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面前攤開的自己
原來就是絕對深愛你
有人說,嫉妒是愛情的必備要素,如果這句話是真的,如果他心頭極度不爽的情緒就是嫉妒,那麼是不是代表他已經愛上那只該死的小狐狸!
昨天她自己說會好好招待他,所以今兒個一早他就來魏家報到,可是結果怎麼著?那欠揍的女人居然將他硬塞給舒雲,然後跟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男人,手挽著手開開心心出門去了!她的理由是那男人要介紹一個很好的工作給她,所以非出門不可,但實際上誰知道有幾分真實性,明明是不愁吃穿的大小姐,有必要為了賺錢出門工作嗎?真是笑掉人家大牙!
實在太太太可恨了!他怎麼會忘了狐狸的本性就是帶著一股騷味?勾搭三、五個男人根本是小Case,這會兒她只不過露出狐狸尾巴、展現她風騷的一面,他又何必大驚小怪?
不過這隻狐狸忒也笨得緊,要勾搭男人不會來找他嗎?現成的大帥哥擺在面前她不要,偏偏捨近求遠找來一個平凡無奇的蠢男,這傢伙眼睛瞎了啊!竟敢忽視他無人能擋的魅力,這口氣他要不討回來,帥男的面子要往哪兒擺?
他×的!不想不氣越想越氣,可是偏偏又不能讓自己別想,她挽著別人巧笑倩兮那一幕,不斷在他腦海中倒帶重播,他簡直氣得快要發瘋。不妙!莫非他真的是在嫉妒?
不行、不行,他不可以太沒骨氣!為了一個不識貨的女人氣成這樣實在划不來,千萬要冷靜、千萬別亂了方寸。
「穎偵哥,你怎麼啦?」從剛剛就看他一個人在那裡喃喃自語,時而緊皺雙眉、時而怒氣衝天,然後又是一副極力忍耐的模樣,再來則是困惑與不解的表情,這和她印象中總是帶著溫和微笑的闕穎偵不太一樣。
「我?你問我嗎?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遍,剛剛我沒聽清楚。」被舒雲這麼一叫他總算回神了,扯著非常不自在的笑容企圖裝出平常那副輕鬆的嘴臉。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臉色好難看。」舒雲擔心地望著他。
「聽你這麼一說,倒真覺得有點不舒服。」闕穎偵兀自撐額揉了起來,是啊,都快氣爆了,怎麼可能舒服得起來?
「要不要緊啊?如果真的很不舒服,我叫司機載你壹醫院好不好?」雖然她在山上的時候也會幫忙照顧生病的居民,但畢竟不是專業人員,還是請醫師診斷比較保險。
「我沒事啦!只不過昨晚沒睡好,所以覺得頭有點重。」他揮了揮手,感謝她的關心,若他這種人需要送醫院,那全世界有一半的人都得住進加護病房了。
「那你先去客房歇一下好了,有他麼事等睡飽再說。」一向關心體貼別人的舒雲,立刻建議道。
「也好,那我就打擾了。」與她大眼瞪小眠挺奇怪的,可是又不想打道回府,在他還沒向那隻小狐狸興師問罪之前就圓家,他怎麼會甘心?
於是在舒雲的帶領下,他來到二樓的客房,在床上躺了半天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只好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畫設計圖。他原本是真的要畫新型竊聽器的設計圖,可是畫到最後,紙上勾勒出的線條居然變成人像素描,而畫中的主角不是別人,正是那名他極想掐死的欠揍女人!
完了,中毒太深!想他穎偵一世英名就這樣毀在一個小丫頭手上,實在是嘔死人了!但偏偏又否認不了,自從那一夜在紐約第八街人行道上遇見了魏時雨,整個人就像著魔似的眼睛裡只看得見她,當失去她的蹤影時,他首度嘗到心急如焚的滋味;當看見她的生命岌岌可危時,他首度體會到真正駭人的恐懼;當她淚流滿腮像個迷失方向的孩子,他的心已經淪陷再也救不回來……
為了她,他放棄太多堅持,居然違背自己達成任務後,就不再干涉委託人一切事務的原則,還做起免費的售後服務,此後非但天天往人家家裡報到,一天不和她斗上幾回還覺得全身不對勁。這件事要被他姐知道了,不恥笑他三天三夜才怪!
而現在,他竟像個棄婦般待在這裡等她回來。手中還畫著她栩栩如生的畫像。闕穎偵,你完了,真的完了,徹徹底底完了!
忿忿不平地將畫像揉成一團扔到垃圾筒裡,但是過不了一會兒,他又非常沒骨氣地將那個紙團由垃圾筒裡撿出來攤平,看著畫中帶著一臉不馴光采的魏時雨,不知不覺又再度失了神……
算了、算了,既然已經被那妖女所迷惑,他只好乾脆點向自己坦誠,他一向沒有自欺欺人的習慣,再說以他自身的條件,不管什麼樣的女人都能手到擒來。
念在她年幼不懂事,而且他也還沒向她說明他對她有意思,今天這件事暫時就不和她計較了,但是等會兒她回來,徘得把事情申明不可,她是他相中的人,除了他之外,別的男人都必須列為拒絕往來戶。
光待在這裡也很無聊,所以他憑著名偵探的身手偷偷潛入魏時雨的房間。位於三樓左翼,有一聞水藍色系的臥室,他一看就直覺知道這是屬於她的地方,簡單、明朗、舒適,就像她給人的感覺。好奇地在她房內「參觀」,她發現杉木櫃裡放的一整疊紙居然全是獎狀,這下子可得對她刮自相看了,一直以為這個女人又笨又傻,想不到「豐功偉業」還真不少。
他還「順便」瀏覽了她從小到大的照片,從中他看見每一個時期的她,她的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人,居中的她總是帶著無比燦爛的笑容,她應該是非常活潑開朗的,可是他所認識的魏時雨卻不是這樣的人。到底是什麼原因改變了她?如果是身世問題,那不早就解決了嗎?到底在她心中還存著什麼難解的困擾?
印象中的她老是愁眉不展,尤其看見他的時候最明顯,難道說……她一點都不喜歡他?
闕穎偵憂煩地在她床上躺了下來,接觸到充滿她淡淡清香氣息的床單及被褥時,突然覺得全身舒暢、心情也跟著放鬆。陣陣睡意襲了上來,昨天為調查一樁兇殺案的真相幾乎整夜沒睡,今兒個一大早就又跑到這裡報到,這會兒他可真累了,所以暫時借睡一下吧!
不知不覺已到了下午。好夢方酣的闕穎偵突然被人從睡夢中吵醒——
「闕穎偵,你這該死的王八、登徒子!跑到我床上來幹麼?」魏時雨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在她床上睡死的男人,控制不住音量朝他大聲咆哮。
「唔——你要不要也來睡睡?」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睡昏頭導致神智不清,還是根本就故意假裝,居然將她一把拉到自己懷中躺著。
「幹什麼啦!我又不是舒雲,你幹麼對我動手動腳的!」魏時雨奮力掙脫他鋼鐵似的手臂,沒想到這人卻像座山似的撼動不了半分。
「你好香哦!抱著你肯定睡得更舒服。」只要她別再繼續動來動去考驗他的意志力。
「香你的大頭鬼!快點放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魏時雨掙不過他的力氣,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原先想說如此一來他就會放開她,沒想到這臭男人摟她摟得更緊了,而緊貼住她身上的某個部位正蠢蠢欲動,魏時雨渾身一僵,整個人像化為石頭般一動也不敢動。
突然間,一股極不尋常的暖昧氛圍流淌在他們之間,恰似天生他們就該如此互擁般,熱燙麻酥的顫慄兀自衝擊著她的神經,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圍繞著魏時雨,令她癱軟不已,直到——
「這樣才乖嘛!」闕穎偵一記壓抑的嗓音,在她耳邊說著,這才驚醒了沉醉中的她。
「色魔!大變態!我要去告你性騷擾!」回過神來的魏時雨,忍不住在他耳朵旁邊尖叫,這家伏真的太噁心、太欠揍了,居然對她毛手毛腳的。
「別叫了啦!我的耳朵總有一天會被你喊聾!」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她,再繼續被她炮轟下去,他的耳膜鐵定完蛋。
「說!你到底有什麼企圖!為什麼沒經過我的允許就跑到我房間來!」魏時雨臉孔脹紅地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也不知道是因為憤怒染紅了雙頰,還是方才親密的接觸讓她羞紅了臉。
「我哪有什麼企圖?只是沒睡飽,借個地方睡睡罷了。」他不理會她的咆哮,兀自掏了掏耳朵,狀極無辜。
「騙鬼啊!客房那麼多,你幹麼非得跑到我的房間來睡?」基本上這個借口騙三歲小孩都嫌拙劣,想唬過她?等下輩子吧!
「我看這間房間順眼嘛!」他使出一皮天下無難事的絕招。
「我告訴你,以後要來我家睡可以,要睡主人的房間也沒問題,不過請你別搞錯方位,舒雲的房間在右邊,現在請你立刻給我滾出去!」她毫不客氣將他驅逐出境,更討厭他弄錯她和舒雲的房間的位置。
「這干舒雲什麼事?我幹麼要跑到她房聞睡?。」他不懂她的意思。
「少裝了啦!你每天跑到我家來報到,不就是為了她嗎?你老實說我保證不會恥笑你,還會念在你讓我們一家團圓的分上,答應助你一臂之力。」魏時雨故作大量,其實內心苦不堪言,她根本一點都不希望這兩個人湊在一起。
「你神經有毛病啊!我哪是為了她才每天來你家,你神智能不能清醒點?別再說這種傻話了!」他還以為這小妮子是還未開竅,沒想到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是想偏了。
「我說老哥啊!你做人未免大不坦率了,都已經說好要幫你還這麼龜龜毛毛,真是一點都不可愛。」魏時雨不屑地朝他擺擺手,追求真愛就要勇敢行動,這點簡單的道理他難道不懂?
「你這傢伙!我真的會被你氣死!」明明就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可是這話教他一個大男人如何說得出口?闕穎偵從床上跳了起來。有股衝動將她白皙細嫩的脖子折成兩半。
「這話才是我應該說的,我快被你氣死了!」怎麼,長得高就了不起啊!雖然她的身高「矮」人一等,但在氣勢上可不會輸了他。當下,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瞠大眼,槓上了。
半晌,闕穎偵大力吁了口氣。「算了,這話用說的說不明白,你現在馬上跟我到一個地方去。」他絕對不容許這個不解風情的丫頭胡亂替他牽紅線,而讓她清楚明白他的心意是當務之急。
「你這人很莫名其妙耶!我又沒答應跟你去,你快點放手啦!」他要是這樣三天兩頭硬扯著自己,遲早有一天她的手會變成殘廢。
「叫你去就去,囉嗦什麼!」他才不理會她的抗議,繼續拖著她下樓。
「救命啊!救……嗚……」大呼小叫想找人來搭救的魏時雨,被「綁匪」牢牢摀住嘴巴,闕穎偵幸災樂禍地看著她,更加用力制伏她不安分的手腳,並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拖下樓,塞進停在外頭的跑車裡。
魏時雨睜大眼睛瞪著眼前笑得不懷好意的男人,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在自己的家裡被綁架了!要是她還有機會「落跑」,絕對絕對會打得他滿頭包!
可惡的闕穎偵,在這一刻他已經成為她生命中頭號敵人,她一定會想辦法報復的!
jjwxcjjwxcjjwxcjjwxcjjwxcjjwxc
「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麼地方?」當他將車子駛上高速公路,她心頭的疑惑更深了。
「一個擁有優良傳統與光榮歷史的地方。」也該是時候了,該是讓他的先人們瞧瞧他所決定媳婦人選的時候了,闕家的男人注定在三十歲這一年尋得終身相伴的女子,而今他正好年滿三十。
他所從事的工作雖然與科技脫不了干係,但骨子裡卻是個保守的男人,對於先人們立下的規矩始終執著堅守,一直以來,「天風」就是在這樣的傳統下不斷延續,身為掌門人的他,當然必須遵從古老的傳統,在三十歲這年尋得伴侶,然後生下第二十九代繼承人。
「優良傳統與光榮歷史?到底是什麼地方啊?」她已經忘了方纔的不悅,對他所說的地方非常感興趣。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在此他賣個小小的關子。
「神秘兮兮的,真受不了。」不過她也沒抗議太多啦,反正總是會見到,他先告訴她反而會失去新鮮感。
於是車廂裡有了短暫的靜默,太陽漸漸沉入地平面,在車水馬龍的高速公路上,路旁的一盞盞橘黃色燈光也已亮起。下高速公路之後,他將車開往位於蘆竹鄉的「天風」本部,當車子停放在南山路上那一棟大理石建築前,魏時雨忍不住瞠大了眼睛。
「我的天,這幢房子有多久歷史啦?看起來真是不得了。」她逕自下車,站在斑駁的木門前輕撫那充滿歲月痕跡的銅製門環。
「想不想進去看?」說實在,看見她眼中那抹極欲探究一切的光采時,他著實鬆了好大一口氣,倘若她是個厭棄傳統,對這幢陳舊建築不屑一顧的人,到時候他真不知該如何向她說明「天風」的過往,更不知該如何讓她接受成為「天風」的一分子。
「當然啊!你快點把門打開吧!」沒想到他還有這麼樣一個正點的地方,她已經等不及要看一看這幢石屋裡有些什麼樣驚人的秘密。
闕穎偵含笑拿出身上帶著一把白金鑲鑽鑰匙將們打開,它的造形古色古香,一看就知道不是現代產物,若是要賣的話,想必價值連城。
「哇——這東西可不可以借我看?」好嫉妒,他居然有這麼可愛的古玩。
「當然可以,裡面那扇門也是用這把鑰匙開的,換你試試看吧!」將那把精緻的鑰匙放到她柔嫩的掌心,魏時雨立刻開心地笑了起來。
終於看見她的笑容了!那樣天真無邪的笑容撼動了他的心弦,讓他一時看傻了眼。一直知道她美得不同凡響,但在親眼目睹笑容在她臉上施展的魔法後,他整個人都醉了……
魏時雨沒有發現他眼中的迷戀,蹦蹦跳跳地跑上前去打開那扇主屋的門,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屋裡的一切讓人看不真切,她略微因擾地站在門外,不知道該怎麼開始她的探險。
「這屋裡只有資料室具備現代化的設施,其他地方都保持原貌,所以晚上的時候要點油燈。」闕穎偵從她身側進門,在門邊拿起一座手提式銅製油燈,拿出身上的打火機在棉線上點燃,搖曳的光源登時充滿室內整個空間,她看見屋裡的一切,驚歎地忘了把大張的嘴巴合上。
一進門就可看見超大型嗶木大書桌置在寬敞的廳堂內,上頭還擺著文房四寶及紙鎮、墊布,著名書法家於右任的真跡掛在石牆上,不遠處擺著會客用的木質長椅,一隻精美青花磁盤及整套宜興壺,簡直就像清裝劇裡文人雅士的書房。
「我要帶你看的不是這些,跟我來吧!」闕穎偵牽起她的手,走進內堂一間簡樸的臥房,雖然不知道他要帶她看的是什麼東西,但她毫無異議地隨他走了進去。
闕穎偵鑽進床底下啟動某個開關,不久後木床整個往上翻,貼著堅硬的石牆,而床底下登時出現一條似乎可以通往地下的階梯。
「好酷喲!」以往看武俠小說時,總會讀到描寫機關、密室的情節,而今居然讓她親跟目睹了!!
「想不想下去看看?」他問這話當然是多餘的,光看表情也知道她必定會想下去一探究竟。
「當然要、當然要!」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哩!說不定地底下有寶藏、武功秘岌、失傳已久的經典,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不下去開開眼界,她一定會遺憾終生。
於是,闕穎偵一邊提著油燈當開路先鋒,一邊牽起她的小手,緩緩護衛著她一起走進地下密室;片刻,待他們站定後,他將油燈置在一處凹陷的石牆裡,掀開一張積著厚塵的布簾。
「我的天!」布簾後整面牆上掛著的全是畫像,而且是古人的畫像!
「這些都是我的先人們,從第一代掌門人闕祥林先祖到我父親闕聿鴻,在他們身邊的是元配夫人,將來我的後人也會把我和我妻子的畫像擺在我們的位置上。」闕穎偵一臉崇敬地站在先人面前,這就是他引以為傲的光榮傳統。
「畫得真好,我覺得他們每個人都有一種威嚴的氣氛、一種正氣凜然的風範,感覺上他們的眼睛好像正精光閃閃地注視著我……而他們的夫人,看起來慈藹又溫和,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魏時雨由衷讚歎著,這樣的人物讓她打從心裡感到敬畏。
「你真的這樣覺得?」聽見她這麼說,他一顆心興奮得差點飛上天,一般人若是同時看見這麼多「古人」的畫像,多多少少會覺得害怕而不敢正視,曾經聽父親說過,倘若掌門人帶回的媳婦不合先人的意,那名女子在看見畫像後就會感到渾身不對勁。可魏時雨看著畫像的神情是那麼地專注,完全沒有害怕的樣子,更沒有出現怪異的徵兆,這麼說來先人對她很滿意嘍?這麼說來她當真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侶嘍?
「是啊!只是我不明白,你帶我來這裡到底有何用意?」將視線擺在他身上,她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帶你來讓我的先人們瞧瞧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還需要解釋嗎?
「可是為什麼呢?你不是應該帶舒雲過來嗎?」這傢伙怎麼搞的啊!就算害羞也要有個限度,連這麼重要的事也要借由她去向舒雲說嗎?
聽到她這話,闕穎偵氣得差點沒當場暈倒,這小妮子實在已經到達遲鈍的最高級,不,最高級之後也許還要平方再平方!「你這個白癡!我沒事帶舒雲來這裡幹麼?」真不敢相信她會蠢到這種地步!
「你不是喜歡舒雲嗎?既然是這樣,當然要帶她來啊!我看你才是白癡哩,誰知道你那顆不正常的腦袋裡面在想些什麼東西。」她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才不願讓這個白癡佔盡口頭上的便宜。
「去!我哪時說過我喜歡她?」她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吧?這種無中生有的事還敢說得那麼流暢,八成是皮在癢、欠揍了。
「你明明就喜歡她,別裝了啦!既然喜歡就老實招認,我又不會恥笑你,頂多覺得舒雲那一朵鮮花配上你這坨牛糞實在有點糟蹋,不過只要你答應不再纏著我,我一定會幫你把她追到手。」魏時雨裝作不在乎地說道,心裡卻酸得直冒泡。
「閉嘴,你給我閉上嘴!」他氣急了,耐不住滿腔氣憤,將她抓到身前狠狠吻住她嘮叨不休的小嘴,不讓她再吐出任何一個他不想聽見的字眼。
當下,她整個人傻掉了,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怎會無緣無故突然……吻她!媽呀,這下可怎麼辦才好?為什麼她會全身虛軟,連站都站不住?救命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腦袋怎麼突然間變成漿糊?
「笨蛋!虧你還是隻狐狸精,居然連接吻都不會!」瞥眼見到她屏住氣息不敢呼吸,整張臉孔脹得通紅,為了不讓她在接吻過程中因為缺氧而昏倒。他只好鬆開唇瓣讓她得以呼吸新鮮的空氣。
「你……你居然……」他竟敢吻她,而她,競沒有拒絕?!天啊!她一定是在作夢,這一定不是真的!
「怎樣?我想吻你就吻你,不行嗎?」看她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嚴重損害到他優越的男性自尊心,讓他覺得頗不是滋味,說起話來,更形放肆。
「死人!你幹麼吻我!髒死了、噁心死了!」魏時雨急得用手拚命擦嘴,企圖毀滅他曾經遺留在上頭的痕跡。
「你做什麼!快給我住手!」他的吻竟然會被人厭棄到這種地步,他真的生氣了,捉住她擦拭雙唇的手,再度攫獲她略顯紅腫的嬌嫩唇瓣。
一開始她極力抗拒他施加在她唇上的壓力,但片刻之後,根本阻擋不了他強硬的氣息,陽剛的男人味充斥著她感官所有的知覺,她覺得被蠱惑、引誘、瞧見心中最不願為人知曉的秘密、覺得自己已沉溺在他澎湃似海的激狂熱情中無法翻身。
老天!這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她彷彿為此而生、為此而死……
良久之後,他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那猶如含著一層輕煙的迷濛雙眼,在這秘密的空間裡,只聽得見兩人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如雷的心跳聲。
「為什麼?」心情好複雜,他把她平靜的心湖攪得亂七八糟,今後她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因為我喜歡的人是你,就這麼簡單。」幸好這回她沒有再一次抗拒他,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把她揍暈以平復自己受創的心靈。
「怎麼可能?我們兩個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耶!你明明就很討厭我,而我也看你不順眼,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只是在開玩笑的,是吧?」魏時雨乾笑一聲,連忙迴避他那雙看起來像是可以射出殺人眼光的眼睛。
「你胡說什麼?我們哪時候變成不共戴天的仇人!」闕穎偵無奈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看來他們之間代溝滿嚴重的。「你如果要說成『冤家』我勉強可以接受,但是『仇人』這個字眼太強烈了,我不許你再用這兩個字形容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有,這件事我百分之百認真,絕不是開玩笑。」
「你……你不要靠我那麼近啦!」這麼近的距離怎能專心談話呢?而她還有好些個疑點要提出來。
「來。我拿一個東西給你看。」不理會她微微的推拒,闕穎偵帶著她走向畫像旁一個小型櫥櫃,由埋頭拿出一個紫檀木盒子,打開後裡面放的是一隻翠綠色碧玉手鐲。「送給你。」由絲絨布裡拿起手鐲,闕穎偵執起她的手為她戴上。
「好漂亮啊!可是我不能收,被我弄壞就可惜了。」魏時雨讚歎地注視這個一點瑕疵都沒有的碧玉鐲,雖然很想要,卻不敢接受。
「不會的,這個手鐲是『天風堂』女主人隨身的寶物,一旦戴上就取不下來,你不必擔心會弄壞。」果然,她當真是先祖為他選定的新娘,這個鐲子戴在她手上真是好看極了。
聽他這麼一說,她更不敢接受了,急忙想將它由手上取下來,可奇怪的是,不論如何使勁,它依然好好地戴在她手腕上。
「別白費力氣了,倘若『天風堂』第二十八代女主人不是你,這只鐲子你根本戴不上,如果你真是我命中注定的新娘,戴上手鐲後除非等到新的女主人產生或者生命終結才能除下,否則它會就這樣跟著你一輩子。」真愉快,這樣她就等於被他套牢了。
「誰要當你的新娘,你快點幫我把它拿下來,快點啦!」魏時雨弄得滿頭大汗,卻依然無法使這個詭異的鐲子從手腕上取下來。
「就跟你說別白費力氣了嘛!反正戴著也挺好看,你又何必堅持把它拿下來?你先安靜一下,我把關於這只鐲子的傳說告訴你。」看她弄到整隻手都紅了,他只好想法子轉移她的注意力,果然,一有故事聽,她就安靜下來了。
「這只鐲子原本是皇宮裡的寶貝,同治三年的時候皇帝將它賞賜給『天風』第一代掌門人闕祥林先祖,之後他渡海來台灣成立『天風堂』,並在三十歲那一年將之送給他的妻子,從那個時候起,每一任掌門夫人的信物就是這隻玉鐲。清朝末年以後,中國歷經許多次劫難,『天風堂』也好幾次差點不保,為了讓闕家血脈得以延續,第十代掌門人特地走訪中國內地,請求一位得道高僧為這只鐲子賜福,從那時候起它就只跟著掌門夫人,據說這只鐲子能夠為主人化解災厄,就算掌門人不幸在動亂中身亡,這只鐲子也會保護女主人以及她腹中的胎兒,讓闕家不至於斷了香火。
「我們闕家的男人啊!一旦選定終身伴侶,就一輩子不變心,即使遇上天災人禍或其他不可抗拒的劫難,都會誓死保護最心愛的女子,即使犧牲自己的生命亦在所不惜,因此這只鐲子只歸女主人所有,誰都奪不走。也許以科學的觀點來看,會覺得這件事荒誕不稽,但是只要身為闕家的一分子,都會對此深信不疑。故事說完了,你相信嗎?」闕穎偵低頭笑望她聽得入神的模樣,寵溺地揉亂她那頭柔順的秀髮。
「我相信。」此刻那只碧綠晶瑩的鐲子正在她手腕上閃著亮光,要她不相信也難。
「那麼你也該知道這輩子我們倆是離不開了,對吧?」說到口水都快干了,她應該可以體會他的心意才是。
「你……我……可是……人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嘛!我一直以為我們兩個天生相剋,還是離得遠遠的比較好,所以向舒雲強力推銷你,可是現在……哎呀!這教我怎麼說……總之,總之我不知道啦!」現在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一個頭兩個大,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向舒雲說明她與闕穎偵之間的情況,再說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要如何向旁人解釋?
「什麼?你居然將我推銷給別人?你這女人分明是要把我氣死!不過沒關係,明天我就去向她說個明白,我闕穎偵要的女人一直以來只有你,所以休想隨隨便便塞個女人給我,聽懂沒?」話要不說個清楚,哪天被她賣了還幫忙數鈔票。
「喂喂喂,你說這話可就有點過分了,舒雲哪裡不好?她喜歡你可是你的福氣那!再說我根本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你少以這種態度命令我!」過分!她可不是他的所有物,這人恐怕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你再說一次這種話,我現在立刻就把你變成我的人!依照我們闕家的傳統,只要收下玉鐲就等於是我們闕家的媳婦,這樣你明白了嗎?」別的女人再好也不關他的事,舒雲根本不可能成為他的新娘,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不愛她。
「哪有人這樣的!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強迫中獎的規定,實在太不合理了!」開什麼玩笑,她可是獨立自主的新女性,豈會讓他來主宰自己命運?
「反正我說了就算,明天我會到你家把事情說清楚,順便向你父母提親。」既然先祖們也很滿意她,不如就迎進門當老婆吧。
「神經病、白癡、低能!你以為你是誰,本姑娘才不要嫁給你!」魏時雨受不了地朝他大吼,每次一見到他心情就惡劣透頂,要真嫁給他,一定會氣得早早去見閻王,她才不要呢!
「嫁給我有什麼不好?你要瞭解,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女子都能人我闕家門,嫁給我,你就能和我分享『天風』所有的一切,將來百年之後,你和我的畫像會被掛在這裡供後世子孫憑弔,我們之間的故事也會一直流傳下去,這樣不是很好嗎?如果你答應嫁給我,這枝白金鑲鑽鑰匙就送給你,記載祖先光榮事跡的傳記你也有權利閱讀,很棒吧?還有,你大概還不知道你要嫁的人多有錢,你們家所有產業只不過是我資產中的九牛一毛,這樣的老公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唉!他居然得淪落到使出「利誘」手段來讓這個小女人心甘情願嫁給他,可是光憑他本身的「男色」,好像不能讓她自動自發貼過來,實在可悲呀!
「你那把鑰匙要給我?而且還有家傳的傳記?天啊,真是太棒了!」天知道她對「古物」多有興趣,歷史久遠的「天風堂」所流傳下來的傳記裡,想必記載了許多精彩刺激的冒險故事,看著先人們的畫像,遙想他們在動盪的時代裡展現不屈不撓的生存意志,以及掌門與夫人相識熱戀的過程……天啊!她必須承認自己已經被他收買了。
「是很棒沒錯,所以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向舒雲解釋清楚,如果她硬要指責我負心,你要給我擔上最大的責任!」他總有一天會被這個粗線條的女人害死,老是惹一堆麻煩等他來收拾。
「不要啦!你別衝動,我會好好開導她,千萬、千萬不要來攪局,女孩子的心是很脆弱的,尤其是舒雲那麼纖細的女性,絕對受不了喜歡的人當面拒絕她。」舒雲要是知道他喜歡的人其實是她,一定會恨死她了!光想到後果就覺得頭皮發麻。真不敢相信自己會捲入這團混亂裡,都是那傢伙早不說晚不說,偏選在她向舒云「洗腦」後的隔天才突然說喜歡她,害得她進退不得,搞得灰頭土臉,真的煩死了,
「你真的會說?」為什麼他老是覺得她在敷衍他?
「會啦、會啦!不過你總得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想想用什麼方式比較不傷人。」管他的,先答應再說,否則不知道這傢伙會如何莽撞行事。
「姑且相信你,但是如果拖太久,我會親自幫你說去。」反正也不差這幾天,如果她真能好好向舒雲說清楚,他也省得費心。
「好啦!現在也滿晚了,你快開車送我回去吧!」爸媽不在,家裡就剩舒雲一個人,她實在不太放心。
「你乾脆睡在這裡,上頭那張床大得很,夠我們兩個睡了。」他乘機建議道,一雙賊手不安分地圈緊了她的細腰。
「少給我得寸進尺,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魏時雨當下捏了他一把,推開他討人厭的手,快步走上通往一樓房間的階梯。
為什麼事情會急轉直下到這麼誇張的地步?他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宣告他喜歡她,還說要娶她當新娘子,唉!心好亂,到現在她還不相信他是認真的,說不定到了明天她就會發現,自己只不過是作了場夢而已,其實這件事根本沒發生過。
他說喜歡她,那麼在她心中對闕穎偵是什麼樣的感覺呢?除了討厭之外,應該還有些別的吧!只是這些「別的」,指的是什麼呢?唉!頭又痛了起來,還是暫時別想太多吧,總要給自己一點時間與空間,來處理這個對她來說十分生疏的課題。