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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神經男 第4章(1) 作者:於佳
    已經等不及了,謝老二也不管家人會不會對他的反應感到奇怪,跟著阮流蘇進了廚房,「你什麼時候和別人相親的,我怎麼不知道?你前兩天不是還跟宋孝德糾纏不清嘛!這麼快就換了主,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阮流蘇幫著傭人準備餐盤,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著:「相親的目的就是結婚,只要各方面條件都合適還猶豫什麼,趕緊結嘍!」

    他全然不知道,甚至於前一個晚上他們還睡在一張床上。轉眼間她就有了結婚的對象,她就要睡到別的男人的床上去了,「我是在問你,你什麼時候去相親的?昨晚你睡在我旁邊的時候嗎?」

    阮流蘇瞥了他一眼,第一反應是瞧瞧週遭的人是否聽了去。她匆匆走出廚房,心知這樣才能將他帶離人群。

    謝老二果然跟著她來到花園,可怒氣卻絲毫未見消退,「阮流蘇,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她對著漸漸升起來的月色,彷彿自言自語:「讀過《傾城之戀》嗎?張愛玲的小說,女主人公叫白流蘇,一心只想嫁個好丈夫。她愛上了柳原,一個有錢有風度的男人。故事的結局,香港淪陷,一座城市的傾倒促成了她的愛情,她的婚姻。我自問沒有她那麼好的運氣,所以我只能嫁個平凡的男人。」

    他不知道什麼《傾城之戀》,他不知道白流蘇是誰,也不知道在她的心裡他是不是那個柳原,他只想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想嫁給別人。先是董老四,然後是宋孝德,現在又憑空冒出一個相親結婚的無名人士。

    「阮流蘇,你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給嫁了嗎?」

    她驀然回頭直直地望著他,「謝傳雲,我想有個家,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你知道的,你一直就知道,可你從不肯成全我。那麼現在,也不要來妨礙我。」

    他想問她,他們為什麼不可以重新開始,他們為什麼要一直在原地打轉,他們為什麼總是要互相折磨對方。

    所有的問題盤桓在胸口,變成一雙伸出的手臂,他用盡全力將她勒在自己的懷中,恨不能掐進自己的骨頭裡,將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她想推開他,然……力不從心。

    偏在此刻,花園的門口冒出一個傭人,她只能看見二少爺的背,並瞧不清楚他的懷裡抱著誰。只好對著他嚷嚷:「二少爺,來了一位小姐,說是你的朋友。」

    他愣神的工夫,阮流蘇終於可以將他推開,冷冷的一句:「你還不快去會你的朋友。」她借此逃之夭夭。

    是初景嗎?她怎麼會在這時間找到家裡來呢?謝老二完全忘了他今晚與她的約定,總想著今天晚些時候或者明天或者後天,總想著他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消磨。

    他就先去見見初景吧!也許她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也說不定。

    阮流蘇走在前頭,他跟在她的後面往客廳方向去。在見到初景的時候,他遠遠地招了招手,可初景的目光卻全然集中在阮流蘇的身上,未留意他的出現。

    當初景靠近阮流蘇的時候,她突然站起身來,指著阮流蘇大叫道:「我記起來了,你是流蘇。」

    阮流蘇客氣地笑笑,她實在不想跟謝老二的任何女伴有一絲半點的接觸。

    初景卻不依不饒地揪住她的手臂,「你不是早就跟謝傳雲結婚了嘛!怎麼會在這裡當管家?」

    此言一出,全場了然無聲,在場的謝家人全都懵了。

    二十二歲,何等的青春年華。

    那一年,阮流蘇和謝傳雲這對戀得正熱的校園情侶大學畢業。

    沒費什麼力氣,學商貿的謝傳雲就在當地一家連鎖酒店找了份工作。他拿著第一個月的工資請阮流蘇在這家酒店吃晚餐,晚餐最後的甜點是他親自操刀,偌大的蛋糕上寫著——可以嫁給我嗎?

    阮流蘇含著淚點頭,第二天他們倆就拿著身份證、戶口本登記去了。後來阮流蘇每每回想到這一段,都覺得他們的舉動比《奮鬥》更具奮鬥性質。

    「我們是不是該把結婚的事通知家裡人呢?」坐著公交回去的路上,阮流蘇靠在謝傳雲的肩膀上低低地問著。

    「還是不要了吧!要是告訴我家老頭,他一定會大驚小怪,還是算了算了。」他義正詞嚴地聲稱,「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我最恨牽扯那麼多沒關係的人攪和在一起。還有什麼女婿去丈母娘家接受一家子七姑六婆的審核,那個最傻了。一個男人本性怎麼樣是通過一群不認識的人盤問兩句,就能搞清楚的?傻斃了。」

    他的話攔截了阮流蘇未說出口的提議,原本她想放長假的時候帶他回家見見家人的。可是一想到她那群姨媽的狂轟亂炸,他一定會很不喜歡,還是算了吧!

    「可是,這種事不告訴你父母真的沒關係嗎?」在阮流蘇看來這種事怕是瞞不了的吧!

    謝傳雲全然不在乎,「我們家老頭正跟他第三任老婆過著快樂的生活,哪有閒心管我?」他看了眼手錶,一副很趕的樣子,「我要去酒店了,你一個人先回家,等晚上我回來跟你慶祝咱們的洞房花燭夜。」

    「傳雲,我早就想問你了,雖然酒店是晚上比較忙,可你只是做文職啊!怎麼也總是晚上上班?」

    謝傳雲見瞞不下去了,索性跟她挑明:「我不是做文職,我在酒店幫廚。」

    「什麼?」阮流蘇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酒店幫廚?你怎麼可能在酒店幫廚呢?你大學的時候念的是商貿,你什麼時候變成了小廚師?」

    「我一直都很想當廚師,我知道要是讓我們家老頭知道,這個願望肯定是無法達成的,所以我才躲到這裡實現我的夢想。」

    他好整以暇地做著他的美夢,全然未覺她眼中藏匿的怒氣,「可你的這些事為什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你整天催著我去大公司找份好工作,要是告訴你,你能同意嗎?」謝傳雲還很占理呢!「與其兩個人吵得不開心,不如不告訴你。你看我在酒店幫廚拿的薪水一點也不比白領低,照樣可以租那麼大的房子,可以養你,是不是?」

    「不一樣,這根本不是一回事。」

    阮流蘇很想告訴他,她在乎的不是他薪水的多少,她在意的是他做了那麼多的事全都是在瞞著她的情況下,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哪有老公做這麼大的決定都不告訴老婆的?那還要老婆幹什麼?

    「謝傳雲,我告訴你,我在意的不是錢多錢少,我是……」

    「結婚第一天就要吵架嗎?」謝傳雲故意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逼迫她收回即將放出口的怒吼,他成功了,成功地讓她閉嘴。然後他拿出慣用招數哄著她:「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晚上回來帶好吃的給你。來,親一下。」

    他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暖暖地滋潤著她的心田。是啊,總不能結婚第一天就在吵架中度過吧!她露出勉強的笑,他以為他順利地解決了他們之間的問題。

    然後他走他的路,沒有理會身後仍舊憂心忡忡的她,他的老婆啊。

    結婚已經一周了,阮流蘇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也沒有什麼機會認識什麼人,也就是在買菜的過程中結識了對門的鄰居太太。

    說是太太,可阮流蘇卻從沒見過她丈夫。進進出出總是她一個人,看上去三十好幾的人了,也沒有孩子在身邊,著實有些奇怪。

    因為是鄰居,阮流蘇又不好多問,只按她的要求叫她「辛太太」。這樣也好,每天出門買菜也有個伴,起碼有個同性可以說說話,也減少了謝傳雲不在家時阮流蘇的寂寞。女人之間能有什麼可談的,無非是些家長裡短,湊合著聊聊打發時間罷了。

    「我說謝太太,你老公是做什麼的?」

    「在酒店上班。」今天的菜很新鮮,多買一點回去煮給謝傳雲吃。

    阮流蘇大把大把地挑菜,辛太太禁不住提醒起她來:「謝太太啊!這邊不比你們內地,素菜比葷菜貴,江河裡的魚蝦比海鮮貴。而且你們家才兩個人,你這樣買多浪費啊!」

    阮流蘇也是剛做主婦,一切從頭學起,「傳雲他上班很辛苦,我想多做些給他補補。」

    他在酒店工作很辛苦的樣子,每天都要熬到很晚才回來。她怕他把身體累垮了,學著這裡的師奶打算煲湯給他喝。

    這天深夜——

    「老公,你下班了?快來喝湯!辛太太說這道湯補真氣,對男人很好的。」

    「又喝湯?」

    每天半夜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被逼著喝湯,早上出門前也要喝湯。幸虧他中午在酒店吃飯,否則還不天天泡在湯鍋裡?

    謝傳雲鬱悶到了極點,「流蘇,咱們用得著天天喝湯嗎?」

    阮流蘇盛好了湯放在他面前,沒聽出他語氣不對,只留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機,「你換了一部手機?」她控制不住地大叫起來,「謝傳雲,我們現在每月要付房租,交物業費。每天打開門,水、電、天然氣、電話、寬帶全都是錢。就靠你一個人在酒店幫廚的薪水,我們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你怎麼還趕潮流換手機呢?」

    「你還說我?」謝傳雲從小到大哪裡被人管過用錢,想也不想就跟她打起嘴仗,「你呢?你用得著每天又是菜又是湯的嗎?隨便吃點就行了,大不了我在酒店吃過再回來。」

    他說的這叫什麼話?「我是看你工作辛苦所以想多做點好吃的,有營養的幫你補補。我在廚房累得半死,你不但不誇我,還說我?」

    「我……」謝傳雲實在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才好,不都說吵架沒好話嘛!他索性拿出新買的MP3堵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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