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他,被他吸引,目光追逐著他,曾經是她生活的常態。結婚的那短短半年內,即使他忙碌不已,幾乎天天加班到深夜,她還是天天悄悄地等他,要看到他進門,才肯去睡。而那個吻勾動了記憶,那種濃稠的愛戀像是從記憶匣中被釋放出來,讓她記起了很多不願意回想的情感。
那夜,她躺在病床上,就著微弱的燈光凝望著他。他就躺在病床旁邊的折疊床上,她只要側著身子就可以看到他。
望著他,她忽然害怕了起來。怕自己的感情再度死灰復燃,怕自己的愛戀會再讓他痛苦,也讓自己痛苦。那種過度執著的愛戀一次就夠,她已經改變,花了好多心力重新塑造自己的生活,怎麼能再走回頭路呢?
那夜,入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要遠離他。
就算她是懦夫吧!她不想再給自己機會墜入無邊的情海。
「可以走了,我把出院手續辦好了。」楚拓從外面回到病房,手裡還拿著一疊收據。
瑛凡已經把昨夜穿的睡衣、使用過的盥洗用具等簡單收拾好了,就坐在床邊等他回來。
「多少錢?我等一下領錢還你。」她說著還要去拿他手裡的收據。
楚拓將收據迅速塞進口袋裡,朝她挑釁地看一眼,看她敢不敢伸手去挖。
她惱怒地看他一眼。
但她的反應惹得他更不爽了,一對濃眉都皺了起來。「就當是我給你的贍養費吧,你不是老提我們離婚的事嗎?」
她愣了一下,他已經搶過她手裡的提袋,率先往外走了。
瑛凡翻了翻白眼,她哪有老提離婚的事?還有,贍養費?他老兄到底哪裡不爽,還是她踩到他尾巴了?
「快點啊,你磨磨蹭蹭在做什麼?」他還沒好氣地轉過身催促她。
瑛凡嘴巴蠕動一下,小小聲地念:「在看你有沒有尾巴。」
楚拓就算有聽到,也選擇不動聲色。兩個人很快到達停車場,他幫她開了車門,讓她坐進他的黑色房車。
車子很快上了路,一直到開了快二十分鐘,瑛凡才想起自己都沒有告訴他地址。她猶豫著是不是要找個借口自己回去,似乎不該讓他知道她的住所,以避免不必要的牽扯。當然她不以為他還會出現,但是不讓他知道是不是比較好?可是該找什麼借口呢?
她還在猶豫,卻發現他一點都沒有走錯方向,事實上她住的地方已經不遠了。
「你怎麼都不問我地址?」她忐忑地問。
楚拓沒看她,也沒回答,逕自開著車。很快地車開進了她家巷口,在附近找了停車位,他提著她的提袋,率先下了車。
瑛凡困惑地下了車,當他走向她住的那棟公寓時,她的困惑變成不悅。
「為什麼你知道我住在哪裡?」她停下腳步拒絕前進。
楚拓回頭看她,也停下腳步了,但是卻也不走向她。「你想在這兒討論嗎?」
她看了看四周,剛巧有鄰居走過去,她還朝人家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算是打招呼。隨後她考慮了一下,還是跟著他走進電梯。
到了五樓,她不情不願地掏出鑰匙開了門。楚拓一進門就開始到處打量她的屋子。這房子是一房一廳的格局,因為格局方正,房間也不小,感覺還不錯,是個適合單身者的窩。屋子處處有她的痕跡,經過佈置,倒是有幾分家的味道。
「房子是買的?」他在屋子到處打轉,連陽台都要去看一看。
他的動作惹得她有點不爽,學他雙手盤胸,站在客廳中間瞪著他。
楚拓倒顯得挺滿意,因為他在這屋子沒找到其他男人的痕跡,也就是說起碼她沒有跟別的男人住在—起,不知道為什麼,這居然給他—種奇異的滿足感。意識到這一點,他對自己悄悄地皺起了眉頭。
「這重要嗎?」瑛凡冷冷地應他。「你還是不肯說到底怎麼知道我住址的嗎?」
「這重要嗎?讓我知道你住哪不行嗎?怕我黏著你不放?」他走到她面前,低頭俯視她。
她暗自咬牙,第一次恨自己長得不夠高,在氣勢上很容易吃虧。「以前的你不會,但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見了,天知道會怎樣?再說,我得知道你哪裡找到我地址的,才能防備其他人。」
他低頭靠近她,她卻往後退了一步。這動作惹得他瞇起眼。
「車主資料。」他乾澀地開口。
她倒抽口氣。「你怎麼可以這樣?那個業務員……我要找他算帳!就算他是你朋友,也沒資格洩漏顧客資料。」
「他沒洩漏,是我自己拿去看的。還有,這重要嗎?就算不這樣,那天我只要跟著你回家,照樣知道你住哪。」他的眼眸依然緊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
「為什麼?」她防備地問。「所以昨天我出車禍之前,你在跟蹤我?」
「為什麼想知道你住哪?為什麼跟蹤你?」他回答。「昨天是要來找你,才到樓下,就看到你騎車要出門,我就跟上去了。至於為什麼想知道你住哪,這你還敢問嗎?三年前是誰一句話都沒說,人就走了?難道你不覺得該讓我知道你去哪裡,過得怎樣嗎?」
「我留下蓋好章的離婚協議書,這還不清楚嗎?我順遂了你的願望,跟你離婚了。在那之後,我怎樣過日子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該是你的負擔了。再說,你真那麼想知道我在哪裡,憑你駿天企業老闆的身份,難道查不到嗎?可見得你不曾認真找過我,而且我們沒有彼此的生活都過得不錯,你現在又何必要改變現狀呢?」她越說越不爽。
以前她以他為中心,他說什麼她都順從,只因為他是她生命唯一的指標。但是現在,她拒絕再當個沒意見的女人了。
「我……」他被她一陣搶白之後,竟然答不上話。
沒錯,他若認真要找她是可以找到的。但是當年他太忙,很多事情都在身邊匆匆而過,如今想來處理得都不夠妥善。其實當年意外發生時,她選擇撞向護欄而保護他,他就知道他以前以為她那純粹是迷戀的感情都是真的。她確實愛著他。
待在醫院照顧她那幾天,他也感覺很歉疚,虧欠了她父親的托付。但是一直到那時,他都不覺得自己對她有男女的情感,可重逢這短短的兩天內,他居然發現自己的情緒被她牽引著,而且還一點都不想從她身邊走開。
昨天早上他會開車到她住處找她,也是因為他忘不了那個執拗地用耐性殺價成功的女人。她讓他印象深刻到無法笑笑就忘了。
他也很納悶自己的改變,如此不由自主的改變。
那麼教他怎麼跟她解釋,自己這不正常的反應呢?像是今天稍早出院時,她想還他醫藥費的舉動都讓他發火一樣,他對於她那種想撇清,想算得一清二楚的態度很不爽。
當年明明是他想離婚的。當時他正大力擴展事業,沒有任何時間留給家人或是情人,對他來說,瑛凡確實是個負擔。而今想來,他當年確實虧負了她,起碼該有耐心一點。
「不管怎樣,我還是想知道你過得如何。我……沒有實現對你父親的承諾,好好照顧你。」他語氣裡有點苦澀。
說到她的父親,瑛凡的臉色也放軟了。「不,你承諾我爹地的是半年的婚姻。我爹地沒有要求你要一輩子照顧我,應該就是知道你並不愛我。但是偏偏他這個放心不下的女兒就是這麼固執,所以他才勉強自己拜託你跟我結婚半年。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早點自立,爹地就不會放心不下,你也不必為了朋友硬添筆婚姻紀錄。」
「你父親會這樣要求,不僅是這個考量。他留下的股份跟財產太多,若不如此,他擔心你會被有心人士剝奪了權利……」
「所以不要再因為責任感而照顧我了,楚拓,你做的已經夠了,再多就變成我欠你了,所以別……我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她吸了口氣。「你走吧!」
楚拓看著她堅決的瞼,只能歎口氣,有些落寞地轉身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瑛凡微微發顫的身子跌進沙發中。
「你這麼做是對的,姜瑛凡。」她低聲地安慰自己。
可是為什麼她一閉上眼,就會回想起他昨夜吻她時的纏綿?為什麼她鼻端彷彿還留有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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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瑛凡回去上班幾天了,楚拓也沒再出現,照說她該鬆了口氣才對,可是這幾天她時常在工作的空檔想到他,入睡前,她也時常想起他那天親吻她的模樣。
她心痛地發覺到,自己竟然不斷想著如果能為他所愛,會是怎樣的情景。她的理智嚴重地警告她,但她的心卻無法不動此念頭。畢竟她曾經愛過他,渴望被愛的感覺連同回憶一起被掀起。可是她也很清楚知道那樣迷戀的後果,幾年前他不愛她,現在他也不會愛上她的,她不該再讓彼此陷入不必要的悲劇中。
渴望本身就是一種危險的情緒。
她渴望親情,但她自幼母親就過世,只有忙碌的父親獨自扶養她長大。父親事業忙碌,能照顧她的時間不多,所以她對親情的渴望一直都處於不滿足的狀態。她早該調整自己的期待,不該那樣冀望得不到的東西。若不是如此,她遇到楚拓,喜歡上楚拓時,或許就不會那般執著。
如果她不要如此執著,那麼他與她也不必開始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她在婚姻裡照樣寂寞,她渴望的親情與愛情沒有一樣得到,所以這又是何必?
「瑛凡。」郎笑沄打斷了她的冥思。「這裡面的數據打錯了,這會影響到市場分析的結果,重新做過一份給我。」
瑛凡接過上司兼好友遞過來的檔案夾,打開核對過資料,確實在整理時打錯了數據,以致影響了分析結果。她露出懊惱的神色。
「對不起,郎姊。我馬上重做。」她趕緊道歉,感激郎笑沄沒有當場發飆,畢竟她犯的錯誤實在太不應該。她們是做市場分析的,如果分析出來的結果是錯誤的,那麼客戶花錢找他們做事,不就是做白工嗎?
「你腦袋真的沒問題?」郎笑沄銳利的眼睛盯著她瞧。「平常的你很細心,也沒見你犯過這種錯誤,但這幾天你精神有點恍惚,是不是頭還暈?檢查報告都出來了嗎?」
瑛凡歎了口氣。「我沒事,真的,拜託別加入嘮叨的行列了。沒事去住院已經有點誇張,請不要再叫我休假。」
「嘮叨的行列?誰?楚拓嗎?你們舊情復燃了?」郎笑沄好奇地問。
「根本沒有舊情,怎麼復燃?」瑛凡猛翻白眼。「等我一下,馬上把資料改給你。」她說完趕緊回到電腦前,努力專心工作,避免自己再神遊太虛。
郎笑沄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轉回去繼續工作。
瑛凡趕緊打開檔案,把工作做好。這一忙就忙到了七點多,等到她走出辦公室時,天都已經黑了。
望了望華燈初上的城市,人影浮動,她卻感覺到一抹寂寥感浮上心頭。
「肯定是天氣涼了,秋天到了的緣故,不然就是我老了。」瑛凡喃喃念著,對自己莫名低沈的心情感到不悅。
走過騎樓,她在機車停車格找自己的機車,邊掏鑰匙邊走向自己停車的地方。鑰匙是掏出來了,但抬頭時差點讓鑰匙掉下去。
一個男人穿著襯衫,領口已經解開了幾顆扣子,手臂上的袖子也捲了起來,一手勾著西裝外套,斜倚在她的機車上不悅地望著她。
一時之間她只是停在原地,跟他眼瞪眼。
「不是買車了,幹麼騎機車上班?」楚拓悶著聲音問。
她繼續瞪了他兩眼,好像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答他。看出她的猶豫,他的眉頭皺起,開始有橫眉豎目的傾向。
「不是哪裡都方便停車,所以就算買了車,也不會天天開。」她不情不願地回答。「你來做什麼?駿天真的要倒了嗎?我是不是該開始拋售自己的股票?」她諷刺地問。
她的回答讓他眼底的焦躁更甚,氣憤更深。
「我也不想來,但是……」他焦躁地扒過自己的頭髮,那有型的短髮頓時顯得有點凌亂。「可是這雙腿就是走到這裡來了,我就是想見你,見鬼了。」
她訝異地微張著嘴,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答案。
他……想見她?
忽然間她的心跳開始加速了起來,她眼底深處開始激動了。
或許他也看到了她情緒的動搖,迅速地起身,將她納入懷中,密實地將她擁抱住。
他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覺到強健的心跳聲,她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她無聲地閉上了眼,感覺到夜裡那些幻想與渴望像是被打開的盒子,全都飛了出來。
他的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拉靠在他身上,她的柔軟身軀貼靠著他剛硬的線條,引起他一陣歎息。擁抱她的感覺該死的對極了,讓他這幾天焦躁難安的靈魂得到安息。他忍不住捧起她的臉,俯身吻住了她。
她微微張開眼,望進他眼中活躍的激情,覺得心一融,當那唇瓣朝她俯來,她只能任由他那過於激切的親吻吞噬了她。
她沒有回吻,但他的親吻那樣急切而熱烈,讓她暈了。
「瑛凡。」他的眼睛晶燦如星,奇異的那抹焦躁的痕跡竟然消失了。
她抿著嘴無聲地盯著他看。
「你想做什麼?」她的臉蛋暈紅,但是神情是冷靜的。「你希望從我這邊得到什麼?一段短暫的戀情?還是慾望?你那天吻我時,我注意到了,你似乎不再像以前一樣,只把我當成朋友托付的女兒。現在我在你眼中已經是個女人了?所以你現在想見我了?」
她那近乎諷刺的話語惹怒了他,顯然剛剛那個親吻不像感動他那樣的打動她,他先是懊惱地瞪著她,隨即緩緩地放鬆了眉頭,開始咧開一抹笑,略帶邪惡意味的笑容。
「看來你現在對吻很有心得,小女孩長大了?」他挑了挑眉問。
她的臉微微窘紅,但依然迎上他挑釁的目光。「是比以前有心得,人畢竟都會長大的,你不喜歡的別人不見得不喜歡。」
霎時間楚拓的眼裡閃過一抹猙獰的氣憤,好像想把她抓起來搖晃一樣。但他畢竟沒有,只是緊盯著她。
瑛凡揚起下巴瞪著他,很高興自己終於讓他說不出話來了。她可不是三年前那個小女孩,她現在世故多了,不會再被這男人影響而團團轉了。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得意完全消失——
「那麼跟我上床吧。」他淡淡地說,嘴角還帶著那抹該死的笑。
她瞪大眼睛,必須用盡意志力才能不讓自己像個傻子似的張開嘴。
「什……什麼?」她很想冷靜一點,但顯然不是非常成功。
她的反應娛樂了他,他嘴角的笑意更深,顯得更性感。「我說跟我上床,這樣才有比較的基礎,你不是說你很有經驗,那麼也該給我一個被比較的機會。」
被比較的機會?
被自己的前夫開口要求上床,好有個被比較的機會,她真的不知道該狂笑還是扁他一頓。可是難道要她現在承認她根本沒有經驗?光看到他現在那得意的笑容,她就火大,就想扯掉那抹可惡的笑。
她真希望自己是那種成熟的女人,很能享受短暫激情,能得到快樂又不會被傷害。
「比……比較的機會?」她開始結巴。
他點了點頭。「對啊,不敢嗎?如果不敢就算了,我不是那種會勉強別人的人。那我們就先去吃飯吧!」
「什麼?」為什麼不敢跟他上床會變成跟他去吃飯?還有他那什麼表情?同情的表情?好像看淮了她只是虛張聲勢,「好,上床就上床,就一次,然後你就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我們就用現代男女的方式,走吧!」
他只來得及挑了下眉,人就被她拖起來。她將鑰匙插進機車鎖孔,然後拿出安全帽。「啊,我只有一頂安全帽,所以……」
「我去買。」他隨即應,四處搜尋了一下,很快找到一家有賣安全帽的機車行。「你不會逃走吧?」
「逃?逃什麼逃?」她眼底浮上一抹心虛。
他嘉許地點了點頭,這才邁開大步,往那家機車行走過去。
她懊惱地敲了自己安全帽一記。她以為他會拒絕騎車的,以為他會堅持要開他的車,這樣她就有理由說不願意把機車丟這邊,而同時保住顏面又不致被抓包,畢竟她那些「經驗」可都是虛構的。
正在考慮是不是要乾脆丟下他逃跑時,楚拓就回來了,手裡果然拿著一頂新的全罩式安全帽。
「走吧,要我載你嗎?」他掀了掀眉問。
「我載你,不敢坐嗎?」她抬頭問。
他只是聳了聳肩,就坐到機車後座去了。
才一上路,瑛凡就好想尖叫。因為機車的座位很小,她跟他可以說是貼在一起的,他那雙長腿甚至繞到前面,跟她的貼靠在一起。
她除了要維持平衡、注意路沉,還要不斷地要自己別分心,在這涼爽的天氣中,她都微微冒汗了。
因為怕自己再這樣胡亂騎下去會因為無法專心而出事,她一看到路邊有家汽車旅館的招牌,就轉頭問他:「這裡可以吧?」
只見他嘴角咧開一抹笑。「騎機車進汽車旅館?」
「怎麼?有意見嗎?想後悔嗎?那我……」
她還沒說完,他就涼涼地回了一句。「沒,沒意見。」
他的聲音裡還帶著笑意,是看準她不敢執行到底吧?哼,進去就進去,就算騎車進汽車旅館很怪,她也於害怕。
話雖如此,但當他們將車子騎進去,看到前面後面排著的都是汽車時,瑛凡真想掐死自己。還有,她戴著半罩式安全帽,而楚拓竟是戴著全罩式安全帽,丟臉也是她丟臉,真是夠了。
坐在她身後的楚拓隱忍著笑,想看這女人能撐到什麼時候。他掏出皮夾付掉了房錢,以免她連房錢都想自己付,這樣他恐怕會被看做牛郎了。
窘著臉拿了鑰匙,將機車騎進汽車的停放處,她忐忑不安地跟著他走進旅館房間。其實房間很乾淨,也很舒適,可是站在那邊,望著他篤定的神情,她忽然有點後悔自己的逞強。
「我先去洗澡。」她把鑰匙扔著,看也沒看他一眼,就閃進浴室裡。
然後她懊惱地抱著自己的腦袋,呻吟出聲。
這下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