到巴黎總公司去試穿後再下定單,那邊一定有更美、更精緻的款式!」
唯舲笑道:「那件已經很美了!小姐,我敢保證妳穿上那套白紗禮服出現時,所有男人都會被妳迷得神魂顛倒的。而且戴維也會死心塌地地愛著妳,這輩子永遠不會再多看任何女人一眼!」
雲棻也笑了。「討厭,妳不要取笑我嘛!因為我真的很愛戴維,所以我才會這麼在意這場婚禮。對了,妳挑的那件伴娘禮服還滿意嗎?要不要再去試穿別件?」
「不用了,那件就可以。」唯舲搖搖頭。其實,如果不是要當好友的伴娘,她這輩子可能都沒有機會穿上白紗禮服……
雲棻關心地問著。「對了,最近上流社會都在流傳一個消息聽說妳很可能要嫁給『賭城之王』喬霽揚對不對?」
唯舲淡漠地喝了口咖啡。「也許吧。我爸最近有跟我提過這件事,他很希望能跟喬家聯姻。」
顏雲棻點頭。「誰不希望跟富可敵國的『賭城之王』聯姻呢?喬霽揚不但擁有驚人的財富,外貌更是俊逸迷人。我曾在社交場合中見過他幾次,嘖,他真是女性的殺手!如果不是我深愛著戴維,魂恐怕也會被他給勾走呢!」
唯舲淡淡地聽著,臉上仍是不置可否的笑容。
她心如古井,早已波瀾不起,只要能令父親開心,嫁給誰對她而言都一樣。
「可是……」雲棻皺著眉又道。「那個喬霽揚在私生活方面的風評不太好呢!大家都知道他換女人的速度比換領帶還快,情婦一任接著一任,什麼新出爐的美國小姐、環球小姐、影視紅星等,都跟他有過緋聞。雖然他的財富驚人,但伯父怎麼會想要把妳嫁給他呢?那個男人太花心了!」
雲棻拉著唯舲的手。「喂,妳倒是說說話啊!這可是妳的終身大事耶,怎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唯舲繼續喝著咖啡,不帶半絲感情地回答。「對我而言,嫁給誰都一樣。」
「怎麼會都一樣呢?」顏雪棻驚訝地睜大眼睛。「天啊,妳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婚姻可是終身大事,丈夫更是要依靠一輩子的人耶!我根本沒有辦法想像,自己要跟一個不愛的男人相處一輩子。」
不愛的男人……這句話令唯舲的臉色轉為黯淡口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幸運地跟心愛的男人長相廝守。至少,她就沒有這個福氣。
「唯舲,關於這樁婚事,妳可要考慮清楚啊.雖然喬霽揚的背景很好,但身為好友,我實在不願看妳嫁給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尤其他的風流艷史一堆,就算結婚了,恐怕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唯舲幽幽地想著。其實這二句話也很適合用在凌肇傑身上。他熱愛自由甚於一切!.就算在他們陷入熱戀的時期,他也很誠實地告訴過她——他這輩子只喜歡浪跡天涯,絕對不會為任何女人而改變!
有時唯舲好恨好恨他的誠實。她多麼渴望他能說點謊,給她一些希望繼續等待放下咖啡杯,唯舲面色平靜地對好友道:「我對愛情或是婚姻都沒有任何幻想,所以,嫁給誰對我而一一言都是一樣的。妳也知道,我很渴望得到我父親的歡心,如果這樁聯姻能讓他高興,那麼,我會接受他的安排。」
雲棻聞言,更不贊同地搖頭。「唯舲!妳………唉,妳還是很在意那件事嗎?其實,那不是妳的錯,絕不是妳的錯啊!」
她跟唯舲是一起長大的好友,所以她很清楚唯舲在楚家的地位。表面上,她是楚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應該飽受寵愛的,但她很清楚,除了物質之外,唯舲的父親——也就是楚伯碩,從來沒有給過唯舲半點父愛。說得殘忍而實際一點——楚伯碩根本就恨自己的女兒!因為他深愛的妻子是因難產而死的,唯舲一呱呱落地,她的母親就香消玉殯了!
「是我的錯,我怎能否認呢?」唯舲淒楚地道。「我父親真的很愛我母親,她都走了二十幾年,我父親不但從未興起續絃的念頭,甚至也沒有交過任何女朋友。他跟我母親之間擁有的,是一份很強烈而堅貞的愛情。」
有時,唯舲會很羨慕自己因難產而死的母親。雖然這麼說很不敬,但,母親讓一個男人癡癡地守了她一輩子,至死都無法忘懷。
對某些女人而言,與其一輩子守著個不愛自己的丈夫,忍受他的外遇、他的情婦,那麼,還不如在愛情最美好的時候離去。
她能一讓肇傑只愛她一輩子、只守她一輩子嗎?
呵……答案很清楚地浮現在她腦中,卻也讓她的笑容更加苦澀。
父親跟母親楚心舲苦戀了十幾年才結為連理,他們的戀情飽受波折,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兩人同姓楚,這在保守的中國人眼底不是好事;而另外一個更大的阻礙則是——兩人身份懸殊過大!
母親系出名門,是地方紳士的掌上明珠;但父親家境貧寒,只是一個很會唸書的窮小子。
為了堅持這份感情,兩人不知吃了多少苦、受盡多少折磨。一向疼愛寶貝女兒的楚家長輩,甚至還狠下心打過母親,並數次叫人前去教訓父親。但,不管任何打擊,還是無法改變兩人相愛的心。
後來,父親為了爭一口氣,忍痛暫別母親,遠赴重洋到美國尋求發展。
當父親遠在異國的期間,獨自留在家鄉的母親受到來自家族眾多長輩更大的壓力,因為在鄉下,以她的年紀早該結婚了,長輩們也為她相了好幾樁門當戶對的姻緣,就等她點頭。
母親獨自一人承受所有的壓力,忍受親朋好友的指指點點,甚至以死相逼,就是不肯出嫁!
幸好在美國的父親憑著不屈不撓的堅忍個性,終於打出一片事業江山,得以風風光光地返台迎娶母親。
只可惜,這段美滿婚姻並沒有維持多久。婚後一年,母親產下她,但身體虛弱的母親卻在她出生後不久隨即難產去世了。
父親完全無法接受這麼大的打擊!他愛母親愛了一輩子,不料最後卻遭上蒼殘忍地捉弄!
他痛哭、他狂叫,甚至一把抓起襁褓中的她就要往地上摔,幸好被一旁的保母給緊急搶下。
父親非常痛恨她,因為如果不是她的出生,他深愛的嬌妻也不會香消玉殯。
所以,她的成長過程是寂寞的。在物質上,她毫無匱乏;在外人眼中,她是大企業家楚伯碩的獨生女兒。
但,她從沒有得到過父愛,連一天都沒有!
她渴望父親的疼愛,但,父親看她的眼神總是複雜的,甚至是充滿了怨懟。
在她考上大學後,父親以慶祝她成年為由,買了一棟豪宅送給她,讓她搬進去住。
美其名是讓女兒有自己的空間,但唯舲心裡很清楚,父親怕是恨她恨到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難以忍受吧!
就連她的名字也是源自母親。唯舲——唯一的心舲!這不是一個美麗而飽受祝福的名字,她只是母親生命的延續,雖然父親一點兒都不希望她出生……
小時候,在因孤獨而落淚之際,她曾經恨過父親。遑論擁抱了,她不懂,為何父親連看她一眼都不肯?
如果可以選擇,她多麼希望當年死的是自己,而不是難產的母親!
一直到認識凌肇傑,真正品嚐到愛情的滋味後,她對父親的恨意才完全解開。
她瞭解,正因為愛一個人愛到發狂,所以才會無法忍受摔然的失去。
父母親是飽受歷練才得以結合的,只可惜上蒼給他們的幸福光陰太過短暫了。
唯舲可以瞭解父親心中巨大的怨恨,也許他不是真的恨她這個女兒,只是恨上蒼無情的捉弄吧!
儘管曾對父親懷抱著孺慕與痛恨的複雜感情,但唯舲還是真心地敬愛他。畢竟,他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而且,她一直很愧疚因為自己的出生而讓母親去世……
會答應嫁給喬霽揚,是因為她對愛情已徹底死心了。深愛的男人根本不在意她,還放下她」個人四處去漂泊,不理會她夜夜哭泣的心。
這輩子,她恐怕是等不到肇傑了,因為他害怕任何束縛。因此,如果她答應聯姻能讓父親高興,能讓他嚴肅而老邁的臉上稍稍露出一絲笑容,那麼,嫁給誰又有什麼差別呢?
是啊……沒有了肇傑,要她嫁給誰都沒有什麼分別了。
顏雲棻一直看著唯舲,不忍地道:「其實,我可以體會妳父親對妳母親那種至死不渝的感情。我深愛戴維,所以我能瞭解那種失去後的巨大痛苦。
可是,唯舲,那不是妳的錯啊!沒有任何嬰兒希望自己一出生就失去最親愛的親人,畢竟,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悲痛!妳的成長過程已經缺乏母愛了,伯父……伯父怎麼狠心這樣對待妳呢?」
唯舲倒是不在意地笑了。「我不擔心這個。」冷落?她還巴不得喬霽揚一輩子冷落她,永遠都不要碰她呢!
說起來很悲哀,雖然肇傑撇下她不管,但她還是無法忍受任何男人的親近,即使那個男人是她的丈夫也一樣。
所以,她知道自己會答應這樁婚事的。喬霽揚的風流多情對她來說不但不痛不癢,反而還是個優點。
因為她不可能愛他,也不要他的愛。他們就當對表面上相敬如賓,實際上卻各過各日子的夫妻吧!
悲哀嗎?也不會吧!唯舲自嘲地想著。被肇傑拋棄後,她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悲哀了。
為什麼他們的戀情只有她一直單方面地付出呢?她願意付出,但,身為女人的她只求肇傑能多關心她一點、多給她一點訊息,不要一消失就是整整兩年,而且無影無蹤。難道,這也是種奢求嗎?
她一直清楚地記得兩年一刖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
當時,她跟肇傑的戀情正甜蜜。晚上,他送她回家時,突然以漫不經心的口氣道:「對了,我明天要去希臘。」
希臘?唯舲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你是去旅行嗎?什麼時候回來?」她知道肇傑很喜歡旅行,而且只喜歡單獨旅行,不願在行程中多一個伴侶。而她,可以接受這一點。
凌肇傑還是不在乎地笑著。「不一定吧,也許兩年、也許三年、也許更久。妳知道的,我長期幫國家地理雜誌拍攝圖片,所以,這一回我打算在土耳其、希臘、埃及,以及中東那一帶流浪久一點。」
唯舲完全不敢相信,前一分鐘還跟她熱戀狂吻的男人,此刻居然可以說出這麼離奇的話來!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他的心底究竟有沒有她?
如果有,為何這麼自私?
他們正在熱戀期啊!他怎麼可以一去就這麼久?那她怎麼辦?怎麼辦?
沒有他的日子,她會心碎、會枯萎、會瘋掉的!
那一夜,她流盡眼淚,甚至拋棄所有的尊嚴,一再地哀求凌肇傑。她可以接受他的單獨旅程,但她請他不要去那麼久,至少……至少給她一個期限,讓她能安心,讓她能知道他何時會回來?
但凌肇傑只是笑著摸摸她淚漣漣的臉蛋,聳聳肩道:「妳也知道,我這個人一直都是隨興所至的。我喜歡流浪,喜歡在一個又一個的國度裡生活,所以,我無法給妳任何期限。」
「那我呢?」?唯舲睜大淚眼逼問。「你要我怎麼辦?」
「不要等我!」向來吊兒郎當的凌肇傑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嚴肅之色。「唯舲,妳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我交過很多女朋友,但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這麼認真過。我不想耽誤妳,不要等我,我無法給妳任何承諾。」
「我願意等,心甘情願地一直等下去!」唯舲哭喊著。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自尊了,她只明白一件事巨日她不能失去肇傑!失去他,她將生不如死!
然而,凌肇傑卻不願意成全她的想望。
「不,唯舲,妳必須知道,我是個熱愛流浪、熱愛自由的男人,我無法長期停留在一個地方,或是一個女人的身邊。我就像是翱翔天際的孤鷹,妳能要求一隻老鷹放棄飛翔嗎?不!那比殺了我還痛苦!我喜歡流浪的感覺,我喜歡異國的空氣。所以唯舲,妳忘了我吧!」
那一夜,唯鈴整顆心徹徹底底地碎了,也死了!
她悲哀地發現,自己永遠無法留住這個男人。或許,不是她留不住,而是她不夠好,所以他才不願為她停駐。
她恨凌肇傑,卻又悲哀地發現,自己仍然一直深愛著他。就算整整兩年沒有任何訊息,她對他的愛還是強烈到令她窒息、令她覺得快要被毀滅了!
兩年了,七百多個日子,她好累、好孤獨。她被這份感情折磨得形銷骨毀,她瘋狂地想念肇傑,卻又悲哀地知道,自己根本無法聯絡上他。
如果他的心底真的有她,如果他止目多愛她一點點,只要多一點點就好,他又怎會捨得讓她受這麼巨大的痛苦?
越是回想他飛揚的眉、勾人心魂的眼、幾乎將她融化的熱吻,唯舲越是淒涼地懷疑——肇傑真的愛過她嗎?在他心底,她是不是跟那些萍水相逢的女人一樣,沒有任何特殊的地位、不具任何意義?
只要他止目告訴她,他永遠在心底為她保留一個很特別的位置,一個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地位,那麼,不要說兩年,就算二十年、三十年,她都會無怨無悔地等待下去,因為有滿溢胸膛的愛在支撐著她!
但凌肇傑不止目。她恨他的誠實,更恨他的殘忍!他連一句謊話都不止目給她,他不肯給她活下去的力量。
愛與恨只有一線之間,她以全部的生命去愛肇傑,卻也恨他,用盡所有力氣去恨他!
她受夠了!她不要再夜夜哭泣,不要再做個沒有自尊的女人。再這樣下去,她會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每天早上面對鏡子梳洗時,她都怨恨地想毀了鏡子,更想毀了自己。
所以,她會答應父親提出的聯姻。結婚後,她也會「催眠」自己——楚唯舲,妳已經是結了婚的女人,所有的過去都遺忘吧!遺忘吧!妳可以不愛妳的丈夫,但妳不能再發狂地想念另一個男人。
就像快溺死的人突然抓住一根浮木般,儘管知道這根浮木不穩,這麼荒謬的婚姻不該存在,但,快把自己逼瘋的她還是決定允婚。
上蒼,請給她」點力量吧,讓她不要那麼愛肇傑,不要愛到沒有靈魂、沒有自尊,不要愛到……厭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